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
与
理性之道
埃利泽∙尤德科夫斯基 著
第一章 可能性极低的一天
声明：J.K.罗琳拥有哈利∙波特的版权，但使人理智的方法非任何个人所专属。
这部小说被广泛认为从第5章开始才切入正题，如果你读到第10章还不喜欢它，那么到时你应该选择放弃继续读下去。
所有提及的科学知识都是真实的。但是请记得小说里的人物所持的科学之外的观点不代表作者的个人观点。主人公所做的每件事并非都是明智之举，而那些负面人物的提议则常常是不值得信任或具有危险的两面性。
月光下一些银器隐约可见。。。
（黑色长袍，缓缓落下）
。。。鲜血溅了一地，有人尖叫了一声
墙上的每一寸空间都被书架所占据。每个书架有6层，几乎要碰到天花板。有些架子上放着的装帧精美的科学、数学、历史及各种书籍都一直排到了边上。另一些上面则满满实实、里外两层地摆放着平装本的科幻小说，里面那层的书下面垫了废旧的纸盒，这样就能从外面看到它们的书名。还不止这些，书本满溢到桌子、沙发上，还在窗下堆成了小山。
这就是退休教授迈克∙费雷斯∙埃文斯和他的夫人帕崔妮∙埃文斯∙费雷斯及他们领养的儿子哈利∙詹姆斯∙波特∙埃文斯∙费雷斯的起居室。
起居室的桌上放着一封信，黄色的羊皮纸信封并没有邮戳，信封上祖母绿色墨水的字迹显示它是寄给哈利·波特先生的。
教授和他的夫人正在言辞尖锐地说着话，但他们并没有高声叫喊。教授先生认为大声喧嚣是不文明的表现。
"你在开玩笑，"迈克对帕崔妮说。他的语气暗示着他非常担心她是严肃认真的。
"我的妹妹是一个女巫，"帕崔妮重复了一遍。她看上去很害怕，但立场坚定。"她的丈夫是巫师。"
"荒谬！"迈克尖刻地说道。"他们参加了我们的婚礼- 他们圣诞节常来做客-"
"我向他们保证过不让你知道，"帕崔妮轻声嘀咕着。"但这是真的。我亲眼所见-"
教授转了一下眼睛。"帕崔妮，我明白你对那些怀疑论的著作不很了解。你可能没意识到一个受过训练的魔术师变出那些看上去不可能的魔术其实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还记得我教哈利怎么弯调羹吗？如果他们看上去似乎总能猜到你在想什么，那种伎俩被称为冷读术-"
"那实际上不是弯调羹-"
"那是什么？"
帕崔妮咬了咬嘴唇。"我不能和你直说。你会认为我-"她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听着，迈克。我并非-一直是这样-"她指了指自己苗条的身材。"莉莉做的。因为我- 因为我求她的。我求了她好几年。我以前很胖，那种感觉非常糟糕，我无论做什么都无法使自己瘦下来，我试过锻炼和节食，我让自己挨饿而结果却是继续长胖。莉莉很漂亮，她总是比我美，我曾经为此。。。对她很刻薄，而后来她拥有了魔力，你能想象我的感受吗？于是我求她施点魔法让我也变得漂亮起来，即使不能拥有她的魔力，起码可以像她一样美丽。"
泪水涌上帕崔妮的眼眶。
"莉莉拒绝了我，还编了个最最荒诞的借口，仿佛对她姐姐好一点的话就会招来世界末日似的，或是一个半人半马的怪物叫她别帮我之类-反正是荒诞至极，为此我恨她。我大学刚毕业那会儿和一个叫费农∙德斯利的男生约会，他也很胖，他是学校里唯一一个愿意和我说话的男生。他说他想要一群孩子，他的第一个儿子要取名为达德利。我心想，什么样的父母会给他们的孩子取名达德利∙德斯利？我仿佛看到我无望的一生呈现在眼前，我实在是无法忍受。于是我写信给我的妹妹，对她说如果她不帮我的话我宁愿-"
帕崔妮顿了顿。"不管怎样，"帕崔妮小声说，"她做出了让步。她对我说这很危险，而我说我不在乎，于是我喝下了一瓶药水后病了一个月，但当我渐渐好转时我一直不感到饿，我的体重开始减轻，皮肤变得光洁。。。我变得很漂亮，人们对我另眼相看，"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自那以后我再也不恨我的妹妹了，尤其是当我得知她最终为魔法所付出的代价后-"
"帕崔妮，"迈克柔声说道，"你可能仅仅是因为生病而体重减轻。或者莉莉说服了你使你相信喝了药水后你就能做到通过节食而减肥，那是安慰剂效应。"
"她是女巫，"帕崔妮重复着。"我亲眼看见的。"
"帕崔妮，"迈克说，语气中已略带厌烦。"你知道的，那不是真的。我是否一定要解释原由？"
帕崔妮拧着手。她看上去快要泪水决堤。"亲爱的，我知道我争不过你，但请你，这次一定要相信我-"
"爸！妈！"
两人应声而止，他们朝哈利望去，仿佛忘了之前屋里还有一个人。
哈利深深吸了口气。"妈妈，你的父母不会魔法，对吗？"
"对，"帕崔妮答道，一脸疑惑。
"也就是说你的家族成员们在莉莉收到她的信之前没有人懂魔法，那么他们是如何相信的？"
"啊。。。"帕崔妮说。"他们不止寄来一封信。他们派了霍格沃兹的一位教授来。他-" 帕崔妮瞥了迈克一眼。"他给我们展示了一些魔法。"
"其实你们不必为此争吵，"哈利肯定地说。他希望，就这一次，他们能听他的。"如果那是真的，我们可以请一位霍格沃茨的教授来这儿，我们可以亲眼验证，那样爸爸就会承认它的真实。如果是假的，妈妈也会就此作罢。这就是实证方法的意义，我们不必通过喋喋不休的争执来解决问题。"
教授转过身低头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如既往的轻蔑。"哦，过来，哈利。说真的，魔法？你不是最喜欢理性的思维并读了大量的相关书籍吗？孩子，尽管你只有10岁，我认为你已不至于幼稚到把这些当成真的。魔法是所有事中最不科学的！"
哈利的嘴痛苦地抽动着。他的养父对他很好，甚至可能比大多数父亲对他们自己亲生的孩子还要好。他被送往最好的小学读书-只是他无法适应学校生活，父亲于是为他请来最受学生欢迎的家庭教师。哈利可以尽情探索任何引起他注意的东西。只要他对任何一本书表示兴趣，他就立刻能得到它。父亲还资助他参加各种数学或科学竞赛。他提出的任何要求，只要合理，几乎都能得到满足。唯一的缺憾是，他从未得到哪怕是一丁点的尊重。一位曾任教于牛津大学生物化学专业的终身教授是不会把一个小男孩的建议当回事的。你会像一个好父亲一样表现出耐心地去聆听，但那仅仅是为了表现得像一个好父亲。但真的严肃对待一个10岁孩子的话？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有时, 哈利会有向父亲高声大喊的冲动。
"妈妈," 哈利说。"如果你想赢得和爸爸的争辩，看一下费曼物理学系列讲座讲稿第一本第2章。那里引用了一些哲学家们关于科学的基本准则的言论，那些全都是错的，要知道在科学中观察才是终极裁决者- 换句话说你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观看这个世界并如实报告你所看到的。嗯。。。我一时想不起哪里读到过说科学的优越性之一就是通过实验而不是暴力或激烈的争论来解决问题-"
他的母亲也低头微笑地看着他。"谢谢，哈利。可是-"她抬起头凝视着她的丈夫。"我并不想赢你父亲，我只想你父亲能耐心倾听并信任爱他的妻子所说的话，只此一次而已-"
哈利闭了一下双眼。无可救药，他的父母都是一样无可救药。
此时他的父母又再次陷入了争执。这次他的母亲试图让父亲感到内疚，而他则尝试使她认识到自己的愚蠢。他们各自坚持己见，但又都没有兴趣去设法寻求一个实验以发现真相并从而达成一致。
"我回自己房间去了，"哈利宣布。他的声音略带颤抖。"请你们试着别为这封信的事吵个不停了，妈、爸，我们很快就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对吗？"
"当然啦，哈利，"他的父亲说，妈妈吻了他以示安抚，当哈利爬上去卧室的楼梯时他们立刻又接着吵起来。
他关上身后的门开始思考。
有趣的是，他应该站在爸爸这边的。没有人看到过任何关于魔法的证据，而按照妈妈的说法，有一整个魔法世界在那儿呢。那怎么会没人知道呢？谁能保守这样的秘密？难道是更强的魔法？看来不太像。况且魔法本身和宇宙是按照完美的数学法则运行这一物理特性不符。哈利并不认为父亲完全明白一切- 尽管他持有怀疑的态度，他其实离真正的理性还相去甚远。也许父亲的表现只是出于他对魔法世界的本能的抵制。
不过，这次父亲的本能抵制也许是对的。妈妈很可能单单只是开了个玩笑，说了个谎或是有点精神失常，这些假设一个比一个更让人担心。如果信是妈妈她自己寄的，就很容易解释为什么上面没有邮戳了。一小点精神不正常远比真有个魔法世界的可能性来得更大。
只是，当哈利看到那些疑似来自霍格沃兹魔法学校的字迹的那一刹那，哈利的内心已有一部分开始确信魔法是真实存在的。
哈利搓了搓额头，做了个鬼脸。理性主义者的格言：别相信你所有的想法！别被你头脑中冒出的每一个愚蠢的主意迷惑。
但是那部分怪异的确信。。。哈利发现他心里其实期望那些是真的，对，一位霍格沃兹的教授会出现在眼前，挥动魔法棒，施展魔法。这份奇怪的确信其实不堪一击：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教授，即使有的话，他可能也只会弯弯调羹。。。
这一丝奇怪的期盼，你是从哪里来的？哈利问自己。为什么我会相信我所相信的？
通常情况下哈利能很好地回答这个问题，但这次不同，他实在搞不清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
哈利耸耸肩，从桌上拿起一页划好行线的纸，开始动笔。门上的金属板是用来推的，而门把手是用来拉的，一个可以验证真伪的假设是用来实验的。
亲爱的米纳瓦∙麦戈纳格尔副校长，哈利写道。他停了停，把那张纸扔了又重写一张，写了又扔，真可谓斟字酌句。
亲爱的米纳瓦∙麦戈纳格尔副校长，
或致其他读此信者：
我最近收到你们寄给H.波特先生的霍格沃兹学校录取通知书。你们可能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詹姆斯∙波特和莉莉∙波特（原名莉莉∙埃文斯）已经去世了。我被莉莉的姐姐帕崔妮∙埃文斯∙费雷斯和姐夫迈克∙费雷斯∙埃文斯收养。
我对去霍格沃兹非常感兴趣，当然是基于它确实存在的前提下。只有我母亲帕崔妮说她知道有魔法存在，但她自己并不会魔法。我父亲是一个彻底的无神论者。我自己则不太确定。而且我不知道哪里能买到你们信中提到的书和所需器材。
妈妈说你们为了向她们一家证明魔法的真实性，曾派了一位霍格沃兹的代表人去莉莉∙波特（那时还是莉莉∙埃文斯）那里，据我推测，还帮她制备了学校用品。如果你们也能对我们一家那样做的话，那真是帮大忙了。
忠实的，
哈利∙詹姆斯∙波特∙埃文斯∙费雷斯
哈利附上了他家当前的住址，把信折好后塞进了一个信封，收信方他写的是霍格沃兹。稍加思考后他拿来蜡烛，在封口上滴了蜡油，随后又用削笔刀的尖头在蜡块上刻了他名字的首字母缩写H.J.P.E.V。既然做了这件看似疯狂的事，他就要做得有格调。
接着哈利打开门回到楼下。他的父亲正坐在起居室读一本深奥的数学书，显示着他的超凡智商，而母亲则在厨房准备父亲最喜欢的饭菜，表现出她是多么富于爱心。他们看起来没在对话。相比使人生畏的争吵，沉默似乎更为糟糕。
"妈妈，"哈利打破了这令人沮丧的沉默，"我准备证实一下我的假设。按你的理论，我该怎样让一只猫头鹰为我送信到霍格沃兹呢？"
他的母亲从厨房的水槽边转过身来盯着他，一脸惊愕之情。"我- 我不知道，我想你只要有一只魔法猫头鹰就可以了。"
那听起来实在有点悬，哦，看来无法验证你的理论了，但哈利心里那个特别的确信似乎并不想就此作罢。
"好吧，那封信以某种方式到了这儿，"哈利说，"我就索性到外面去边挥舞我的信边叫'霍格沃兹的信！'，看看是不是会有一个猫头鹰来取走它。爸，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他的父亲即刻摇了摇头，继续读着他的书。当然啦，哈利心想，魔法是只有蠢人才相信的低级趣味的东西，如果他的父亲着手去验证或仅仅是去看别人验证，那都会使他和这种有失体面的事沾上边。唉，这正是科学没能涉及许多领域的原因。
当哈利踏出后门，走进后院的时候，他方才想到如果真有一只猫头鹰来叼走信的话，他该如何向父亲说清呢？
但是- 好吧- 那不会真的发生的，对吗？不管我们的大脑是多么地坚信。如果真的有只猫头鹰下来抓这个信封，我会面临比担心父亲的想法更大得多的麻烦。
哈利深吸了一口气，把信封举向空中。
他咽了一下口水。
霍格沃兹有信！这时他意识到高举一封信站在院子正中央是多么让人尴尬。
不，我比爸爸强。我要使用科学的方法，尽管它让我感觉有点傻。
"信 -" 哈利说，实际发出的声音低得像耳语。
哈利终于横下一条心，对着空荡荡的天空大喊，"霍格沃兹的信！我能请一只猫头鹰信使来这吗？"
"哈利？"一位妇女疑惑地问道，她是一个邻居。
哈利的手像是被火烫了似的迅速缩回，他把信封藏在身后，好像里面装的是贩毒的黑钱。他羞得满脸通红，热辣辣的。
邻家篱笆上探出一张老妇人的脸，头网边透出丝丝白发。菲格太太，她偶尔给人看看孩子。"你在干嘛，哈利？"
"没什么，"哈利语无伦次地说，"不过是- 测试一个非常愚蠢的理论- "
"你收到霍格沃兹寄来的接收函了？"
哈利呆住了。
他心里怀疑魔法真实性的那一部分声嘶力竭地叫道，阴谋! 她也是参与者！
另一部分则注意到一个更为现实的可能：她是被派来监视你的。
"是的，"哈利的舌头解冻后嘴唇说着。"我收到霍格沃兹的一封信。他们说7月31号之前等我的回音，可是-"
"可是你没有猫头鹰。可怜的宝贝！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就只给你寄来一封标准模式的信。"
篱笆那边伸过来一只起皱的手臂，张开了一个期待的手掌。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哈利递上了他的信封。
"把它交给我就好了，亲爱的，"菲格太太说，"我一会儿就叫人来取走它。"
她的面容消失在篱笆那头。
哈利站在那里，目瞪口呆。
这实在是。。。出乎意料。
他坚信怀疑论的那部分自己注意到，目前为止尚未看到与已知的宇宙运行规律相违背的现象。当然啦，一个小小的阴谋还远不足以使人彻底改变宇宙观。
但是能适时看到自己的疑惑也是理性思维的技巧之一。停下来想一想：等等，这事有点蹊跷，就我目前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而言尚无法预测到此事的发生。即使哈利试图用突如其来的精神失常或动机不明的阴谋策划来解释一切，还是不够合理。这一天发生的事太离奇了，他实在无法不感到迷惑。不可否认，有些非常非常古怪的事正在发生。
哈利抬头望着天空，笑了起来，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这是我一生最不大可能遇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