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ntersoldier

人基本上从出生开始就在迷茫自己要干什么,幸运的会在20岁找到答案,而有的是50岁,还有的甚至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这辈子。但我不一样,我生来就有目标,而且目标明确,那就是

执行任务。

我是冬日战士,其实这更偏向于一个代号而不是名字。事实上,我根本不需要名字..这几个毫无逻辑的字母除了将你限定在一个特定身份中,阻碍你的行动外,没有任何实际作用。没有它,我可以无处不在。

如果你是我的目标,那么我就是你的噩梦。

夜晚10点20分,马里兰州,巴尔的摩工业区。飓风桑迪正来势汹汹的扑向这个充满犯罪,毒品和色情业的城市。暴雨中夹杂着狂风,翻过云层。那些划过天空的闪电携带雷声,仿佛告诉在嘲笑那些妄想和大自然宣战的人类。没人会选择在这样的时间出行,就连最凶残的凶犯也会乖乖的收起自己的羽翼,当然除了我以外。

一栋十九世纪公寓楼楼顶,就像他经历过的历史一样,肮脏,破败,摇摇欲坠。不过我不关心,我已经在这里潜伏了将近半个小时。目标人物布鲁诺·维尔纳夫房里的灯依旧是熄灭的,但我知道3分钟后,他将会带着他漂亮的意大利老婆和刚满8岁的儿子走进来。

我不管他们多大,或是做什么,又或者有多无辜。我只知道在今天,他们是我的任务。

调整好射击角度,从瞄准镜里能看到布鲁诺外窗玻璃中若隐若现,隐藏的细小红丝。那是军方最爱的玩意儿,经常会用在基地或是重要人物的安保上。如果有人强行破窗,它将会同时发出警报和致命电流,让入侵者瞬间灰飞烟灭。谁也不会想到这样危险的东西,会出现在人头攒动的平民区内..所以这反倒是最好的保护。

:"注意,注意,钟雀回来了。准备行动。"一阵电流后,无线电耳机里传来楼下眼线的对话。

:"1区清理没有?"眼线B说

:"清理完毕"

:"2区,3区"

:"完毕"

:"钟雀和小雀上楼了"最开始的眼线沉声说:"神盾局的人也离开"

:"士兵,准备好执行任务了吗?"接着在更为私密的信号频道里出现另外一个声音。是的,那是我专属的频道。

但我没有回答,打开保险,上膛。

他没追问,但他知道冬日战士每时每刻都做好战斗的准备。

10点23分,布鲁诺一家如预料的一样出现在家门口。他大概40岁左右,法国白人,消瘦的脸轮廓分明,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还带着一副金丝框眼镜,他看起来就像小白兔一样无害。今天他穿了一件廉价的细直条纹衬衣,肩部隐约可以看见背心状的凸起物。那是一件军用凯夫拉液态防弹衣,但显然他并不习惯穿着他,总是不停的拉扯皮带。

布鲁诺进门后开始和他的女人争吵,两人情绪很激动,以至于他们身边的桌子和花盆也没能幸免。金发男孩倒是习惯他们的相处模式,坐在沙发上自顾自的看着晚间节目。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它们在一定程度上阻碍我的行动,但却也是最好的伪装。这个世界永远没有糟糕的事情,只有你找不到利用价值的事情。就连一抹尘土,也能在关键时候糊住人的眼睛。我将枪口慢慢移到这个漂亮女人的头部,瞄准准心直对着她那双泪眼汪汪,令人怜惜的蓝色眼眸。右手慢慢摩擦扳机,专心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

下一次雷声。

我喜爱在任务目标们站在一起时开枪,因为子弹一次只能杀死单个人或者两个,但它带来的恐惧却会瞬间摧毁所有人。

一道闪电携带炸雷如约而至,就像恶兽猎食前的叫喊。

按下扳机,第一枪。子弹掐进防弹玻璃中,红丝警报响起,同时也卸掉它大部分电流。现在屋内的人可能还没有反应过来,正在疑惑异响的来源。

雷声在持续,但10秒后将会消失。

快速上膛,瞄准,第二枪。防弹玻璃彻底崩碎,女人开始发出尖叫跑向她的儿子,布鲁诺冲向外窗,雷声已经慢慢有消散的迹象。

上膛,瞄准,第三枪。瞄准镜中那个意大利女人和她儿子的头像小丑手中的气球一样炸开。惊雷停止,不过大雨却还在继续。

从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巡逻警笛,偏头去听,在2个街区之外,没有威胁。

收回视线,朝窗边的布鲁诺射出第四枪。瞄准准心里他的头突然向后,整个身体倒了下去。接着目标人便消失在视野中,这个狡猾的男人倒下之前拉上了窗帘。

除非已经确认死亡或者接到撤退命令,否则我都会去确认尸体。收起枪,打开无线耳机:"准备进入检查尸体。"

:"收到"耳机里的男人说。

布鲁诺的楼和我中间隔着5栋低层建筑,而我得在警察发现这场死亡盛宴的时候离开。通过天台进入已经没有危险的玻璃窗是最佳的选择,会花费我大概1分钟时间,可控。楼下有眼线,所以除非那个男人是只鸟,否则这个时间他飞不出那栋楼。

起跑,跃过天台,抓住另一栋楼的红墙砖,手指掐进墙壁以稳定,最后用力往上翻进天台,不断重复直至站在目标窗户对面。此时窗帘依然是拉下的,只能在它偶尔被风吹起的时候,看见黑洞洞的房间。腰间取下金属闪光弹丢入布鲁诺家中,一阵白光闪起的同时,翻身进入。

视线扫过一团糟的地板和沙发上那两具脑袋炸开的尸体,最后落到布鲁诺身上。这个可怜虫窝在自以为安全的墙角,一只手拿着长筒消音枪,另一只手紧捂着胸口喘气。显然他的防弹衣替他挡下致命一击,不过7.62mm的子弹所带来的冲击力还是让他不太好受。

:"他妈的九头蛇能追到这里来?当他们警告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个玩笑"恐惧已经占据了他所有的神经,不断向前射击,以此来获取一丝安全感。

我说过,死亡的恐惧会摧毁一个人。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它会让这个人的行为变得具有可预测性,他们需要尽一切可能去保住他们最珍贵的东西。

:"九头蛇那些疯子,竟然造出你这种怪物"

我从腰间拿出格斗刀,战靴跨过地上依然喷溅血液的尸体。他喘着气吐出一口血,挣扎着向门的方向挪动。

:"他们告诉你,我负责研发武器吗?"他说,然而我不关心。

弯腰将刀刃抵在他脖子的大动脉处。我不是变态或是什么犯罪分子,我不需要掰断他的手臂或者割下他的脸皮,我从不享受虐杀过程,我只需要抬起刀。

完成任务。

"嘭"

耳边传来布鲁诺的一声低吼,不过血液没有如预想一般喷出来。就在刃尖快要接触到皮肤时,这个原本虚弱无力的男人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身体猛向前扑。我侧身踢在他的腰上。他在地板上翻滚了几圈后,迅速爬起来,抬手开枪。

:"别过来...你别过来!!你他妈的别逼我!!"

他瞪大眼睛,射击来得如此之快,以至于我侧头躲开,子弹还是擦破了护目镜。

":我说过我不是好惹的!你这只该死的蠢猪!"

他狂吼着,法国人的优雅已经完全被他抛弃在身后。不知是感觉到被耍,还是因为他的辱骂,愤怒几乎一下将我点燃。摘下已经开裂的护目镜,如果说之前我想用刀或者枪结束他的性命,那么现在我更想用我自己的手。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我更致命的东西了,我就是武器。

:"神盾局不会放过你的!!休想让我进棺...啊..."他大喊,但声音很快就转化为痛苦的呜咽。我的左手捏在他的脖子上,这个高大强壮的男人就像洋娃娃一样被压在墙上,然后擦着墙慢慢升高。他嘴唇痛苦的大张着,双手不停扣着我的手指,双脚也在空气中胡乱踢着。

我一直在想,如果当时能果断一点杀死他,就不会生出后面的事情,只是当时我竟然微怔了一下。因为看见这个胆小如鼠的男人在面临死亡时,竟瞬间选择放弃挣扎。他将一个透明的四方薄片快速贴在我的手臂上,然后淌血的嘴角上扬。

:"这...本...来不是..对..付你..的..."

机械运转,咔擦一声后,布鲁克喷出一嘴鲜血,死了。

安静又重新回到这个房间...远处巡逻的警笛又开始鸣响,不过眼线报告那只是两个正在讨论晚间秀的警察。

一切就如往常。

我先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再转向自己的手臂,那个透明薄块竟在短短的数秒内消失于无形。糟了,不妙的感觉从心底升腾而起。我抬起头,瞪大眼睛看向窗外,一股极强的电流开始从机械手臂的内部传来,就像无数虫子正在顺着它爬进我的脑神经。它们开始蚕食整个大脑,吸食脑髓,我能明显感觉到它们正在剥夺我的思维能力,我的语言能力,最后侵入大脑内一块黑暗的禁区。难以忍受的剧痛几乎将我淹没..我的胸口仿佛压着一个地球,无法呼吸。

:"撤退,士兵!该死的,快回来!!"耳机里那个男人狂吼,但我已经无法回答,大脑对身体的指令已经开始变得迟缓。我知道都是那个该死的透明薄片,我得取下它!

我得快点离开这该死的地方,我得撤离任务地点。

...我...我得...

...完成任务...

Bucky Barnes

睁开眼,这次睡了将近有一个世纪...

最后的记忆中我掉下了火车,但现在我却带着面罩,浑身是血的躺在这个恐怖的地狱中。

我的手已经变成冰冷的机械,我的衣服也不是熟悉的潜行服,甚至也不是军服...还有那具被扭断脖子的尸体。

这在哪里?他们是谁??我又是怎么回事?

我的脑袋仿佛被人狠狠的揍了一拳,无数碎片式的片段夹带着惨叫声正疯了一样挤进去。无数人在说话,好像是俄国话,还有那些穿着白衣服的人..

摘掉脸上的面罩,血腥气与火药味扑面而来...该死,好痛...

我撑着身子站起来,用右手在墙上摸索灯的开关。而当昏黄的光线照亮整个空间后,我又几乎惊叫出声。

我在战场上见过许多的尸体,炸死的,或是中弹,又或者是自刎的。但这次..不一样.

狭小潮湿的空间里,四处是血和弹痕。打斗的痕迹很少,显然是单方面屠杀。还有..沙发上那具尸体,那个穿着崭新棒球服的金发男孩。他的残躯陷在沙发里,毫无生气,整张脸都被子弹给打凹进去,血喷涌如柱。而在他身下是一个悲伤的女人,一个看起来柔弱,没有一丝威胁的女人。

显然她也死了...

怎么会有人去杀死这样无助的人?怎么会有人忍心??

我在想着...但接下来一种更恐怖的念头跳进脑子里...是我..是我杀了他们吗?

人类最深层的恐惧,永远来自于未知。它就像毒药,慢慢深入你的骨髓,蚕食你的血肉,直至你臣服与它之下,被它所掌控。压抑,痛苦,绝望,迷茫最后转化为一阵想逃离的冲动。

呼吸,我需要空气!

跌跌撞撞,宛如行尸走肉般的走进肮脏,充满食物腐臭和尿臊味的公寓走道里。脑子自动勾勒那些尸体的轮廓,有的我甚至没有见过。一个穿着性感连体衣,浓妆艳抹的金发妓女正要打开门,看到我又惊恐的关上。而我只能侧头苦笑,继续拖着这个残破的身体前行。我现在的样子一定糟糕透了,我能想象到她现在正扑到电话前的样子。三天后,我就会送上军事法庭,所有人都会奇怪为什么一个中士会犯下这样的罪恶。但这点同情丝毫不会妨碍他们将我送上绞刑架,行刑的刽子手会喊我杀人犯,是魔鬼。

但我...我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巴基,你这艘飘在海里的破船。明知即将漏水沉没,却连裂口在哪都不知道。

:"你得去弄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巴基。就算是疯了,你也得知道原因"咬着牙,我一步一步向前挪动。外面是轰鸣的雷声和雨落在铁板上的声音,楼道的灯因为电压不稳,不停地闪烁,将地板上由我带出的那排血脚印照的更为诡异了。如果说通往地狱有路的话,应该就是现在这样吧,没有活力,没有希望,一切都是迷茫,一切笼罩着黑暗。

楼梯间在走道的尽头,刚推开,一阵刺眼的白光就打在眼睛上,几乎令我失明。手在虚空中摸索,直到抓住栏杆才勉强站稳,而此时眼前也慢慢变得清晰。

楼道的墙壁上涂满各式各样奇怪的图案和恶心至极的黄色笑话,可是山姆大叔的海报呢?还有穿着军服的多伊尔,为什么没有一个熟悉的东西???为什么??

眯起眼睛,隐隐约约我看出4楼两个字。本能告诉我现在楼下正有人追上来,唯一的出路便是天台。在那也许我会找到给火灾预备的逃生绳索或者是下坠器。

动作要快,巴基,你要离开这里。

:"这他妈太奇怪了"我一边说,一边扶着摇晃的身体走上台阶。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我变得不一样了?一旦进入安静的环境,问题便接二连三的冒出来,没完没了。

就在我撑着身体不断提出问题,疑惑,再提出问题时,一阵电流声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耳朵里。这时我才意识到,我的耳朵里一直藏着一个圆形的小物件..大脑告诉我,这是通讯器,只是比我印象中的要小得多。不过只要有这东西,就意味着对面会有人。

就像是在黑暗中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我几乎兴奋得要叫起来。感谢上帝...在之前,我对面的那个人永远是史蒂夫,只有他...

没错,我一定是在和史蒂夫执行任务。也许我掉下火车后活下来了,史蒂夫找到我了。没错,不管在哪,他总能找到我。我们后来又一起去执行了任务,然后我受伤了...那个男人开枪打伤了我的脑袋...所以...我才什么也记不得了..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或许过一个小时,也许两个小时,我就什么都记起来了...

:"巴基,拜托,你快点想起点东西"我不断拍打着脑袋,想在里面找到点记忆的影子。但除了换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之外,毫无所获。

:"士兵,从任务地点撤离。"这时从耳机里突然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他的声音有些熟悉,但绝对不是史蒂夫。就像来时一样,兴奋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你是谁?"我开始继续沿着栏杆往上走。一旦理智回来,便要接受现实,你还得逃离这个破地方,去弄清楚怎么回事。

男人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才重新出现。

:"我该叫你冬日战士,还是应该叫你巴恩斯中士?"

:"谁他妈是冬日战士?我是巴基巴恩斯,服役于107步兵团。"

:"很遗憾,巴恩斯中士"他说,不过他的声音里却没一丝歉意:"现在是2012年,你的107步兵团连同里面的人都已经进了历史博物馆,或许你可以去坟地找到他们的墓碑。"

:"该死的,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你们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用知道你现在是为我们卖命,而之前几十年是为苏联人。你想知道一共有多少人死在你的手里吗,中士?噢,对了,可能要算上今天的3个人。他们可是神盾局秘密保护着的出庭证人,你干得很漂亮"他笑了一声,依旧不带感情,但却极具感染力和信服力..他..好像没有说假话:"而史蒂夫现在是神盾局的人,你和他现在可是敌人了,巴恩斯中士。看看,你手上还染着血,不是吗?还有你的衣服,武器,还有手臂..你是个杀手.."

杀手?巴基巴恩斯他妈的是个杀手?

他的话让我瞬间停了下来,胸口翻腾起一种熟悉的感觉,压抑,痛苦,绝望,迷茫,那种压迫感一层一层涌上来。他真的知道我的手臂,还有房间里的那三个人...这么说来,我的头发,我的衣服,还有...手臂...

不自觉的苦笑,那些是你做的,真的是你做的。你杀死了一个孩子,巴基。除此之外,你还杀过很多人..他们是好人,可他们都被你杀了...

:"呼吸,巴基,呼吸。别听他的,巴基。别往坏处想,你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你从来都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

我低声告诉自己要专注于此时的行动,但胸口的疼痛又突然间和手臂的剧痛聚集在了一起。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该怎么办?这不再是我认识的世界...还有我认识的人都...我没地方去了...

等等...可是他说史蒂夫还活着,他还活着是吗?

这时楼道中隐约出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似乎那些追捕自己的人正在接近。我踉跄着加快脚步,几乎快用尽所有的力气。

:"这个世界你还能去哪?回到你在的地方吧,巴恩斯中士"

:"史蒂夫,他还活着,是吗?"是的,如果史蒂夫还活着,我就不能死..我得去找到他...我得去警告他,我得告诉他,有人正在死去...我得告诉他...

可是...是巴基巴恩斯杀的他们啊...

:"那又有什么区别吗?你以为你们还会像以前那样吗?"男人说道,但很快他的信号就被掐断,因为我将那个东西扔到了地上。我一刻也不想听到这个声音,我想见史蒂夫。就算这样...我也得找到史蒂夫。

:"巴基。你难道不想知道那小子过得好不好吗?你就只用...只用远远看一眼就够了。万一他又在被人揍,你还能帮他揍回去呢"

我喘着气不停说着,仿佛这些话能让我再次燃起生存下去的欲望。我不会因为自己的悲惨遭遇而感到一丝伤心,但是史蒂夫...我真的没法放心。

如果史蒂夫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如果没有人会像我一样,会拿命去保护他怎么办??他一个人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该死的万一冲动了又惹祸怎么办?

那个人愿意去保护所有的人,但却从来不知道怎么去保护自己...他就是这样一个爱给自己找麻烦的傻子,我得去看着他。

:"在前面,快!"

后面的人已经越来越接近,我甚至能听到他们掏枪上膛的声音。只不过他们始终与我保持一层楼的距离,也许是在害怕什么,也许是在等谁的指令。

这群疯子。。

走到天台,推开那道铁门,已经用尽了我最后一丝力气。心中凄然,几乎是一头扑倒在黑暗的倾盆大雨中。

:"上,上!"

身后传来一个男声,接着就是无数手电筒的白光打在身上。我伏在地上,感受疼痛正在逐渐剥夺整个身体的活动能力。而就在这时,冰冷的大雨打在身体上竟开始变得温柔,就连风也不再刺痛,一种莫名的安详宁静慢慢出现。但我知道,一旦沉溺于这种安宁后,接下来便是无尽的黑暗。

:"该回去了,士兵。"

模糊的视线中,闯进一双深灰色的军靴。它慢慢放大,直至在我面前站定。我垂下头大口呼吸,整个眼眶红了起来。我知道这是耳机中那个的声音,但我也知道我已经没了力气,生命的火焰正在我身上慢慢熄灭。

可是还不行!巴基!你还有事情没做完!你不能放弃!你得找到他!!

我在心中狂吼着,不知从哪里给自己的力气,我竟然摇摇晃晃的又有种从地上撑起来的趋势。军靴主人显然被我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

:"先生,你得离远点。现在还没解除危险,他还不太稳定。"

:"你觉得他这样子像是有危险的吗?!"

:"先生..."

:"还不给我快带回去,然后他妈的给我查清楚神盾局到底用的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引起这种反应?!!!"

他怒骂着,然后就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两双手将我从地上拉起来,扯动了机械手臂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不行!不可以!我拼命挣扎,我知道有一件事情就要发生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我不能让它发生!绝对不可以!

是一只手轻轻拉着我的头发,让我不得不抬头去看他。那是一张男人的脸,不对,是一张恶魔的脸..那双寒冷如冰的眼睛似曾相似,它藏在脑中某个角落,它在沉睡..但我却想不起,我想不起任何事情,这让我感到恐惧。

:"冬日战士,不允许有任何软肋"他看着我,一字一句说:"砍掉一个头,还会再长出两个头。"

这个城市似乎永远不会停下前进的步伐,虽然现在才刚过6点,但路上却已经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街角的女人夹着报纸走进大厦,拿着公务包的男人在街边拦出租车,但他错过了,.总而言之他们各有各的目的地。但史蒂夫却像是这种繁忙里的一个异类,他漫无目的骑着自己的机车,不知道去哪,也不知道会在哪停...总之就这样凭着感觉开着。

走过一条条街,看见一群群人..心中突然感觉到一阵空虚,直至抬头才发现自己竟又到了博物馆的门口。这是他唯一感觉到熟悉的地方,可每次进去后,那些文字和泛黄闪烁的影像记录又不断将他拉回现实。

他不喜欢那些文字,从来也不喜欢。

刚开始的时候他甚至还会想,一个人的一生,他的痛苦,他的迷茫,他的爱情...怎么能用短短的几句话就说完。

怎么够,怎么会够?

但现在站在这里,看见人来人往,竟又突然想通了。一个人愿意停下来,花上生命中的1分钟去倾听另一个人的故事..这样就已经算是巨大的恩赐了吧...又怎么能强迫他们去了解这个人的一生?去理解他背后的痛苦和无助呢?对于他们,这些人连路人都算不上吧。

他低头一笑,遵循着记忆的脚步,走到已经停过无数次的银幕前。伸手点开影像,再抬起头。那个人便开始笑了,他看着自己笑,他看着其他人笑,他低头沉思...史蒂夫已经不记得自己看过多少遍,可是不管多少遍,每次依然还像是最初。

看呐,就算是穿着代表死亡和战争硝烟的军服,也依然掩饰不住他眼里所散发出来的光彩。

是啊,他怎么会变?这样的男孩,又有谁能改变他?又有谁舍得改变他?

他永远会是布鲁克林街头最闪亮的男孩,永远会是派对上最受女孩欢迎的男孩,永远是史蒂夫最为相信,最为不舍的男孩。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美国队长最坚定的朋友。生于布鲁克林..."身边的机器解说开始了它的工作,它念着他的生平简章,语气冰冷的就像是念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这个声音让史蒂夫心中一阵发闷,就像有人正使劲挤压和揉搓它一般,他甚至有冲动想立刻关掉它,只是他还留恋影像中的那个笑脸。

:"你们会怎么知道...巴基,他就是巴基啊...他不是谁的附属品,也不是谁的所有物...他是一个英勇的战士,也是一个善良得宁愿伤害自己也要保护别人的布鲁克林男孩..."

史蒂夫低下头,他在脑海深处搜寻着当初的那些记忆。当那个在电影院,在小巷里,在自己身边的影子逐渐变得清晰时,他才舒了一口气。他害怕有一天,时间会让他忘了只有他和巴基知道的记忆..不!他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

:"叔叔"身后突然想起一个稚嫩的声音,史蒂夫回过头。一个刚满8岁,穿着一身崭新棒球服的金发男孩,正盯着自己。史蒂夫压低帽子,笑着向他点头。

:"那这个是谁?你为什么在看他?"男孩跑到他身边,指着影像中的巴基问道。

:"一个英雄..."史蒂夫回答

:"是比美国队长都还英雄的英雄吗?"男孩又问

:"他就是美国队长的英雄"史蒂夫说

:"那他有超能力吗??我也想成为英雄..不过..我没有超能力.."

:"不是的,一点也不难。"史蒂夫笑道:"每个人都是另一个人的英雄。看你好朋友受欺负的时候,去帮他,那你就是他的英雄。帮你妈妈去提东西,你也就是她的英雄。"

:"我不明白,我也没有好朋友"男孩突然变得失落:"我爸总是喜欢搬家,明天我们又要去巴尔的摩,我根本不想去!"

史蒂夫转身,他在男孩面前蹲下来。男孩看见他的脸,竟然和影像中的美国队长差不多时,差点惊叫出来。好在史蒂夫即时阻止了他。

:"哇,是你?!"

:"嘘,听着"史蒂夫拍上了男孩的肩膀:"现在你可能还没遇到,但总有一天你会碰到那个愿意陪你看电影,打架,甚至上战场的朋友。或许是十分钟后,又或者明天,后天..好的东西,总是值得等待,不是吗?"

:"真的吗?我是说他真的会陪我一起吗?就算我以后想当像你一样的超级英雄,他也会和我一起吗?"

:"是的"史蒂夫视线落到影像上,语气如此柔和却又如此坚定:"他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