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詹姆斯

詹姆斯被一声轻柔的呜咽唤醒，虽然几不可闻，但在安静的夜色中几乎如同枪响。

他等待着。什么都没有。他又躺回到床上。

另一声呜咽。接着是大哭。

好了，哈利又不打算让他们睡觉了。

在他身边，莉莉呻吟着翻身。"詹姆斯。"她抱怨道。

"上次是我起来的。"他咕哝。

"他和你一起会睡得更快。"

詹姆斯试图想出另一个条理清晰的回答，但在凌晨两点，这种技巧通常失灵，他只想再次入睡。他再次尝试道："折中解决吧。"

"我在听。"

"你去哄他睡觉，我去给我们热牛奶。"詹姆斯不知道这主意是从哪儿来的，但他相当自豪自己想了出来。在解决哈利不能整夜安睡的可爱小问题后，热牛奶总是能让他们舒服一些。

他感觉莉莉困倦地露出微笑。"你真会讨价还价，詹姆斯·波特。"她说，"但我喜欢你思考的方式。"

"我有时候也让自己惊讶。"他说，当他拿着眼镜和魔杖挣扎着从床上爬下来时，他听到了她的笑声。莉莉也跟着爬了起来，他在楼梯上亲吻她，他们走向了不同的方向：他去厨房，而她去哈利的婴儿房。

当他打开灯，厨房的灯光几乎晃瞎他，因此，詹姆斯迅速挥动魔杖将它变暗。第一件事：马克杯。他从碗橱里拿出两只马克杯，一只上面有花朵：这是莉莉最喜欢的杯子。他可以听到她在楼上轻声给哈利唱歌，当她摇晃他入睡时，地板吱嘎作响。詹姆斯露出微笑。

外面大门的锁发出了响动。

他头上的摇椅停了。"我去看看，莉儿。"詹姆斯对楼上叫道，困惑地皱起眉头。他肯定自己在晚餐后锁了大门—

当他打开前门，他发现彼得站在门与篱笆之间的小径上。

詹姆斯吓了一跳，接着将手放在心脏上。"梅林，虫尾巴，你吓死我了。"他说。"你为什么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在伦敦吗？"

彼得不自在地僵直了身体，他的目光坚定—似乎充满了愧疚。"对不起，詹姆斯。"他轻声说。"我不得不这样做。"

冰冷的恐惧抓住了他的心脏。"发生了什么？"詹姆斯颤抖地低语。"怎么了？"

街道上突然的噼啪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詹姆斯看见一个戴斗篷的高个儿黑色人影出现。他直接走向房子。

"该死！"詹姆斯叫道，他的呼吸卡在了喉咙里。"真他妈该死，虫尾巴—"

"黑魔王很强大。"虫尾巴畏缩着呜咽。"我不能拒绝。"

"他在吗，虫尾巴？"一个可怕的声音从穿着斗篷的人影口中发出，他现在正走向虚掩的大门。"啊，我可以感觉到他们在附近—"

"你是我的朋友，彼得！"詹姆斯叫道，抓着门框。"我的朋友啊！我们信任你！"

"詹姆斯？"莉莉歇斯底里地从楼上叫道。

"我的主人。"彼得更大声地说，"詹姆斯和莉莉·波特，还有他们的儿子哈利—"

"不，彼得！住口！我是你的朋友！是我，尖头叉子—"

"—在山顶的这栋房子中，就在戈德里克山谷外。"

随着一声爆裂声，他们小房子周围的无数魔咒都消失了。任何人现在都可以看到。詹姆斯赤裸胳膊上的毛发因为突然退却的魔力而竖起。他本因为恐惧而疯狂跳动的心脏甚至开始跳得更加厉害。

"该死！"他叫道，对着伏地魔穿着斗篷的人影和颤抖的彼得摔上门。他冲到楼梯底部，发现莉莉站在上面，恐惧地睁大眼睛，怀里抱着哈利。

"彼得。"他嘶哑地说，向上跑了几级台阶。"他—莉莉，他带他来找我们了。"

"哦我的天呐。"她流着泪叫道。"哦天啊，詹姆斯—"

"带哈利走。"他叫道，这时，前门从门锁上飞了出去。"是他！跑—"

"但你呢，詹姆斯！"莉莉叫道，向他跑去。

"我来拖延他。"他坚持道，用力将她推上楼梯。"我再去找你。"

他的谎言凝固在他们之间沉重的空气中，在那一刻，詹姆斯看到了莉莉眼中的理解。"我爱你。"她后退着说道。"我如此爱你，詹姆斯—"

"带哈利离开这里！"他乞求，她转身跑上了楼。

他进入客厅，魔杖已经握在手中，他的手很稳。他感到一股陌生的冷静。当看到莉莉消失，他之前感到的任何恐惧都消失无踪，他的心跳慢慢恢复正常。她会安全。她和哈利会没事的。当伏地魔进入视线，他立刻对自己施了一个保护咒。

"你对我来说不重要，男孩。"黑巫师嘶嘶地说，在房间角落里像一个黑色幽灵。他懒洋洋地抖动魔杖，詹姆斯几乎无法坚持保护自己。"你只是我路上的绊脚石。"

"你不会碰到他们一根头发。"詹姆斯发誓，向他发射了一道西里斯最喜欢的魔咒。伏地魔后知后觉地挡住了它，它反弹到门廊；他耳边响起碎玻璃的声音。"只要我还活着。"

伏地魔苍白的嘴唇卷曲成一个阴险的微笑。"如果那是你的愿望，我乐意遵从，我亲爱的愚蠢男孩。"猛地抖动魔杖，詹姆斯的防护破裂了，他感到疼痛—疼到他无法想象—贯穿过他，像火和上千根针一样穿过他的四肢百骸，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他的魔杖从手中滑落，他痛苦地弓起背，跪倒在地。

"你认为你可以躲藏起来。"伏地魔滑向前说。"你知道得太晚了，伏地魔大人可以找到任何人。"他结束了对詹姆斯的钻心咒，观看着他无法控制地颤抖。

"我不会让你碰他们！"詹姆斯叫道，疼痛的余波让他咬紧牙关。他绝望地对他施了另一道咒语，再一道，再一道，看着伏地魔轻易地阻挡了每一道咒语，他发出挫败的叫喊。咒语在房子里弹来弹去，打碎玻璃，撕裂家具，毁灭了他们怀着爱意装修的房子。

黑巫师再次露出微笑，这让詹姆斯害怕，他从未见过这种表情。"尽管我很享受，但比起折磨一个像你这样的没用血统叛徒，我还有更好的事情要做。"

他再次举起魔杖。

尽管他的本能想要蜷缩成一个球并闭上双眼，詹姆斯还是从地板上爬了起来。他现在挡在伏地魔与莉莉和哈利之间，挡住了上楼的唯一通路。

詹姆斯绷紧下巴，直视着伏地魔—他知道自己正在面对死亡。

他现在确定，他不会再看见他的莉莉了，他努力了那么久才得到她啊；而小哈利也不会了解他的父亲；西里斯可能会因为发生的一切而自我责备；而莱姆斯，不希望任何人受到伤害的可怜莱姆斯，他会很难过—尽管他看着将会让他离开他的家人和朋友的东西，但他再次冷静下来，那是一种奇妙平和的安宁。

他爱他们所有人，他们对他来说无比重要—

"你要死了，泥巴种爱好者。"伏地魔宣布。

"拿出你最好的状态吧。"詹姆斯说，露出傲慢的讥笑。

可别说波特们从来不战斗。

Faith in their hands shall snap in two,

And the unicorn evils run them through;

Split all ends up they shan't crack;

And death shall have no dominion.

- Dylan Thom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