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任何家人了。

哦,我叫埃德温娜,我不知道我姓什么。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叫这个名字。因为我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孤儿院里的小孩都没有姓。

我算是个怪人吧,因为我和所有孤儿院里的人都合不来。大概是我长的样子。我一直都很烦我那头的黑发,即使它被那些人—孤儿院的负责人—梳了几百遍,它一样还是乱糟糟的。我怎么也压不平马尾辫上翘起来的那一撮头发。再加上我有一双碧绿的眼睛,从来没有人见过那么绿的眼睛。我真的很烦被那些人瞪着。反正你们也不喜欢我,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吗?

我好讨厌这里!

在我十一岁生日的前一个月—就是在七月六日—孤儿院里几乎闹翻了天。以前的老院长回来看大家了,她还带来了好多糖果给大家。当然,"大家"中不包括我。

当所有人都开心地围过去时,我悄悄地躲到了后面。反正我也没心情看那一脸皱纹。但不幸的是,经常与我做对的那伙人的头儿,凯蒂看到了我。她甩了甩她那一头金发,大声对老院长说:"哦,史密斯太太,埃德温娜竟然没跟您说就走开了,太没有礼貌了!"

"埃德温娜!"老院长大声说,我不情愿的回过头,看着她那核桃一般的脸,"你怎么能这么不尊重人?你也不想想,是谁—"

"花钱把你养大的!"我小声嘀咕着。不料,正好有一名老师在我身边。她怒气冲冲的抓住了我的手腕:"不许顶撞院长!你今天没有晚饭了!"

几名孩子欢呼起来。我感到胃里一阵抽搐:本来我就没有午饭了,早餐又只有几片硬面包…我咬了咬牙,看向那名老师。她正纵容的看着那几个孩子嘲笑我。

"你们—!"

我的话没有说完,老院长突然尖叫了一声。

"天哪,那是猫头鹰吗?"

什么?!我惊讶的回过头。真的,是一只棕色的猫头鹰!它的爪子好像还抓着什么。我眯起眼睛,但没等我看清,它"啪"地把一个大信封扔在了我脸上。我气恼地将信封从地上捡起来,完全没注意到这有多么古怪。我唯一注意到的,是那个信封上的文字。

"圣凯莉孤儿院,前院后方,埃德温娜…"我皱着眉看向下一行,"埃德温娜…"

有一个词我不懂。难道是我的姓吗?我张了张嘴,但还没等我说话,老院长已经一把将信夺过去了。她冷笑了一声:"什么怪信!"

我尖叫了一声,扑过去抢我的信。老院长的力气却大得惊人,再加上有其他人拽着我的头发不让我动,我最终没有成功,眼睁睁地看着我的信被撕得粉碎。

我愤怒地捶了一下墙,但换来的只是手掌上钻心的疼痛。

我揉着手,瞪着眼前的一片黑暗。我唯一能分辨出来的,哪里是墙和哪里是地板。在我撞在墙上几百次后,我终于承认了,我最少要在这个不足六平方米的小黑屋里呆上一周,作为对我反抗老院长的惩罚。

我本来以为我永远也看不到我的信了。因为自从我试图抢回我的信后,我就一直被关在这里。再加上所有人都开始叫我"猫头鹰怪物",我根本没有机会走出房间的一块砖。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我蜷缩在凹陷下去的那块地板上,觉得骨头都快碎了。突然,门口传来了一些怪怪的声音,很像有什么东西在抓地板…我瞬间想到了爪子,和猫头鹰。

我悄悄地爬起来,尽量不把老旧的地板踩出声,蹑手蹑脚地摸索到门口(这可不容易,因为我又撞了几次墙),趴在门缝边,想看清外面有什么。

不幸的是,现在已经是午夜了,所以灯全都灭了…我骂了一句脏话,把头抬起来想回去。但有一样东西戳到了我的鼻子。我吓得往后一缩,结果碰到了最响的一块地板。

"吱呀—"我赶紧缩了回去,但无法阻止那声巨响的噪音。我心惊胆战地缩在门边,生怕再碰响了什么(说实话,也只有地板了)。然后,我等待着老师的脚步声,和又一场暴风雨。

我战战兢兢地等了一会,但幸好没有人过来。我皱着眉,试图摸到门缝和它底下的神秘东西。突然,我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我的心一下子停止了跳动:这摸起来很像我那天早上见过的信封!我快速把它抽了进来,心不可抑制地怦怦跳着。但我随即意识到,我在的地方连月光都没有,门外又熄了灯…

我沮丧地将信抱在怀里,缩在门边的地板上。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我怀里抱着的,是一个天大的秘密,一个只有我,和送信的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