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冠冰川,诺森德—时光之轮 Icecrown, Northrend: Cycle of Time
hengfous/封子牙
加尔鲁什.地狱咆哮/瓦里安.乌瑞恩
CP:吼瓦,分级:NC17(但是只有一个H)
起始时间点:3.2北伐的召唤
起始好感度:"进攻!为了暴风城!为了伯瓦尔!为了联盟!"←攻打幽暗城
起始唯一特殊事件(即撬动时间流事件):吉安娜的当前设定里添加"持续多年的野生同人作者"要素(作品包括正常向和■■向)
鸣谢#山口山腐女日常#
汐海未来 驴渣 脱马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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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 the ladies who love of Garrian
And fuck Throll who falled my Warchife
(Don't persuade me I will NEVER forgive that GREEN SKIN SLA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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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黑暗的河水中蜷缩着。他睁着眼睛,漫无目的的盯着面前五码的地方。
如果有人看到他,一定会认为他是一座最不应该拥有生命的雕像的一部分。他的眼睛闪动着发光的湛蓝,如果一位失去生命意义的探险家从无尽之海的洋面下几十码的地方望向太阳,他所能看到的便是这样空灵而趋于毁灭的光芒。
这里没有爱,没有希望…好处是,痛楚的感受也不那么清晰。
但他也不常有心痛的感觉了。人类、精灵、虫族之后,他也成为了牺牲品。从此他不再抱有任何侥幸。他被从高耸的要塞遗弃于此,坠落中飞快拉远的视野里,他看到到那个兽人遭到了更为凄惨的命运。
这令他感觉痛快,还有一些怜悯—他知道自己不该感到怜悯,也从未对这个恶心的种族抱有这种感情,但此时此刻他不知为何就明白了那个女孩子的感受。这令他有些新奇,不过也仅止于此。他并不拥有未来。没有人可以战胜他。没有人。在彻底的绝望后他感到了无上的安宁。
男孩眨了眨眼睛。他略微动了动,伸展自己覆盖着曾经华丽的长袍的身体。鲜红色的斗篷随着他的动作在河水里飘荡散开。
有什么…
就像最不真实的梦境一般,高大而空旷的空间中响起阵阵尖叫,属于生者的音色撞破男孩的耳膜,让他在一时间产生了晕眩的错觉。有多长时间了…他像一尾人鱼一般探头露出水面,难以置信地瞪视着缓慢坠落中的生者。恍如隔世的重逢却让他感觉仿佛被战锤迎头击中。
他们来了。他们还是来了。
他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他们之间属于异族的成员。他看着穿着布甲的职业者做出复杂的手势。但是,他们难道没有发现…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几乎没有发现自己伸出了手。一阵喧闹之后,洞窟归于平静。
人类男孩呆然地漂浮在水中。他没有做任何洄游动作,但是河水仿佛坚冰一般托举着他的身体。他抬起头,目光穿透尤格-萨隆邪铁制造的铁壁,一直落到想象中的某个位于顶点的王座上。
他眨了眨眼睛。冰蓝的颜色从他的眼中褪去。潜藏的碧绿从眼底透出光彩。
他迅速移动起来。他踏着河水小步跑向岸边,仅仅挥了挥手指,一个闪烁着幽光的传送法术在他的指尖成型,而他明白它在短时间内会永久存在。
曾经他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着什么,但现在他知道了。那个人已经走完了最后一步。他的旅途开始于很久很久年以前。他的世界中第一次蒙上黑暗的阴影,他看到那个年轻的暴风城王子为他父王的死而恸哭。
但一切绝非仅仅如此。
"还没有结束…还远远没有结束。"他低声说道。他的呼吸细微而短促。他向遥远的王座投去了一个眼神—希望、恐惧,还有莫名的决心。
他蹲下身,又坐在传送门旁边的地上,蜷了蜷身子,在冰冷的洞窟中裹紧了身上鲜红色的符文布斗篷。他不再能感受到温暖,也不能感到寒冷,但这个动作使他安心。就好像躺在王座大厅的室内阳台上,依偎着火炉,等待着那个和他同年龄的男孩时一般。
* * *
一头巨大的蓝龙在缓缓滑行。它比它的种族中许多同类的块头都要偏大,但比起现存的四位守护巨龙来说则要小上许多。这个事实令他懊恼,但他也确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拥有和他们一般的体格与力量。因为他,亚雷苟斯,玛里苟斯之子,是最理所应当获得织法者地位的蓝龙。
尽管如此,他仍然采取了一些小手段以确保自己的胜利,他当然需要这样做,尤其是那个凡人爱好者卡雷苟斯在公然挑战他的权威的时候。虽然那头龙表达了不愿为王的意愿,但是半精灵在蓝龙中的声望仍然让亚雷戈斯感到有些危机。
安其拉大战之后,暮光之锤给予他的指示仅仅是成为蓝龙王,并把他的妹妹贡献出来供黑暗主教进行研究而已。他们在希利苏斯的溃败使这个教派更需要休养生息。但是亚雷苟斯却接到了另一种方式的指示,让他前往冰冠冰川。作为玛里苟斯之子,亚雷苟斯能够感知到那份指示中怪异的血浓于水的亲密感。蓝龙族群中只有他一人接到了指示,这更证明了它的价值。
他在一个白色月亮从天边升起的夜晚出发,向召唤他的那个声音飞去,他不时回头看看,确保自己没有被跟踪。考达拉崎岖的山地逐渐变成更温和的景致,藤蔓,以及奇异地生长在诺森德的热带蒲叶植物,一条发出沙沙声响的河流,听起来仿佛像雨滴洒落在树叶上的声音。他忽略了这些,一心一意向着他的目标飞去。
在接近天谴之门的时候,他停了一下,确保这里的天灾军团已经被消灭殆尽,随后他找了个地方降落,摇了摇脖子。地面的瘟疫已经被红龙的火焰净化,这里只有一片焦土,和无数支离破碎的武器,记载着曾经发生的惨剧。
亚雷苟斯的客人没有让他等很久。漆黑的天空中群星无比清晰,逐渐有一些拍打着翅膀的龙形生物显现轮廓。巨龙眯起金黄色的眼睛,他对这些生物纤瘦的形态感到疑惑。他盯着它们,是如此专注,以至于当他发现时,他的召唤者已经出现了在他的身后。
"—继室的儿子,嗯?"
冰霜巨龙的声音隆隆地响着,带着一丝恶意的调侃语气。她是如此巨大,以至于亚雷苟斯相比之下就像是一头普通的北地巨熊。
蓝龙恐惧地后退。他想要飞起来,却发现他头顶的天空中有无数头冰霜龙,它们拍打着翅膀盘旋,缓缓收紧封锁的圈子。
"我说过,他会来的,主人。"辛达苟萨的骨架像她配偶的儿子那样扭了扭,喷出一口冰霜:"没有人比我们自己更了解自己。"
亚雷苟斯不能再等下去了,他展开翅膀,向龙眠神殿的方向疯狂奔逃,冰霜龙喷出的气息灼伤了他的翅膀和后背,但他并没有感觉到。他的急于求成导致他现在的危机,他必须逃跑。他或许逃不到他们的圣地,但如果他能够飞到那些凡人设立的—他曾嗤之以鼻的—屠龙营地,他有可能得到那些不安分的冒险者的保护—
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天空中笼罩了他,他感到脑袋上被轻轻敲击了一下。
下一秒钟,霜之哀伤深深地钉进了他的头颅。
* * *
猎猎冷风卷起零星雪花灌进瓦里安本就不怎么保暖的铠甲,战斗的体温和着汗水降下之后,他越发感到外界的彻骨严寒。人类呼了口气,带着冰碴的气体刮痛了他的鼻梁。目光所极是无尽的平原和黑白兀突的山脉,黯淡晦涩的天光甚至不能让雪地变得刺眼。他蹲下身撕扯布块,感到全身肌肉凄厉地叫嚣着抗议。
他刚刚有过一场恶战。过程对他来说并不凶险,但它导致了可怖的后果。
完全是意外,前往第不知道多少场的愚蠢锦标赛的路上他和亲卫队遭遇了部落的袭击,最后他们不得不和地底突然冒出的天灾杀成一团。开始他还注意着引导部下,后来由于人越来越少—在他看来部落的人数损耗居然惊人的缓慢—让他无意识中拿出了角斗士生涯的打法,冲锋、顺劈、破胆怒吼,他在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无比单纯的过去,直到一只恶鬼在他腰部造成一道严重划伤才让他清醒过来。他的背后没有任何人。
干掉恶鬼之后他的身边只剩几只想要咬他一口的食尸鬼。他格挡住攻击,很快砍翻了它们,转身之间看到一条铺满尸骸的黑色道路。且战且退的战术使他远离了战场中心。而且那里也只剩一群小鬼包围着一个红色的家伙,一个部落。瓦里安往地上啐了一口,选择让敌人自生自灭。
他从恶鬼的尸体上撕下尚算完整的布条,缠住腰间的伤口。情况恶劣,他们的坐骑在协助战斗的过程中全部牺牲了,而且由于只是例行观摩,他并没有携带更多的物资或通讯器材。在邪恶而危险的冰冠冰川抛锚,这件事能把任何一个人吓疯,但既然已经遇上了,瓦里安并不打算就此认输。或许能从同伴的身上搜索到一些必备物品?他迟疑片刻,踏着尸路向战场走去,那个部落也已经结束了全部战斗,近乎贪婪地在湛蓝与猩红交错的尸堆里翻找东西。瓦里安皱起眉头。果然还是该解决掉这些野兽,他厌恶地想着。但随着距离的接近,人类国王的表情从疑惑猛然变作震惊。
那是加尔鲁什.地狱咆哮。
有一瞬间瓦里安的身体僵在了原地。他很确定偷袭他们的敌人中没有这个兽人,而且兽人现在的状态—他的肩甲带子断了一半,正在用尸体上扯下的绳索弥补,右臂缠着绷带,后背有一道血肉模糊的蹭伤,锁链特征明显到一眼能够认出是憎恶手笔。刚才袭击他们的没有憎恶—这一切都证明他是中途闯入战场。
兽人显然也在留神人类的一举一动。瓦里安长时间的呆立令他的动作暂停了片刻,皱着眉头向这边瞟来。
几乎立刻,那张棕色脸上的五官出现了极度的扭曲,敏锐的战斗直觉令瓦里安迅速攥紧架起起手中的双子剑,下一秒战斧带着冲锋的压力撕过塞拉迈尼的宝珠,迸出的火花全部熄灭在人类的铠甲上,几颗溅到了脸。人类被过大的冲击逼迫着后退,挡开战斧后又立刻冲上前抗力,金铁刮擦的声音让人心脏猛提。手臂的酸痛在短暂的休息后更加严重,瓦里安知道自己的体力已经消耗大半,但兽人居然在他的压迫下一点点转成防御架势—"该死!"国王怒吼着,"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兽人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双斧猛然掠歪人类的宝剑,用冲来时同样的速度后跳拉开距离。
他们以战斗的姿态僵持着。瓦里安感到兽人在打量自己,慢慢的,丑陋的脸上露出恍然和得意的神情。加尔鲁什收起姿态,嘲笑地拍拍腰间的皮包:"要组队吗?"
他显然掠取了不少物资,从部落或是皇家护卫身上。瓦里安眼前有一瞬间的模糊,感到全身的血都冲上了头顶,在脑子最细的血管里炸开。最后的理智提醒着这样不好,但他已经无法控制地吼出了声:"绝不!!"
兽人耸了耸肩:"我也这么想。"他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瓦里安仍在消化自己的愤怒,他盯着兽人走出攻击范围,站直身体,疲惫地抬手掩住眼睛。又发作了。看兽人的态度似乎也落了单,不管怎么想两人一起行动才更妥当。但是…他想起兽人凶恶的面容和獠牙。果然,他完全无法接受。
他放下手,强迫自己振作一些。兽人翻过的那些尸体他碰都不想碰,不过幸好由于他的介入,加尔鲁什没有把全部尸体亵渎个遍。好像这个词用的不太对,他皱眉看着那些明显被妥当收理起来的装备和武器,那家伙甚至把死者摆成了安详的姿势。
有些郁闷于心里的失落感,瓦里安蹲下身开始挪动余下的人。他在一个亲卫队员身上发现了一支信号枪,只剩下了一颗子弹,但是已经足够了,他想起在冰川上空盘旋的破天号,这个念头让他立刻充满了希望。他站起来远眺乌云和闪电密布的天空,母舰并没有出现在视野里,但是他已经知道了前进的方向。
突然他又皱起眉头。
好像加尔鲁什也是往那边去的?
* * *
在瓦里安遭遇天灾之前的五个小时,战歌远征军统帅加尔鲁什.地狱咆哮来到奥格瑞姆之锤例行巡查。他一如往常忽略了巡天者有关部下违规偷袭联盟的报告,并接受了大领主提里奥.弗丁第不知道多少次的锦标赛观摩邀请函。
那个老家伙简直蠢透了,谁都不能阻止他们把联盟渣滓和那些不死不活的东西一起砍成碎块。
由于时间还早,战歌统帅带着他的卫队悠闲地向银色比武场方向飞行。就在半路上,几个士兵突然脱离阵型,盘旋而下。加尔鲁什低头一看,在莽然广阔的雪地上,五个联盟的家伙正在玩命地冲着双足飞龙搓火球。
找死。加尔鲁什咒骂了一声,但是难掩自身的兴奋,至少这次不是他们先动手,萨尔那个小兔崽子没理由对此说三道四。他命令飞龙下降,嘭地一声恰恰降落在一个法师模样的人类旁边,手起斧落的瞬间他看到了那人脸上横跨双眼的黑色条纹。他刚刚发觉不妙,地面轰然爆起。大块的浮雪四散摔开。
两个肥胖的憎恶从他们两侧压了过来,还有食尸鬼…几个?这已经完全不重要了。加尔鲁什砍翻了那几个诅咒教徒,憎恶正在屠杀来不及反应的士兵,他三步并两步冲到它身侧,和着战吼的横斩让惨白的怪物本就洞开的肚子增加了一个切断大半的巨大裂口,令人恶心的粘稠状液体从那里狂涌而出。憎恶注意到了他,但它太笨重了,转身的两秒里加尔鲁什已经闪到了另一侧,一个同样的横斩过后,憎恶的上半身轰然后仰,只留下错开的刀口之间一段狰狞的皮肉相连。
一个。
另一个呢…正在想着,他听到了惊呼出来的警告声,地面在震动。他顾不上回头立刻向前猛冲,刚跑出两步,一个巨大的冲击撩在他的背上,近似推掷的撞击让兽人的身体骤然腾空,重重摔进八码前的雪地里,左手的战斧脱手飞出。
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了位,加尔鲁什咳着,身手丝毫没乱的连续滚翻,把一个正在和一名死亡骑士对峙的萨满撞了个跟头。萨满看到雪里的鲜红色立刻指定他们的统帅念着治疗,只发出了一个法术她就被巨大的铁链抽的脑浆迸裂。
加尔鲁什在这个空当里翻身跃起,失去目标的憎恶注意到了在它身后捶击的几个部落战士,他们都没来得及逃脱。兽人瞄准憎恶的背后发起冲锋,他双手抓紧自己的斧头,专注而集中的力量一斧劈断了已经被那几个战士制造出裂口的巨大骨架。
他又迅速后退,失去大部分支架的憎恶塌成了一团烂肉,但仍然匍匐着试图攻击所剩无几的部落成员。加尔鲁什砍死几个围着自己的食尸鬼,趁这个时机向同伴跑去。
突然横向里刺出一剑!兽人惊了一瞬不退反冲,左腋猛地夹住了伸得过远的符文剑,右手的战斧顺着剑身下刃划过,劈向它的主人。一路火星四溅。死亡骑士被迫后撤,松手的前一瞬他念了什么,兽人感到周围气温陡降,冰冷的空气灌进他的七窍,他的脑袋一阵嗡鸣。
短暂的时间里死亡骑士折断了一个试图帮忙的部落战士的颈骨,抢下死者的武器向加尔鲁什的头顶砍下,兽人只能歪头硬生生用肩甲扛下了剑锋。寒气消失了,他晃了晃脑袋。
骑士还想再砍,但加尔鲁什突然将手中的斧子向他掷去,骑士抬头格挡的一刹兽人矮身钻进他的裆部,抓住他的一条腿上掀,骑士失去平衡侧身摔倒,挣扎中部落长剑带着天灾的力道割裂了手甲,在兽人右臂撕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加尔鲁什怒吼一声,踩实天灾成员的另一条腿猛的用力,死亡骑士的身体顺着缝合线的痕迹一列列崩开深及心口,浑浊的防腐剂喷了兽人一身。
加尔鲁什迅速拾回自己的战斧,退了几步。他还有些头晕,恶臭和防腐剂的腥味搞得他胃里很不舒服。
他抬头望去,十几只无脑的食尸鬼正在离他远些的地方疯疯癫癫的乱跑。到处都是尸体,没有一丝生者的气息。只有他一人存活。雪地已经失去了原先的模样,乱七八糟的脚印、鲜血、不明液体在漂亮的白净上践踏出悲怆的痕迹。
加尔鲁什又晃了晃脑袋,坐下来喘息一阵,慢慢地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适应现状。他的眼睛在双足飞龙的尸体上停留了一阵,咬了咬牙。
情况糟的不能再糟了。
* * *
达拉然。
这座美丽的魔法城市漂浮在晶歌森林的天空中,与脚底下纷争不断的冰冻废土毫无瓜葛。城市里华贵的紫色尖塔直耸入云,街道上铺满了干净的红色圆石,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而住在其中的市民们自由地在街道上漫步。他们就如所居住的城市一样,高贵而难以触碰。这里的小贩们吆喝着其他地方都找不到的珍稀玩意。
而在这里,人们能在安宁的殿堂里思考,悄声诵读着、学习着法术与历史。达拉然曾是另一块大陆紧密的一部分,代表着人类最璀璨的文化与魔法的都城。
直到阿尔萨斯的到来。
达拉然被摧毁了,但是它没有被征服。肯瑞托回归并重建了这座魔法之城。他们用一个强大的圆顶状魔法罩将它保护了起来。
直到最近的一场凡人与龙族的战争之中,这座城市凭借魔法能量脱离引力,变成一座盘旋在空中的城市。它与联盟部落的军队一同驶往诺森德,并在对抗另一座浮空城市的战争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今,魔枢的征战已经告一段落,龙族与凡人的争端也暂告停止。现在,达拉然所要面对的,是那位曾经的人类王子、如今的巫妖王,所制造的威胁—另一场战争已经悄然降临。
但并不是这一刻。
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女士正坐在城市的西北角、安东尼达斯纪念碑阴影下的一条长椅里。这座雕像是在达拉然重建时她亲自为她的导师设计建造的,每当拜访达拉然的时候,她总是会顺路拜访一下。在偶尔的情况下,她会坐在一旁,看似自言自语一般谈谈自己的心绪。现在正是这样的一刻。她刚刚完成了一个小小的任务,在她打算前往银色比武场的时候,她恰巧遇到了萨尔。她的老朋友正在应罗宁的要求处理一些事情,于是吉安娜决定等等他。她也乘此时机瞻仰一下自己的导师。
远远的,绿色皮肤的兽人从夺日者圣殿的方向走来。吉安娜望着老朋友挺直的脊背,不由得露出微笑。萨尔感觉到吉安娜的目光,他抬起头,加快了脚步,但是他脸上的神情仍然忠实地出卖了他的困扰。
吉安娜敏锐地感觉到了它。她让重心重新落在自己的双脚上:"索尔。事情很棘手吗?"如果她能够助一臂之力,她会很乐意出手帮忙。
"不。"
这个答案太快了。萨尔好像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尴尬地补充道:"并不棘手。只是有点…麻烦。"
吉安娜眨了一下眼睛。萨尔的样子看起来不想多谈,她也不打算打破界线去刨根问底。
"那就好。"她说道,"那我们…出发?"
萨尔看似丑陋的兽人脸上露出了一个多少有些好奇的表情。部落的酋长是一名杰出的萨满,但是这不妨碍他对法师们的传送法术感到赞赏。
"每一次看都令人惊叹。"他说道,率先穿过了那扇传送门。它对面闪烁的场景表明,它通向银色比武场。吉安娜俏皮地笑了笑,跟在他身后。蓝紫色的光芒旋转着,随后慢慢地从她的眼前撤去。
女法师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她的面前突然伸过一道绿色。是萨尔,他伸出一只胳膊,警觉地护住了吉安娜。这时吉安娜也看清了他们的处境:他们身在一间破败的木屋内,萨尔面对着空无一物的门口,警戒着。这里毫无疑问不属于银色比武场。
吉安娜立刻明白了原因。
"这是传送失误,萨尔!"她压低声音说道,"我很抱歉—它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了,我疏忽了!请稍等,我马上另外构建一个传送门!"
她听见萨尔咕哝着"没关系",但是她还是从心里感觉内疚。她又取出一枚符文石,低声吟诵咒语,两秒钟之后,另一个传送门旋转着出现在她的掌心。
吉安娜仔细检查了法术对面的场景。是银色比武场,没有错。她拍了拍萨尔。这一次她领头穿过了传送门。
女法师原本以为,即使不是直接传送到银色比武场,至少他们应该也会被传送到附近的位置。但是在她从目标位置开始坠落的时候,她才明白了她犯了多大的错误。长年的魔法练习让她立刻想办法减缓了自己的坠落,惊恐地环视四周。
圣光保佑—她瞪着洞穴的穹顶,淡淡的粉紫色光源正从挂在那里的藤蔓植物冒出,几缕微光照亮了黑暗的洞窟。她的传送法术不可能连续两次出现致命性错误—
一声大叫破坏了深渊的宁静。萨尔扑腾着手脚向下方栽坠下去,吉安娜伸出手,一缕由飞鸟羽毛中提取的漂浮魔法包裹住了坠落中的萨满。萨尔不喊了,他抬起头,看着吉安娜正在离他不高的地方,和他一起缓缓飘落。
"这就是罗宁找我的原因之一!"兽人对着法师吼道,"传送法术出现了大规模的失误!我…我只是猜不到它不分人!"
"罗宁还说过别的吗?"吉安娜着急地问,她已经有点发慌了。传送法术失误对于法师来说接近灾难,而对于整个诺森德的作战部队来讲则是难以估量的损失。对于吉安娜自己来说,就连海加尔山一战,她都没有感受到这种慌乱,圣光保佑,她最弱的短板是火系法术,而她早已经把它们锻炼得炉火纯青了。更无论传送法术—怎么可能失误?!
"他还说你惹火了艾萨斯噗咕—"
吉安娜的双脚在洞窟漆黑一团的地面上平安着陆。她抿着嘴,看着萨尔在洞穴底部的一条小河里挣扎扑腾。虽然情况不容乐观,女法师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啼笑皆非。
她又立刻打消掉这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回忆起水上行走的祷文没有花费萨尔太长时间,流水之灵立刻回应了他的请求。这位萨满踩着水面,浑身透湿地跑向吉安娜。女法师轻轻挥了挥手,萨尔全身的水痕褪去了。她又打算召唤一个火系法术,但是萨尔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
"怎么—"
"别动,珍娜。"萨尔低声说道。他难得的被冻得牙齿打架,但是这位霜狼氏族的成员仍然在坚持着。"附近有动静。"
吉安娜停止施法。在萨尔的提醒后,她也看到了。离他们几十码的地方,有一些歪七扭八的,甚至比两个兽人还要高的生物,正在一瘸一拐地缓缓踱步。
"洞穴魔。"她喃喃地说,"至少我们知道了我们现在在一个山洞里。诺森德的山洞并不多。"
但是她又突然想到,#如果我们现在不在诺森德呢?#传送法术的失误理论上可以把他们送到任何一个位面…
"不,不是那些。"萨尔转过身,瞪视平稳无波的水面,他的嗓音如同窒息一般:"还要更近,还要更…"
感官堪比元素的萨满没能找到他的措辞。他也不需要找到了,因为吉安娜也在一瞬间失去了语言。
她也感觉到了。
有什么人在看着他们。就像有人同时在这座洞穴的墙壁上安插了一千只眼睛,每一只都在滴溜溜地转动着,凝视着被关在他的牢笼之中的猎物。这种感觉吉安娜曾经感受到过,更曾经令她惊怒交加、痛入骨髓。
阿尔萨斯—巫妖王—!
来不及犹豫了。吉安娜猛地伸出手,咒语在空中划过,第三个传送门在半空中成型。河水中闪耀起一星黑紫色的光芒,但是慌乱中的法师顾不上注意它。和她同路的萨满一头冲进了传送门,吉安娜跟在萨尔后面,离开前她最后看了一眼那片黑暗的空间,她不知道她希望看到什么,是希望看到巫妖王的身影?还是希望确认萨尔的安全?吉安娜突然想到,如果接下来的这个传送门把他们传送进了冰冠堡垒,那又该怎么办—
她什么结论都没能得出。空荡荡的洞穴旋转着,从她的视野中消失了。
* * *
"让我们看看…"
几分钟之前,肯瑞托的领导者,大法师罗宁,苦恼地脸朝下趴在书桌上。他的下巴枕着手臂,右手一下一下扳着手指头。
"奥核战争结束;天谴之门的灾难被净化,但是联盟和部落翻脸了;银色前线和北伐军之峰取得了胜利,在冰冠冰川获得了制空权;在北地建立了银色比武场;在灵魂熔炉、萨隆矿坑取得了惨胜;从映像大厅救回了吉安娜和希尔瓦娜斯.风行者…"
他嘟囔着,总结着肯瑞托参与的战争的胜利或者失败。最后他颓然地叹了一口气,抬起重新伸展的右手手掌,揉乱自己火红色的头发。
"…但是解除最高级别军事警戒不代表…不代表…他可以在这种关头向她们宣战啊…"
就在前一天,夺日者的领袖和达拉然的一些女士们的矛盾终于毫无转圜余地的彻底爆发。和罗宁不同的,艾萨斯.夺日者向来以不待见同人小说作者而闻名;而后果是,这位血精灵法师不幸成为了这群神通广大的女士们的仇恨目标。她们最近一次的事迹是雇佣了不知道哪里的眼线,成功窃听到了夺日者大师的私生活,并且毫不留情地公开到了艾泽拉斯的每一个角落。
这着实太过分了。罗宁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在艾萨斯近乎疯癫一般把目之所及的所有同人作者扔进紫罗兰监狱时,他所有能够做到的只有私下关照紫罗兰监狱的看守,让他们暗中把这群女士释放到晶歌森林。
而这中间—被一些女士们认为是阴谋的—有几个女孩子没有被传送到紫罗兰哨站。而且她们再也没有现身。不仅仅是几位女士而已,零零散散的,达拉然也开始有一些传送事故的报告送及罗宁手中。
每一封报告都会让他的神经感受到更深一层的紧张: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肯瑞托的现任领导者再一次感觉到沉重的压力。他吸了一口气。在这种时候,损失人手无疑是最不明智的行为。但是…艾萨斯却在无意之中不小心愚蠢地招惹了罗宁最不敢招惹的人之一。
人类法师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他刚刚想要编织一个传送法术,又停下了。直觉告诉他这是在冒险。
他放下手,走到屋门边,拉开屋门走出去。这个常规的动作反而让这位法师颇有些不适应。他穿过紫罗兰城堡,走下台阶,来到达拉然淡紫色的街道上。
"日安!罗宁大师!"
一个尖着嗓子的声音喊道。法师顺着声音望过去,看到了一个白色胡子的侏儒。斗大的巫师帽几乎把侏儒的眼睛遮住。老人手里提着一支闪耀着小星星的魔杖。他摘下帽子,向罗宁鞠躬。
"我希望您一切都好!"侏儒的声音低了一些,"金迪一直在说,您的样子有点儿不对,好像'有什么东西不见了'。她说的让我觉得怪瘆的慌的。"
罗宁感到有些意外。"她是这么说的?"他问,眼睛看到老侏儒重新戴上帽子,点了点头。
他们所提到的金迪,是这位年长的侏儒唯一的女儿,也是这对老夫妇的掌上明珠。但是…这名刚刚进入肯瑞托学习的侏儒姑娘,毕竟才刚满二十岁。
她居然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扩展了自己的第六感吗…肯瑞托的领导者有些若有所思。他向这位老侏儒做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匆匆穿过日暮广场。
他在喷泉旁边看到了他想要寻找的人。
银白色头发的高等精灵正坐在广场旁边。游侠浅蓝色的眼睛毫无神采地注视着静悄悄地运转中的魔法喷泉。由于艾萨斯的爆发,冒险者一时间人人自危,来发呆顺便违规偷钓喷泉里的金鱼的人也减少了。此刻那里甚至空无一人。
罗宁吸了一口气,命令自己显得若无其事一些。
他迈开步子接近那里:"温蕾萨。"
"我没事。"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罗宁的预料。由于曾经几次暗中的冲突,温蕾萨甚至曾经在六人议会慷慨陈词,要求肯瑞托把艾萨斯.夺日者和他的血精灵们赶出达拉然。艾萨斯一直对这份莫名其妙的恨意感到啼笑皆非和无可奈何,当然—他对温蕾萨的身份毫不知情。但是后来,随着夺日者血精灵和银色盟约高等精灵在鲁因广场的一场天翻地覆的争吵,最高议会剩下的几个人似乎都开始觉得这种争执实在上不了台面,这件事也就此不了了之。
"喔,我可不敢相信。"他在她的身边坐下,舒适地伸开双腿,"我向来不太明白精灵们的心思。就算是和精灵结了婚也一样。"
温蕾萨瞪了他一眼。
"我没事。虽然我感觉下一秒我就会去找吉安娜把那些血精灵也扔进监狱,但是…"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罗宁突然发现,她的表情虽然一片空白,但眼睛却奇怪地眯着。
这就好像,她在忍耐着什么似的。
"…但是我实在很想说,那群丧心病狂的家伙干的漂亮。"温蕾萨美丽恬静的面庞突然之间扭曲了形态,它变幻了半秒钟,定格在一个狰狞的浅笑上。罗宁从来没有看见过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它甚至让罗宁想起了希奈斯特拉—死亡之翼的原配,被认为死在了她自己的扭曲造物手中—大法师忍不住为这个想法打了个寒噤。
"艾萨斯.夺日者终于身败名裂了。"温蕾萨没有注意到罗宁的纠结。她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吸了一口气,表情收敛了一些,又说道,"不论付出多少代价,都值得。"
罗宁再次打了个哆嗦。
"我说。"他咳嗽了一声,"我能理解高等精灵和血精灵之间的恩怨。但是,为了他对你们的作品开嘲讽就…不至于吧。"
"你不懂,罗宁。"温蕾萨的表情又变了,这次是强烈的坚定,和一种特殊的心满意足。她没有在笑,但是罗宁甚至觉得,就算有人杀掉了自己,温蕾萨(如果可能)去替他报仇的时候,都不会露出比现在更加决绝的神情。
大法师突然觉得,他还是别再提这件事了。
"我的确不懂。"他直率地承认道,开始转移话题,"我是来找你回去的。有一些事情要发生了。"
温蕾萨的表情凝重起来。罗宁说这种话的时候,一般意味着难以估量的麻烦。
"什么事?"她问道。
"目前还不清楚。"罗宁说道,"我已经让一些人去调查传送法术失控事件,但是我敢肯定,绝对不止这一个麻烦…"
他突然抬头,望着虚空里的某个方向:"莫德拉,请说。"
随着女法师的汇报,罗宁的神情越来越凝重,温蕾萨望着丈夫的表情,也开始有点不安:"她说什么?"
"好的,我会采纳你的建议。"罗宁点头道,"温蕾萨,跟我来。"
游侠跳起身,她看到罗宁迈开大步走向日暮广场中央的广播器。这个时候温蕾萨瞥见了一个小小的影子。那个孩子一样的身影一颠一颠地走到许愿池旁边,掏出一个硬币。
"火花姑娘?"她试探地问。
罗宁回了一下头,也看见了这个女孩。侏儒姑娘回过头,顿时好像闭住了呼吸。
"罗宁大师!温蕾萨女士!"她用窒息一般的声音说道,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的硬币,"我还没许愿呢你们就出现了?!"
而罗宁也在同时庆幸着这个小侏儒的出现。他向她招了招手,侏儒姑娘听从了肯瑞托领导者的召唤,跑到他们旁边。
"我记得你和那群喜欢写同人的女士们很熟。"罗宁说。侏儒和温蕾萨同时露出尴尬的神情,但是罗宁无视了它。他又说道:"我需要你下到紫罗兰哨站,给那群女士们传递一个通知。"
他吸了一口气。就连罗宁自己也对他必须下达的全城命令感到无比震惊:"从现在开始,传送法术将被全面禁用。直到我们寻找到失误原因为止。"
他毫不意外地看到侏儒姑娘张大了嘴。温蕾萨似乎也有些意外。
"但是罗宁,"她回忆着,说道,"紫罗兰哨站的传送装置呢?普通的通讯法术呢?我们向银色比武场输送的援军又该怎么办?"
"援军只能暂停。哨站的固定传送和通讯法术可以继续使用。"罗宁说道,"需要临时禁止的是能够将一名法师传送到特定坐标地点的法术—莫德拉提供了一份详细的需要进行确证的法术列表—它包括但不限于单人传送术、多人传送术、传送门、虚空迁跃以及炉石。"
"炉石?!"粉色头发的侏儒大叫起来,温蕾萨有点莫名其妙地望着她,罗宁叹了口气。
"说真的,金迪,你和你那位来自艾萨拉的朋友和冒险者的距离走的太近了。"肯瑞托的领导者皱起眉,"我不是说这样不好。她们毫无疑问表现出了出色的实力和才华,但是…"他摇了摇头。
名叫金迪的侏儒姑娘露出了溢于言表的垂头丧气,但是她仍然直视着罗宁的眼睛:"我想请您帮忙劝说艾萨斯大师。"
罗宁哑然失笑。这个侏儒女孩似乎在任何人面前都拥有把自己和对方放在同一位置的自信。但是肯瑞托的领导者反而看重她的这份品质,它是罗宁在直到很久以后的现在才学习到的外交手段,而金迪似乎天生就懂。他越来越觉得金迪或许会和他认识的某位女士合拍了。
"现在恐怕谁都劝不下他,包括我。"他说,"你可以去申请和他直接会面—不过我猜你已经尝试过了?"
他毫不意外地看到侏儒姑娘默认又气馁地歪了一下脑袋。
* * *
他在睡觉。但是睡得并不安稳。
他的藏身之处远离他的族群的家园,但是他的不安却并非因此。他早已习惯了与其他的种族的相处。也习惯了他们用各种各样的名字称呼他的身份。千万年,千万个身份所背负的记忆,他全部默默支撑了下来。尽管他的大多数行为甚至不能被他的同族所理解,其他种族更不会明白他所承担的责任。
更况且,它们之中的大多数行为已经告于失败。而那些曾经呼唤他的名字的生命体随之灰飞烟灭。
他在他的藏身地沉睡着。他的一位朋友更乐意称呼它为巢穴,并且在它的附近做了一些在他看来十分多余的事情。他只能认为这些行动在某种程度上出于保护—恶作剧,或者。
总而言之,他现在没有办法在它的附近采取一些冒险的行动。它会立刻被他的朋友得知。
该搬家了。他在梦里模模糊糊地转着这个念头,在座椅里动了动身子。
梦境的画面改变了。
他站在一片黄沙之间。数架巨大的暗黑色肋骨在他的身旁勾勒出几座天顶。他头顶的天空可以被称之为蓝色,但是却仿佛数年没有清洗过的艾泽拉斯王国的旗帜那样肮脏。光怪陆离的七彩虹光在天空中交错,随之进入视野的则是大声叱叫着,互相攻击的巨兽。
龙。他分辨出了它们的形态。守护这个世界的巨龙。
但是它们的形态不一样。他仰着头,惊异地分辨着。有一些巨龙的身形清晰,也更小一点,他能够分辨出他们。他努力地在记忆里搜寻他们的身份。但是另一部分—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皱起了眉。他望着那些虚幻而破碎的青黑色身影,那些比青铜龙们更加庞大的身影。
一道虹光闪过,其中的一个破碎的身影忽然被钉在空中。但是它没有坠落,而更像是有人凝固了这幅画面。它的两头较小身形的敌人立刻冲上去,对着它又撕又咬,向它的眼睛里喷出锥状的砂砾。很快它恢复了动态,痛苦地吼着,用自己的爪子将其中一名没有来得及逃离的敌人的翅膀连根扯断。那头较小的龙向地面坠落下去。
他不由自主地向那个方向迈了几步,突然发现自己的全身被一副长袍和兜帽遮盖。在梦境里仍然保持这副形态让他感觉有些奇怪,他身处的位置更加奇怪,他虽然也在幻想着一片沙漠,但是不是这里。那片沙漠更加广博、更加明亮、也拥有更加永恒的身份。
这里—
他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但是,另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是不对的。那是一个梦幻般的声音,带着可以察觉的痛惜和遗憾,这是不对的…
伊瑟拉?他震惊地想着,同时意识到了那个若即若离的感觉,即使她没有现身,她在这里。
他努力开始试图回复梦境之王。伊瑟拉?这是…
那个声音坚决地、隆隆地回复他。与我无关!这是诺兹多姆的失误!
可是…他仍然试图回复她。自从十年前那场格瑞姆巴托的战斗,四名龙王合力战胜死亡之翼之后,伊瑟拉便从未离开过翡翠梦境。有传言说,由于翡翠噩梦的侵蚀,梦境女王已经成为了噩梦之王的傀儡。
但是现在他听到了伊瑟拉的声音。尽管这不是他最初的目的,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伊瑟拉!他自认徒劳地在脑海中努力呼唤着。玛里苟斯的事情我很遗憾!我们别无选择!现在,如果有什么在翡翠梦境发生…
翡翠梦境发生什么,都不关我亲爱的同窝姐妹什么事!那个梦幻般的声音变得有些攻击性,与此同时他感觉像是遭到了当头一棒。那个声音立刻变得戏谑:哦,你还不知道这些…
伊瑟拉,你知道一些什么!他呼唤着,但是他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道视线注视着自己。他猛地回过身。斜上方的天空之中呈现出一道身影,它望着他,他在它的眼神中看到了祈求。
你还活着…它的声音隆隆地响着…你还活着…
下一个瞬间,仿佛被无数把巨刃同时切割似的,它的身影化为了无法用肉眼计算的细小沙砾,翻滚着向他迎面扑来。他顶着突如其来的狂风和沙尘,拼命地呼唤那个身影的名字—它是他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
仿佛刻意一般的,卷曲盘绕的空气和它的内容物开始在他的身侧旋转。他努力护着身体裸露出来的部分,却发现理应坚硬的砂砾没有对他造成伤害。他惊异地移开手臂,却看到一片阴影从他脚下的沙漠中铺展而开,藤蔓材质的暗绿色植物从龙骨的残骸之中拔地而起。它们狠狠抓住了正在和青铜龙缠斗之中的黯黑色巨龙。藤蔓缠绕着,绞紧了它们和它们的猎物之间任何一丝空隙。它的敌人们努力挣扎,但是始终没能够逃离生者所造就的死亡。青铜龙散去了,高大的植物依然在沙漠之中伫立着、鞭笞着,带着它们已死的猎物,宛如无数座拥有生命的墓碑一般。
时光之王的砂砾开始向低洼的地域聚集。小堆小堆的砂砾流动着,闪耀着金子一般的光泽。
不,它不是小堆的沙砾。
仿佛液态的金属一般的水流正在他脚下的蔓生绿洲中穿梭流淌。他惊奇又忧虑地望着这些幻像。它们意味着什么?
梦幻般的声音轻笑起来,其中的戏谑消失无踪,而变成了打趣。
或许…她说道,或许比起来,你确实…
一株巨大的藤蔓从他站立的地方冒出,它挥舞着,寻找到了离它最近的生物。他大叫起来,但是它已经抓住了他的双腿,并且把他往高空中挥去。他不害怕天空,不如说他正是属于天空的存在,但是天翻地覆的感觉和眼前颠倒旋转的画面仍然让他的双眼发黑…
* * *
克拉苏斯发现他从他的石笋座椅里摔了出来。他咳嗽着,努力从山洞的石质地面上爬起身。这种失误总是频繁发生,让他多少感觉有些恼怒。
他整理了一下在他摔倒的时间里扯乱的长袍。他的身边,一个不算太大的、金色的沙漏掉在地上,摔碎了。它的残骸仍然彰显着它完好时的形态—它的上面镌刻着两条标准的青铜龙,每条龙盘绕在一个沙漏球上,鼻尾相接,栩栩如生。而现在,其中的一条龙仍然缠绕在完好的半个球体上,而另一条,随着它的半球的粉碎,它跌落在离残骸有些距离的地方,很明显,这个完美的金属圆环是滚到那里去的。闪耀着古老色彩的纪元之砂在破碎的沙漏旁铺散开一片薄薄的金色椭圆。
这件物品在克拉苏斯的收藏里不知道放置了多久。事实上,在他重新翻出它的一刻,他甚至记不起它是在何时被他找到的。但是显然,它应该是一件宝贵的物品,至少当时的克莱奥斯特拉兹选择保存它。
但是克拉苏斯翻转它的时候,砂砾没有从它的上方落下。他对此想了一些办法,他也试图摇晃它,怀疑它只是由于中间的细窄通道被堵住了。但是其中一个球体中的砂砾仍然只肯在它的空间中晃动。
克拉苏斯很快就把它丢在了脑后。毕竟,他有着更多的事情要忙。这座沙漏被放置在座椅旁边的石笋基座上,很快就被他遗忘了。
但是,就在不久前,他正在研究翡翠梦境的异动,尝试联络到伊瑟拉或者某一头绿龙的时候,它动了。
金色的砂砾无声地、从上方的球体中细细密密地缓缓飘落。
几乎同时,正在注视着水晶球的精灵面前突如其来地呈现出一幅令人胆寒的画面。
就像是简简单单、不带任何感想和情绪的、冰冷的时光闪回。一副被放大到极限的影像出现在克拉苏斯面前。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被扯进了那个时空,逼真的场景让这位隐藏身形的红龙法师两只手同时哆嗦了一下,差点摔碎了一个水晶球。但是他立刻恢复了冷静,屏住呼吸注视着它。
在那个场景的时空里,红龙看到了无数道闪耀着柔光的传送门。每一道传送门的后面,他都能看到一部分闪耀着金色鳞片的身影。这里有他的一只眼睛,那里是他的一块鳞片,再一个则是他的一只爪子的尖端。这头巨龙就像被切割成了无数粒细小的尘埃。他是时间本身,但是在这一刻,时间成为了他无法逃脱的牢笼。
时间之龙…诺兹多姆。
克拉苏斯没有发现自己已经站了起来。长袍突然的移动带翻了一旁的沙漏,场景消失了。翻倒的声音让克拉苏斯终于发现了这场恶作剧的始作俑者。同时,在消失前的一瞬,克拉苏斯清晰地听到了时间的本体发出的轻微的声音。
克莱奥斯特拉兹—那个声音微弱而有气无力地抽噎着,带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绝望,和难以令人理解的啜泣。克莱奥斯特拉兹—
雄性红龙知道,在他的时间里,诺兹多姆又不见了。但是他也听说青铜龙军团似乎在一些凡人的帮助下见到了他的影像,时间之王的回归仿佛只是时间问题。但是…
克拉苏斯低下头,望着那座沙漏。它跌倒在离他最近的石笋的基座上,瓶中细小的砂砾毫无疑问闪动着红龙无比熟悉的、属于青铜龙军团的时间之光。
那是幻境,还是真实?那是过去,还是未来?无数的疑问在红龙的脑海中盘旋。克拉苏斯扶起沙漏,在石笋上面重新翻转它。
毫无动静。克拉苏斯皱眉。应该还有别的办法。
就像上一次被时光之王呼唤时一样,红龙试探着在脑海中呼唤青铜龙王。
"诺兹多姆?"
一片寂静。克拉苏斯叹了口气。总是会这样。他思索着,目光转向那个沙漏。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他重新坐下,伸出手,抚摸那个沙漏。它似乎是用某种易碎的材质制造的,那么它一定能够在特定的情况下发挥作用。克拉苏斯还记得,曾经一朵他赠送给阿莱克丝塔萨的永恒玫瑰的破碎启动了他和诺兹多姆的会面—回忆起那场灾难般的会面并没有能让克拉苏斯的脸色变的好看多少。但是他仍然张开宽瘦的手掌,覆盖住了这一刻完好无损的沙漏。
几秒钟的犹豫—随后,苍白而有力的修长手指把它拨下了石质基座。
他觉得他有必要冒一次险,但是明显它的结果并不尽如人意。他见到了诺兹多姆,还有不知道为什么,伊瑟拉—但是他没有得到关于这两位守护巨龙的任何答案。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和他猜谜—而他只能尽力地去解读这一切。
克拉苏斯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思索着。时光之王的语气就好像红龙已经死了似的,而对于这一点,克拉苏斯毫不意外。时光之王能够看到任何事物的终末。而克拉苏斯知道,如果有必要的话,他愿意为这个世界和他所爱的人做出牺牲。他并不畏惧死亡,死亡对他来说早已是司空见惯—或者是某种意义上的解脱。
但不是现在。这一刻克拉苏斯仍然活着,思考关于死亡的事情似乎还为时尚早。
他无意识地用手指抚过右颊上的伤疤,同时思考着。无论是关于幻象中奇怪的语气,或者关于他看到的可怕的场景来说,再次找到诺兹多姆都是必要的。他还记得上古之神导致的时间线混乱给诺兹多姆带来了多大的麻烦。而那一次他同样呼唤了克拉苏斯。
他交叉手指,望着面前的无数个散发着微光的球体。他又放下手,冷漠地开始挥动它们。
他无视了其中的一些场景;他短暂地瞥了格瑞姆巴托的轮廓一眼—在那里发生的事件足以令法师刻骨铭心,它的外在反而显得不重要了—然后是位于卡利姆多大陆的一座山谷。
他望着那里。上一次他和罗宁对那里的探寻也可以被称作一场灾难,但是仍然有尝试的必要。
…但是,这一次还是他一个人去会比较好。
仿佛感应到克拉苏斯的意识,水晶球的影像晃动了一下。原本的场景消失了,新生成的图像呈现出一个矮人的相貌。
浓密毛发的矮人正在大笑着,把一支烟斗塞进自己的嘴巴,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他的旁边是一位矮人女性,她也在同样大笑着。事实上,整支矮人小队都在大笑,仿佛他们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克拉苏斯冻结了。卡雷苟斯的声音在他的耳中响起,那场不合时宜的争吵清晰的宛如上一秒刚刚发生。
—"当然,他有千万个名字,千万个伪装!他早在一万年前就干预过暗夜精灵的堕落。他什么都没做仅仅是干预并诅咒每个能够吸引他注意的人!"
红龙张开嘴,但是只是嘴唇蠕动了一下,没有发出声音。
罗姆…
这段时间只有短暂的几秒钟。克拉苏斯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再次瞥了那个水晶球一眼。它变幻成了另一个矮人的影像。矮人的身边漂浮着一颗圆球,而矮人自己似乎正在鼓捣着什么东西。
克拉苏斯听说过有关奥杜尔和泰坦的传言,也听说过一位著名的探险家在他的旅程中的手记。这个念头让红龙短暂地停留了一下。
他从未尝试过接触泰坦留下的遗产。但是他的族群中有一头年轻的红龙明显对此颇感兴趣,或者有点感兴趣过头了。她为此特地走访了整片风暴峭壁—这也是克拉苏斯听说过这些传言的原因。
"泰坦拥有多份艾泽拉斯的'正确'数据。"这是那头年轻的红龙的理论,"如果操作正确,它可以清除受污染者体内的污染源头。这在我们净化黑龙蛋的实验中具有巨大的可操作的现实意义。"
尽管她被一部分红龙认为像死亡之翼那样发了疯,克拉苏斯仍然在瑞亚丝塔萨的理论中找到了一些他自己会感兴趣的信息。
#如果死亡之翼打算利用这批数据,那又会怎么样?#
但是现在这还不是他应该操心的事情。死亡之翼已经被认定死亡了,这比曾经他只是被推断死亡要好上太多了。
法师一挥手,水晶球沿着它们的顺序飞入阴影。克拉苏斯迈开步子,但是没走出几步,他停了下来。
他歪过头,倾听着什么,他慢慢地露出了一个惊讶的神情。
"您召唤我?"他惊讶地望着属于虚空的方向。它位于更北边的一块大陆,更是红龙自己的家园。
"您,召唤我,我的阿莱克斯塔萨?"他问。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