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亚丝翠来到了希卡普家门口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天空中了。在与德雷格的战斗结束后的第三天,在博克岛上仍有很多损坏的东西需要被修理,但是在这天早上,他们的新首领一直没有被看见。
说实话,亚丝翠也不知道希卡普现在还能不能正常工作。在第一天早上,戈博发现他在铁匠铺里打盹儿—很明显他在那里呆了一整夜,一直在修理他父亲用过的旧斧子—不过从那之后,他就连眼睛都没有再闭过了。亚丝翠和沃尔卡都一直在村子里追赶着他,试图和他说话,求他回去休息一会儿,但是希卡普淡淡地拒绝了她们。还有很多的冰障碍需要处理,还有很多的破碎的屋顶需要修理,再说了,还有很多的龙宝宝需要照顾—而希卡普则一直坚持要自己一个人干这些事情。
亚丝翠来到了前门,叹了口气。这实在是太像希卡普会做的了—过度地担心所有的事情和所有人,在他确信每个人和每件事都已经完成,安好之前,他是不会休息的。但亚丝翠也知道他只是在努力试图接替好他父亲的工作—哦天哪,那些工作实在是太沉重了。
她想告诉他,他做得已经很好了,每个人都很感激他的勤奋,而他也不是孤身一人。她想让他知道,无论发生了什么,她都在他身边。不过看起来,她得等到第一波打击的到来才能告诉他了。
她踏入房子之中,悄悄地关上了身后的门。房子里什么也没有,也很阴暗,在炉子里没有火。"希卡普?"她喊道。没有人回答。
她从楼梯爬上了二楼,发现希卡普的房间的门是关着的。她把耳朵贴了上去,但是什么也没听到。"希卡普?"她又喊了一遍。还是没有回答。她的心里产生了一丝担心—她希望他没有因为没有休息的三天陷入虚脱或者病重,尽管这是一种很大的可能。"我进来了。"她声明道,推开门。
她用手紧紧地捂住了嘴,用尽全力,以不让"啊啊啊啊—"的声音从她的嘴边溜走。
希卡普歪斜着躺在他的床上,他的头发乱糟糟的,一只胳膊无力地垂了下来,几乎碰到了地板。他的头正对着她,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她还是看得见他闭上的眼睛四周的黑眼圈。不过除了这一点,他看上去特别安详—貌似无穷无尽的三天以来头一次这么安详。他的嘴巴稍稍张开,口水很不雅地从他的嘴角流到了他的下巴上。
亚丝翠稍稍微笑了一下,走到了床的另一边,以端详希卡普在另一边的样子。只有到了那边,她才意识到他是穿好衣服的—同时还有假肢和防具。他肯定是在一个很晚的时候才回到家里的,并直接睡着了,甚至没有时间去把衣服脱了。亚丝翠小声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她现在只能想象他到底是有多累了。
她慢慢地走在了他的左边,好奇于自己该做些什么。她不想把他叫起来,但是她同时也不喜欢让他带着他的假肢入睡,结果在他醒来的时候会很痛苦。他上一次卸下假肢已经是一周前的事情了,而且他的腿已经跛的越来越严重。当然,他从来也没有抱怨过,让任何人知道他正处于痛苦之中。
一阵轻柔而低沉的声音的出现令她吓得跳了起来。她转过头来,看到一双巨大的绿眼睛正从黑暗中向她看来。
亚丝翠放松地叹了口气,用手拍了拍胸口。"你吓到我了,无牙。"她咕哝道,有些惊慌地看了一眼希卡普,但是后者的眼睛连眨都没眨过。"这就是你的日常生活嘛?看着希卡普?"
无牙咧嘴笑了一下。
亚丝翠又回到了原来的表情。她站起身来,接近了无牙,轻轻地拍了拍脑袋,"好吧,我估计今天我还是可以相信你你能看好他的,对吧?并且在日落之前,如果他想爬起来,你得把他坐下去,行吧?"
"让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鼻涕粗愤怒地说,"你是在说,希卡普想睡多久就能睡多久,而与此同时,我们都在整天干活,屁股都快掉了?这怎么可能公平?!"
"因为希卡普已经连续清醒三天了,鼻涕脸。"亚丝翠很不耐烦地说,试图打消自己想把他五马分尸的想法。"而且,他一直在努力工作,比村子里的任何人都要努力。他得睡觉,不然的话,他一工作就会睡着的。"
"亚丝翠是对的,"鱼脚斯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希卡普现在是我们的首领了,他总得保持力量。"
"好吧,那我呢?!难道我不值得保持我的力量吗?!我已经抬了好几天的破冰了!"鼻涕粗继续抱怨。
"你的脑子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亚丝翠对他表示鄙视。
"哦,都消停会儿吧,暴芙和我昨天午餐过后看到你偷偷地跑到龙舍那里去了,"特夫也对鼻涕粗表示不满,"给钩牙去喂'下午点心',嗯?哼,我不觉得钩牙很不享受你躺在地板上,像只喝醉的老牦牛一样打呼噜的样子。"
鼻涕粗张大了嘴,似乎想为自己辩护,可是他只是低吼了一声,"行吧,"他把双手丢到控制,"让我们可怜的首领继续睡好他的公主觉。只是有一个小问题—在他决定在公众面前露面之前,谁来管事?"
"我来管事,"亚丝翠坚决地说,"希卡普一直让我'更新'了村子里需要做的事情。"
"嘿,凭什么你来管事啊?我也想当首领!"暴芙很不满。
"不,我要当首领!"特夫粗暴地把他的妹妹推开了。
"滚开,败类!是我先提出的!"
"也许吧,但是你可没有我这无可挑剔地领导能力!"
"哦,是啊!你几乎都不能指挥好你自己的龙!"
"这是因为你恶心的屁股一直坐在它的一个脑袋上,你个白痴!"
亚丝翠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这绝对会要进行很久的。
鱼脚斯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亚丝翠,我们还在支持你,你需要什么,我们都会帮助你。"
亚丝翠给了他一个温暖的笑容。至少有人在听她的话。
"好了,伙计们,我们去工作吧。"她喊道,试图无视从双胞胎那里传来的噪音,"哦,还有一件事—如果你们中的任何人想把希卡普叫起来,他在去龙岛的路上就会被踢爆屁股的。我对奥丁发誓。"
亚丝翠那天第二次来到希卡普家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她本来计划着在晚餐之后到他家来检查希卡普的,那时候天还不会黑下来,但是她实在是太忙碌了,以至于她自己差点都没能吃上晚饭。而且,尽管其他人都很累了,还尽力的帮助她,可是这仍然不能防止他们把她逼疯。她真心不知道希卡普当初是怎么做到的。
"他真的应该为不杀了鼻涕粗而拿到一枚奖章。"她小声说,推开了大门。地面上依旧很黑,但是二楼上已经传来了微弱的光,她慢慢地爬上了二楼,试图趁机按摩她酸痛的肌肉。她真心希望希卡普还没有醒过来很久。
她发现他正坐在床上,抱着无牙的脑袋,挠着他的下巴。无牙伸出了他的舌头,大声地舔了他一下。她还意识到,他的假肢还放在床头柜上,那正是她早上把他的假肢所放在的地方(她最后还是把他的假肢拿下来了,希卡普抱怨了一下,不自在地动了动,不过一秒之内就又睡着了),亚丝翠的心嘣嘣的跳着。也许他真的是刚醒过来。
"早安,瞌睡虫。"亚丝翠露出了大大的微笑,坐在了他旁边。但是她开心的心情在看到希卡普的目光之后就烟消云散了。他眼睛四周的眼袋已经小一些了,而且他的脸上更有生气一些了,但是他的气色还是不好。看上去他有些不开心。
亚丝翠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希卡普。"她静静地说,低下头,"但是已经过去三天了,没有哪个维京人能不睡觉工作这么久—我是说,我就是不能—你实在是太累了—博克需要一个健康的首领,看在雷神的份上—而且今天过得也很好,说实话,每个人都尽力了,而双胞胎只是差点把村子烧了两次,这是一个很大的成就—"
她断断续续的演讲突然停下来了,因为希卡普突然跳到了她怀里,把脸深深地埋在了她的肩膀里。
"谢谢你。"他用一种只有像个木头一样睡觉的人才会有的声音说,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你是最棒的。"
亚丝翠笑了起来,感觉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被移走了,"那当然,"她悄声说,抱住了他,她转过头来吻他的额头,但是瞬间缩了回去,皱了皱鼻子。"额…希卡普?"她犹豫地问道。
"嗯?"
"你想不想—或许洗个澡?"
有一瞬间的沉默。"然后我能继续睡觉吗?"他靠着她的肩膀,含糊地问。
亚丝翠笑了笑,.抚摸着他乱蓬蓬的头发。"当然可以,多久都行。"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