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 (Out Of My Head)
作者:flyingcrowbar
原文地址: s/9621106/1/Out-of-My-Head
原文发表时间:2013年8月23日
角色:Iron Man/Tony Stark, Pepper, Jarvis
分级:Fiction T - English - Suspense/Angst
长度(英文):2,530
状态:已完结
简介:
怪兽的一次攻击催毁了钢铁猎人。Jarvis受伤了,重伤,我也是。但我没时间去想任何这些事,因为他依然在我脑中,而我正一点点失去他。
正文:
"血压下降,心力衰竭。他开始室颤了,准备高级生命支持,现在!"
他们找到Jarvis了,他一动不动,他陷入危机了。
我不记得自己怎么来到这里,我甚至不记得我离开了驾驶舱。我只记得Jarvis,镰刀头,血。那颜色遍布我的屏幕,地面,我的双手,我的口中。它充斥了我的视觉,嗅觉,听觉,一片混乱。起初我感觉不到它,我无法理解,那不是真的。那不可能是真的。
周围的声音绞结在一起,而我在嘶喊。我想我倒了下去,一双手接住了我,我—我受伤了吗?发生了什么?他在哪儿?他怎么样了?
Pepper(上帝啊,Pepper)拿着毛巾凑近我的脸,擦掉从我鼻子中涌出的血液。我看到她在哭,我想我在哭?我不确定我在做什么。他们说我们不该独自驾驶,但我该死的别无选择!他就在那里,我看着他,我透过他的眼睛看着,我知道—我就是知道!我要吐了,我现在不得不呕吐。
他们给我吸氧,不顾我的反抗把我按回床上。我必须去见他,我必须到他身边去,他不能没有我。或者,我不能没有他?
痉挛仍在继续,我几乎无法呼吸。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最好的朋友躺在那里,浑身血污,脸色灰黄,他的头无力地垂着,一群人在拼命维持他的生命。他是不是还活着?!他还活着吗?!
他的记忆在我脑中回响,来自通感的残留痕迹,像张飞转的光盘。我的脑子成了记忆卑贱的奴隶,我的回忆和他的回忆,都想找到回家的路。药物让我难以集中精神,房间在旋转。
什么东西抓住我的胳膊,一股虚伪的镇定涌进我的血管,通感的碎片流过我的脑子,我不再是我了。
我看见自己,好像我成了Jarvis,而他正看着我愚弄那个晚间谈话节目的主持人—嗨,我记得这个。我那天喝醉了,但我记得。观众在笑,他们似乎没发觉,而我在说话,在微笑,在逗趣。我总是远比他善于社交。Jarvis总是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里,两手死死抓着扶手,指节苍白的就像他的头发。他从不喜欢聚光灯,而这只让那些女性更爱他。
另一段通感。Jarvis第一次收到爱慕者寄来的信件,我从他眼中看着那些卡片。我能感觉到他的困惑,他的忧虑,他那令他脸颊泛红的纯洁。藏在喷了香水的花结之下的裸照,隐蔽在更加甜蜜的惊喜背后的特殊礼遇。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之前他曾见到我把金发大胸美女的照片贴在我们的宿舍里(当然是在和Pepper认真交往之前),他觉得自己永远也不会这么干。
疼痛把我拉出回忆,远到足以让我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尖叫。这叫声听起来就像那该死的怪兽,我被撕裂了—至少我感觉如此—他们探进手来拉出了我的方舟反应堆,我能闻到它的味道,它烧焦了。我能听到有个声音在一遍一遍的试图安抚我:"我们取出它了。取出来了。没事了,都没事了,Tony。"
我上方的荧光灯模糊不清,我知道我一定是在哭泣。我至少足够男子汉到肯承认这一点。我在医院里吗?这闻起来像是医院的味道。我恨医院。Jarvis在哪儿?他在哪儿?我瞥到一抹红色—更多流血?上帝啊!—但那是Pepper。她那褐色的脸颊伏在我上方。她在我耳边说着什么,但我什么也听不见,因为我又迷失了。
"先生?"他总喜欢这样叫我,即使我叫他不要这样(虽然暗地里我喜欢这个)。这将我们联系在一起。他在我们第一次进行精神连结时这样叫我,尽管驾驶员之间并无等级之差,Jarvis却不这样认为。他看着我,带着一抹微笑,蓝色的眼睛里透出温和的神色。他叫我"先生"不是因为我的缘故,而是出于他自己的理由。他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他有多么关切,多么尊敬,多么为之骄傲。我已经喜欢上他了。我们将会一起度过亲密无间的两年。
我能感到他的心脏一紧,但他仍保持着一定程度地集中。钢铁猎人,我的设计,使我们合二为一,让我们变得完整。他总在支撑着我,而我则将他推向他的极限。如果我足够集中,我甚至能听到他脑海中回响的安抚的低鸣声。当然,这只是通感的余波,但却也柔和地提醒了我他一直都在那里。
"他在哪儿?"我终于喊出来,却被自己呛住了。我能尝到自己喉咙深处的铁锈味。"他没事吗?"我冲周围喊叫着。所有人都在忙于执行医生的指令,而且我也不确定我的声音够不够大。一只手搭在我肩上,一根针头扎进我的胳膊,一阵疼痛,我昏睡过去。
醒来时我站在一片旷野中。没有声音,没有风,只有长草轻抚着我的脚踝,阳光很暖,美好的乡村风光。树木在四周围成宽阔的圆环,我在寂静的空气中嗅到一丝咸味,这里一定离海不远。我对这里毫无印象。所以这一定是他的记忆。
我正在死去吗?我已经死了?我是不是追兔子最后被困在了Jarvis的残影里?那些药物生效了吗?我什么也感觉不到了。我是如此麻木,疲倦而沉默。我费力地摆脱脑中的迷雾,意识到一切都不对劲。我不对劲。我有麻烦了,Jarvis。你在哪儿?我需要你。
然后我看见了他,但他看不见我。他背对着我,低着头,看着他脚边的什么东西。我倾向前,赤着脚毫无知觉的踩在地上。对这世界来说,我只是一个幽灵,一个过客,别无其他。别无其他。虚无。
我想呼唤他,但他肯定听不见我,但我仍向他走去,想要看看他。我最终站在他身边,而他却察觉不到我的存在。所以我站在那里,等待着,等待着。我仍在等待着。我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但我仍等待着。
Jarvis站在那里,肩膀像士兵那样挺得笔直。他的双手在身侧握拳,下颌紧绷着。他的眼睛看着埋在地上的一块纪念碑。我追着他的目光,读着上面的字:
"保有回忆最痛苦的并非伤痛,而是随之而来的孤寂。回忆需要与人分享。"
—《赐予者》, Lois Lowry [1]
文字下方是成打的名字。我渐渐把一切拼到了一起。这是第一场战斗发生的地方…怪兽对猎人,异型对人类,远古的邪恶对现代的英雄。纪念碑上刻着太多名字,所有这些都太多了。
"我很高兴您跟着我到这里来,先生。"Jarvis说。
"厄,好吧,Jarvis,你知道我。我可不是你能随便甩开的新手。"
"完全正确,先生。"
我无法相信这些。我和回忆交谈,而他回应了我。一定是药物让我产生了幻觉。
"您没有产生幻觉。"他读到我的想法,说道。我们还以某种形式连结着吗?但这是不可能的。他转过头来,目光落在我身上。不是穿过我,而是落在我身上—就像我一直都在这里似的。
我径自和他对视。看到他像原先那样,强壮,健康,快乐(如果他曾经表现出来过的话)而如此富有生机,我感到些许宽慰。我想把这些告诉他,但他先开口了。
"我知道您会在您最需要它的时候找到这段记忆,所以我把它储存在您的潜意识里。预测您的话需要相当的逻辑。如果您正看着这个,这是我特意为您记下来的。"
"为什么?"这是我此时能问出的唯一有意义的问题。
"这是我给您的礼物。一种道别的方式,如果您愿意,先生。"
我的心像石头一样猛地沉进了海底。眼睛一阵刺痛,我眨着眼忍住涌上的泪水。"伙计,你不能这样丢下我。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呢?"
Jarvis露出了然的微笑,看向下方。他彻底被我的固执逗乐了。随即我想起来这就是他认为我会说的话,而他是如此了解我,胜过所有人。
"那么您希望我怎么做,先生?"
"抗争,活下去。怪兽这次击倒了我们,但我们会振作起来,继续战斗。我们始终如此。"
"我很感谢您的挽留。"
"该死的直白!"我觉得我开始说服他了,这就和听上去一样蠢—对着虚无中的回忆交谈。但这能让我觉得好些。"你受了重伤,被击败了,而且…"我被自己的话呛住了,这让我记起那些我绝不希望记起的事情,所以我弥补道:"但你是我的搭档。我可没兴趣找个新帮手。太麻烦了。"
"您当然不会,先生。"
我哽住了,我的嗓子是那样干燥,粗砺。我想告诉他我有多想念他,但我不能,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所以我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Jarvis深深叹了口气,吸进他比我更懂得珍惜的空气,看向耀眼无云的蔚蓝天空。"出于很多理由,这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您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我的确知道。这无需多言。
"在这一天之后,我被重塑了。您给了我新的开始。您帮助我重新站起来。我只是想告诉您,我是多么感激您重新赋予我生命。"
"别说的好像你已经死了一样。"我想平静地说出来,却无心阻止自己听起来像在尖叫,"你会搞定这个的。"
"如您所愿,先生。"
"这是命令。"我厉声说。
他的嘴角向上扬起。隐藏在这微笑背后的秘密已经多次为我所知,但他仍有办法让我吃惊,并提醒我他对我们所有人来说是多么特别。
"我会找到你,陪在你身边直到最后一刻。如果我不在那里,我一定是在你前面早早死去了。不达目的我决不放弃,你明白吗?"
我感到火焰在胸口蔓延。它燃烧的如此剧烈,如同太阳爆发—唤醒了我,赋予我新的能量。它将我从麻木中震醒。我是真实的,我仍是我。
"明白。"这话从Jarvis口中说出,却不是他的声音。
我尖叫着坐起来,浑身浸透了冷汗、鲜血和眼泪;我的心脏狂跳,胸腔涨的几乎要爆炸了。医生和护士们围在我身边,其中一个人手里握着心电按摩器,惊愕的瞪着眼睛;我还活着。我天杀的还活着。
"Jarvis在哪儿?!"这是我说出的第一句话。
我甚至没有注意到胸前闪亮的新方舟反应堆、松垮的医院袍子,或是挂在我胳膊上的静脉注射管,我只顾着爬起来,甩开医护人员的抗议跑过走廊,我需要找到他。我需要在他身边。我不能违背我的誓言,现在不能,永远不能。
我冲过一扇门,在看到那头乱糟糟的白发时紧跟着折了回来。他就在那里,独自躺在屋中。他的床微微仰起,让我能够完整地看到他。我压抑住一声哭喊,因为监视器告诉我他还活着。但那些插管和点滴也让我明白他尚未脱险。
于是我走向他,看着他的胸口起起伏伏,他的嘴被那些维持着他生命的插管撑开,他的伤口已经被清理干净,厚厚的绷带让我分不出他苍白的皮肤和布料的边界。他的心脏缓慢但沉稳的跳动着,让我的心噎在了喉咙里。
"我在这儿,伙计。我就在这里。"我嘶哑的说着,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话。我从角落中拉过一把椅子坐上去,等待着,等待着。我仍在等待着。但这一次我知道我在等待什么。
没有人打扰我们。
数个小时,也许是数天,过去了。我不确定所以别问我。肾上腺素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疲倦。我想要保持清醒,我想要始终警惕着,但这很难,我的眼皮是那么沉重。我知道不久睡眠就会降临,但我希望他醒来时我会在这里。
我倾向前方,把手放在他一动不动的小腿上,感受着棉布被单下那坚固的骨骼。我牢牢的握着他,我希望他知道我一直在这里。
但他一定知道。他当然知道。
于是我将头枕在他的腿上,我的眼皮像铅一样重,它们渐渐垂了下来。我发誓我能听到鸟儿在日出时分的鸣叫,但此时太早、也太晚了。
而且现在很暗,在合拢的眼睑背后,我感到我的身体放松下来。
就在我沉入梦乡之前,我发誓我听到了一个让我彻底安宁的声音。
"早安,先生。"
译者注:
[1] - "The worst part of holding the memories is not the pain. It's the loneliness of it. Memories need to be shared." - The Giver, Lois Lowry. 这篇小说是作者最著名也最受争议的作品。它描述了一个作者自己想像出来的理想乌托邦世界。在这个社区里,人们的生活都被安排得好好的,人们不用决定工作,不用决定配偶,这些社区都帮你做好了决定。而这个世界也没有记忆、感情,颜色,及音乐,他们只拥有最基本的生活需求。但是这个社区里面,却有一个人例外,他一个人承担了整个社区该有的记忆,他必须独自承受痛苦、恐惧、和孤单,而他也同时知道什么是温暖、幸福和爱。他被称为the receiver of memory(也就是The Giver)。改编的电影预计14年8月15日上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