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却说自从当今圣上登基,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四番邦国无不仰德沐恩,不但年年朝贡愈加精心,还献上各族美人,以备皇上充实后宫。其中以米国的琼斯,硬国的柯克兰,法国的波诺弗瓦和俄国的布拉金斯基最为受宠,得封为妃。

"皇上,贵妃娘娘吵着要见您。"

"不见,"皇上连头都没抬。

阶下的太监面露难色,"可是奴才听说米贵妃自从被禁足后就食不下咽,饿得脸都尖了。"

皇上掷下奏折,"脸都尖了?朕倒是没少见他的宫女去御膳房传点心!"

忽而西北角传来阵阵琵琶声,时急时缓,音调全无,仿佛魔音贯耳,听得人坐立不安。皇上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只觉脑瓜仁吵得都疼。

"看来朕不去他是不能消停了。走罢,去白宫。"

"嗻!摆驾白宫!"

等轿子晃悠到白宫,米贵妃早带着一班宫女太监在门口等候。皇上瞧着米贵妃那又大了一圈的脸,刚要训斥一二,就被他一把抱住了。

"咳咳…快放开朕,"皇上挣扎了半天才从米贵妃的臂弯中逃出来,心疼地看着一眼自己家皱巴巴的龙袍,"你哪里是瘦了?分明又胖了许多!"

"谁让小耀都不理我,还不许我出去,"米贵妃一脸委屈,"再说明明是蠢熊先挑事的,小耀还怪我。"

米贵妃口中的蠢熊就是露贤妃伊万·布拉金斯基。米国和露国世代为敌,二人进宫后也是你看不过我,我看不过你,争吵辱骂都是小的,甚至于有为陪伴君王大打出手,以致他人伤残的。七天前两人就为侍寝一事打了个天昏地暗,米贵妃打碎了皇上心爱的汝窑花囊,露贤妃用水管钩烂了皇上珍藏的仕女图,结果两个人均被皇上下令禁足一个月。

"那你就打碎了了朕的汝窑花囊?你知不知道那值多少银子?!"

一提起自己的宝贝,皇上—也就是王耀就心疼得不行,"你说朕当初怎么就纳了你这么个败家爷儿们呢?"

米贵妃歪着头想了一想说,"大概是因为hero英俊潇洒吧?"

"回宫!"

【2】

且说自皇上被气回了宫,御书房外侍奉的一干宫女太监无不战战兢兢,唯恐冒犯天颜。而尤以眉丽妃宫里的小太监为甚,因为他正捧着一盒眉丽妃亲制的西洋点心。入宫之时,眉丽妃称自己善烹饪,皇上还高兴得很,说这些番邦妃嫔中总算有一个德容兼备的了。不料眉丽妃入宫不满一月,御膳房就炸了六七回,从此皇上就下令眉丽妃与狗不得进入厨房。谁知眉丽妃痴心不改,竟于白金汉宫中自立一小厨房,皇上也无法了,只吩咐说,

"一概修缮费用从他的月钱里扣。"

这两日眉丽妃闻说米贵妃和露贤妃被皇上禁足,心中十分欢喜,遂亲自烹制外藩点心"死扛"十二个,命小太监送往御书房。

"皇上,是丽妃娘娘宫里的小太监,说是丽妃娘娘亲手给皇上做的点心。"

王耀的头疼得更厉害了,他看着颤抖着跟得了羊癫疯似的小太监,扶额叹道,

"给朕瞧瞧。"

总领太监掀开盒盖,众人只觉焦糊味扑鼻,描金檀木漆盒里正摆着十二个黑漆漆硬邦邦煤球似的死扛。王耀被熏得一阵晕眩,忙用袖子掩鼻叫到:

"还不快给朕撤下去!"

"嗻!"

总领太监把盒盖盖上,小太监一条腿刚迈过门槛,就被迎面跑来的一个小太监撞了个满怀,死扛撒了一地,还有几个顺着台阶咕噜咕噜一直滚到了宫门外头。

"皇上,不好了!米贵妃和露贤妃在白宫打起来了!"

王耀猛地站起,"伊万?他怎么又和阿尔打起来了?不是还在禁足吗?"

"回皇上的话,露贤妃听说您去看米贵妃了,心下不忿,就翻墙到白宫去找米贵妃了!"

王耀刚要开口,只觉急火攻心,头晕目眩,一下没撑住便瘫倒在太师椅上。

"不好了!皇上晕过去了!"

【3】

米贵妃和露贤妃正打得不可开交,忽然听闻皇上在书房晕过去了,方才收了手赶往甘露殿。两人在甬道上你追我赶,把一干宫女太监甩在后面,唯恐对方比自己先入殿。米贵妃稍有领先,露贤妃就下了一个绊子;露贤妃靠前一步,米贵妃就一脚将露贤妃踹倒,最后两人硬是肩并着肩挤进了宫门。殿内乌压压地站着一地妃嫔宫女,太后正搂着王耀心肝地乱叫。

"我苦命的皇儿啊…"

太医正恭恭敬敬地给皇上切脉,唯恐一个失手就被太后宰了喂鱼。

"回太后,皇上这是急火攻心,加上这两日过于劳累,身子底儿又弱,才致昏厥。倒不是什么大病,吃两剂药,静养几日也就好了。"

太后听太医如此说,方渐渐止了哭,一叠声地叫人去抓药。仏华妃在旁侍候着,也忙宽慰道,"皇上吉人天相,一点小灾自然不妨的,太后且放下心。如今天已晚了,太后还没用晚膳,臣妾早已吩咐小厨房去预备了煎鹅肝和松茸汤。太后纵使放不下皇上,也该多保重身子才是。"

说着仏华妃忙递上了帕子,太后接过来擦了擦泪,叹到"还是你这孩子孝顺,不像那几个狐媚子,整日家就知道争宠吃醋,偏生耀儿又专宠那几个。"

米贵妃和露贤妃在一旁听着,几乎将银牙咬碎。专宠的明明是弗朗西斯那个混蛋吧?我们要是再不闹一闹只怕连耀的面都见不上了!可恶的胡子混蛋,怪不得太后一直看不上我们,原来是你给太后吹风了!

说起这位仏华妃,那也是一位人物。据说从小是被仏国国王充作女儿养的,模样又很出挑,不知有多少西方蛮族求娶。皇上少年时曾得着一张仏华妃的画像,心下十分爱慕。登基以后,便派遣使臣出使仏国,以修好为名向仏国国王提亲。使臣回报说仏国公主对皇上也有意,国王虽舍不得,也拗不过公主,已经准了。皇上听闻十分欢喜,下令在宫中大兴土木,建成一座凡尔赛宫,一切比照仏国式样。待到公主嫁来那日,更是张灯结彩,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

仏华妃穿着大红嫁衣,端坐在婚床上,皇上已喝得微醺,摇摇晃晃地走进来挑起盖头。

"让朕瞧瞧美人…你是何人?朕的索瓦斯呢?来人!有刺客啊!!!"

"皇上说笑了,不是皇上派人来向父皇求娶臣妾的吗?哦—哥哥知道了,莫非是小耀想玩刺客play?"

"什么普雷?快点放开朕!啊…不要…嗯…"

殿外的太监和侍卫眼观鼻鼻观心,心想这蛮族女子果然奔放,一上来就玩情趣,也不知道皇上受得了受不了。

"不要了…弗朗西斯…朕不行了…啊…"

"小耀这不是还精神得很吗?再说洞房花烛夜一辈子只有一次,怎么能白白浪费呢?"

这晚仏华妃可谓是使尽了浑身解数,不仅换了四五种姿势,还活用了婚房里的各种道具。结果是皇上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天,仏华妃则被罚去抄金刚经一百遍。没办法,睡都睡了,王耀也只好接受自己倾慕的小公主变身抠脚大汉的现实。更何况这位仏华妃心思细腻,又体贴又会说话,且善制各样西洋点心菜肴。最重要的是擅长床笫之事,虽然王耀不愿承认,但每次仏华妃侍寝都是最舒服的,当然第二天腰也是最疼的。

因此,即便是王耀后来又纳了四位番妃,也未曾冷落过仏华妃。或者说,其他四位不得不想出各种方法吸引皇上的注意力,以防皇上被那个仏国狐狸精勾走了。头疼脑热是最惯用的,炸厨房也不算稀奇,最新的招数是打架斗殴上吊跳井。一个月前,米贵妃因为见不到皇上跳井,结果被卡在了井口,皇上不得不派人把井拆了。十几天前,露贤妃试图用围巾上吊,结果把克林姆林宫的房梁拽塌了,险些砸死一个小太监。

故而此番米贵妃和露贤妃见仏华妃在太后跟前得意,把新仇旧恨一股脑儿地都想起来了。两人等太后走了,便撸起袖子掏出水管刚要教训教训仏华妃,偏生一不错眼的功夫人就没了。

"都是你这个胡子混蛋搞的鬼!"

"胡说什么呢粗眉毛?你不就是嫉妒哥哥吗…疼疼疼,快放开哥哥英俊的脸!"

【4】

却说米贵妃和露贤妃还未动手,这边眉丽妃和仏华妃已经打成一团,末了还是送药的小太监来了两人才停了手。接着众人又为谁来喂药争吵了起来,眉丽妃提议扔色子,米贵妃觉得划拳好,露贤妃则提出打一架。

眼见着众人又要动手,送药的小太监只好抖抖索索地站出来提醒,

"诸…诸位娘娘,药再…再放就凉,凉了。"

眉丽妃伸手刚要接过药碗,仏华妃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抢过碗,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接着一个法式深吻灌到王耀口中。确保王耀没被呛到后,仏华妃冲目瞪口呆的三个人扬起了胜利的微笑,然后…就被四个小太监用春凳抬回了宫。

"哥哥还会回来的!"

米贵妃和露贤妃擦了擦衣襟上的血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䞍等王耀醒来。眉丽妃单命宫女拿来一个绣墩倚着,在塌上绣花。

米贵妃到底年轻好动,坐了一会儿就待不住了,便凑到眉丽妃身旁看他绣花。

"亚瑟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娘们的爱好了?"

眉丽妃连头都不抬,只说:"Baka,这是绅士的爱好,你没看耀用的扇套荷包香囊都是我绣的?"

这句话可起了作用了,米贵妃和露贤妃一听说王耀素日戴的东西都是眉丽妃做的,自然不甘心。两个人拽来两个宫女,立逼着教自己女红。宫女心下十分为难,也不敢说,只好拿来针线花样从头教起。

于是当皇上昏昏沉沉地睁开眼时,就看见米贵妃和露贤妃在那里绣花,吓得他一个机灵坐了起来。

"耀你醒了啊,快看看hero绣的鸳鸯!"

王耀接过那张都快糊在自己脸上的帕子,定睛一看,只见白丝帕上用五色丝线横三竖四地绣着什么图样,如果不是米贵妃说是鸳鸯,他还真看不出绣的是动物。这边露贤妃也献上了自己绣的向日葵—在王耀看来那只是一团杂草。四只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他,让他夸也不是贬也不是。

"小耀你看万尼亚的手都被针扎坏了。"露贤妃一脸委屈地跟皇上撒娇,倒有几分小鸟依人的意思—如果忽略他壮硕的体格的话。米贵妃不肯落后,也拉着王耀的胳膊撒起娇来。一向稳重的眉丽妃见状,也丢下针线拿着活计凑到龙床前。

"耀你看这是我给你绣的肚兜。"

王耀一听,差点把胃里的药喷出来,"肚兜?你当朕几岁了?"

"可是我觉得耀穿肚兜的时候比较美,你忘了上次我们…"

"拖出去!快给朕拖出去打入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