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use，接电话，有新病人了。"

她听到接听键终于按下，随后是懒洋洋的声音：

"假如你指的是Miss Maria（1），让他们准备好马槽和催产素。哦——等一下！我想我们已经晚了两千零七年了！"

"House！"在对方来得及挂断之前，Cuddy及时地提高声音："病人27岁，男性，驾驶摩托车撞进路边的玻璃门——幻觉和——"

"是啊，每当我维柯丁吃高了之后，也会想开车撞进你办公室的。"

"药物检验阴性——还有毒理检查正常。"

"做个CT。"

"脑部未发现异常。听着，ER已经把所有常见的原因都排除了！——你知道这会是个有趣的——"

"不够好。"

"10小时门诊——假如你不在半小时以内赶到的话。"Cuddy听得出自己声音里的恼怒成分。

对方沉默了一阵。

"能让你这么重视的病人不是Jesus Chris（2），那么就是Mr. Gates了。"

"……他父亲，老Daniel Milverton先生，刚刚签了张20，000，000美元的支票，接收方是医院。假如你的记性好到足够记住我们原本是有机会拿到——"

"我会让Wilson把车开快的，既然有人报销超速罚单的话。"

Cuddy叹气，挂断了电话。

"2亿美元？但愿那位老爹的体型不要有Volger的两倍那么大。"

House走进客厅，恼怒地看了一眼沙发上好梦正酣的医生——肿瘤科主任从来就不用担心骚扰电话，他的病人总是死得如此安静。

"哦亲爱的St. Wilson（3），我需要借用你的大衣——还有你的车。"House掀掉Wilson盖着的毯子，大声宣布道："一半就行。"

"抑郁，幻觉，记忆障碍——"Cameron埋头在一堆病史中寻找着。

"最简单的解释是阿尔茨海默病（Alzheimer's Disease即老年痴呆）。"Foreman打了个哈欠。

"病人是27岁，不是72岁！"House伸出拐杖敲了一下陷入睡眠的Chase，而对方半梦半醒地问："酒精戒断综合症(alcohol withdrawal syndrome) ?"

毫无疑问是这里唯一认真的Cameron严肃地反驳："肝功能良好。假如你们真的碰巧看过病历的话！"

"不，当然没有……不过我知道那肯定不是狼疮（lupus）。"

Foreman把正喝着的咖啡喷了出来。

"病人之前有长期的神经衰弱症状，毫无疑问的是脑部的问题。"

"CT没有异常。试试脑部MRI？"

"……如果上星期我们没有搞坏医院里最后那一台的话……"

"不是'我们'，是House……"

"哦，得了吧！如果你们还打算保持清醒，就想些令人兴奋的点子出来！"House拿起桌上的球，向上抛去，然后接住。

"Cameron，安排腰椎穿刺（LP），Foreman，负责那个老爹，Chase——恭喜，你获得了年度富翁之家的参观券。——我去看看病人。"

小鸭子的表情一个赛一个丰富："你——去看病人？"

House模仿着他们，也瞪大了眼睛："问题：什么样的儿子能值两亿——谁不好奇呢？"

沿着过道走向尽头的病房，House一眼就看到Wilson和他的病人正在交谈，而在浑然不觉的两人头顶正上方，赫然是一盆榭寄生。

30秒以后Wilson跳了起来。——一记拐杖狠狠地打在他的胫骨上。

面对恼怒的医生和显然已经吓懵的病人，House神情自若地伸出拐杖戳了戳那盆无辜的植物："总得让你们离开那个位置，殴打病人又是违背伦理的。——关键是，无论你或者他被别人吻了，或者你们俩互相吻了，对我都不是一件好事。"（4）

"好吧，你来这里干什么？"

House指指病人："呃。Dean？不对，Daniel的病史。"

"你自己来问？你·自·己？"

"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大惊小怪？得了吧，现在是圣诞，任何奇迹都可能发生。"

"那个……打扰一下……"被无视良久的青年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如果是家族病史的话，Wilson医生那里有一份。"

"Huh？别告诉我他是你的又一个储藏火腿肉的表亲！"

"House!"

"实际上，我父亲——上个星期刚刚被确诊……肝癌。"

"……好吧。一会Cameron医生会来。Wilson？把档案给我。"

"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和别人交往。"看着House远去的背影，Wilson苦笑着解释。

"……但你还是成了他的朋友。"

"嗯。"

"也就是说，除了Dan，全家没有异常？"

女佣心醉神迷地看着眼前的金发美青年："是的，没有。不过只有我负责温室的打扫，全家也只有小Mr. Milverton常去那儿。那里有不少热带植物，会不会是某种热带病？我想我有点发烧，还有点头晕……"

Chase一边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问候House家族，一边继续尽可能温柔地问道："那么，可以带我去看一下温室吗？我需要取一些样本。"

"没有问题。请让我为您带路吧。不过那之后……哦，医生，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也需要一次身体检查？"

Chase小心地绕开天花板上的榭寄生，同时觉察到对方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感觉如何？"Cameron小心地抽出针，问道。

"还好。"病人心不在焉地回答，转向她："你头发上那是什么？"

"嗯？"Cameron有些茫然。

"等等……我想那是虫子……哦天啊，你们真该清理下医院的环境！要知道我最讨厌蜘蛛……哦不，地上也有！还有墙上！"

"Mr. Milverton，我想你是不是……"Cameron警觉地走近床边的警报铃按钮，但在她来得及呼唤护士之前，病人尖叫着逃出了房间。

"我想下次你最好让两个人去做穿刺。"Cuddy愤怒地瞪着House："Foreman在的话，至少能在病人把脑袋磕到栏杆上之前拦住他！"

"Foreman的新女朋友不会愿意的。病人怎样？"

"还在检查头部受伤状况，至少要一小时。但愿没有颅内出血！我说，你……"

"……还有空着的门诊室吗？"

"哈？"

"我说，楼下还有空着的门诊室吗？"

Cuddy脸上呈现出世界末日般的表情："你想坐门诊？你确定撞到头的是病人而不是你？"

"还有一小时，Chase没回来，没有证据，我什么判断也做不了。"House不耐烦的说："每当无聊的时候，我有两个选择，召妓，或者坐门诊。而门诊病人比Hookers好的一点在于他们不会向你要钱，而不好的一点在于他们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闭嘴。"

"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你知道的。我总是担心……"

十五分钟以后House坐在门诊部里，对面是某位焦虑过度的未来母亲。

"我查过Internet，现在是胚胎发育的关键期？我想我是不是应该辞了我在电器店的工作，听说辐射对胎儿……"

"还有，上星期我似乎是感冒了，听说有一种病毒叫什么疹的，会影响……"

"哦！上帝！我街区里有户人家生了个无脑儿！或许是环境污染的问题？医生？你觉得搬家合适吗？"

"无脑儿！你能想象吗？那孩子的葬礼可真是……"

"……其实养个无脑儿也挺不错的。"

"你在开玩笑吧？没有大脑的孩子怎么能活下来？"

传呼适时地响起。

"抱歉，紧急状况。"House做了个鬼脸站起身，拉开了门。

"哦，差点忘了。据我所知的确有一例无脑儿活了下来。现在成了美国总统。"（5）

11：30，House拨通了电话。

"谢天谢地！"Chase在电话那头痛苦地呻吟："你再晚半分钟打来，我就要被逼着和Milverton的女仆订婚了！"（6）

"进展如何？"

"没有毒品，没有水源污染，连常备药物也少得可怜——他们有自己的私人医生，就住在街对面。厨房干净得像无菌室！我在取第一百三十二盆植物的样本，不过别指望什么……这儿没有杀虫剂，连土壤都是经过紫外线杀菌的！你那边怎样？"

"行了，收兵吧。否则等你回来就只需要做尸体检查了。——我想他的心脏撑不了多久。"

"因为之前的病史，我们认为是慢性病，但是病人目前的表现，似乎是急性的。突然的恶化无法解释脏器衰竭。"

"自身免疫病的话可以。"

"STD（性传播疾病）？Dan的房间里有Queer as folk的DVD。"

"哦？UK版还是US版？"

"检测过……白细胞水平也正常，不是脑炎或者其他感染。"

"一星期前老Daniel被确诊为癌症。"House望着天花板说。

"Wilson已经把那排除了。"

"不，我是说，当知道亲爱的老爹要死的时候……"

"心灵创伤可不会导致心衰和肝昏迷，何况进医院的时候他的肝还好好的。"

"……但会导致磕药。"

"所以……？病人现在昏迷中，什么也问不出来。"

"……我想他还能撑那么一段。——给我半小时。"

Chase摇摇头："我把这些东西先送去做药物检测。那些植物样本怎么办？"

"留下好了。"

Wilson走进办公室的时候，House正对着满桌的叶片发呆。

"就你自己？"

"这些叶子怎样？"

Wilson扫了一眼那些没精打采的样本："糟糕。"

"为什么一个喜欢园艺的家伙，每天花那么多时间在温室里，却只能培养出这样的东西？"

"不仅仅是时间的问题。"Wilson笑笑："要学会怎么和它们相处。"

House抬起头盯着他："为什么你不搬回来和我一起住？"

"……别打算岔开话题。"

"为什么？"

"生活习惯不同。"

"被打扰的人是我。"

"你总是吃掉我的便当。"

"你可以做两份。"

"不洗盘子。"

House索性从鼻子发出一声冷哼来面对这个答案："借口。问题的答案通常总是最愚蠢的。而人们为了避免说出真正的理由，才找些看起来合理的——噢，该死！"

"Huh？"

"该去救人了。"House跳起来，大步流星（同时一瘸一拐）地冲向病房，Wilson有些无奈地笑着，把手按在额头上。

"锰中毒。"（7）

实验室里一片沉默。

"怎么？检查一下这些叶子就能得到答案。发黄，有斑点……"

Foreman哭笑不得地开口："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改行当植物学家了。"

"问题不是植物，是病人！"

"你说病人？"Chase瞪着他："这些是观赏植物，不是蔬菜。"

"我知道。他没吃这些东西，但是他吃的东西和它们一样。"

"你的意思不会是？——天！"

"对——病人有异食癖。"House继续道："自从上周他父亲被检查出癌症以来，他开始大量的食用这些泥土。这就是为什么之前的慢性症状忽然转变成急性。——先是长期积累，然后是短时间的……"

"……我去检查尿液和发锰。"

"我只是觉得，泥土能让我平静下来。"

"它能让你变傻，你个白痴。锰中毒造成的神经损伤是无法修复的。——不过这倒解释了你为什么会看上Tritter那个混蛋。"

"聪明人不敢面对现实，傻子则不用面对现实。" Dan笑了："不过你说得对。该是了结的时候了。——顺便一提，为什么Wilson医生会看上你这个混蛋？"

"……"

"你想知道真正的理由是什么？"House走出病房的时候，Wilson正靠在墙边站着，头顶依然是那盆张牙舞爪的榭寄生。

"我不喜欢睡沙发。"

"咳？……嗯。"House眨眨眼。

他们一起走向电梯，一路保持着沉默。

在医院的大门前，Wilson站住了，微笑着看着House走向残疾人停车处，忽然从背后叫住了他。

"House？你家附近还有好的停车位吗？"

圣母玛丽亚，预产期当然是圣诞节。

不是耶酥（名人），就是盖茨（有钱人）。

某个圣徒（名字我忘记了）的事迹：曾经把自己的大衣分了一半给穷人，不过他不叫St.Wilson。

印象中的西方风俗：圣诞节期间，站在榭寄生下面的人，其他人可以随便上去KISS。虽然原来似乎只针对女性而言，不过好像在Boston Legal里Alan也被吃豆腐了。

病例名叫George Bush。感谢我们的医学词汇老师，我喜欢这个笑话（希望不要太冷。）

Sherlock Holmes的Fans的话应该记得。SH曾经和一个姓Milverton的家伙的女仆订婚以骗取情报。

慢性症状是精神疾病，急性症状是器官损伤。问题是我不知道tox screen都查些什么。不过锰中毒的确是没有太好的确诊手段。脑部MRI可以检测颅底损伤，CT有时候查不出来。——虽然有查资料，不过不对错误负责……虽然在医学院，可我不是搞医的。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