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小彤这次离去，倒是给穆见山提了个醒。
他是个文盲，这在从前问题不大，毕竟土匪们都没有什么文化，然而现在他已经混入了正规军，不识字很麻烦。
算起来，贺小彤那一张糙纸，加上岳桂世死时身上那张，一共两张纸条，他全都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意思。其实说不好奇也是假的，只是穆见山始终拉不下脸来询问别人。何况不管那上面写了什么，他都不能控制，因此也绝不想给别人看。
一回到团里，陈五少爷出现了。他果真是耐不住性子，自己一路找到了穆见山的所在。
这一次见到陈五少爷，穆见山显然和气不少，而陈五少爷乍一下没缓过神来，还以为穆见山之前都是在欲擒故纵。
"我这几天没事做，过得憋闷，围猎长，你陪我去打猎。"陈五少爷一见他和气，自然而然就开始硬气。
"可以，你先等我换身衣裳。"穆见山点点头。
"换什么换，我也没换，别换了，这就走吧！"陈五少爷一点也不愿等，扯了他就要走。
换衣服事小，穆见山不再计较，跟着就去了。
这一次外出打猎，陈五少爷只带上穆见山，一路不紧不慢地骑马，好像对于打猎本身也没多大兴趣。
两人一路骑到猎场平阔之地，陈五少爷突然跳下马，说："下来，走一会儿。"
穆见山高坐马背，慢慢悠悠地翻身而下，问道："怎么？"
陈五少爷站在原地，抬起头直直看向穆见山的眼，像要从他那里索求什么似的。穆见山则面向着陈五少爷一动不动，他的身上衣裤宽阔，兜着风打转，他的脸上是一种模糊的神色，落在悲喜的空隙中，令人难以解读。
陈五少爷立在空旷的天地间，如同置身一幅巨大油画，他脚踩着随风翻滚的草坪，头顶是低压的云团。沉默没有多久，他突然踮脚搂住穆见山的脖子，贴在他耳边轻轻说："穆见山，给你个机会，你看我好不好？"
穆见山抬手搂住他的腰，语气仍没有太大起伏："陈五少爷…你在拿我消遣了？"
"承允，叫我承允。"陈五少爷的喘息突然有些急促，"你快说，我好不好？"
"好，当然好。"纵是穆见山做过准备，也还是没料到他有这一着，盲目探不清底细，只能顺着先应下。
"既然我好，那你躲着我干什么？"陈五少爷语气是暧昧的，暧昧里又藏着一股咬牙切齿，较劲。
"你这话不对，"穆见山顺着他的胳膊抓住他的手，"我没躲着你。"
"你别拿我当傻子，"陈五少爷被他压制住了，也不挣扎，"你就是在躲我。躲我干什么，我就这么讨厌吗？"
"怎么会，"穆见山怀里抱着陈五少爷，抱着他的柔软身躯和香气扑鼻，竟开始有点意乱情迷起来，"只是你这样变化多端，喜怒无常，也很叫我摸不着头脑。"
"真话假话，你分不清？"陈五少爷突然笑了一下，"我看你也没这么聪明。"
"谁说我聪明了？"
"没人。"陈五少爷愈发笑得厉害，"你就是自作聪明。"
"哦，原来你什么都知道？"穆见山嘴角也溢出一丝笑意，"可我还是不懂，你现在又是个什么意思？"
"不懂就算了，穆见山，说实在的我也不懂，"陈五少爷嫌他话多，抬起头就亲上去，亲完后说，"我都不懂我在干嘛，跟男人好？笑话是不是？好在你也和我一样，我不怕丢脸。"而后他开始解穆见山的纽扣，"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拦不了我。"
穆见山垂下眼："我知道。"
陈五少爷把他外套脱了，扔到一边，猛又抬头捧住他的脸，一字一句道："你是我的。"
穆见山微笑不语，低头对其回吻，吻着吻着，陈五少爷一把将穆见山扑倒，两人在草地上滚了起来。滚几圈后停下，陈五少爷骑跨在穆见山腿上，又要去扒他的裤子，穆见山一把擒住他的手腕，立即翻身又反压回去："想都别想！"
陈五少爷好像是笑了两声，那笑声却不像是自己腔内发出，而是天外传来的一般，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缠绵着拂卷大地的微风，触碰了他赤裸光滑的皮肤。穆见山分开他的双腿，又将他贴身的衬衫叠好垫在腰下，自己拿手撑地，歪着脑袋在他脖颈处咬了一口。
陈五少爷这时再一次抬起双手，捧住穆见山的脸，这样穆见山就只看他，心无旁骛。天地清明，除了此刻什么都没有。好像是要强调似的，他又说一遍："你是我的。"
穆见山依然不答，缓缓把他双腿架在了肩上。
陈五少爷身娇肉贵，大腿内侧一片雪白，那活儿安静蜷在中间，渐渐充气似的支起来。生平头一回叫人看去隐私，这使他的脸上缀起粉团。不过一会儿，他的脸愈发红了，简直快要发亮。
穆见山看他乖巧安静，就也不急冲猛进，一下下的，像是回归了自己的稚嫩时期。
陈五少爷长期逞强，此时依旧逞强，一口牙咬在穆见山肩上，他宁愿使脑袋化身成一枚沉默的红灯笼。
渐渐的，牙松了，他闭上眼，张着嘴，将脸往穆见山脸上蹭。打节奏一样，喉咙也忍不住颤抖，开始往外出气。
"哈…穆见山，你是我的。"他又说，十只手指紧紧抓住穆见山的头发，"你是我的。"
也不知说了几次，陈五少爷用脚勾住穆见山的脖子，拿手缠了穆见山的头发，感觉自己在无穷无尽的天地之间享极欢乐，也以为自己真正紧紧抓住他了。
事毕之后，穆见山把陈五少爷抱起来，又把他身上擦干净，给他穿好衣服。陈五少爷向来很有受人伺候的自觉，能不动手，从不动手。穆见山对此毫不意外，心里又觉得占了他的便宜，干脆就照料他一下，也不损失什么。
穆见山自己倒是衣衫整洁，只有一件外套远远丢在一边，他走过去捡起来，又给陈五少爷披上。陈五少爷伸手裹紧穆见山的外套，说："也不知道我看上你什么，自己送上门给你欺负。"
穆见山笑一笑，实在不知如何作答。
"又不说话？"陈五少爷拿脚碰他，"嘶—"
"你情我愿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穆见山抬手按住他的脚，"顶多我以后对你好一点，你也不要再来我这里搅闹了。"
"我搅闹？"陈五少爷仿佛受到侮辱似的，立即顶回去，"你他娘的真没良心，得了便宜卖乖，干完我立马说我搅闹。"
"好，我不对。你好好歇着吧先。待会还要骑马回去，也不知道那小屁股受不受得了。"穆见山在他腰间轻轻一掐，"你可算是赖着我了，这事要是闹出去，我立马就得挨枪子。"
"没错，你还不对我好些？"陈五少爷脸上很快闪过得意，然后又挺认真地说，"但我也舍不得。你死了，我自己就要难过，我舍不得自己难过。"
穆见山笑着向后仰卧在地，摔在活泼涌动着的草丛上："那我可得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