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权声明:文中非原创角色属于CAPCOM和Ninja Theory


但丁跟在凯特身后,百无聊赖的在画展稀稀拉拉的人群中穿梭着。那些画是很好看,可是这里太过安静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凯特跟她一起来这么无聊的地方—不,现在一点也不无聊了。人群在某一幅画前聚集起来,他有些不耐烦的抬起头,瞬间表情就在脸上定格了。周围人们挪动身体时衣服的摩擦,小声交谈的声音,还有压低声音的赞叹,刹那间被按了静音键。画布上的青年坐在窗边看着窗外,夕阳的暖黄色光芒把他苍白的皮肤涂上一层蜜色,银发很随意的散落在额前,有着漂亮肌肉线条的身体斜靠在窗框上,看向窗外的表情却很…但丁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他从来没在自己哥哥脸上看到过那种表情。他印象里维吉尔的表情是温柔的,自信的,野心勃勃的…很多种,但从来没有那副油画上展示的那种。那让维吉尔看起来有种少年般的纤细脆弱,他的目光在那幅画上贪婪的掠夺着,想把那个样子的维吉尔的每一个细节都留在心底。


画师…是的,他只能称自己是一个画师。技巧达到某种程度之后,他开始觉得那些画变得空虚起来,缺乏一种吸引力。笔下涂出来的那些漂亮的脸孔和肉体,却先天性的有着某种残缺,既无法感受到肤浅的美貌之下的内涵,也无法感受到…肉欲。这么说也许露骨了一些,但是看到那些不会让人觉得圣洁到忽略掉赤裸事实的肉体,他宁愿自己的作品能勾起人的欲望。他尝试过名媛淑女,也尝试过应召女郎,可是她们却在画布上变得千篇一律。也许看外形会有区别,但皮囊之下却表达不出更深层的涵义。哪怕仅仅只是欲望。

该死的瓶颈期。

他嘟哝了一句,把已经没有一丝热气的咖啡一口喝干。天不算暖和。露天的咖啡座上已经没几个人—应该说只有他自己。只是找个能好好观察路人的地方找点灵感。比如刚刚跑过去的那个亚麻色头发的小姑娘,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他拿出速写簿迅速画了下来。很好,似乎有那么点意思了。这让他莫名的有些开心起来,更加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来来往往的稀疏的人群。

这时候街对面一对青年吸引了他的目光。两人个子差不多高,银发和黑发形成鲜明对比,银发的随便一个小动作都散发着极致的优雅,黑发的就随性的多,有种原始的,不加掩饰的野性。银发青年捧起黑发小子的脸,在他嘴唇上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黑发小子头一偏躲闪了一下,对着他扬起两根手指一摆,沿着街道向前走了。转头的瞬间他发现两人的长相惊人的相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但是看起来却完全不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画里面缺乏的东西…就像这两副相同的皮囊里却装着完全不同的灵魂。

银发人站在原地看着黑发小子离开,那支造型奇特的手杖在他手里轻轻摇动了一下。刚才微笑着的脸突然失去了所有的表情,脸部肌肉放松下来,可是眉头却微微蹙到一起,那双浅色的眼睛一直盯着黑发人离开的方向。画师情不自禁的拿起速写本开始涂起来,他甚至并没看留在纸上的那些线条有多杂乱无章,他只想把现在这一刻记录下来。他只觉得心脏在胸腔里狂野的跳动,仿佛看到自己的某一幅画突然有了生命。这就是他一直要找寻的,这就是他急需的那些东西,现在他被填满了,这种感觉就像获得新生,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而他仿佛漫步在云端,周围是如万花筒一般光怪陆离。他站起来朝他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糖上。银发青年垂下目光,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他一个箭步冲上去,非常唐突无礼的一把拽住了青年的手臂。

稍微带点灰色的蓝眼睛不悦的看向他,但是那张漂亮的脸上却挂着一个礼貌的微笑。他讪讪的缩回手,嘴里嗫嚅着"先生…"却急得说不出接下来的话。他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第一次见到心仪姑娘的时候,一只手紧攥着速写薄,另一只手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不对,这种手足无措的感觉远比那更强烈。

"有事吗,先生?"

温和的声音像融化的巧克力一样醇厚动人,让他一下子放松下来,他终于说明自己的意图,那几句话就像是不经过大脑一样从他的嘴唇之间冒了出来,为了说服青年他把手里的速写薄塞到对方手里,然后忐忑的看着银发青年等待他的回答。

"…模特?"

青年低头看了眼那几张速写,眼神慢慢变得认真起来,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同意了。画师在前面带路就像是单枪匹马攻下两座城凯旋而归的大将军,甚至还不自觉的小声哼着一首没有调子的曲子。画室隔着这里不远,在一个相对幽静的地方,他带着青年穿过乱七八糟堆放着的东西。在靠近窗户的地方,有一张华丽的椅子,狮爪形状的四脚安静的卧在长毛地毯上。他把他引到那里,皱眉打量了一番,觉得还是跟自己的理想画面有些出入,想了半天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先生…你能把衣服脱掉吗?我觉得,觉得那样才能体现出你的…你的…"

银发青年看着他,眼睛像一只发现了猎物的猫那样瞪圆了,完全看不透他在想什么。这个要求对一般的模特来说也不算特别过分,可是青年毕竟不是专业模特有抵触心理也很正常。但是这一瞬间的气场让画师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会被揍一顿,然后被彻底抛弃在这间冷冷清清的画室里。


窗边。

等待恋人归来的青年。

但丁把油画下面那两行小字来来回回看了十几遍,才像刚从梦中醒来那样深吸了一口气。他晃晃脑袋想把周围人的眼睛都蒙起来。维吉尔是他的,这个表情也是他的,他甚至想立刻把这幅画取下来带回家,挂在墙上只供自己欣赏。

"凯特,这幅画需要多少钱?"

"非卖品。这边写着的。"

但丁这才看到画框旁边标注的醒目的单词,气恼地叹息一声,目光在那副画上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像是扫描仪一样把那样的维吉尔深深的印在脑中,然后握住凯特的手腕想要拉着她离开画展。

"这才看了一半呢!"凯特没好气的甩开他,"要回你自己回。据说画师封笔了,你就不想多看一会儿?"

但丁撇撇嘴,跟凯特道了别,急匆匆往回赶。


更衣室的门咔哒一声开了,画师一直憋在喉咙里的一口气反而倒吸回肺里。银发青年脱掉了包裹严实的衣服,层层叠叠布料之下的肉体跟他的脸一样完美。画师见过的模特多的数不过来,但是像他这样简直毫无瑕疵的身体还是第一次看到。青年腰间裹着白色的棉麻布料,转身向窗边走去的时候画师能看到腰线之下露出的一小半股沟,后背那个恶魔翅膀一样的印痕让他肩胛的线条更加清晰。当他在窗边坐下,扭头带着探寻的目光看向他的时候,画师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

纯真与肉欲。

他从来不知道纯真与肉欲能结合的如此完美,他刚刚涌起的情欲被另外一种更高级别的,接近于狂喜的情感所支配。

"看着窗外,先生。"

他站到空白的画布前,看着银发青年配合的看向窗外。西斜的太阳正好照亮了他的脸,那画面让他不禁屏息。但是不是之前他在路上看到的那个。还不够。

"那位黑发人是你兄弟吗?"

"…是的。"

"那时候你是在送他吗?"

"…是的。"

"我看到你一直在看着他的背影—"

"…我很怕…很怕他会一去不回—每次他离开…都忍不住会这样想…"

是了。就是这个了。青年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回答着他,始终在看着窗外,而那个方向也是他弟弟离开的方向。画师深吸一口气,第一次感觉自己手中的笔有了生命。


但丁回到家,维吉尔并不在。他踢掉鞋子在屋里走来走去,突然看到书房电脑桌的抽屉开着,几张纸探出头来。他走过去一把抓过来;是几张速写,有些凌乱的线条在纸上勾勒出维吉尔当时的神态,很传神,很…动人。那幅油画不过是这些速写的升级版。老实说,他很嫉妒,这样的表情他竟然不是第一个注意到的,画师是第一个看到的,画展上每一个比他先到的人也都看到了。可是那样的表情却又让他的妒火慢慢熄灭了。

等待恋人归来。

而这些速写应该就是那天他去做任务的时候,维吉尔送走他之后的样子。他突然无法忍受他那样看着自己背影的表情,一瞬间感觉鼻子有点酸酸的。门响了,他走到书房门边看着大门口。维吉尔进来的时候视线先是扫过沙发—因为那是但丁在家没事的时候最喜欢呆的地方—看到沙发上空无一人,不禁微微蹙起眉头,那双蓝灰色的眼睛里是深深隐藏的,一闪而过的失落与焦躁。

那就像那副画一样,尽管很美,可是但丁不想再在那张脸上看到那个表情了。于是他轻咳了一声,在维吉尔扭头看他的时候忙不迭的在脸上挂上一个微笑,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维吉尔的眼睛亮了起来,嘴角也立刻上扬。他快走几步上前抱住哥哥,在他嘴唇上印上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