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佐】戒断反应

1

本来就应该是很普通的事,普通到,像喝水吃饭,甚至像呼吸眨眼。

佐助靠在天台护栏上看书,那颗毛茸茸的金色脑袋枕在他的大腿上,脸贴着他的小腹,灼热的呼吸让他感觉像怀里抱着一个暖炉,在天气转凉的初秋显得无比舒适。

"佐助,上课了吗?"

"还有不到十分钟,喂,口水不要弄在我衣服上!"

鸣人揉着惺忪的睡眼想坐起来,却被佐助手里硬邦邦的书脊正敲在头上,"我哪有!不要诬陷我!"

"在你有这个打算之前警告你。"

鸣人闻言,重重地把上半身倒回他腿上以示抗议。

佐助也不恼,只是自顾自地收拾好便当盒和书包,"吊车尾的别装死,走了。"

"不想走..."

"别闹,"佐助被他一副赖床懒猫的样子逗笑了,俯身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那你迟到被留堂别怪我。"

没错,一切都普通极了,佐助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不正常,鸣人只有他,他也只有鸣人。

2

佐助记不清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依赖彼此的体温,没有了拥抱之类的亲密接触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故事需要开端,硬要找个起始点的话大概就是6岁那年。那天佐助站在教学楼门口,阴沉沉的天空和倾泻而下的大雨让人心烦意乱,尤其是,让没带伞的人...

"你没带伞?"鸣人脱下外套顶在头上,作势要往雨里冲,"你家人不来接你吗?"

"不知道..."

眼看着要七点了,雨却越下越大,没有半分要停的意思。

鸣人把外套从头上扯下来,转身坐在台阶上,"那我陪你等一会吧。"

佐助很是诧异,他自认为和眼前的男孩并没有熟到这种地步,他们之间从未讲过"喂吊车尾的,作业就差你一个了"、"不会写就是不会写啊..."以外的台词。

鸣人是个孤儿,因为事故父母双亡的他只好投奔远亲,然而不知道那个是他什么人的亲戚却总在环球旅行,留些钱就把鸣人一个人扔在狭小的出租屋里。

佐助只知道这么多,但这么多就够了,足够让他了解鸣人和他是一样的孩子,孤独,渴望着什么人能把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家人从来不愿意把时间花在他的事情上,每天都在忙着忙不完的工作,更重要的是,和天才的哥哥相比,他们觉得他一无是处,哪怕他一直在努力做一个好孩子。

"我自己等就好了,你回去吧。"天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湿冷的空气让佐助感觉有些难受。

"老师都回去了,不知道哪里可以借到电话啊我说..."

"不用,我自己回去。"

"可是雨还是很大啊..."鸣人回头看了看佐助,黑发男孩抱着手臂,单薄的肩膀止不住地颤抖,"喂,佐助你没事吧..."

"我回家了,明天见。"佐助把书包顶在头上,跑下台阶。然而才跑了没多远,一件暖烘烘的外套就盖在了他的身上。

"开什么玩笑,你现在这样,在跑到家之前绝对会晕倒啊我说!"鸣人紧紧揽住他,"很冷吗?你脸好红是不是发烧了?"

佐助一路上都一言不发,问不出他住在哪的鸣人只好把他带回自己家。去厨房刚泡好杯面,鸣人就看见佐助躺在沙发上,湿漉漉的衣服还沾在身上。

鸣人连自己都不会照顾更不要说照顾别人,果不其然,没及时换掉湿衣服的佐助半夜就发起了烧,双颊通红,额头上渗着汗珠,却依旧冷得发抖。

"冷..."

不知所措的鸣人只好裹紧了被子,把佐助抱在怀里。

等到第二天早上,佐助的家人才终于急坏了四处找他。昏昏沉沉的他不记得后来是怎么被送去医院,怎么回到家,只记得鸣人抱着他,只记得尽管一直在头疼,那一晚他还是睡得格外安心。

3

应该就是从那以后,他们两个总是黏在一起,佐助开始越来越贪恋鸣人身上的温度。这种亲近无比自然,自然到对他而言,早就成为了普通的日常。

对鸣人而言,也是如此。

"你又没带外套吗我说?"鸣人看着桌子对面的佐助又揉了揉红红的鼻尖。

"忘了...没事,不冷。"

"那么凉,你一到这个季节就感冒,为什么不长记性!"

鸣人的手掌摩擦着他短袖下露出的手臂,不知道是学习太投入还是怎么回事,刚才明明完全没感觉,现在挨着鸣人温热的手倒是觉得冷了起来。

"阿嚏—"

"你是白痴吗!"

这是我平时的台词!佐助还没来得及抗议,鸣人就已经走到他身后把制服外套披在他肩上。

还少了点什么。佐助攥着外套,有些焦躁不安地转着圆珠笔。

"诶,你已经写到这里了!那前面的借我抄啊。"

"自己写!"佐助推了推靠在自己肩上的鸣人。

"小佐助太无情了我说..."

鸣人站直了身子朝自己的位置上走去,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到佐助身边从背后环抱住他。"今天早点回家吧,不然又要生病。"

"哪那么容易..."佐助自认不是体质差的那一类人,其实长大之后除了伤风感冒之类的小毛病,生病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如果这是个理由的话...其实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什么理由了。

佐助蹭了蹭鸣人的脸颊:"等我写完这道题就走。"

啪—

鸣人应声回头,一个系着一年级领结的学妹看着她们,怀里抱着的书一半都洒落在地上。

"漩涡前辈...和宇智波前辈...原来是那种关系吗..."

那种关系?佐助大脑当机了一秒。

鸣人飞快地放开了他,整理着披在他肩上的外套。"我们只是朋友啊我说,图书馆有点冷,佐助没带外套。"

好歹把学妹打发走了,鸣人咬着笔杆继续研究题目,好像刚才的插曲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和鸣人的事情本来就与别人无关。

佐助强迫自己忘记刚在鸣人放开他的时候,他心中一闪而过的焦躁。

4

"你们听说没有?宇智波是gay啊。"

"真的假的?难怪那些天天缠着他的女生他一个都看不上。"

佐助关上柜子,仿佛那些议论声都是耳旁风。但他们仿佛是故意想让他听到一样,声音越来越大,话题也越来越不堪入耳。

"啧啧,你们别说,他长得还挺好看的。"

"又白腰又细,不知道操起来怎么样。"

"你不会也有这种癖好吧。"

"怎么会...我又不是漩涡鸣人那个变态。"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之前天天看见他们两个抱在一块。"

佐助捏了捏拳头,心中是难以压抑的怒火,但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如果因为他让鸣人惹上更多麻烦就不好了,于是佐助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回到了教室。

他和鸣人在别人眼里不正常吗?稍稍冷静之后的佐助忽然意识到。

鸣人说他们是朋友,他也懒得去思考到底是什么,恋人那种感情不知道是什么样也不知道有没有,毕竟佐助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自己是无性恋。

但是,从小时候开始他们之间那些像习惯一样的肢体接触,怎么也改不掉,他喜欢那种亲近的感觉,被鸣人抱在怀里,或者两个人靠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觉得无比安心。

从习惯,到依赖...佐助第一次问自己,这是不正常的吗?

5

仔细想了想除了拥抱,还有偶尔亲亲脸颊这种,他们也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不过似乎有那么放纵过一次。

佐助记得那是刚刚考上高中的时候,漫长的假期本来应该是学生时代最好的礼物,但是燥热的天气却把人困在家里,让人完全不想出门。

鸣人叹了口气把手柄扔在地毯上,看着窗外被晒蔫了的花藤。

"好无聊啊我说...你在看什么?"鸣人说着便凑到佐助身边。

佐助没有回答,只是顺势靠在他肩上,视线依旧停留在书页之间。

"哇,色情小说吗!"

"才不是!小说里有性描写不是很正常的吗,很多外国人写的..."佐助没好气地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的胸口。

"反正我看到那么多字就头疼..."鸣人小声嘟囔道,忽然又想起什么,凑到佐助耳边,"佐助,你有没有自己弄过?"

"哈?"

"这样..."鸣人的手从他的肩膀一路向下,划过胸前、小腹,最终停留在他两腿之间,绕着敏感的位置打转,"弄这里..."

忽然反应过来的佐助涨红着脸狠狠推开他,而鸣人依旧不依不饶地在他身上动手动脚,攻击着腰侧,惹得佐助惊叫着挣扎起来,"别闹了!痒...啊!"

鸣人的动作顿了一下,终于得到喘息机会的佐助嗔怒地看着他,双颊绯红,眼角挂着泪珠。这幅可怜楚楚的样子让鸣人鬼使神差地朝他凑过去,轻柔地啄了啄他的嘴唇,这样的亲吻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也因为各种理由这样做过。

但这次总觉得有些不一样,仿佛受到蛊惑似的,鸣人吮吸着佐助柔软的下唇,宽大的手掌捧着他的脸颊,趁着佐助呼吸的空档把舌头探了进去。如此热情的吻是佐助不曾经历过的,想挣脱鸣人的束缚,却浑身使不上力气。

"佐助已经有反应了…"鸣人拉下他的底裤握住已经半硬的性器,比平日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伴随着灼热的吐息。

佐助觉得一种奇妙的感觉在小腹盘旋,而后扩散到四肢百骸,让他忍不住颤抖。当鸣人的手开始上下撸动时,佐助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惊呼出声,"别碰…啊…"和平时完全不同的甜腻声音让佐助自己都不敢相信,只好紧紧咬住下唇,好让自己不再发出奇怪的呻吟。

但鸣人仿佛找到了趁手的玩具,贴心地抚弄着每一个让佐助颤抖的敏感点,"佐助,放松…"

被快感淹没的佐助把脸埋进鸣人的颈窝,熟悉的体温还有身下的触感让他头昏脑胀,却又舒服得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要更多。佐助小心翼翼地拉开鸣人的裤子,刚摸到他灼热的性器便红着脸缩回指尖,鸣人拉住他的手,"帮我…"

"我…不会…"

"动一下手…唔…"

鸣人低喘着,沉浸在欲望中的表情让佐助似乎受到了鼓励,学着对方的动作抚慰着手中又胀了一圈的东西。

快感累积到顶点时,佐助脑海中一片白光闪过,说不上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比起普通的拥抱、亲吻,更让他安心,从那以后,无论何时有过关于情欲的念头,脑海里就只剩下了鸣人的脸,还有他低沉而性感的喘息声。

虽然之后几乎没有再做过这样的事了,但如今的佐助却不禁问自己,这是正常的吗?

显然不正常,不是某种行为的问题,而是,被这种行为包裹起来的,他长久以来对鸣人的依赖。

6

佐助试图寻找"普通朋友"和他们之间的区别,试图和鸣人保持距离,然而他懊恼地发现这并非易事。鸣人还是老样子,传遍了全年级的流言蜚语他却好像从没听到过,休息时间依旧凑到他身边一起分享午餐,然后自顾自地靠着他的肩膀午睡。

"你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吗?"佐助犹豫了一下,问道。

不知道鸣人是不是睡着了,回应他的只有平稳的呼吸声。佐助叹了口气,侧过头也靠在他身上,能嗅到熟悉的洗发香波的味道,如果真的要分开,他能做到吗?鸣人能做到吗?

"如果他们真的伤害你,我不会放过他们。"鸣人握着佐助的手,声音不大,却足够把每一个都清楚地送进佐助耳中。

佐助一怔,尽管告诉自己要摆脱这一切,但此时此刻,他却如此想要拥抱眼前的人,"可是…他们说得对,我们这样…"

"我们怎么了?"鸣人坐直了身体,按着佐助的肩膀,强迫他看向自己。

刚对上那双蓝色的眼睛,佐助就觉得喉咙哽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普通的朋友,不会像我们这样。"他犹豫了一下,躲开鸣人的实现。

鸣人沉默了一会,捏在佐助肩膀的手加重了力道,最后却又松开。

"所以,收敛一点吧…"佐助捡起地上的背包朝天台厚重的铁门走去,"把奇怪的习惯都改掉。"

"喂!"鸣人上前揪住他的衣服,衬衫袖口的纽扣在拉扯之间掉落在地,"别人说什么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

"不是!"佐助用力挥开他的手,堆积在心口的烦躁让他忍不住想大喊出声,"他们说什么都无所谓,但是,你难道不觉得我们之间真的不正常吗!你也说过我们只是朋友,朋友之间这样…"

鸣人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灼热的视线让佐助有种身体要被烧穿的错觉。

"总之,我们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等一下,"鸣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制服外套准确地落在他头上,"拿着吧,放学放在我的柜子里就行。"

7

佐助在心里默数着,像是远古人在石壁上刻下一道又一道痕迹,数着日月交替,时间更迭,还用不到度日如年这种字眼,甚至用不到痛苦或是其他什么,只是仿佛少了些什么,还有莫名的空虚。

鸣人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偷懒方便,佐助偶尔回头看他,都好像有某种奇怪的感应,总能对上那双蓝色眼睛。鸣人也在看着他,佐助窘迫地回头,强迫自己集中在课本和老师的声音里。

这种感觉糟糕极了。佐助在笔记本上画下凌乱的线条,当习以为常的事忽然离开了生活,每个人都或多或少会觉得恐慌,他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一切都会恢复原状,回到正常的轨道。

但什么才是正常?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回避这个问题。

鸣人没有跟他说过话,整整一个星期了,他和平时一样,上课睡觉,下课和朋友打球,然后独自一人回家。佐助因此而感到愤怒,鸣人平静的态度刺痛着他的心脏—他应该和我一样,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如此焦躁不安—显然,这并不是什么高尚的想法,像是小学生的嫉妒,像是无理取闹。

秋天已经来了,佐助回家的路上能看到散落在南贺川河面上的树叶,深绿里混杂着浅浅的黄色,轻柔的风里带着凉意,提醒人们严寒正在赶来的路上。

佐助很怕冷,他不是体质弱的那一类,他只是单纯地讨厌着那种感觉,皮肤暴露在冷空气中,像被针扎一样疼痛,尤其是加上下雨的时候…天哪!一团团深色的圆点在地上晕开,水珠打在他单薄的制服衬衫上,糟糕的巧合总是昭示着坏运气。

"不是吧我说!我可没带伞!"

"快跑吧,看样子一会就要下大了。"

熟悉的声音让佐助停下了脚步,他正要回头,就看到鸣人和球队的朋友从他身边跑过,一个一个的雨点变成细细密密的雨丝,佐助咒骂着把外套顶在头上朝家的方向飞奔,假装没有在意鸣人经过他身边时,连一个眼神都未曾在他身上停留。

8

佐助从灶台上拎起开水壶,从柜子里翻出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奶茶粉,他向来不喜欢这种甜得发腻的饮料,但些许糖分和厚厚的毯子此刻让他分外安心。

换掉湿衣服后身体渐渐暖和了起来,佐助无法控制地回忆起以前的日子,但显而易见的是,鸣人也许并不怀念。他们已经长大了,都不是以前渴求着爱的孩子,也不像以前那样只拥有彼此。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离开了谁就活不下去的,听上去可能有些残酷。

总有一天他也会和鸣人一样,克服像戒断反应一样的胡思乱想,到那时候,不知道他们见面还会不会打招呼,也可能他们不适合做朋友,毕竟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如此。

重重的敲门声像是要把它砸坏,佐助握紧玄关的棒球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鸣人?"

鸣人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狼狈的样子让他想起小时候家里养过的那只金毛犬,但鸣人的眼神却暗得让他看不清楚,甚至有些惧怕。

"你怎么没回家?"佐助把他拉进来,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替他擦头发。

鸣人一言不发,只是盯着他,那双蓝眼睛此刻好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快去洗澡,你这样会感冒。"佐助推搡着他朝浴室走去。

鸣人忽然攥住他的手腕把他拉进怀里,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他揉碎,"佐助…"鸣人吻着他的脖颈,轻咬着那处柔软的皮肤。

"放开我…鸣人!"佐助挣扎着想推开他,但鸣人的手臂固定在他腰间纹丝不动,让他有种要永远被这样囚禁起来的错觉,"放开!"

仿佛被他的声音激怒了一般,鸣人堵住佐助的唇,狠狠地吻着,直到佐助靠在他怀里大口喘着气,"收起你那套歪理,佐助。"

"你疯了吗白痴!"

"明明是你疯了!"鸣人不由分说地抱起他,大步走进客厅,把他扔在沙发上。

"你干什么!"

佐助正要抗议,就被压制得动弹不得,鸣人拽开他的睡衣,从脖子一路吻到胸口,大片皮肤暴露在空气中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但鸣人似乎什么都听不进去,愈发得寸进尺地含住他的乳尖吮吸啃咬。

"你到底要干什么!"佐助忍无可忍地用膝盖顶着他的小腹,终于把他推到地上。

鸣人刚才是想做什么?强暴他吗?佐助一头雾水地皱起眉头。也许是刚才用的力气太大,鸣人伏在地上好一会才站起来,佐助正想说些什么,却看见他眼眶红红的,只好把所有的话都咽回肚子里。

"佐助,"鸣人抱住他,和刚才强硬的态度完全不同,只是虚虚地揽着他的肩背,像在征求同意,"我很想你…"

还能说什么呢?佐助缓缓把手搭在他的头上,轻轻抚摸着他湿漉漉的头发。

后来鸣人终于听话地去浴室洗了澡,换上干燥的睡衣,他们就这样靠在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着无聊的电视综艺,直到因为困倦合上眼睛,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9

那天佐助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床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连带着阳台上还没干透的那套制服。

佐助算是习惯了自己上学,和以前不一样的是,他记得在包里装上外套,记得不要做过量的便当,记得带上雨伞。不久前的插曲对于他们而言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不知道鸣人在想什么,反正,他在努力让自己想不起来。

以前三天两头翘班的弓道部,佐助终于一天不落地去打卡,这让同级的几个人惊得说不出话,香燐甚至让水月来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真是的,哪有人不舒服的时候会来参加训练?佐助有些哭笑不得。

可能是已经习惯了佐助的反常,当他提出要一起回家的时候水月丝毫没有觉得惊讶,只是拿好书包跟在他身后。

"你和漩涡鸣人吵架了?"水月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好奇心。

"没有。"

"那是怎么回事,你们之前不是成天在一起吗?"

佐助顿了顿,"他有他的朋友圈子,他喜欢的那些我又不喜欢。"

"哈?"水月皱着眉,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荒唐的事,"这么点小事就能分手?"

"分手?"

"我还以为是因为那群恐同的脑残,"水月拍了拍他的肩膀,"反正你觉得自在就行,我之前也挺好奇你和那个鸣人为什么能凑在一块。"

佐助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和水月在一起的时候很舒服,他总是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说些什么缓解尴尬,什么时候适可而止地停下,佐助不用太过拘束,也不用试图掩饰什么。

"明天弓道部二年级要去比赛,部长说其他人去加油,你去吗?"

"再说吧…"佐助对集体活动实在是投入不起来。

"嗯,那你明天决定了告诉我,不去的话我跟部长编点理由替他混过去。"

"谢谢,明天见。"

等你决定了告诉我。佐助开门的手停滞了一下,好像还有谁在等着他的答案。

10

—佐助,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吗?

—你知道我离不开你,你也离不开我。

—等你决定了告诉我。

佐助想起被他刻意忽略的东西,那天晚上鸣人还是忍不住问他,小心翼翼的语气,让人不忍心给他他不想要的答案。

可是鸣人想要什么答案呢?佐助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答案。

是啊,这样真的好吗?他想起被鸣人拥抱着的时候,比他略高的体温总是舒服得让他想一辈子就这样下去。改掉一些习惯和养成它们一样容易,但改掉另一些,却像要将融进血脉的一部分连根拔起。

11

又是下大雨的一天,秋天的雨说来就来,天气变脸比翻书还快。

佐助刚把胳膊伸出被子就倒吸了一口凉气,重新缩回去,但是学还是要上,不起床的权利只属于休息日。

他飞快地换好衣服,把昨晚准备好的食材倒进锅里。昨天超市搞活动,操心惯了柴米油盐的人无法抵抗打折的诱惑,于是就多买了平时一倍的分量,直到头脑冷静下来,才反应过来买的都是些保质期极短的东西。

算了,干脆都做好带去学校分掉吧。

"佐助。"鸣人撑着伞站在他门口,看见他手里大份的便当盒眼里透出一丝欣喜。

"对不起…"我什么都还没想好。佐助叹了口气走到鸣人的伞下,已经多久没有这样一起去上学了,才不到一个月,但已经久到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佐助一路低着头,死死盯着地上溅起的水花。好在鸣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抱怨着月考反人类的范围,还有划重点划了整本书的老师。就这样,很好,一切都很好,恰到好处的话题,恰到好处的距离,再正常不过了。

还有一个街区就是学校,佐助终于松了口气,但鸣人却在他身后停了下来。

"佐助,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的神情是和平时不一样的严肃,"如果你非要觉得我'不正常'或者'变态'什么的也无所谓,反正我做不到和你分开,真的做不到。"

鸣人,你明明知道我也做不到。佐助闭上眼睛,有些绝望地想到。

"我喜欢你,随便你怎么想。"

这段时间以来,佐助第一次像现在一样问自己,想和鸣人在一起到底有什么不正常,喜欢鸣人到底有什么不正常?

从最开始,在他最需要陪伴的时候,身边就只有鸣人了,没有人明白这种感受,连他的亲人都不懂,那些只凭一张嘴一双耳朵道听途说的人又懂什么?

就这样吧。佐助紧紧抱着鸣人,伞因为鸣人过于惊讶而落在地上。雨依然很大,水珠顺着鸣人的发梢流进佐助的领口,滴在锁骨上,寒气像针一样刺进身体。

今天真冷啊,所以,一点都不想放开眼前这个人。

12

"好撑。"鸣人躺在地上揉了揉肚子。

天晴得很快,一团一团的云和颜悦色,让人想不到几个小时前它们凶神恶煞的样子。佐助收好饭盒,躺在他身边,满满两层的食物都被吃得一干二净,"你几岁了?给多少就吃多少,不知道吃饱了就停下吗?"

"因为好吃啊,而且一到这种季节就不由自主想吃很多。"鸣人往他身边凑了凑,让两人肩膀挨在一起,"不行了,下午不想上课。"

"那你就在这躺着吧,"佐助忍不住笑出声,"只要胆子大,天天寒暑假。"

"早上没有感冒吧我说?"鸣人捏了捏他还有点潮湿的发尾。

佐助摇了摇头,手臂遮住眼前过强的光。鸣人拉着他的手让他侧过身面朝自己,另一条手臂环上他的腰。佐助任由他抱着,像只慵懒的猫一样下意识朝他怀里拱了拱。

"晚上一起去吃拉面?"

"你他妈中午刚吃饱就想着晚上吃什么?"佐助无奈地按了按他的肚子。

"就是觉得应该是值得庆祝的事。"

"也对…"

希望晚上不要再下雨,湿淋淋得真的很烦,尽管现在摆脱了戒断反应,他已经不讨厌雨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