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坐在那里,阅读一本书。他黑色的头发并不是那么黑了,参杂着一缕缕白色,仍旧在遮盖着他的面容。眼睛架在他的鼻梁上。他小声抱怨着他正在读的文章。从任何角度来看, 他都已经不再是一个年轻人了。他觉得,50岁过得像250岁。他的感觉一向很准。

纸张在他翻页的时候发出窣窣的声响。他扫了一眼身旁的位置。在他的右侧,塞在几层毯子里的是一个女人。傻女巫。他将注意力移回书籍上。他们为什么竟然要出版这本书?没能力的傻瓜。如果把Nerin加进混合物里,那就不是魔药而是毒药了。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叹息,他合上书。十分懊恼。

他花了一会儿盯着炉火。重新翻开这本书,继续读,继续抱怨。她还在睡觉,他不想打扰她。风拍打着他们乡村小屋的窗户。火焰发出轻微的爆裂声,在一段时间里,只有纸张的窣窣声和他抱怨的声音。

她动了动,他将他的书放下。反正它也不是一本好书。他扶着腰站起来。他的骨头发出巨大的声响抗议,他不禁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她转向他。

"你不需要起来。"

"我也很不想,但是不得不起来。"

"西弗勒斯,我很好。"

他无视了她的抗议,向前迈了一步半,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她的眼睛里有水一般的光泽在跳舞。

"蠢蛋和笨蛋,固执的人,想法。"

他走到厨房,泡了一壶茶。从架子上拿了一杯魔药,回到她身边。用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步伐。不然任何东西洒下来。他的手有点抖,这是近几年的常态,他不得不小心一点。

他将茶放在她旁边的桌子上,将装魔药的小玻璃瓶推到她的鼻子下。

"喝了它。"

"西弗勒斯,你知道我不喜欢那种魔药的味道。"

"那就让它成为一个你犯傻的教训。喝。了。它。"

"西弗勒斯,这只是一个小感冒…"

"喝了它。"

伴随着一声叹息,她拿起他提供的魔药,将它灌了下去。他点点头,折回到他的座位上,又把书翻开。他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她。她拿着她的书,抿着茶。她的脚从被子下面突出来,放在他的大腿上。他的脊柱抖了一下。

"梅林,女巫!你的脚冷得像冰。"他抱怨,但是他握住一只冰凉的脚,用手摩擦直到它暖和。他将它别在他的腿下面,拿起另一只。

"谢谢你, 但是真的,你不需要这么做。我很好。"

"读你的书,也让我读我的书。"

"它是一本好书么?"

"不是。作者是个江湖骗子。他的想法荒谬可笑,在极端危险的边缘上。它充斥着语法错误和拼错的单词。"

"那你为什么还要读呢?"

这是一个好问题,为什么他要读呢?原因并不重要,而且他也不想说出来。

"因为。读你的书,别来纠缠我。"

她冲他微笑,蜷曲了一下在他腿下别着的已经温暖脚趾,继续阅读。

傍晚缓慢地滑了过去。魔药起了作用,她现在昏昏欲睡。已经很晚了。他叹息一声,合上了书,将它放在桌子上。将一只胳臂放在她弯起的膝盖下面,另一只在她的肩膀下面。他直起身,将她抱在他的臂弯里。他的腰里炽热的疼痛提醒他这个举动有多么傻。

他挣扎着不将她摔下来,行动迟缓地挨到卧室。他痛苦地咕哝一声,将她轻柔地放在床上,将她周围的被子掩好。他将长袍脱下时咬紧牙关。冬天和潮湿的天气对他的关节不太友好。

他将自己陷进床里,在她的身边。她已睡得很熟。棕色的卷发散在她的头周围。她的面容平静。他将一缕微微有点潮的卷发挑出去,将被子包好。他躺下,将她窝进自己怀里,在她的太阳穴轻轻印上一吻。

"只是一场感冒。废话。如果它严重了怎么办?如果…?"他梗塞了,他甚至不能说那些单词。"我没有你还算是什么?"

整个房间被笼罩在黑暗和寂静之中。咆哮着的风和他轻微的呼噜生是打破沉默的唯一的声音。她的笑融进黑暗里,她依靠在他的身边。她的眼神扫过他生气的面容。她将嘴唇挽成微笑的样子—即使在睡觉,他也皱着眉头。

"我也爱你。"她低声说。

他的手臂将怀抱收得更紧,将她拉得更紧。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