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我从未在任何地方见过比那更明亮的色彩。

外面在下雪,但尽管炉火早已熄灭,我仍蜷缩在它旁边,闭着眼睛,赤裸地躺着。我很清楚他的头就靠在我的肩上。我感觉得到他的呼吸,诱人地虚弱,描画着我下巴的轮廓。我颤抖着,不是由于寒冷,而是出于愉悦。我开始行动,比深深的叹气的意义更浅——我朝他靠近了点点,只是一点点,而他仍在熟睡,我执起他的手。他很温暖,我感觉得到他的脉搏。他每一移动都让我全身僵硬,但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梦中更近地贴住我。他那金色的头发散落在我的肩上,触发了又一阵无声的欢愉战栗,在这凛冽刺骨的冬夜的中间。这花了我几秒,几分钟,或几个小时才能动弹。当我可以动了,我温柔地让我的胳膊蛇一般环绕住他,感到他的呼吸更深沉,就好像在鼓励他一般。我尽可能近地靠近他的脸,我能够感觉到他的呼吸吹到我的唇上。有那么几秒,我想我打算把我的唇贴到他的上。但我没有这样做,反而睁开了眼睛,再次意识到我从未在任何地方见过比那更明亮的色彩。

B

我非常,非常对不起。

他听不到这句话,他把他的武器压在我的喉咙上,用一种一点也不像是我亲爱的朋友的声音告诉我离开,告诉我再也不要回来。由于我自己的缘故,我没有哭,没有乞求,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懊悔,带着年轻的傲慢态度转身加速离开。我没有,也不能够回头看,因为我知道如果我这么做,我会看到他在那里,然后跑过去乞求原谅的渴望将会变得强大,强大到难以抑制的程度。

我没有告诉告诉他的东西有那么多。我恨自己耽误了这么久。但不知为何我也知道,我的言辞保留下来比说出来要好,让它像曾经的激情火焰余留的烟雾一样消散,它最终便能够填补我们嵌入之间的隔阂。

我想告诉他在我熟睡时他抱着我,我可以在梦中感觉到。我想告诉他在他靠得如此之近、我能够感觉他与我之间缠绕的气息时,我便遗失了我的灵魂,只想让他再靠近一点点,即使只有一秒也好。我想告诉他在我说我宁可今日死、也不愿活到永久时,那只是因为没有他我就一秒钟也无法忍受。

B

我想你,你知道吗?

我知道他在忙着自己的事。如果有什么奇迹出现,你的灵魂可以听到这声喃喃私语,你将会在我飞翔的那一刻带走我,因为永世有你为伴是我唯一的愿望。

一个世纪过去了,是吧?而你却从未来看我,从我们最后一次决斗之后。

我从未想象到与一名敌人战斗会如此艰难。你说爱情约束了无限的力量,我现在才知道你是对的。你总是比我更聪颖,更好,更勇敢,当我说没有你我宁可死的时候我就是在表达这个意思。

我很高兴他来了,因为我无法自绝。

希望你知道,我尝试过了。

A

如果你慢下来,我便会加速上前。

我又变得年轻了。我追逐着你的影子。你巧妙地躲避着我,就好像你曾经练习的一样。当我的血液因为这个念头而变冷,我强迫它滚出我的思想。尽管如此,你是否——你是否从未为一个宝贵的时刻停留、来思量我对你的爱?

这样做的我,是不是个傻瓜?我总是把最伟大的利益置于其他一切外物之上,因为这是正确的做法,但正确又是什么?你,我的爱,你的正确对我的错误。我一直在追赶着你,但你甚至从不停下。

我愿意永远奔跑,只为追上你。因为除了置身于你的阴影下,这世界上再没有更崇高的快乐。他们想替我办事,但你是我的,我的,我不会让那件事发生。我感觉我跑过了永远,但我不会停下脚步,直到每块疲惫的肌肉撕裂,直到每个血细胞破裂,直到我认为自己甚至不配在黑暗中跟随着你。

再也没有你的痕迹,我才意识到我们原来是在两条平行线上奔跑。

我无法停下,即使我知道平行线这个词给我们判了死刑。当我因你哭泣,我所忆起的惟有那回音,空洞的声音,平静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