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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在新墨西哥州的Las Cruces[1]找到他的。尽管战斗实际上发生在那儿往北一百多英里[2]处。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地方距离地面也有一百多英里,所以嘛…
更要命的是,鉴于他肋骨上刻着的那些个咒文[3],他们竟然是在电视新闻报道里找到他的,说是什么古怪生物降落在了那个见鬼的市中心。
还是在早高峰。
甚至还有段画质粗糙的视频,显然是哪个路人用手机拍的,不过一看就是Dean跟他的黑翅膀。说到底,也没多少人类是用一对儿油光水亮的大黑翅膀到处闲逛…呃…乱飞的。
"神鸦",当地人已经开始这么叫他了,不过谣言说,Las Cruces这位刚进城的新朋友是个货真价实,百分之百的堕落天使。毕竟,在信仰虔诚的地方,看到个长翅膀的男人,大家还能怎么想?
装了一脑袋屎的猎魔人?没人第一个会猜这个吧,就算这最接近事实。
Sam抬手抹了把脸,瞅瞅Castiel。怕什么来什么,这比他们怕的还要严重。
天下那么多地方给他掉,Dean偏偏就挑了这么个小名叫"十字架之城"[1]的地儿,该城口号还是"守望相助"。没等他砸地上扬起来的尘埃落定,他就已经成了人家的吉祥物了。
Sam只希望Dean能在搞清楚市民朋友们把他误会成了个啥的时候能管好自己的嘴,别再把事儿往糟里整了。Dean多少有点儿…对天使啥的神经过敏。
倒不是说他目前能说得上来多少话。从那个破视频里Sam勉强能看出来的就是,Dean的状况那是相当不佳。那儿的大夫根本帮不上忙。假如他们把他那么围成一圈真是在那儿救他。怎么说都是一个长鸟毛的男人哪…Sam确信医学界现在口水都要流成河了。
而且还不止是医学界…一大群扛着摄像机的人蜂拥而至,堵在医院门口,举着的牌子上从"赞美我主,仆从已至"到"带我高飞吧神鸦!",写什么的都有,Sam都能看见这事儿整个儿已经成了个"事儿"。
好像他们在这节骨眼上缺"事儿"似的。
就由着Dean在末日天启这个大乱子正中央再搅和出这么一坨乱来。
好吧,还Dean个公道,他也没真的选择好死不死往那儿,或者哪儿落。他降落的方式吧,更像是…坠毁。
这就是一个犯犟的人类,因为有了对华丽丽新崭崭的翅膀,就觉得能拿下两个反叛天使…单凭他自个儿。没半个后援,更别提啥作战计划。
就算吧,那俩天使宣称洛杉矶是个什么"不公不义之巢",正打算把它从地图上削平抹净,就跟索多玛[4]似的,非得斩尽杀绝不可。
Dean单枪匹马地就上了。
然后把自己砸进了医院,显然还带着对可靠的翅膀—啊,多么讽刺—因为医院的地面儿正被各式各样的宗教狂热分子轮番突袭。
而Sam跟Bobby眼下正候在床边。Castiel把Dean从那间上锁的病房里"咻"地一道光转移到老头家床上之后这事儿还能闹得大多少,Sam只能靠脑补了。
"男子从警戒森严的病房密室中有翼而飞。"Sam几乎都已经能看到大字标题。
低调低成了这德行。
这只神鸦橐地一声掉在了硬邦邦的床垫上。Sam早已撤掉了床单,换成了两边都直垂到地面的塑料防水布。
Dean的翅膀吧…那是又大,又乱。Bobby就在旁边,没道理把他家搞得哪哪都是灰尘跟鸟毛来惹火他。好吧…至少是鸟毛。Bobby家本来就已经到处都是灰了。
刚把Dean搁床上,Castiel就跟Sam默默地交换了个眼神,离开了房间。Sam深知他那双愧疚的蓝眼睛里说的是啥。他已经尽了他的全力,但这些日子来,这位天使毕竟是丧失了几乎所有神力。
黑色翅膀麻烦的地方,除了那什么—大白天的时候就跟周日弥撒里混着个妓女似的那么显眼之外,就是能把血迹掩盖得好像不关别人什么事儿。
当Castiel捧着盆水带着两块毛巾回屋里来的时候Sam悟到了这一点。
一人,一天使,外加四盆用来擦洗那见鬼玩意儿的温水,才把毛巾从一开始的深红色,慢慢变成了粉红色。
Sam先看了看,高兴地发现Las Cruces的那些医生除了围观他哥以外好歹还是干了点儿实事的。一条工整的三十针缝合口,从Dean的右胯一直爬到腰;一组五张蝶形大胶布[5],一个叠一个地从左胸蜿蜒到肚脐。还有大大小小各种擦伤和淤青,别提那些折得七歪八扭的飞羽了。不过Sam确信那些大口子才是他跟Cas得从那对翅膀上洗下来那么多血的罪魁祸首。骨头倒是一根没断…算是骨骼特异成适应飞行的额外好处吧。
从缝合口和蝶形胶布周围的皮肤泛白而清洁,并没有发红浮肿来看,Sam也知道这全靠Castiel倾注了他微弱的治愈能力。对此他深为感激。身为神圣的天堂造物,反叛天使们却总是有些肮脏的武器,它们造成的伤口会感染发炎几乎向来都是板上钉钉的。
在他们的护理下,Dean的翅膀还比他本人多点儿反应和动静。自从他长出翅膀以来一直就这样,因为呢,不管是谁说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话,那人都没好好地看过一眼一对儿漂亮的大翅膀。
就算Dean能阖上眼皮把他的情绪都藏在浓密的睫毛下,他也绝对拿背上扛着的这一大蓬阔达七英尺[6]的泄密小羽毛没办法。
Sam和Cas刚把毛巾什么的都拿开,这位"神鸦",Sam咯咯笑着想起这名头,就感应到翅膀们已经又变得干干净净闪闪发光了,于是把它们像条毛蓬蓬的毯子似的围着自己一折,舒舒服服地咕哝着把脑袋塞进了他的枕头里。
因为Dean自个儿跑去削那俩反叛天使,Sam铁了心之后要把Dean狠狠削一顿。搞不好他还得从他哥的鸟屁股上拔几根毛下来才能让他听得进去。不过眼下这会儿,看着Dean安安静静地睡在那儿,免受地狱记忆的折磨,没有世界末日的阴影,甚至不会因为近来他生命中的频繁剧变而崩溃…这已足以给Sam的心一点点慰藉了。
但这也没能拦住他掏出手机拍下他哥的照片。因为,讲道理,Sam毕竟还是Dean的弟弟,他不可能不从这"神鸦"之祸中榨取最大的乐趣,再说了,要是下回Dean再跟他叽歪,他就可以用这张照片去要挟了。等Dean休息好之后。也等Sam把他削过一遍之后。
Cas搞不懂为啥Sam出屋的时候带着那么一脸邪恶的傻笑,不过应该是跟Dean蜷在床上轻轻地打着鼾,看起来像只小猫多过像只乌鸦这事儿有关吧。
- The End -
译注:
[1]Las Cruces,美国新墨西哥州南部城市。Cruces即西班牙语的Crosses,所以下文有"十字架之城"之说。
[2]英里这单位对咱公制人来说有点迷惑性,给换算了一下:
100英里约合160公里,528,000英尺。
参考:一般民航机的巡航高度是30,000英尺;已退役的"双三"战斗机SR-71"黑鸟"最大升限可达100,000英尺;目前最大升限最高的试验机X-15A,也只有一次能攀升到170,000英尺。基本上,鸟人Dean已经飞出大气层…的90%了,确切来说,是到了电离层的第三层…然后还得栽下来…Dean你不是阿蝙,你真的是阿超OTL 然后那天好大的西北风哦,能抵消自转还能给你摔出个直角等腰三角形来XD(不要跟玄幻讲科学啦!)
[3]为了躲避Zachariah他们的追捕,哥俩肋骨上给刻的那些屏蔽天使用的以诺文。
[4]索多玛是创世纪中的城市,位于死海东南,据说因为罪恶衍生且不思悔改致上帝震怒,最终遭天使毁灭。嗯,萨德的那本小说跟帕索里尼改编的电影,说的就是它。
[5]蝶形胶布是一种"收腰"的胶布,两边宽,中间窄,一般用于不需或无法缝合的细长型伤口,有利于伤口对合。
[6]这里作者的意思可能是单边翼展七英尺,不然这翅膀也实在是太小,跟臂展差没太多啊,怎么可能把那么大一只Dean举起来。毕竟小小一只信天翁翼展就有十多英尺了诶~(说了不要跟玄幻讲科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