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末倒置(二)
林彦俊控制了自己洗澡的时间,将平时四十分钟以上的时间压缩到了半小时。他站在镜子前,在头发还湿着的时候问自己,确定了吗?脑子里的回答一团浆糊,理不清头绪,是"好事"还是"豪赌"他也不能确定。但心里的答案早就很明了,他心跳随着尤长靖而动,鼠蹊部软体也跟着一起跳动,这都不是秘密,也不必再欺骗自己。
见色起意,人之常情。
面对尤长靖,林彦俊手足无措,他不习惯被气场压制,也不习惯扮演乖巧那一方,但节奏总是被尤长靖把控在手里,跳一曲探戈,尤长靖起手领舞,林彦俊就找不回主动的节点了。林彦俊摇摇头,任由水珠从发梢滴落到身上,浸湿身上穿着的浴袍。他把手从水槽台边抬起来,搓了搓手心,算是给自己简单放松一下,然后拿过吹风机。
插上插头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有了一个灵感。
"怎么了?"尤长靖收拾停当林彦俊还在洗手间里磨蹭,等到他回房,听到林彦俊叫他,尤长靖停在洗手间门口,猜测这人在打什么算盘。
"可以请你帮个忙吗?"林彦俊的声音隔着门板,变得更低了,尤长靖手放在卫生间推拉门的把手上,指尖轻动,拉开门板,卫生间还未散去的雾气带着皂基的清新味道迎接他,尤长靖不由得晃了晃头,躲过太过于热情的雾气,直视林彦俊湿漉漉的刘海下,有点危险的眼睛。
"你要我帮你吹头发吗?"尤长靖斜倚上流理台,他放松又紧张的时候习惯找一样东西支撑自己。
林彦俊点了点头,甩了甩额发,尤长靖不由得心头紧了一下。
这人还是有点招数的,尤长靖如此想着走过去,接过林彦俊手里的戴森,风筒一开,旋转的涡轮气流从粉红色的开口处喷出来。尤长靖在手心试了试温度,从侧面将风筒对准林彦俊的头发。
林彦俊顺从地低了头,留给尤长靖一个被黑色发丝缠绕的发旋。尤长靖左手伸进发丝,探到发根,那里残留的水珠被热风吹暖,一点点蒸发离开手指,尤长靖将手指从发根慢慢移动到发梢,如此变换着方向,一缕一缕运动变化。
林彦俊抬起眼眸来,尤长靖感觉到他视线的变化,便去看他的眼睛,在这几分钟的眼神博弈里,他们交换了几个招数,尤长靖居然有些力不从心,似乎要败下阵来。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而天下暧昧手段中,直球最难接。尤长靖不喜欢用蛮力,林彦俊也不知道是不会别的方法,还是不愿意用,他打过来的直球热度极高,黏性也强,尤长靖接过几个,就体力不支。
于是尤长靖挪开视线,关掉风筒,侧身将电线绕好,低头不再看林彦俊的眼睛。
受了内伤,他要缓一缓。
林彦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在镜子里观察尤长靖的表情。他微微低头的时候有"温柔"的气质,林彦俊总算明白了尤长靖身上的矛盾点在那里。他明明看起来温柔而脆弱,却偏偏在谈笑间拒人于千里之外,说他冷淡不够准确,但说他热情,又实在差得太远。
原来如此。
"你很喜欢盯着人看?"尤长靖抬起脸来,在镜子里看他,唇角笑意又飘起一种审视的距离感,林彦俊来了兽性,想把这面具撕下来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
"对,这是我的习惯。"林彦俊大方承认,站在原地不动。他们开始沉默的拉锯过程,空气里震颤着沉默带来的紧张因子,时间越久林彦俊越是放松,尤长靖那坚固的面具有一点裂缝。
他就知道,林彦俊抿起嘴唇,尤长靖接不了这么多直球,总要崩的。
"还真是败给你了。"尤长靖直接告饶,低头笑了一下,这个反应有点超乎林彦俊的意料。一般人被如此强硬逼迫,本能反应是去反抗,尤长靖举了白旗,应该是以退为进了。"走了。"拉过林彦俊的手腕,尤长靖将他拖出了洗手间。
这是缓冲结束,也开始打直球了?
虽然林彦俊没有什么反抗,跟着他的脚步也安静稳当,但尤长靖有一种不安的心情。地毯上林彦俊模糊的倒影,跟随光线角度的变化慢慢变得高大,吞噬了尤长靖落在前方的影子,尤长靖也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包裹压制着。从脊梁处爬过一串蚁虫,啃噬到耳边,在警告他,有什么危险的事物要来了。
关上卧室门,尤长靖把林彦俊推到了门边,开始解他浴袍,只有一条腰带,解开就一览无遗,林彦俊倒是大方,赤条条没有任何遮掩,尤长靖眼前被猛地刺激,还有点退缩。他吞掉因为紧张和些许恐惧而涌到喉头的口水,把手放在了林彦俊腰上。林彦俊身体很放松,腰侧的肌肉紧实不绷,随他逐渐加速的呼吸起伏,尤长靖笑了一下,凑过去亲吻他下颌。
这个下颌角,尖锐如刀,尤长靖伸舌尖轻轻舔,感觉味蕾被划开伤口,有点痛。于是他转而用嘴唇去包裹那尖锐的线条,林彦俊松开咬肌轻轻叹了一声,低沉的声音自胸腔震出来,尤长靖又贴他近一点。
这才是他们比武的正式场地,之前不过是点到为止,此刻才拿出真本事。
林彦俊也揽住他身体,手掌包裹着他的后腰,把尤长靖压向自己身体的方向,波斯猫手掌肉垫给利爪一点缓冲,林彦俊的侵略性被手掌的力度掩盖,尤长靖转到他脖侧,还没感觉到林彦俊的压制性,等到他向心口进攻时,林彦俊开始了反制。
林彦俊的反制是从下半身开始的,他手掌将尤长靖向后弯起的背脊拉直,于是下体便撞在一起,林彦俊左手限制住尤长靖的腰,右手扣在他脖子后方,凶狠的吻落在尤长靖唇上。长而浓密的睫毛几乎要落进尤长靖眼球,他在这种压制下闭上了眼睛。
而林彦俊似乎没有闭上眼睛,等到这个短暂的吻结束,尤长靖睁开眼睛时,林彦俊已经在看着他。
尤长靖沉默地看着林彦俊,林彦俊眼神里冒出火光,似乎是比火光更灼人的东西,尤长靖还没辨清,林彦俊已经又到了他面前,睫毛变成了利器,尤长靖不闭上眼睛恐怕要被那利器捅穿。眼前黑暗,唇舌纠缠,滑动着的,口腔里的交锋你来我往,尤长靖不喜欢和陌生人接吻,却迷恋林彦俊口腔里青柠檬的香味,它清淡得像学生时代课间飘过的风。
算了,尤长靖接应着这个吻,想着偶尔破例也无妨。
林彦俊习惯了性事随心所至,他不做计划,也没什么套路安排,天资算高的他,遵循灵感和身体本能动作,是兽性占了上风。手臂收紧,林彦俊轻松地把尤长靖拎了起来,尤长靖吓了一跳,松开唇舌,手下意识地搭上林彦俊的肩膀,低呼一声,陷入床垫的柔软结构里,被弹起来一点点,又落进林彦俊怀里。
"诶…"尤长靖的疑问,又或者是反抗被林彦俊吞掉,他单手就能把尤长靖两只手腕扣死,压在尤长靖头上,这种完全掌控才是林彦俊习惯的节奏。猫科动物喜欢玩弄猎物,这个习惯在林彦俊这里得到了沿袭,猎物到手不必急着入口,先探一探虚实和样子。
白嫩的物件很勾人口腹之欲,林彦俊很喜欢揉捏舔舐尤长靖的身体,他皮肤上有一种牛奶和水果结合的味道,香浓又青涩,让林彦俊想起牛油果奶昔,绵软浓滑一口化开,回味是清香的果木气味。
舔弄纠缠都没有任何问题,到了润滑这一步尤长靖开始剧烈挣扎,林彦俊颇感困惑,从他挺立的乳尖处抬头,迷茫地看着眼角挂泪的尤长靖。
"你…起来。"尤长靖有点生气,林彦俊听得清他颤抖声音里的怒意,这一瞬间林彦俊是退缩了一下了,但他没有松开手,也没有抬起身,他只是发出了一个疑问的单音节。"起来,"尤长靖长出一口气,似乎在平稳自己的情绪,"让我亲亲你。"
唔,这倒没什么问题。
林彦俊终于放开了手,尤长靖得以翻身。不得不说,尤长靖还是低估了林彦俊的力气,初次见面,到后面几次会面,林彦俊都看起来隐忍不发,原来是留着爆发力到这一刻再用。尤长靖松一松手腕,翻到林彦俊身上,被单压出皱褶堆起小山丘,尤长靖左手压在那片小山丘上寻找着力点,右手去掐林彦俊胸口。
"嘶。"林彦俊倒抽冷气,咬肌爆起来,尤长靖干脆用牙去咬。
真奇怪,尤长靖急切地亲吻着林彦俊的时候,脑子里还在自我怀疑;怎么似乎自己今天也有点动物性过剩?
尤长靖感觉到了,他和林彦俊这一场拉锯的问题出在哪里,下半身交锋,谁都不要让出主权。尤长靖眯起眼睛,抬头去看林彦俊,对方将腿卡在他双腿中间,硬生生靠蛮力将尤长靖双腿分开了几公分距离。
"林彦俊,"尤长靖挺直腰,跨坐在林彦俊身上,避开了他鼠蹊处翘起的下体,选择停留在林彦俊的小腹,"乖一点。"尤长靖低头去哄他,林彦俊似乎是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愣了一秒。
只是一秒,在尤长靖低头去吻他的时候,林彦俊掐住了他的腰,将他侧翻摔在了床上。
尤长靖怀疑林彦俊练过擒拿术,一套动作也太过于一气呵成,面对着林彦俊,他手臂又一次被举过头顶,手腕交叠着被林彦俊单手压住。
"老板,"林彦俊鼻尖顶着他鼻尖,上目线此刻不再乖巧,亮了爪子出来尤长靖才看清这不是一只波斯猫,"我从来不做受的。"林彦俊低头话语出来,尤长靖心道不妙。
其实不是抗拒攻受上下的问题,这种担忧太肤浅了,尤长靖不在意上下,却在意快感和失控的程度。老实说,他是清楚双方快感堆积的差距的,做受方太容易失控,那个快感太过于强烈,而他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里:被掌控和攻占之后,尤长靖知道自己会下意识地去拥抱和盘绕征服自己的人,去盘绕的欲望太强烈,会让他从此失去掌控权。
这个弱点太致命了,尤长靖不能接受这样的弱点被人攻陷。掌控权是他的一切,失去了掌控权,他和丢掉半条命也没有区别了。
尤长靖挣扎了几下,林彦俊也不再继续动作,停留在他身上安静下来。尤长靖眯起眼睛来,很想说"这是我的游戏,要遵循我的规矩",他一身的利刺已经竖起,但在看见林彦俊眼神的瞬间泄了力气。
是该怎么形容那个眼神呢?说是纯情又布满欲望,说是灼热又不止这样。林彦俊带着一种恳求和真挚的情感看着他,掩盖在额发下的眼睛一眨一眨,尤长靖突然间说不出威胁的话来。
是怎么了?
"试一次嘛,"林彦俊亲吻他侧脸,语气似乎在撒娇,"很舒服的。"像哄小孩一样,林彦俊给他一颗糖,这糖就是他下体前端传来的被包裹的温暖快感。
"恩…"尤长靖抬起下巴,不自觉地双腿抽搐,他很怕,真的怕,但恐惧感被什么东西麻痹了,神经给不出"逃命"的信号,尤长靖像被捕兽夹钳制住四肢的动物,在可预知的命运前颤抖。
润滑剂微凉,被挤到他身体隐秘的最中央,湿滑地被手指推进,尤长靖大口喘气,不住摇头,却阻止不了肠道挤压迎接的动作。这可预见的命运已经到来,尤长靖在捕兽夹里看着猛兽的身影靠近下来,如同一团乌云盖在头顶,他喘不过气,在林彦俊伸进第三根手指的时候呻吟出声。
身体开始慢慢失控,肌肉神经不住痉挛跳动,一颤一颤的膝盖和蹦跳抖动的脚趾,让尤长靖双腿腾空,找不到着力点。
他再也找不到着力点,他被林彦俊完全抛了起来,在天地间做一个自由落体。快感堆积,心痒难耐,尤长靖全身的力气都涌向了进入身体的异物,那三根手指勾起来,在他身体里缠绕摩擦,尤长靖说不清是肌肉皮肤还是五脏六腑,总之他身体里某一处跟着林彦俊的手指在不断搅动,死命纠缠。
神经终于发出逃命的信号,尤长靖的身体刚要开始反应,林彦俊的钳制后脚就到了,尤长靖在恐惧里落泪,在模糊的视线里看到林彦俊渐渐靠近的五官,脸颊一阵温热,林彦俊从他下眼睑吻到侧脸,将泪水都卷走。尤长靖身体里的巨物有意识地跳动,隔着安全套的薄膜和他打招呼,它顶动搅动着的那一处最中心一点,不停地戳,尤长靖的眼泪就不停地落。
意识模糊,他的神经开始罢工,尤长靖徜徉在空白的真空世界里,无意识地呻吟配合。是什么感觉呢?这感觉太复杂了,尤长靖身在其中,难以描述,他只知道,自己全身器官都停工休业,只剩包裹着林彦俊的肠道,蠕动着狂欢。
尤长靖的反应激烈得既可怜,又可爱,林彦俊心里软着一块想要去安抚他,又叫嚣着要进攻多一点,于是他轻轻亲吻尤长靖的眼角眉梢,舔舐他难以自制的泪水,但下半身还在用力不停地挤。
这面具裂开一半,林彦俊用唇舌叼走所有碎片,感受面具之下毛茸茸的柔软。像抚摸什么小动物,林彦俊心想,脑海中划过瑟缩的白兔,红红眼眶和尤长靖颇有点像,原来表面自制的狐狸,内里只是一只害怕到瑟缩的小兔子。
林彦俊说不出自己的喜欢,便投入到情爱里。
尤长靖前端颤抖,剧烈抖动之后喷射出白色液体,浇了几滴在林彦俊的肚子上,他看着那粘稠的液体,心里发狠,把人翻了过来,尤长靖脸贴在被褥上,唇角眼角都在落水,林彦俊双手有一股力量无处发泄,又不敢打他,轻拍了一下颤抖的臀瓣之后,就去捏他乳尖。
尤长靖不再挣扎,他早就不再挣扎,侧过脸,呻吟声抖动音调,迎合他动作,把一只手放在唇边,下意识地咬指甲。林彦俊动了数十下,又给他换了个姿势,尤长靖被他拖到床沿,林彦俊站在地上,将他双腿压折到胸前,大开大合进攻起来。
尤长靖几乎要崩溃,扯着被单,把被单拉下一段来,失了力气,差点滑到地上去。林彦俊把他推回位置,调整了速度,慢慢地,用力地,全部进出,尤长靖呻吟声也慢下来,拉长声音跟着他,像藤蔓一样攀附在他身上。
夜晚结束的时候,尤长靖似乎不太清醒,他缩在林彦俊怀里,肩膀一抖一抖的,还在抽泣。林彦俊安抚地拍他后背,尤长靖呜咽着缩得更紧,四肢缠着林彦俊身体。
"乖,一会就好了。"林彦俊亲吻他额头,尤长靖在余韵里回应他,手抱着林彦俊后背。
尤长靖意识已经清醒,身体却还在沉醉,他知道自己此刻哭哭啼啼不成样子,愤恨羞愧,又怕得要死。藤蔓找到了他的树,恐怕是要缠到死了。
尤长靖不想这样,但又控制不了自己,林彦俊这个人,是给他下蛊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