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Yeah, thanks so much. It really does mean a lot that you liked my story and want to translate it. You're welcome to do as you want :)
记忆
原著:kasiastania
翻译:一维
警告:Draco/Harry同人,虐心,轻度自我伤害。
这天可称之为一个老套的欢庆日,阳光闪耀异常明亮,猫头鹰们也在柔和地枭鸣。一群群穿袍子的巫师混杂在毫不掩饰好奇乃至轻蔑目光的麻瓜之中,大多是兴高采烈的样子,有些甚至在纯粹的喜悦之中哭出声来,只哽咽出最重要的词。
You-Know-Who,死了。Harry Potter,死了。
若有人在听,后者却极少有人听见。谁会在乎那个只有十七岁的年轻的巫师英雄已被杀死呢?他们只不过期望他指一指魔杖,说一些事先选好的词句来击败世界上最邪恶的巫师,即使他的整个人生都被巫界公众所烦扰又如何呢?那些曾经在街上喊出他的名字、为他所说每一个音节欢欣雀跃的崇拜的公众,现在都转过背去,好似他从未存在过。就好像他已经履行了人生的目的,从今往后都不再需要了。
所以,他们很快就忘了那个Potter小子,将他避入脑中最黑暗的角落。毕竟,一个人的死亡,不管有多重要,在这次事件的宏大尺度上又算得了什么?You-Know-Who,那个不能被提到名字的人, 死了。从我们的世界消失,永远不会再回来制造灾难了。然而甚至在他死后,还是没有人胆敢说出他的名字:伏地魔。
那个伟大的Harry Potter曾说过什么来着?"对一个名字的畏惧会提升对其本身的畏惧。"这是正确的,多么正确,可是巫师世界再也不会听从Harry Potter了。随着时光流逝越来越多的人甚至忘记了他曾经存在过。在他们的欢呼雀跃中他们不会花一秒时间来纪念这个男孩,这个倾尽毕生精力追逐伏地魔至其死亡,最终赔上自己性命的少年。
有些人没有遗忘。Weasley一家子,Hermione Granger,霍格沃茨教员们和一些葛莱芬多的学生。魔法部决定举行一个纪念仪式来表达对Harry Potter的敬意,然而仪式本意也是浮夸多于真正的致哀。悲哀的是,仪式的消息并没有很好的传播出去,连那些得到消息的,也更愿意选择和家人朋友庆祝伏地魔的死亡。最终魔法部仅仅为他死后第二天找到的尸体立了一座墓碑。没什么特别的,一块刻有花纹的石板,题字:Harry Potter。
Harry Potter。
Draco Malfoy又一次挥拳砸向墙壁,浑然不觉鲜血直流的指关节传来阵阵悸痛。他决意喜欢血液吞噬自己的感觉—那么温暖,那么黑暗,那么安全。他的皮肤异常苍白,而血液是那样一种深红。完美的对比,美丽,只要你再感不到疼痛。不过疼痛也不是那么糟糕了,他欢迎疼痛。疼痛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让他知道这不是在做梦,让他知道这些都是现实。
他斜靠在墙上,闭上眼睛,然后狠狠地滑了下去,坐了下来。他甚至没注意到他的手弄脏了裤子和残破的衬衫,如今它们已经血土混杂。自从听到那个消息,他就没有换过衣服了。可能的话,假如他能把事物维持在那个日子,他就能想象它根本没有发生。
过去的四天里他一直做着相同的事。无休止地捶打墙壁,双唇逸出窒息般的呻吟,然后沉向地板,筋疲力尽地静止下来。他陷入不安的睡眠,然后在几个小时后醒来,让那个消息再一次击中他。然后再一次。从来不相信,从来没有真正地相信,那个他一直坚信会杀死伏地魔的Harry Potter,是不应该…不应该…
他不会说出声来。死亡。仅仅想着就有寒战穿透整个脊梁,冻彻至骨。死亡。连伏地魔的名字想起来都没那么可怖,而伏地魔在法语中意指"逃离死亡"。讽刺,不是吗,他的逃离死亡之旅是怎样被一个十七岁的男孩所打断?
Harry Potter。
Draco又呻吟出声,睁开了眼睛。他的视野有些模糊,可能由于那些他不屑擦除的干涸泪水。那是提醒,时时刻刻的提醒。
门厅对面有一面镜子,就像房间里其他所有东西一样,破碎。他可以看见他的映像。年轻,像任何战后的人所能表现的那样无辜。第一天他就扔掉了他的袍子,不想再看见任何提示巫师世界的东西。他的麻瓜衣物为污垢覆盖,他的发型不可辨认,凌乱,纠缠。在学校生活中,他的头发曾经是Harry和他的朋友们的笑柄。就在不久以前。
/"嘿,Malfoy,等等,"一个嗓音响起,于是Draco转过身去。他翻个白眼冷哼一声。Potter和他的鼬鼠,真难得。你根本看不到他俩独自出现。
"虽然我很愿意留下来聊聊天,"他说道,已经开始转开身去,"可我有更有意思的事要做,就像是—"
"再梳梳你的头发,"Potter提议,于是Draco在离开的步伐中停住。黄金男孩决定用俏皮话招待他,这可不常见,可能真会变得有趣。"说实话,我从没见过哪个男生和你一样花那么多时间在头发上,毫无疑问,追求完美。"
"啊,因此你终于承认我比你更出众?"
"完全没有可能。"Weasley说道,Draco瞪过去。这是他和Potter之间的事,他最好不要插手。
"实际上我承认,发型不错,"Potter回答,由于不同的理由各自震惊了这两人,至少Draco足以迅速重获镇静。"不过我可不认为我会像女孩那样花那么多时间在头发上,而就你而言,我得说比女孩花的时间都多。"他的红发伙伴忠诚地窃笑起来。
"你不过是嫉妒我的头发不会像乱糟糟的猫头鹰窝罢了。"Draco高傲地说道,目光凌厉地扫过Potter的头发。
Weasley爆发出另一阵笑声,"Malfoy,娘娘腔又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
Draco张嘴想要反驳,Potter打断了他。"难以置信我们正在讨论他的发型,"他厌恶地说道,然后转向他的红发朋友。
"来,Ron,我们走。"于是他们离开了,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Draco曾靠这些时刻活着。每个时刻,大多只持续一分钟或更少,其中只有他和Harry Potter。他们的对话从不是愉快的,远远不能称作愉快,然而只要在他身边就可以了。靠近他,近到难以承受。
他从没把他的秘密告诉过别人,连父母和最亲密的朋友都不知道,不管他们怎么纠缠。
Draco Malfoy爱上了Harry Potter。
这并不是那些傻乎乎的校园暗恋情愫,有多少男孩能恋到中毒乃至上瘾的境地?
Harry Potter就是他的瘾。
他是Draco醒来所想的第一件事,睡前所想的最后一件事。白天的每一秒钟都用在思念他,思考怎么和他说话,和他说什么,虽然他从未主动挑起过一次对话。Harry Potter甚至充斥了他夜晚的梦境。
他有各种不同的梦境,其中都有他的存在。有时候,他们不过在重演两人在一星期前的会面。有一个梦境屡屡出现,每次都是相同的场景:Harry Potter和Draco Malfoy冲向云霄,没有别人的存在,一齐探向几个英寸之外的小小金球。Draco的眼神会游离金探子仅一秒钟看向对方坚定的表情,Harry Potter就在这一秒在他眼皮底下抓住它。一如既往,球被抓住后他们就停了下来,然后,Harry Potter 会用一种难以捉摸的表情望着他说:"赛得不错,Malfoy。"他总是这么说,然后Draco就醒了。
有的梦境则更带有亲昵的性质。其中一些,他们不过背靠城堡坐在一起,微微地触碰。更常见的是彻夜的吻,有时慢得痛苦,有时愤怒而激烈。还有一些梦境他每晚都期望发生,却又在中途醒来—喘息着、呼喊出Harry的名字。在那些梦境里Harry会给他所需的一切和唯一所求,一记最后的插入,一声力竭的"我爱你Draco",就足以将他推到高潮。
名字是一件有趣的事。他和Harry从来没有叫过对方的名,除非后边紧跟着他们的姓。由Harry说出口的总带着嘲讽的意味。"Draco Malfoy,"他会拖长声调,试图模仿Draco平时的语调而且总会成功。每一次都会刺痛。Draco Malfoy,大难不死的男孩不共戴天的仇敌,怎可能被其仅仅的言语伤害?这是无法想象的,也是Draco从来没有也永远不会告诉别人的原因。
Harry Potter。
多么美妙的名字,现有的声誉根本不足以表达。这两个字就好像是流淌到一起,从舌尖滑出。Harry,有多少次Draco对自己轻声低喃,希望他确实就在身边。他的存在就已足够,不过他还是想要更多、更多。一句甜蜜的话语、一个温柔的爱抚、他的唇抵在Draco唇上,一遍遍重复他的名。Draco。跟Harry相比这显得如此普通,除非自他唇间说出。
他不愿再想起他的唇,或他身体的任何部分,因为他再也见不到了。
他们最后一次相遇是什么时候?肯定在Harry出发战斗前的那个星期,Draco记得很清楚,因为这是他见到Harry焦灼尸体前的最后一个记忆,最后一个他还活着的记忆。夜幕降临后又过了几个小时,Draco正坐在湖边,这时Harry向他冲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一个声音说道,而Draco立刻辨认出声音的主人。他一个转身,小心地戴上嘲讽的表情,扬起一条眉毛。然而他面前什么也没有,完全的空旷。
轻轻的窸窣声,像是什么织物,然后Harry的脑袋在他面前凭空出现。Draco轻叫一声滑下了他正坐着的岩石。"怎么回…?"
又一些窸窣声后他出现了,手中拿着的似乎是袍子—隐身袍。Draco恍然地呻吟。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Harry透过紧咬的牙齿质问,"你在这儿干什么?"
Draco小心地粘上一副中性的表情,挑起一眉,一副漠然的样子。
"你不该到处神气活现的好像这是你家一样,若你没注意到,这可是公共场所,只要我愿意我就能呆在这儿…"
Harry向他扑去,更确切地说,是向他的手臂扑去。Draco假装害怕躲避,实际没有。他一直都渴望这种触碰,即使并不意味着亲昵,也是纯粹的狂喜。他用了很强的自制才阻止自己兴奋地忘乎所以。
Harry粗鲁地捋上他的袖子,暴露出Draco白皙无暇的皮肤。
"这么说,你并不是一个食死徒,"他说,Draco一生也无法领会他的表情到底意味着什么。
"还不是,"Harry加道,仿佛又改了主意,"你会变成他们中的一个,不是吗?"他甚至不等Draco回答就继续道,"成为杀人犯,那个想要毁灭整个巫师界的精神病的追随者,他的忠实奴仆,"他苦涩地说道,"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棋子。"
他的手仍停留在Draco的手臂上,Draco几乎停住了呼吸。如此的温暖…
"你真以为最后他会饶过你么?"Harry怒斥道,无视Draco的沉默。
"他是一个残忍的杀人犯,不会为任何人停手。你知不知道,他杀死了他的父亲,甚至间接害死了他的母亲?与他们相比,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你对他一文不值,不过是个遵从指令的奴隶,你要是敢说一个'不'字,他会在你能说'主人'之前杀死你!"
Harry直视Draco的眼睛。"你让我恶心,"他轻声说,然后转过身去。Draco闭上了眼睛。他的言语一如既往的刺痛。他应该早就习以为常,却依然没有。
Harry打了一个寒战,即使还带着激烈的表情,他看起来很脆弱。不是软弱,因为Harry Potter从不示弱,而是更人性化的无助。光看他这样就感到心痛。
Draco站了起来,目光从未离开Harry。他脱下他的斯莱哲林围巾围上Harry。他仰视他,脸孔纠结着厌恶,眼神却带着柔和的惊愕。"好像我会接受任何属于你的东西。"他怒道。
"你很冷。"Draco简单地说,他将围巾舒适地收拢戴好,意外地没有遭受任何抵抗。"我进去了。"就这么说着,他走向城堡,依旧回味着手臂上的那次触碰。进去之前他最后回了一次头:Harry依旧坐在那儿,心不在焉地捻弄围巾的末梢,凝视着眼前的黑暗。/
就是那些小动作让Draco欲罢不能。这是毒瘾。一次触碰就能燃起他的欲望、放大他的瞳孔,让他冲入最近的一间教室冷静自己。
Draco会把发红的脸颊贴在寒冷的石壁上,释放出参差的呼吸,收拾好自己的心绪。然后他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出去。
因为实际上,这什么也不是。
至少对别人来说是。他那两个朋友—Weasley和那个Granger女孩—他们不知怎地总在碰他。有多少次Draco看见Granger在提问时把肮脏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连Weasley都能嬉戏地拍他的背。那两人恐怕从不会再想起那些小动作,但是Draco会注意到。他会怒火沸腾地握紧拳头,让尖锐的指甲刺入柔软的皮肤。他们从来都不珍惜那些触碰。
对于Draco,这是一切。
他一直管Granger叫做泥巴种是有原因的,一直以来,都是因为Harry。他第一次说出这个词是在二年级,以蠢货Weasley被原本施向Draco的蛞蝓魔咒击中而告终。下一次,和以后的每一次,采取行动的都是Harry。是Harry抓住他的肩膀,袭击能够到的任何地方。打他,在某些层面,也是触碰他。Draco会为了这哪怕最微小的触碰而做出或说出任何事。这是病态。
Harry Potter。
Draco再也无法忍受。那个名字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以惊人的速度回响着,他的心脏也以同样混乱的节奏跳动,而Draco只是闭上了他的眼睛,任凭这疯狂将他淹没。再过不久现实就会赶上他,到时他就会真正地发疯了。正是那个名字带给了他这一切记忆。他又呻吟。
Harry Potter。
他依然记得Harry的尸体被带进来的那一刻:烧灼后的焦黑,难以辨认。纯属讽刺的是,他的唯一无损部位是他前额那闪电形伤疤—唯一没有被毁坏的那部分也是毁灭了他的那一部分。
和Harry一样,Draco的内心深处也有一样事物正在侵蚀他。内脏在怀疑中扭曲,每一次呼吸都使他窒息,几近晕厥。他自我伤害,直到只能吞咽痛苦,不得喘息。
围巾。
那条最后一次见面时Draco借给Harry的斯莱哲林围巾;那Draco曾轻柔地包裹住Harry抵御寒冷的绿色围巾;那Harry接受下来并一直保留着的斯莱哲林围巾。
那条Harry至死都拿着的斯莱哲林围巾。
那条在Harry死后也一直在手中紧握的斯莱哲林围巾。那Harry不情愿地接受了的围巾,同时也是Harry呼出走后一口气时所想到事物。那围巾,曾属于Draco。
他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不知道是否可以继续期望那个可能:围巾对他别有意义。
不再强忍那些一直威胁着要落下的眼泪,Draco抽泣着,泪水划过他的身体,诱发出一阵颤抖和痉挛。他笨拙地触向围在脖上的围巾—Harry戴过的那一条。他将它拉近,把脸埋入其中,装做Harry仍在这里。用颤抖的双手,Draco将围巾带到他的唇边,低喃出他曾害怕说出口的话语:
"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