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前敲门
原作者:Jess.91
他四岁了。这是他第一次被职员进屋的方式惹恼,虽然这不是第一次发生,甚至也不是头一百次里的某次,但这是他第一次注意到。
他与别人住一间,几年之后会改变,但现在,他和几个年龄相仿的男孩子住一间屋子。不管谁在里面,职员只是走进来,从不敲门,从来不管谁会介意。
他四岁,试着睡着,因为他昨晚做了个噩梦,随之而来的失眠是他疲倦。(当然,人人都知道,汤姆已经把恐惧当成了一种弱点,他从不愿告诉他人他的弱点。)
那个女人——比他来的时间要长——走进来,没有敲门,没有询问。他很快就要睡着了,遁入他的梦境,那女人把他摇醒了。
他从来都是一个睡眠浅的人。
他生气的坐起来,想知道她在干什么。她浅笑一声——她认为这很可爱,很女孩气,但她已经五十多岁了,关于她的每一件事都不会是可爱和小女孩气的——告诉他她在工作,当然。
(这是一个提醒,不管她是不是有意的,这是工作的地方,不是家,他没有家,没有家庭,没有人关心他。)
这让他一整天都心情不好。从那以后,他注意到每个人都不敲门。
他七岁时有了自己的房间。不是很大,他也不觉得它真正属于他,但他在意,这是他自己的地盘。他把自己的东西搬进来——汤姆没有多少东西,这只花了几分钟——然后静静的坐在床上。这是他的私密地带。他决定,没有人可以未经允许进入。
一天过去了。一个不同的工人来给他送干净衣服。他跳起来,大喊大叫,把衣服扔在地板上。这是他的房间,他的,没有人可以进来,除非他允许。
工人用充满鄙夷和怜悯的目光看着他,严厉的告诉他他不可以制定规则——这是他的房间,但不归他负责。他第一次感到尴尬,表现在他脸上。她几乎是亲切的问他,是否愿意让她敲门再进来。
他盯着她,点点头。她告诉他把东西捡起来,然后离开了。有几周,她在进屋之前敲门,但没有别的人这么做。那几周后,她忘记了,变回了老样子。汤姆发誓有一天,终归有一天,没有人敢违抗他。有朝一日,没有他的允许,没有人敢于进入房间。
他厌恶他霍格沃茨的寝室。他在习惯于孤儿院他的私密空间中长大(尽管他仍然觉得缺乏隐私),现在他又回到起点,与别人分享。五张床,他想,盯着屋子。五张床,代表五个男孩,四个室友。
当他思考的时候,两个人冲进了房间,开心的笑着(汤姆简单的想,他从没这么笑过,如此轻松明亮,没有负担),向他不清的问了声好。汤姆继续盯着他们,他们的表情变成了不自在。在男孩子们忙于拆行李时,他的另两个室友走进来,让门在身后关上。
没有人敲门。这是他的房间,他独自在里面。汤姆钻进被窝,盯着帷幔,知道没有男孩会同意在进来之前敲门。知道,他没有权利让他们这样做。
但这给他一种感觉,每次,他们都可以未经他的允许进入他的房间。
他努力学习,创造完美。他十二岁,打定主意,完美是一种值得成为的东西——一种力量,一种掌控。现在,他成功了。他迷惑了所有老师。他们认为他只是汤姆·里德尔,贫穷却杰出的孤儿,没有双亲却如此开朗,没有家,但如此完美。
只有他知道汤姆·里德尔,他们的汤姆·里德尔并不存在。只有他知道内心的黑暗,使他渴望死亡,谋杀的阴影,擭住他灵魂的黑暗。只有他知道他到底是谁。
(疯了,他有时想。内心有一种疯狂,伴着黑暗,或者那就是黑暗。他不在乎。他知道,有朝一日,他可以不再伪装,全心去拥抱黑暗与疯狂。)
他看着可爱的小屋,小心的选择他的座位(座位是重要的,这决定在他人眼中他的力量),等待着。他听着别的学生的动静。当门打开时,他晃了一下。
他们没有敲门,随便的进来,好像他们有全部权利。也许是的。汤姆想。也许他们有和他一样的权力。(但不,他是伏地魔,比他们强得多,他们欠他尊敬。)
博金博克是最坏的。门上的铃在每个人进来时都发出恼人的声音。但没有人敲门。晚上,外面已经黑了,汤姆准备关门时,人们仍然走进来,有时不出声(也因为他们觉得地位比他高,他是一个卑贱的小职员,他们是富有的,有权的顾客,或者柜台后面的男孩使他们不自在)。有些说他们想可能是太晚了,原以为他可能已经关门了。
他总是礼貌的微笑,接待顾客,扮演完美店员。他的手抚摸着魔杖,头脑努力控制自己,挣扎着不让他在小店里结束一生。
(那时,他在必要时谋杀,因为所有努力看来都是白费。不久,汤姆停止努力,只是因为他能就去杀人。)
他的食死徒没花多长时间去理解。他从未告诉过他们进来前敲门,但无论何时,有人没敲门就走进来,他会诅咒他们,直到每个人学会。不久,他找到了更多支持者,他会简单的杀掉那些不尊重他隐私的人。
伏地魔拥有汤姆·里德尔永远不可能拥有的。伏地魔拥有隐私和尊重。
(他听见,有的地方,有的人讨论内心的孩童。他笑了。他没有内心的孩童,他从来也不是。他的内心只有黑暗与疯狂,他知道那样更好。)
他坐在马尔福庄园的一间屋子里,为夺取他们的房子,毁掉他们的隐私,夺走他们拥有的一切而高兴。因为在不久之前,他失去了一切,这仍然在刺伤他。
身后的门缓缓打开了,他僵在那里。
当他说话时,他只说了四个字,他的声音低沉,充满怒火,清楚的警告。
"入前敲门。"
一阵受惊吓的吱吱声,门重重的关上了,好像门后的人逃走了。他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在回响。
他笑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伏地魔(不是汤姆·里德尔,汤姆·里德尔是一个把他自己淹没在阴影中的无助小孩)仍然在昏暗的房间里,在他没有所有权,但现在是他的房子里,笑着。
他是愤怒,恐惧,疯狂,黑暗。他是力量,他是伟大,他就是上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