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目:Mourn for life
作者:淺眠
配對:Draco/Harry
警告:implied rape plot
Draco知道那個被關在地牢裏的人是誰,他知道那個每天晚上被父親折磨的人是誰。父親在上一次和鳳凰社的戰中帶回了一個戰利品,一個玩具,那天他就在那,站在自己的房間裏,從門縫中凝視著那個掙扎的人被父親和幾個Death Eater帶進家,他看著他尖叫掙扎唾駡,然後被他們按在地上。
然後,Draco將門輕輕的關上,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他貼著門慢慢的坐在了地上,他的牙齒咬著他的食指以防止發出哽咽的聲音,灰色的眼睛凝視書桌上的魔杖,Draco克制著自己不去施一個靜音咒以隔絕門外的世界。
他聽著Potter的聲音從咆哮變成哭喊,接著從哭喊變成哀求,在從哀求變成唔咽,最後是一片死寂,除了Death Eater們放蕩的笑聲。
空氣中是讓他戰慄的寒冷。
Draco不被允許離開莊園,他甚至不被允許輕易離開他的房間,除非他被要求召見,因爲他是一個失敗者,一個懦夫,一個不配做Malfoy的人,一個讓Lucius丟臉的繼承人。當然,也許他不再是繼承人了,因爲Lucius厭惡他這個兒子,Draco知道也許如果不是因爲他是唯一的Malfoy,Lucius已經殺了自己了。
現在的Draco只是一顆棋子,一顆隨時可以丟棄的,卻又也許還能最後再利用一下的棋子。所以,他還活著,依然在偶爾的恐慌中悠閒的活著,不必考慮戰爭和忠誠。比現在那個在地牢裏半死不活的Potter要舒適的活著。
趴在床上,將臉深深的埋在枕頭裏幾乎悶死自己,Draco的雙手握成拳頭壓在胸口下。他努力不去注意從隔壁,從門縫,從窗戶,從空氣中傳到自己耳朵裏的Harry Potter的尖叫。
混雜了痛苦、仇恨和羞辱的沙啞的嘶喊。Draco幾乎可以想想那會是如何的畫面。
他的胸口在那一聲聲的尖叫中更加的刺痛,心臟被緊緊的收縮著,他被無數種壓力所擠壓,同時他的身體裏又有無數的痛苦想要衝破軀殼,他快要窒息了。
猛的翻過身體躺在床上,淩亂的頭髮帖著汗濕的額頭,因爲缺氧而臉色通紅,呼吸沈重急促。Draco逐漸恢復了氣息,他安靜的躺在那裏,望著天花板,耳朵無意識的聽著門外的動靜,當他聽到Lucius低沈著吩咐著家養精靈將Potter帶回地牢,緊接著那沈重的皮靴敲打地面的聲音逐漸遠去,Draco猛的吸進一口氣,就好像一個長時間潛水的人終於浮出了水面得以生存。
窗簾抽打著窗框,桌上的羊皮紙被吹起,在空氣中發出乾燥的聲音。Draco無法入睡,沈痛的感覺壓得他無法放鬆自己而進入夢中,就像火燒一樣將他慢慢的焚燒殆盡。And he felt no life。
Draco從床上爬了起來,他移到了那一堆被吹到地上的羊皮紙前跪下,伸手將散落著的紙一一拾起,然後在月光下他凝視著那滿紙的瘋狂塗寫。
那充滿了Harry Potter的名字,還有die, life, kill, save, Malfoy,nothing。縱橫交錯。
將紙揉在一起,Draco用力將紙團朝著牆壁砸去,輕巧的紙團在撞擊到了堅硬的牆壁裏被反彈回了他的腳邊,視線跟隨著它的移動,Draco猛的用腳將它踩扁,一下,兩下,接著他挫敗的將它踢進了角落。
重心不穩的跌坐在地上,Draco雙手捂著腦袋,顫抖著肩膀。
他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他走出了房門,他知道今晚父親不會回到莊園裏來,至少在明晚之前不會。他赤足在冰冷的大理石上行走,冰涼的表面麻麻的刺著他的腳底,但是他卻並不覺得很冷,地窖很潮濕,沒有穿鞋的他有兩次差點滑到,跟著昏暗的燈光,他盲目的朝著一個他潛意識中已經猜倒的目的地走去。
Harry Potter躺在地上,他甚至沒有力氣爬回邊上簡易的木板床上,他的胸口微弱的起伏著,眼角臉頰有著紫色的淤痕,嘴唇乾裂,嘴角甚至帶可見幹了的精斑。又一陣窒息的感覺壓向Draco的胸口,金髮男孩靠近了黑髮男孩的牢房,無力的抓著鐵欄跪坐下來。
"Harry..."
Harry?是的Harry,他一直都想親口喊他的名字,他曾在自己的房間裏輕輕的念過他的名字,也曾在學校每次爭吵後看著他的背影默默的念著他的名字。Draco的嘴角因爲那些回憶而勾起。美好的回憶,甜美的幾乎如同在口中融化的巧克力。
"Harry...Harry...Harry..."Draco的腦袋抵著鐵欄,半合著眼睛小聲的一邊又一邊的呢喃著黑髮男孩的名字。
當他擡起頭的時候,對上的是一雙瞪大的綠色的眼睛。Draco知道Harry看到他了,他可以從他瞬間收縮的瞳孔裏看到自己的身影,然後那雙綠眼睛有恢復了平靜,麻木的平靜。
"..."Draco將自己趴倒在地上朝著牢房裏伸出手去,但是他離Harry太遠了,無奈的低下頭將腦袋靠在了另一隻手臂上,他喘息著閉上了眼睛,克制胸口那團火焰而帶來的痛苦。
突然,一雙冰涼的手貼到了自己的手背上。猛的張開眼睛,Draco看到Harry朝著自己伸出了手縮短了那段距離。男孩安靜的看著他,在Draco看來那雙綠色的眼睛是如此的平和,然後Harry微微張開了嘴,他的嘴唇在動卻沒有聲音。
Where. are. they.
Harry那樣問。Draco立刻痛苦的皺起了眉頭,他知道Harry指的是誰,Remus Lupin,Ron Weasley,Hermione Granger,Ginny Weasley,那些和他一起被抓到的人,在那次戰鬥中被抓到的俘虜。因爲是他親手將他們的屍體從那一堆等著焚燒的屍體中帶走埋葬的,爲此他被Lucius狠狠的鞭打了一頓。
Harry明白了,他的臉上閃過痛苦,接著他閉上眼睛,眼淚滑下了他的眼角。他想要抽回手,但Draco立刻緊緊的抓住了他,男孩困惑的張開了眼睛。
"Don' t ...Don' t die...please don't..."Draco懇求著,握著Harry的手緊到顫抖。
男孩望著他,沒有說話,好一會他的視線移到了自己被握著的手上,Draco覺得他希望自己放開他,緩慢而不情緣的,他鬆開了手,他從地上趴了起來,不在乎自己身上一團髒,他轉過身準備離開。
"Draco..."氣息微弱的呼喊,幾乎讓Draco以爲是幻覺,他立刻轉過身看向Harry,黑髮男孩艱難而沙啞的聲音告訴他,他並沒有聽錯。"Thanks..."
在我愛的且愛我的人已經死去後,在我以爲不在有人會爲我哀悼的時候出現。
Draco感覺到一瞬間,胸口的燃燒更加的強烈了,那痛苦幾乎將他撕裂,但是同樣的,那炙熱的感覺卻同樣拯救著他,告訴他自己依然還有著感情,他還能感覺到那股熱量。
Draco知道父親計劃著什麽,那些幾乎是如此的明顯,折磨著Harry,讓他脆弱破碎,再獻給黑魔王,讓他看到自己的成果,看看那個奇迹男孩被他摧毀的有多麽的厲害。
面無表情的看著手裏的魔藥,Draco朝著他父親的房間走去,站在門前,他小心的敲了敲門,在得到了許可後走了進去,而房間裏的場景卻讓他無法繼續移動。
Harry,赤裸著被綁在床柱邊半跪在地上,他的背上佈滿著網格般的鞭痕,那Draco熟悉無比的鞭痕,Draco從空氣中的味道裏得到答案更確切的答案。而他的父親,正站在邊上欣賞著一切。
當門被打開的一瞬間,當Draco的視線對上Harry的眼睛,好像有什麽東西突然衝破了胸口,刺穿了心臟。Harry全身顫抖著,Draco可以看到他難以置信眼神下的閃爍,如此絕望。然後他轉過頭去,努力回避著Draco的視線。
而Lucius則微微仰起嘴角,因爲他似乎找到了一個他一直等待著的機會,一個能夠徹底毀了Harry的機會。他扯住Harry的頭髮將他的腦袋擡了起來,他將男孩的腦袋轉想Draco,邪惡的微笑著。
"看看是誰在這,Harry,你感到很羞恥嗎?因爲Draco在這裏?真是很讓人覺得有趣的事實,你還有羞恥的感覺嗎?在被我那樣幹過之後,在被那麽多人幹過以後。"
Harry顫抖著,他想要閉上眼睛,但是頭皮的疼痛抓的他根本無法合眼,他望著Draco,懇求著對方不要聽到那些噁心的事實,懇求著金髮男孩可以消失,懇求他不要看著自己,那樣污穢的自己,淚水凝聚在他的眼睛中,所有的堅持最終在這一刻瓦解。Harry終於被摧毀了。
Draco想要離開這裏,但是他根本無法動彈,從心臟延伸到全身的痛苦是那樣緩慢的折磨,將他的皮膚一點點的燙傷,如此的痛苦。
他需要做些什麽,Draco知道他應該做點什麽,因爲Harry是那麽無助,只要一點點,再一點點的推力他就會落下懸崖。
於是Draco走了過去,他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爲正冒犯著他的父親,所有他所想要做的只是去安慰那個黑髮的男孩,他在Harry的面前跪下,伸出雙手將那垂下的腦袋捧了起來,如願的看到那雙綠色的眼睛閃爍逃避的看著他,Draco想要親吻Harry告訴他他有多麽在意他,但是最終Draco將臉埋進了Harry的頸窩,輕蹭著男孩汗濕的肌膚,想要告訴黑髮的男孩他依然是多麽的完美。
"Draco..."從喉嚨裏哽咽著的哭腔,Harry想要在這個溫暖的胸膛裏哭泣,他不在乎這個人是曾經敵對了六年的學校勁敵,他不在乎這個人是那個在自己身上留下罪惡的男人的兒子。Draco是Harry在這痛苦的戰爭中唯一剩下的了,是Harry唯一剩下的那些記憶中存留的偶爾美好了。
"Harry...我..."
"Draco!NO!"
在Draco能夠對Harry說任何之前,他就飛了出去,用力的摔在了堅硬的牆壁上。Lucius一手鉗住Draco的脖子將男孩抵在牆壁,一手抽出魔杖惡狠狠的說。
"Draco,要我說多少遍你才懂得什麽是一個Malfoy該有的行爲?還有,誰允許你擅自靠近我的奴隸了?看來我給你的那幾鞭根本不能讓你學乖。不聽話就需要得到懲罰,Draco。"
"父親...我...父親..."Draco的喉嚨就像被灌了烈酒,灼燒著,他的雙手雙腳正逐漸麻痹起來,眼前的景象模糊不清。他感覺自己被摔在了地板上,但是他並不覺得很痛。
"我真是非常的失望。Cruciatus!"Lucius毫不猶豫的將魔杖指向了地上的人。
Draco尖叫起來,他的身體在地上抽搐著,如同一條被扔上岸的魚,掙扎著拍打著地面,Draco的意識已經逐漸的遠去了,他不知道那可怕的痛苦倒地持續了多久,當意識消失時就好像從第三者的角度感覺著事情,他的身體好像被人一點點的拆開,每一塊皮膚,每一塊肌肉,每一根骨頭都被用鈍刀切割下來。他聽到Harry尖叫哭泣的聲音,男孩的喉嚨已經沙啞的已經幾乎發不出多少聲音了。
終於,當Lucius看著眼睛翻到了腦後的Draco不在對咒語産生反應,他才結束了一切,他輕蔑的搖了搖頭,就好比爲自己有如此一個讓他感覺羞恥的兒子而失望一樣,他離開了房間,floo讓Severus過來處理一切。
Severus痛恨Lucius Malfoy那個雜種,他爲自己的處境而感到無比厭惡自己,他必須讓自己看起來無情,同時的他又無時無刻想在那黑色的袍子下將自己割傷,爲那些他目睹的罪惡。
當Lucius再次floo自己的時候,他知道等待著他的會是如何一個Potter。那些畫面幾乎讓他已經無法吃多少東西的胃再吐出一堆胃液,Severus每晚不得不利用他的魔藥來防止自己的噩夢和嘔吐。
打開那扇自己已經熟的不能再熟的門,Severus看到的不僅僅是Potter,還有自己曾最受寵的學生。
"Professor..Professor..."Harry Potter哀求著如同看到救星一樣的喊著自己。他的臉上一團糟,淚水和污垢混成一團。"Please...please...Draco...他會死,他會死,救救他...他沒有呼吸了...沒有呼吸了..."
Severus在Draco的身邊跪下,男孩的胸口沒有起伏,整張臉白的分不清嘴唇和皮膚。Severus咽了口口水,他粗糙的手撥了下自己的頭髮,突然他意識到自己的手第一次顫抖的如此厲害。
"Draco..."象徵性的喊了下,他不認爲自己可以得到答案,但是至少某方面安慰了自己,他的手按在男孩的胸口。心跳。沒有死。只是暫時的呼吸停止。Severus將口袋裏的魔藥倒在地上然後從其中抓起一瓶,他將Draco扶起靠在自己的胸口,將男孩的嘴擺開把魔藥灌了下去。
Harry默默的看著,他的視線死盯著Draco,當男孩突然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時,Harry如同全身虛脫一樣軟了下來。
Draco慢慢睜開了眼睛,他的每一個動作都那麽吃力,即使是睜眼也讓他好像被火燒一半。他灰色的眼睛凝視著那抹綠色,默默的看著彼此,幾乎是同時的,兩個男孩閉上眼睛任淚水劃過面頰。
在處理了Harry以後Severus想將Draco抱回了他的房間,但是男孩全身沒有一點支撐力,即使是將吧抱起來,這個動作所牽扯到的肌肉都能夠讓Draco痛的冷汗直冒,最終Severus只能用懸浮咒將Draco送回房間。
他無法想象Lucius竟然能夠如此對待自己的孩子,這簡直是無法想象的恐怖。
Draco的眼睛很平靜,沒有被傷害的痛苦,他默默的接受了父親給予的一切,那些傷痕。他想過反抗,但是他就如同別人說的那樣是一個懦夫,他恐懼一切,因此他想要就那樣等待死亡,但同樣的那種等待也讓他感到害怕,他不想死。
"Severus..."
準備離開的男人轉過身,他看到男孩的眼角湧出淚水,灰色的眼睛裏充滿了疲憊。
"What should I do...tell me...Severus,tell me...It's too hurt..."
黑暗中,他在床上輾轉反側,緊緊抓在胸口的手無法緩解那從血管裏滲透的痛苦,蜷縮著身體,緊咬著下唇克制著那些呻吟,Draco無望的睜開眼,再一次苦澀的閉上眼睛。
Harry...
Draco如同失去了靈魂的生物一樣離開了房間,他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地牢,他不在乎他的父親晚上會不會因爲發現他的行爲而再次懲罰他,他只是需要,需要去看見那雙綠色的眼睛。
如同索命咒一樣的鮮豔,卻讓他聞到了生存的味道。
"Draco?"
當他走進Harry的鐵門前,一個嘶啞的聲音立刻從黑暗中沿著微弱的光線傳到了他的耳中,他看到Harry一手抓著鐵門朝著外面看著,當看到Draco時,Harry的眼睛微微瞪大了。
"Draco...what happened?"
金髮的男孩跪在他的面前,腦袋抵在鐵欄上,雙手緊緊的抓著鐵杆,如此用力以至於他的關節都泛白了,Draco的身影看上去是那麽的單薄,並不是體型上的,而是精神上的,就像是遊走在邊緣的人,隨時警惕著卻也深感疲憊。
"我該怎麽辦,Harry...你會被送去他那裏的,那些折磨那些痛苦,我該怎麽辦?我想過也許我可以用複方湯劑代替你,Harry...在我被父親關起來的時候我已經失去了一切,爲什麽你要出現...Harry,我該怎麽辦..."
Draco擡起頭,他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Harry憔悴的臉頰,黑髮男孩望著他,就是那綠色的眼睛,整夜整夜的在夢中驚擾著自己,那麽明亮,那麽美麗。
"我在等死,Harry,我在等死...我什麽都不能做,但是我死了你該怎麽辦?Harry...Harry..."
慢慢的伸手握住Draco在自己臉上的手,Harry將他們移到嘴唇邊,他親吻Draco的無名指,他是那麽緊的握著Draco的手幾乎將他捏碎,然後他鬆開了他的手向前靠去,Harry將手伸出了鐵欄盡可能的環住了Draco的脖子,他的腦袋同樣抵著鐵杆。
他們之間的距離是那麽的接近,伸手即可觸碰到對方,但卻有那麽遙遠,連一個簡單的擁抱都做不到。Draco感覺那火燒一樣的窒息更強烈了,他不知道還要多久他就會被那些火焰吞沒。
"Anything...anything...please...I don't care anything...please...just...just don't leave me alone..."Harry小聲的啜泣著。"Draco...please...just don't...don't leave me。"
已經失去了很多了,如果再失去你,就真的孤單一個了。
黑暗中,在鐵欄的兩邊,兩個男孩緊緊的抱著彼此,盡可能的感覺對方身上活著的溫度。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