沢田纲吉行走在漂亮的古堡里,他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对面美丽的白色墙体还有蓝色的圆锥形屋顶,和这里相连,都是古堡的一部分,脚下踩着的深红色地毯柔软而结实,墙纸是同一色系的。
他在有意识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站在这里,并且在不断朝前走去,他在寻找出口,他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可是并没有感到害怕,没有恐惧的感觉,他唯有前进,直到看见一扇雕花的木门,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门。
拥有深蓝色长发的男人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双手交握置于腿上,好整以暇地观看窗外开满各色花朵的花园,似乎没有注意到沢田纲吉的到来。
"那个…"纲吉怯怯地开口,"很抱歉打扰了,我—"
"初次见面。"滑腻而低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纲吉的话语,"还是应该说…很高兴再见到面呢?"
"诶?"
"红茶可以?"男人—六道骸询问着,这时候纲吉看见对方身前突然出现了一张圆形桌子,铺着精美的深蓝色桌布,和这个房间的色调格格不入,旁边还多了一张与六道骸坐着的同样款式的椅子。
茶壶,白色的茶壶漂浮在空中,为空椅旁的白色瓷杯注满红茶,纲吉深吸一口气,睁大眼呆愣在原地,六道骸在感到奇怪的时候,他回过头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过来。"他有些好笑地说,很少有人面对他,不是恐惧不是仇恨,但他想,这也是正常的,因为这孩子不是他所在的世界,"笨孩子。"他补充了一句。
纲吉迈着极其缓慢的步伐朝六道骸走去,后来又想到这样可能会让对方不高兴,他又加快了脚步,在抵达六道骸身边的时候,纲吉没忍住伸出手轻微地触碰了椅子,他想或许是让他坐的,可他没得到允许,而且,这椅子,刚刚是凭空出现的。
"坐下。"六道骸又指挥到。
沢田纲吉端端正正坐到椅子上,生怕一有动静椅子就会消失不见。
"喝茶。"
他僵硬着端起茶杯,小心翼翼抿了一口,却惊讶地发现茶是温的,冷暖适中,甚至连瓷杯也是温过的。
这次六道骸开始确确实实怀疑,Reborn可能真的是脑子抽风了。
"请问…"感受到六道骸奇奇怪怪的注视,纲吉尝试着开口,他看见六道骸在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挑起一条眉,这鼓励了他,"那个,你是谁?"
"下次。"六道骸抢在纲吉话语尾音结束前开口,他发现这孩子说话总是很喜欢拖拉着,像是生怕自己的话会惹对方不高兴,"在喝别人的茶前,记得先弄清对方的身份,沢田纲吉。"
"你认识我?"纲吉"咔"的一声放下茶杯,后知后觉低下头紧张地盯着茶杯,没有裂痕,随后,他抬起头再把视线放到六道骸身上。
"六道骸,当然,我不介意你称我姓名里的最后一个字。"六道骸悠闲地拿起瓷杯,他斜眼扫视纲吉,看对方明亮而清晰的褐色眼瞳,纤长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颤动着,他收回视线,若有所思地品尝手中的红茶。
"那、那这里是…"
"你的梦。"
"我的,梦?"纲吉有些不解地询问。
"我所制造的,属于你的,你的梦境。"
"为什么?"
"因为Reborn啊,那个人,又要做一些,残忍的事情了。"
"又?"
"是的。"六道骸以一种痛心疾首的语气说道,"Reborn是,非常恐怖的人哦,死在他枪下的人,可有不少呢。"
"这是开—"纲吉突然闭上嘴,他想起那天在小巷里发生的事情,Reborn跟Lillian,还有那个在树林里的夜晚,他从开始就应该知道,Reborn是危险的人,他不会否认这一点,但是,杀人什么的,关于生命的事情,他,纲吉不懂,他的生活太过于平凡,"是有,什么原因吗?"
"原因?"六道骸轻笑,"当然的,他可是一流的杀手,只要有委托,只要谁让他不顺心,他就会取走别人的生命。"
纲吉闭上了嘴,静静体会六道骸的话语。
"那么你、您也是…吗?"
"嗯,聪明。"六道骸赞赏,为自己添了一杯茶,"虽然有点不同,不过没差多少。"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为什么呢?"六道骸抬起头,像是注视前方天花板与落地窗衔接的地方,又像是放空了视线,"你对他来说,或许是特别的。"
"特别?"
"他保护了你,他拥抱了你,他吻了你。"六道骸说,他注意到属于纲吉的茶具又发出危险的声音,有意思。
"可是、可是…可是…"
"呐,纲吉。"六道骸凑近纲吉,这时候纲吉才发现,一直被深蓝色刘海遮住的右眼,是血色的,他吓到几乎从椅子上摔下去,"艾尔伦伯特不可以消失。"
—艾尔伦伯特不可以消失。
纲吉在跌入漩涡前最后听到的一句话,然后黑暗包围了他,他感到自己像是被夺去意识,可他一直都很清醒,他尝试着眨动眼睛,他发现他可以睁开眼了,而那里,有光亮,带着些微的刺眼,他又闭上眼,过了一会后,才缓慢地再度完全睁开眼。
身下的床垫有些硬,不过算得上柔软,耳边有火车行动的轰鸣声,是了,他在火车上,在和狱寺与山本返回学校的途中,刚刚的确实是梦,可他睡前,好像…
纲吉侧过头,正巧看到Reborn,对方正坐在床旁不怎么舒适的凳子上,腿上摊着一份报纸,注意到他醒过来,瞪了他一眼,纲吉思索他自己做错了什么。
"Re、唔。"纲吉一时不适应自己沙哑的声音,但是很快,Reborn就把他从床上不怎么温柔地扶起来,还把水杯放到他唇边,他想自己去接,然而Reborn躲开他的手,他只好就着Reborn的手喝着有些温的水,他想起那个自称六道骸的人说的话,不久前的一些记忆碎片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慌忙地低下头随后撞到水杯,洒出的水濡湿了被子,"对、对不起。"
"别动!"在纲吉手忙脚乱地想找些东西来擦的时候,Reborn厉声制止,他觉得现在面红耳赤的沢田纲吉肯定会把一切毁掉,而他将没有耐心帮对方收拾烂摊子。
"抱歉。"纲吉低垂着头,看Reborn掀掉被子,丢到一旁的地上,随后从床下抽出一条一样的被子,依然是动作粗暴地盖到他身上,他怎么不知道火车上有备用被子?
是说,这里是单间吧,纲吉没有看到其他人—
"啊,狱寺和山本!"纲吉提高了音量,快速掀开Reborn才盖在他身上不久的薄被,光着脚就要往地上踩去,可这个动作的后续很快又被Reborn制止住,Reborn用力地把纲吉摁回床上。
"你这该…"他把某个明显不合礼仪的字咬碎在喉咙,"你该庆幸,距离你昏倒再醒来才过了3小时,现在是凌晨1点,除非你那两个朋友得了肾亏,不然他们是不会发现你在这里的。"
纲吉点点头,怯怯地看着Reborn,表示自己明白了,他在猜想刚刚Reborn没有说出口的话,那好像是要骂他?
Reborn面对他的时候好像大多都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不懂为什么六道骸会说那样的话,那仿佛就是无稽之谈,不过Reborn确实救了他,也抱过他,甚至吻过他。
但是在梦里跟别人交谈…纲吉皱眉,开始思索六道骸是否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说那只是他的一个梦,一个假的现象。
—艾尔伦伯特不可以消失。
纲吉又想到这句话。
他犹豫着,抬起手捉了捉头发,别过视线,"Reborn知道…艾尔伦伯特吗?"
"你从哪里听到的?"出乎意料地,Reborn沉着脸反问,以一种纲吉从未听过的冰冷声调。
"对不起。"他道歉,闭上了眼。
Reborn终于抬起手揉了揉心眉头,他感到有些头痛,沢田纲吉是不按常理出牌的那一位,"我说,谁告诉你的。"
"呃…六道…骸?"
"该死的!"Reborn把前不久拒绝说出口的词语说出来了,带着愤怒。
纲吉躲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禁不住抖了一下,从Reborn这么大的反应来看,他认为六道骸是确实存在的人,而且,可能,跟Reborn的关系不是很好。
"抱、抱歉。"
Reborn啧声,"你的道歉让我感到不愉快,愚蠢的男孩。"
"抱、唔!"纲吉又想道歉了。
"听着。"Reborn调整坐姿,寻找一个比较舒适的位置,"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所有的事跟你都没有关系,你不要给我参和其中。"
"但是骸说你、你会伤害、伤害他们…"
"骸?"Reborn嘲讽着说,"关系真好。"
"是他让我这么称呼他的。"纲吉小小声抗议。
"哼,以后遇见他绕着路走。"
"但是—"
"你只要说知道就可以了。"Reborn不耐烦地摆摆手,等待纲吉的答应,不过他没有听见纲吉回答的声音,他抬眼望去,看见纲吉把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褐色的眼睛盯着他,他皱眉,表示不解。
"Reborn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需要知道。"Reborn回答,"不准使小性子。"
"我才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
"Li、Lillian小姐呢?"纲吉想起不久前见过面的女性,他突然发现他跟Reborn呆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她没有出现。
"这件事跟你也没有关系。"
"不会没有的!"纲吉稍微提高音量反对,"Lillian小姐是、她对我很好。"说到最后,纲吉有些底气不足,他想说Lillian是他的朋友,可他们之间好像也不是朋友关系,没有那么亲密。
"那跟我没关系。"Reborn耸肩。
"你真是、你!"纲吉紧抿嘴唇,他之前就没发现原来Reborn有这种气死人的技能,不过话说回来,这确实跟Reborn没有关系,因为他跟Reborn之间,或许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
纲吉把整个头都埋进被子里,眨巴着眼睛,那里有些酸痛。
"你想闷死自己?"Reborn的声音透过薄薄的被子传来,听上去有些沉闷,纲吉依着本能摇了摇头,后知后觉发觉对方根本看不见,可他找不回他的声音,直到Reborn不耐烦地把他的头揪出被子。
"痛!"
听着纲吉情不自禁的呼痛,Reborn勾起唇角,他的手拂过纲吉的额际,那里的温度早就降下来了,虽然Reborn还是觉得纲吉有些胡言乱语,但他猜或许是六道骸做了什么。
"我不想跟你讨论Lillian."Reborn说,他凝视纲吉因为疼痛而泛着水光的褐色眼睛,跟那天清晨一样,只倒映他一人,Reborn俯下身—他错过了一次,因为一个,或许是两个平安符,而他又曾经得到一次,可身下的人昏睡过去了,他俯下身,逐渐靠近沢田纲吉,那个傻孩子好似还不懂他即将要做的事情,紧张兮兮地眨巴着眼,他的睫毛几乎扫到Reborn的眉眼,他微微张开嘴,含住沢田纲吉的双唇,温柔地、带些急切地舔吻。
"不…"纲吉条件反射闭上眼,唇上的热度以及湿度让他几乎再度昏厥过去,见到六道骸前的记忆疯狂地涌上他的大脑,他记得那时候Reborn也是这样吻他的—他第一次被吻,被一个男人,被一个有伴侣的男人!
这时,Reborn已经放开纲吉的双唇,移至纲吉的脖颈,他亲吻,吮吸,在上面留下粉红色的印记,一切的动作都十分轻柔,足以让纲吉逐渐陷入。
"不行!"纲吉推搡着,"Lillian小姐!"
"我说过。"Reborn含住纲吉的耳垂,用牙齿轻轻刮着,"我不想跟你讨论她。"
"可是,呜,她是你的、哈、是你的—"
"她现在跟我没有关系。"
"为、为什么?"纲吉感觉自己像是在水中,在温水中,他陷在一片柔情里,又不得不挣扎,他有好多事情都搞不懂。
"这跟你没关系,不是吗?"Reborn抬起头注视纲吉,他整个人伏在纲吉的上方,打算继续亲吻纲吉,亲吻不太柔软的身体,可这感觉却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好,一片愉悦满溢出他的心。
沢田纲吉却突然推开了他翻身起床。
"你什么都说跟我没关系!"他垂下头不去看被推倒一旁的Reborn,"Lillian小姐是…"他紧要下唇,"她是你的伴侣,你怎么可以亲我!骸、六道骸说你是…他说你会杀…可是我、我相信你、我想要相信你一定是有什么理由的,你却只告诉我那些都跟我没关系!"纲吉舔了舔嘴唇,上面一片湿润,他羞红了脸,又感觉心脏像是被人揪住一样,很难受。
Reborn什么都不告诉他,对Reborn来说,他或许就是无关紧要的,而亲他,只不过是一时起兴,但是他那么地喜欢—他喜欢Reborn,他享受Reborn对他的亲昵!
沢田纲吉被自己的结论吓到,他甚至没想过再看Reborn一眼,便急急忙忙掀开被子,这次,他光裸的脚踩到了地面上,他冲出了门,没再关注身后的Reborn。
—他喜欢上了、有伴侣的、男性!
这个认知几乎让他窒息。
To be continu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