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约会。在亚丝翠·贺芙森的生活中,并不是一直都有乐趣与游戏,好吧,准确地说,就是从未有过。从小就是孤儿的她学会了拒绝别人,无形之中参加了学校的绝望者的队伍。他们很快就彻底放弃了希望—实际上,他们也没有尝试过。亚丝翠将自己在学校的时间花在了力图改变这幅场景上。在经过了一年又一年的努力学习,以及周末一本又一本的辅导书的刷题后,她终于顺利进入了大学。
渐渐地,由于对成功的渴望以及对学位的需要,这意味着她需要再在自己的房间里花上几个周末的时间,除了学习什么也不做。虽说这样她会获得完美的成绩,但是,不知道为何,她觉得有些空虚。她不但累坏了,还感觉到了明显的孤独感。
亚丝翠从未真正拥有过一个男朋友。无论是否浪漫,都没有过。在她小的时候,由于父母双亡,她被送到过不同的家庭—没有任何家庭能够真正愿意将她当作家庭成员对待。当然,她也有朋友,,不过都是那种迫不得已而交上的。所以每次在学校那个可怕的地方吃饭,都不会因为怕被别人看见独自吃饭,而躲进卫生间。亚丝翠从未交上过那种会真正关心她的,而不是关心她的作业是否做完了的朋友。她开始感觉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交上一个朋友了。
这就是为什么当那个跟她一同上生物课的男生冲她眨眼微笑,想找她约会的时候,那些平常会冒出来的借口突然之间,都被她咽到了喉咙里。
约会的日子很快到了,她发现自己对于这件事情特别的兴奋,抽出时间来给自己买了一条漂亮的裙子。当约会之夜到来的时候,她是头一次花那么多的时间在自己的外貌上。
毕竟,亚丝翠值得拥有这次约会。终于有人对她有意思了。
亚丝翠在进入餐厅的时候,差点要蹦上了天。当服务员递给她菜单的时候,她要了两份。然后她便一直坐在桌边等着,预测晚上会发生些什么。
十分钟过去了,服务员看到没有人来,便问她想要些什么,她告诉服务员她在等人。服务员深吸一口气,礼貌的点了点头,转身向厨房走去。
二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他的踪影,但是亚丝翠依旧很冷静。这是周五的晚上,交通肯定会很堵塞的。他也许是被困在路上了吧。她看到服务员又径直向她走来,亚丝翠摇了摇头,又一次声明她是在等人。
三十分钟过去了,服务员递给了她一罐可乐和一篮子面包,但是她依然独自坐在桌前,面前是未打开的菜单。
四十分钟过去了,亚丝翠试图将微笑固定在自己的脸上,就像一切正常一样,但是她的心一直在下沉。
一个小时过去了,但是他一直没有出现。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她终于决定坐下来,肚子里塞着一把火。他怎么敢不出现?她值得比则更好的待遇…对吗?从她的眼角看去,她能看见周边的人递给她同情的眼神。两个服务员正在远处冲着她的桌子窃窃私语,她感觉自己像是被监视着一般,她还得用手紧紧抠住桌子,克制住自己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个想法让她想找个什么东西揍一顿。他怎么敢让她质疑自己的存在价值?
就在这个时候。
"我很抱歉,我来晚了。"一个声音大声说,"这交通太糟糕了。你能原谅我吗?"
亚丝翠被吓了一跳,抬头看这个自己素未谋面的人。他在亚丝翠能够说些什么之前,轻巧地滑进了她对面的座位。
"就这样下去吧,"他悄声说,"我叫希卡普。那个没有出现的人真是一个混蛋。"
一直没有说话的亚丝翠终于愿意正眼看她面前的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告诉他,她不需要他的可怜,赶紧走开。
但是她又环顾四周,周围的人的注意力都已经转移了,重新把精力放在自己的事情上。两个服务员也不再窃窃私语,而且没有人再用可怜的眼神看着她了。她重新看向希卡普,他的笑容使她完全忘掉了跟她一起上课的男孩。
"我叫亚丝翠。"她回答。
"亚丝翠。"希卡普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反复咀嚼这个名字,又将微笑重新挂回脸上。"很高兴见到你。"
"'希卡普(打嗝)'这算是哪门子个名字?"亚丝翠问。
他对自己的名字一点也不敏感,只是摇了摇头,脸上出现了一些红晕,"我爸对于名字有一些独特的品味,"他回答,"而且,我恐怕这只能激起我的全部自信心。对了,你真的很漂亮。"
"谢谢你。"她终于能放松地坐在椅子上了。
也许今天晚上根本就不会是一场灾难。
结果他们发现自己和对方有很多的共同点。
他们上同一所大学,甚至有部分相同的课程。"我们怎么可能以前没有遇上过?"亚丝翠说,而且更惊人的是,他们住的还很近。
"我不明白,难道我们就没有撞上过对方吗?"
"唔,"希卡普说,"也许我们遇见过,只是我们不知道。再说了,我很大的一部分时间都宅在屋子里学习。"
"我也是的。我得拿到那个学位。"
"你也是?"他说,"我总是担心我的成绩会下滑。我现在就已经能想象到我父亲那失望的声音了。这是我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出门。"
亚丝翠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我是不是在阻止你让自己放松?如果你不想和我呆在一起,你可以离开的。"
"你在逗我吗?"希卡普抓住她的手,"这是我这么久以来玩的最开心的一次了。"
亚丝翠给了他一个不相信的微笑。但是当她看到希卡普的眼睛的时候,她发觉希卡普是很认真的。她立刻感觉到了心头的温暖,也是这么久来的第一次,也许是人生中的第一次。她也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重要性。
"嘿,我很想感谢你为我所做的。"当他们离开餐馆的时候,亚丝翠说。"你其实不用这么做的,但是你还是帮助我下了台。"
"我很庆幸这一点,"他说,"你不应该被放鸽子的。你想让我帮你把那个家伙揍一顿吗?"
亚丝翠轻蔑地哼了一声,"我觉得这没有什么必要。"
希卡普庆幸地呼出一口气,挠了挠后脑勺,"那就太好了,因为我觉得我谁也打不过的,我会被打成肉馅的。"
"不管怎么说,还是很感谢你愿意这样。"亚丝翠难以将微笑从脸上撤出。
希卡普有一个很鲜明的特点:他很随和,即使他什么也不说,都能让亚丝翠感觉很舒服,很快乐。过去的一个小时,她都没有去想那个放她鸽子的那个人。
"那,"希卡普两手插在兜里,"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当然可以。"亚丝翠说,"我可不会在没有给他电话号码的情况下放走那个救了我的人。"
希卡普放松地笑了,亚丝翠发誓自己看到了希卡普挥了一下拳头。真是个傻瓜。
他们交换了号码,答应会再次见面。
"这真是一个美妙的晚上,希卡普,"她突然有些严肃,"我从来没有和别人度过这么愉快的时光。所以,我很感谢你。"
希卡普脸上的微笑张的大大的。
"我能陪你走回家吗?"
第二天早上,亚丝翠收到了那个放她鸽子的人的短信,他的抱歉干巴巴的。亚丝翠冷哼了一声,删掉了他的号码。
亚丝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比他好得多的人。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