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权:文中的角色和地点均归J·K·罗琳所有。我只是借用。

——命中注定——


阿不思·邓布利多环顾这间熟悉的办公室;尽管熟悉,却在这特别的夏日清晨里仍带有一种莫名的气氛。

这些年里,他已经来过这里多次了。初次是作为学生,然后是作为教授。现在他作为校长进来。他仍半期待着埃曼多·迪佩特问候他、招呼他坐到一把椅子上。

当然,这一切依然会发生。迪佩特校长现在住在墙上的肖像之中,挨着霍格沃次其他的前校长。

当现在为止,他被任命为校长不过一个多星期,只来过这间办公室一次。除了福克斯的栖木之外,他没有把自己其他的个人物品搬进来。

从一间办公司搬到另一间时,这只凤凰不过是翎颌乍起一次。阿不思觉得搬运过程对他而言简直轻而易举。

阿不思走向福克斯,用摩法补充了水碗。

"你对你的新住处感觉如何?"他关切地问道。

福克斯伸展着羽翼环视了整个房间。鸟儿审视着办公室,表示正在考虑这个问题。最后,他叫了一声,赞同地点点头,紧接着埋头进他的石碗。

阿不思微笑了一下,走向办公桌,浏览着等待他注意的一摞信件。

处理着信件,他开始在新环境中放松。他决定不久就收拾好他的随身物品,带到这间新的办公室来。

他差不多搞定了三分之二的信件,这时他打开了那一封。

除了印章不同,这封信与其它无异。

信封从手中掉落,仿佛是一个烫手山芋;阿不思无言地盯着它,过了好几分钟。最后他鼓起勇气翻过信封,但笔迹却是完全陌生的。

阿不思暂时合上眼,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了鼓气。在那些来自魔法部、学生家长、各种各样想采访这位新校长的出版社的信件之中,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格兰芬多的勇气弃他而去,他的手开始轻微地颤抖。阿不思·邓布利多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懦夫,但在他看到信封的时候,他感到恐惧地开始沉淀在他的心底。他不想回去。


当阿不思结束在霍格沃茨的学业,他简直不敢想象他这么快就又要回到戈德里克山谷。就在几天前,他还忙着准备去希腊的旅行的物品,他已经和埃菲亚斯·多吉打算好了。然后那封信送达了,叫他回家,而且,尽管他还不知道,这将会改变他的一生。现在,他没有去为探险和旅游而准备,而是为了安排他母亲坎德拉的葬礼。

"你需要写信给霍格沃茨,告诉他们我不回去。"他走进厨房后,阿不福思说道,"你现在是一家之首了。"

"但你要去霍格沃茨,"阿不思惊讶地说,"为什么不呢?你已经交了学费了。"

"但阿利安娜……"阿不福思的声音渐渐消失,他指了指那扇门,"她需要我。"

"你去完成你的学业,我会照顾好她的。"阿不思说,"你难道不认为让你呆在这儿陪着她、而我自己却去环游世界是件很自私的事情吗?"

阿不福思静静地站着,表明自己对此肯定无疑。

"阿利安娜会被照顾得很好的。"阿不思继续说,"你没必要担心。"

"你不知道如何控制她。"阿不福思坚持道,"当她哀伤时,你怎么使她平静下来?当她拒绝吃东西时,你怎么说服她?当她……"

"最初的两个月会很困难,"阿不思承认道,"你会在这里帮我的忙。等你回学校以后,一切就都会顺利了。"

"你不懂,"阿不福思争辩说,"这些年来,你根本就没对她表示出一丁点兴趣。你不可能在短短的几周内改变。"

"只因为我不是她最喜欢的,不能意味着我没有对她表示出兴趣。"阿不思严厉地说。

"小子们,小子们,"一个熟悉的声音呵斥着,而后巴希达·巴沙特匆匆忙忙来到房间里,"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想想你们可怜的母亲,如果她听见你们说的话会怎么想。"

当他们的邻居坐到了桌子上时,阿不思看起来很是懊悔。她说得没错。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


阿不思拨开昔日夏季的思绪,以及另一封把他的生活推离轨迹的信。

他从桌上拿起信,藏到斗篷里,然后启程前往霍格默德找他的弟弟。

"你要什么?"阿不福思问道,阿不思则找了吧里的一把椅子坐下。

"火焰威士忌。"阿不思回答,把钱放到木制吧台上。

"还不到中午呢,"阿不福思说,"你不认为撞到硬物有点早吗?如果你现在像这样,那学生来了你会成什么样子?"

"不是学校,也不是工作。"阿不思说。

阿不福思好奇地看着他,但阿不思没再详细阐述。阿不福思耸耸肩,把他哥哥要的放在他面前。

阿不思举杯喝了一大口,感到炽热的液体一路灼烧到喉咙深处。阿不福思静静地望着他,直到杯子空了,就立即续满,继续等待。

"那么你来见我想干什么?"阿不思喝完第二杯后,阿不福思问道。

"你为什么不认为我只是想顺便过来喝一口?"阿不思沮丧地问。

"因为你本可以去三把扫帚来一杯的。"阿不福思回答,"你来这儿是为了别的原因。所以你接下来是要告诉我,还是让我猜?"

"我今早收到一封信。"阿不思说。

"坏消息?"阿不福思问道。

"我不确定。"阿不思承认道,"我辨认不出笔迹。"

"那么,为什么一封来自于一个你不认识的人的你没读过的信,把你带到我这儿来了?"阿不福思好奇地问。

阿不思伸进袍子里,取出了信封。他把它扣在吧台上,看着阿不福思拿起它在近处读。阿不思敢说这一刻他的弟弟意识到它是什么了。阿不福思把信封掉到了地上,就和他在办公室初次见到它时的反应一样。

"我明白了,"阿不福思平静地说,"是关于他的。你是否认为他……"

"死了?"阿不思补完他的话,"我不知道。不知为什么,我总认为如果他死了的话,出于本能,我会知道的。"

"你仍在关心他。"阿不福思评价道,带着一声隐蔽的冷笑。

阿不思无声地点点头,没必要否认。如果他不关心,那么这封信也不会带给他如此的困扰。

他的手慢慢触到信封。他想知道那存在于盖勒特·格林德沃体内的耀眼的生命火花是否终于被熄灭了。


"这位是阿不思·邓布利多。"巴希达面带微笑地说道,冲着一位站起身向他问候的年轻人说道。"阿不思,这是我得侄孙——盖勒特·格林德沃。这个夏天他都会呆在这里陪我。"

阿不思正式地躬身,站直后伸手作为问候。"欢迎来到戈德里克山谷。"他说道,笑了一下。

盖勒特也回以微笑,握住了他的手。"也许你什么时候可以带我逛逛村子?"他问道,仅留有一点点外国口音的痕迹。"我姑婆说这里没有多少我们这个年纪的人。"

"非巫师的话,有不少。"阿不思轻摇头作为同意。"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参观,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能够在半个小时之内回来。村子很小,也许你已经看出来了。"

"好主意。"巴希达赞成地笑道,"你回来的时候正好是饮茶时间。你会留下来的,不是吗阿不思?"

"抱歉。"阿不思很遗憾地道歉说,"家里需要我。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归还您在葬礼时借给我们的大浅盘。"

"也许我们可以把游览推迟到明天?"盖勒特建议说。

阿不思踌躇片刻,而后点点头,"那是最好的。阿不福思正在等我快点回去。"

"阿不福思是阿不思的弟弟。"对于盖勒特的疑问目光巴希达解释道。阿不思很想知道听到姑婆的解释时,他是否在盖勒特的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喜悦。"那么我们明天见?"她继续说道。

"我会大清早来的。"阿不思向他们保证道,"如果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事,我会送猫头鹰来的。"

安排好之后,阿不思离开了,很快便走到了家。他没有留意他所处的环境,开始在一种恍惚的状态做家务。他的心思不在他的工作或他的家庭身上。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心充满了那位年轻人,一头卷曲金发,眼睛淘气地闪烁着,带有一个能照亮整个房间的微笑。


"要是他终于发牢骚了,那对他而言就是种解脱。"阿不福思嘟哝着,用令人吃惊的力道清洁吧台表面。

阿不思尖锐地看了他一眼,但懒得开口。他知道他的弟弟从没喜欢过盖勒特。在阿不思自己发现这点之前,他就已经认识到这点了。阿不思不需要让他的弟弟再提醒他一次。

事实上,他们这些天相处得相当不错,但只是这么长时间都围绕着他们平时都达成共识去避免的同一事物——自阿不思从霍格沃茨毕业之后的那个夏天的事件。

即使是现在,一封带有纽曼嘉德监狱图章的信就再度揭开了旧伤疤。

"信上说了什么?"阿不思终于终于打开信并阅读之后,阿不福思问道。

"他没死。"阿不思简直停不下获知这个消息之后安慰的叹气。阿不福思明显失望地呼噜呼噜着。"他想见我。他要求政府写信通过他的申请。"

"无视它,烧了这封信,忘掉它,当作它从未来过。"阿不福思对于信的回答正是阿不思想要做的。

"我想知道他要什么。"他小声地嘀咕着。

"他的自由,以及因你首先夺走了他的自由而去杀了你,我想。"阿不福思猜测道,哼了一声,"烧了它,让他腐烂掉。"

阿不思保持沉默,回想着他最后一次看见盖勒特的情景。他们决斗之后他只去看了他一次。被打败的男人被关进了自己为敌人制造的监狱中,被锁在这令人生畏的建筑的最高的塔楼上。阿不思是保证他逃不走的那个人。他冲他的最后一瞥是看到他独自坐在塔中,努力于打破困住他的咒语的不可能的任务上,而不使用魔杖。

那几乎是十年以前的事情了。阿不思的生活仍在继续,努力不去想那个被关押的男人,以及曾很有可能会由他来占据的牢房。

如果不是为了吧台对面的男人,阿不思清楚自己的生活会有截然不同的走向。他并不责备阿不福思让他认清事实,但也不去让他的弟弟明白,不管盖勒特做了什么、毁灭了什么,他仍然持有着阿不思的心,一如在他们结成友谊的短暂岁月中那样牢固。


"那是墓地吗?"盖勒特问道,指着教堂旁边的那扇门。

"是的。"当他们穿过门时,阿不思回答道,"你不会想看看里面的,是不是?"

"也许要不久之后,"盖勒特说,跟随着阿不思沿路直下,"我对一些当地的传说很感兴趣……但那传说也可能会让你讨厌。"

阿不思望向盖勒特,看到了那熟悉的表情,就是当某个人要全身心投入到某个对他们很珍贵、却因某种理由踌躇不决的事物上时所露出的表情。"我对当地传说了解得不多。"他面带微笑地说。"到时你可能得给我讲讲。"

盖勒特回以微笑,"不久之后。"

阿不思点点头,继续他们的游村之行。正如阿不思前一天说明的那样,村子相当的小,没有多少值得一看的东西。甚至以散步的步调来走,阿不思都不能把行程延长到一个小时以上。

上午,他们就走过了全村,来到与巴希达的别墅相对的村的另一边的农场中。阿不思把他每星期必走的路程和在农场购买农产品结合到一起,花时间为盖勒特介绍那里工作的麻瓜。

"这里的巫师不能够自给自足?"他们离开之后盖勒特问道。

"不能,"阿不思承认道,"唯一全有巫师组成的村庄就是苏格兰边上的霍格默德。那里有相当多的男巫和女巫,但正如大多数村子,我们比麻瓜的人口要少。我们需要他们。"

"你有没有意识到那里最大的麻瓜女孩对你有意思?"盖勒特随便地问道。

阿不思脸红了,他确实已经注意到了,在之前的暑假,在他妈妈发表了同样不经意的观点之后每周一次去农场履行他假期的职责的时候。梅林把他被误导的对象让他的朋友和家人都知道了。

"你不喜欢她吗?"盖勒特问道,"她相当漂亮,以一个麻瓜来说。"

阿不思耸耸肩,"我没怎么注意。"

"不合你的口味?"盖勒特问道,单腿跳到一堵石墙上,低头冲他咧嘴一笑。"她有那么一头长长的赤褐色头发呢。和你自己的差不多。也许你喜欢深色皮肤的?"

阿不思爬到同一堵墙上,保持沉默。

"金发怎么样?"盖勒特淘气地问。

阿不思冲盖勒特的方向瞥了一眼,脸唰的一下红了,后者则慵懒地用手指卷着一缕自己的金色发卷。他深吸一口气,感到血冲上面颊。盖勒特了解地一笑,继续把玩着自己的头发,阿不思状似催眠地看着他,很想知道那发卷是否像看上去那么柔软。在他意识到他伸出手时,他的手就已经在半途中了。

他对自己的行为短短讶异了一下,想知道盖勒特是否会推开他,是否会误解他,是否自己正在干一件错事。

然后他意识到盖勒特向他靠过来,感觉到一对软唇擦过了自己。那一刻,阿不思知道他的一生将永远改变。那和他初次抵达霍格沃茨时的心情一样,只是扩大了十倍的震撼。那一刻,阿不思的心便遗失了。


"你要回那里,是不是?"阿不福思挫败地控诉说。

阿不思将思绪拉回这里,无声地点点头。

"你真是个傻瓜。"阿不福思突然说。

"我需要跟他说话。"阿不思说。

"为什么?"

"有个问题我想问他。"

"你没有用你的魔杖完成咒语,这让你以为他逃出国之后会检查他的?"

阿不思无力而惊讶地望着他的弟弟,"这不是我想问的问题。"他最后说,"关键的不是哪支魔杖夺走了她的生命,而是责任,因此过错,仍在我身上。"

阿不福思没有和他争辩。阿不思也不想。

"我会送信给监狱等候我的到来,然后立即离开。"阿不思宣布说。

阿不福思耸耸肩,但没有发表评论。


猫头鹰从阿不思的窗户飞出,但他没有回床休息。他知道不久就会收到回复,他愿意去等候。

果真,半个小时之后,他的猫头鹰带着他早已知道会来的答复归来。

他读完信,拿起羽毛笔写下他的答案。

他的猫头鹰悲惨的望着他。

"今晚就再这一封就好。"阿不思保证道。他的宠物没有向他相信的那样望着他。他也不能够去责备那只鸟。

四个小时、无数封信之后,黎明慢慢爬上地平线。

阿不思能够听到楼下人活动的声音,但他不愿意下楼、加入的家人,只等待着他的猫头鹰再一次飞回来。

前门传来的敲门声让阿不思终于离开了他的房间。

"你的猫头鹰会和我的姑婆一起来,"盖勒特说,"似乎相当精疲力竭。"

"他会在他愿意的时候回来,"阿不思嘟囔着,"你吃早饭了吗?"

"还没,"盖勒特回答。

"那你就可以留下来和我们一起了。"阿不思向厨房摆了摆手。

"我们都吃过了,"阿不福思说,"阿瑞安娜和我自己。"

"我说过,从现在起我会来照料阿瑞安娜的饮食的。"阿不思斥责说。

"那你就应该早一点下来。"阿不福思反驳说。

阿不思无视他的谴责,他会过会儿再去担心阿瑞安娜。


阿不思注视着面前的堡垒,他的双眼找寻到最高的塔楼,他所知盖勒特·格林德沃住了将近十年的地方。

他就站在魔法结界的后面,这结界会阻止任何人进出这座监狱。

他可以看见守卫中的一员向他接近,来保护这座堡垒。与阿兹卡班不同,这里没有自然的分界线诸如大海之类的东西,而因此对于环绕着这里的咒语要更加小心谨慎。

"阿不思·邓布利多?"护卫到达耳力范围内之后便开口问道。

阿不思点点头。片刻之后,护卫以手指示他向前走,于是他迈进了纽曼嘉德的地盘。阿不思在前走着,护卫则在后重新发出咒语来关闭结界。

狱长在堡垒的门口向他问候。

"感谢你的到来。"狱长边说边引他走向他的办公室,"我理解你最近被指定为霍格沃次的校长,在这样一个时间来这里一定有许多不便之处。"

"格林德沃是我的职责所在。"阿不思回答,"我必定会随传随到。"

"你可能会毫不惊讶的知道格林德沃在他被监禁的这段时间内始终对你念念不忘。在他被捕之后不久,他就要求提供各类杂志,其中之一就是《预言家日报》。"

阿不思点点头,想知道接下来会怎么发展。

"我们注意到同意他的要求没有什么害处。由于你的命令,我们已经给他提供了一点点物品。"

阿不思望着狱长,后者似乎正等着他对于他们做的决定表示赞同。"尽管他不再是这世界的一分子,我没有理由不让他去了解这堵墙之外所发生的事情。"

狱长喘了口气,休息一会儿,继续说道,"这些年来你已经闻名于这个世界。你成为了一块不断扩大发展的基石上的大字标题,而提到与你有关的任何故事,必然会提起格林德沃。

阿不思沉思地点点头,知道在他前来与他战斗之前,他就已经看过了关于盖勒特新闻的出版物。他找寻着可以不用于面对他的理由,找寻着同情、仁慈或宽恕的一星半点。但却劳而无获,最终他被迫承认,他的搜寻是徒劳的。于是开始了他相信会成为自杀式的任务,去面对那个他所知道拥有一根不可战胜的魔杖的男人。


"这支魔杖令人灰心地不合作。"盖勒特抱怨道。

"是别人传给你的,还是你自己买的?"阿不思问道,成功地发射出他努力教会盖勒特的咒语。

"我父亲的。"盖勒特回答,"我的已经坏了。"

"为什么你不再买一支?"

"没有人肯卖给我。"盖勒特嘟囔道。

"为什么?"

"在所有知名的魔杖制作者手中,我就在被开除的学生名单之上。"盖勒特过了一会承认道。

对于意想不到的答案,阿不思感到自己的下巴都掉了,"你被德姆斯特朗开除了?"他终于平静地问道。

"是个误会,我发了脾气。"盖勒特解释道,"他们不赞成我的观点,和你不一样。"阿不思笑了。

"老魔杖会是我的,"盖勒特下定决心般说道,"它是不可战胜的……"

阿不思倾听着盖勒特说着他渴望的那支魔杖。三件圣器中,它是他的朋友最为渴望得到的。他不能否认,在他自己的魔杖更为适合、他的朋友用一支二手魔杖如此努力的时候。

因此,他知道盖勒特对那支不可战胜的魔杖的需求是更伟大的。


"你愿意呆多长时间都可以。"狱长说,这时另一个护卫前来护送阿不思前往塔楼。当开门的声音响起,阿不思轻轻震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又一次陷入过去,狱长的话几乎都没有入耳。"但我必须要求你把你的魔杖留在这里。"他略带歉意地耸耸肩,"那是我们规定中的一条,没有任何例外。"

"我的魔杖现在安全的位于监狱之外。"阿不思解释道,他已经预料到会有这种要求。考虑到老魔杖引发的众多麻烦,他就已决定在他探访期间不去冒险把它委托给任何人。只有他才知道魔杖被掩藏的地方,如果他在收回它之前死掉,那么这个秘密就会伴随他离去。

"那你可以往塔楼进发了。"狱长说,向门所在的方向挥挥手。

阿不思跟随着护卫走出房间,开始前往塔楼之行。每当他被一个护卫转交给另一个护卫之时,就不得不停下来片刻,等待他们施展他们所掌管的不同种类的咒语。无人能完全掌握所有咒语,这意味着一个护卫背叛之后逃跑的风险是极低的。

终于,他们到达了塔楼,护卫把他留在最后一节楼梯的底部。"从这里不再有咒语。"他解释道,"当然除了那些施加在窗户上的。他就在这些台阶顶部的那个房间里。"

"他还试图逃跑吗?"阿不思好奇地问。

"我来这儿之后没有过。"护卫确定说,"而且我现在已经在这里差不多七年了。"

阿不思点点头,朝楼上走去。

他敲敲门,几乎没有等上片刻,便听见那仍旧熟悉的声音邀请他进入。

盖勒特·格林德沃在这十年之中变了。他的脸庞更为苍白,比他记忆中的更为憔悴,而且曾经很合体的衣服现在开始挂在这位瘦了许多的男人身上。

"我想你不回来。"盖勒特说,站起身。

阿不思站在门口,不确定现在他应该说什么。

"福克斯怎么样?"盖勒特问道,让阿不思惊讶了一下。

阿不思的吃惊一定有部分表现在他的脸上了,所以盖勒特指了指放在粗糙的木制桌面上的一张纸。阿不思走过去看到一份一星期前的预言家日报。首版上是篇关于他荣升校长的文章。照片上,他坐在桌旁,沉静异常,能够让一个不经意的观察者有"这个照片一定是麻瓜照的"的印象。照片上唯一活动的就是福克斯。这只凤凰栖息在他的栖木上,在照相机前梳理自己的羽毛,这动作让阿不思的脸上挂上一丝微笑。

"他很好。"阿不思回答。"正如你明显看到的。"

"我真希望我能再次得到他的陪伴。"盖勒特说。

"我没有阻止他见你。"阿不思说,"他跟随我全部是出于自愿。如果你在保有他的时候赢得了他的忠心,任何事物都不能阻止他陪在你身边。"

"他的眼泪太珍贵了,用作日用品实在是浪费。"盖勒特说。

"用它们来治疗那些在你手下饱受折磨的人们,这样你就能够再次伤害他们了。你不过像你利用许多其他的人一样利用福克斯。当我解放他的时候,我赢得了他的忠心。"阿不思悲伤地摇摇头,"但我简直不敢相信你要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了解福克斯的情况。"

"当然不是。"盖勒特回答,但没有更详细地说。

"我不知道说什么。"阿不思承认道,叹了口气。

"我也一样。"盖勒特回答。他环顾房间,好像在稀少的家具中找寻一个答案。"也许,下一盘棋?"

阿不思随着盖勒特移动,穿过房间。盖勒特拿起一套古旧而破碎的象棋放到位于房间角落的木箱子上。

盖勒特坐在桌子的木板上,让阿不思选择坐在唯一的一把椅子上或者床上。

"兵到——"阿不思在盖勒特发出了一声大笑之前说,"怎么回事?"他问道。

"我不允许使用巫师有关的任何东西,只能用麻瓜的。"盖勒特解释道,"我们只能自己用手去移动棋子了。"

阿不思耸耸肩,移动他的兵作为游戏的开始。"你平常和谁下?"他好奇地问道。

"我自己。"盖勒特唐突地回答道,"狱长过去常常在每月例行检查我的时候跟我来一盘,但其他人都不允许来这里。"

"为什么他现在不了?"阿不思问道,盖勒特开始移动他的棋子。

"我让他不玩的。"盖勒特回答,"他没有战略头脑,是个很差劲的对手。他很感激没必要再呆在这里那么久。"

"你没有其他的探访者?"阿不思问。

"我的战友在你击败我之后全部被杀或者逃跑了。"盖勒特解释说,"即使我的请求能够被准许,我也不希望见到那些还活着的人。"

"你请求见我已经被允许了。"阿不思指出。

"是终于。我的初次请求差不多是在一年以前。我想他们最终得出了结论,因为你曾是亲眼见到我被关禁在这里的人,如果我试图逃跑,你有能力阻止。"盖勒特在棋盘对面咧嘴一笑。有一瞬间,阿不思看见了多年前捕获了他的心的年轻人的模糊的影子。


"皇后到C5,"阿不思说,朝他的朋友咧嘴一笑。他尽力忽视盖勒特的手指和自己的手纠缠的方式,但这真的很容易转移人的注意力,而且阿不思过晚地意识到他让他的国王置身于盖勒特的主教的危险境地。他推算着他的朋友的下一步,发觉盖勒特距离将死他仅有三步之遥。

"骑士到G4,"盖勒特说。阿不思深吸一口气,意识到盖勒特没有移动主教给了他缓刑。

阿不思利用这点将胜负逆转,在半小时后将死了盖勒特的国王。

"自从我父亲教会我如何玩之后,你还是第一个打败我的人呢。"盖勒特认同般地说着。

"你让我赢的。"阿不思指责道。

"我没有!"对于这种想法,盖勒特的声音显得他被冒犯了。

"半个小时以前,你的主教正处与可以将军的位置。"阿不思指出。

盖勒特望着棋盘,阿不思可以理解他正在脑中回忆游戏的过程。

"我应该回我姑妈家,"他最后说,"她会很惊讶我现在呆的地方。"

"她会明确地知道你在哪儿。"阿不福思嘟囔着。

"别理他。"阿不思说道,朝他的弟弟瞪了一眼。"回家见。"

"他家只要沿着路走就可以到达。"阿不福思指出,"他能够找到从另一个大陆来这里的方法;我认为他不用别人陪同就可以自己回家。"

阿不思翻翻眼球,和盖勒特一起朝门走去。他留下阿不思嘟囔着不满,胳膊挽过盖勒特的,和他一起漫步在月光照耀下的乡间小路之上。

"你让我赢的。"当他们抵达巴希达的房门前,他重复道。

"我们明天还有一次较量。"盖勒特提出,"在这之前,取得你的奖励如何?"

"你的姑婆正在等你。"即使盖勒特的胳膊已经环过了他的腰,阿不思仍只是如此低声说道。

"她可能已经上床了。"盖勒特悄声回答,迈得更近了。

"如果她没有呢?如果她看到了我们?"

"如果她看到了?"盖勒特问道,"她像喜欢我一样喜欢着你。她为我们介绍,只是因为她希望你能够与我有好的影响。"

"我有吗?"阿不思淘气地问。

"勿庸置疑。"盖勒特回答。"我们可以一起干出伟大的行业,你和我……伟大的事业。"


阿不思把下巴靠在一只手上,另一支移动骑士,"将。"

盖勒特吃惊地望着棋盘,"你总是唯一能让我享受一次满意的比赛的人。"

"我还没赢呢。"阿不思指出。

"除了我父亲,你是唯一曾战胜过我的人。"盖勒特说。

"只有一次,还是你让我的。"阿不思咕哝着,盖勒特则继续沉思他的走法。

"你还相信这点?"盖勒特摇了摇头问道。

"你没有让着我吗?"

"不是在下棋上,不。"盖勒特抬起头,"我记得那个夏天的每件事,就好像昨天一样。从下午三点开始、到了午夜你击败我的那一天。我们甚至没有添加木块点亮变暗的灯火。房间里唯一的灯源就是火焰。你有一头棕色长发,每次你移动的时候,它就泛起波澜。火光使得它看起来有生命般鲜活。"

"你是说你分心了?"阿不思惊讶地问,"我是正大光明的打败了你?"

盖勒特喷喷鼻子,耸肩,"基于你对正大光明的理解。"他打趣说。

"这一次呢?"阿不思问道,"你也是分神了?"

"为什么你答应来这儿?"盖勒特悄声问道。

"为什么你要求我来?"阿不思反问道。

"我想向你询问一些事。"盖勒特低声说,"现在我不确定我想知道答案。"

阿不思没有催促另一个人开口,而是等待着。最终盖勒特凝视着他的双眼,说道:

"这些年来,我紧跟着你的工作。"他说,"甚至在你结束我的恐怖统治——《预言家日报》这么叫的——之前。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从未在英国行动?"

"我想。"阿不思肯定地说

"我不想面对你。"盖勒特承认道。

"你有老魔杖,"阿不思轻声说明,"那是无敌的。你一点都不会怕我。"

"但你打败了我。"盖勒特微笑着指出。

"你让我赢的。"阿不思回答,"我们都知道。所以你根本就不必否认事实。在你朝我射来旋风之后,我就躺在地上;我的魔杖被刮跑,于是四处摸索着。那个时刻,你本有个绝好的打败我的机会。但你没有。你是让我赢的。"

"形势转换之后,你也没有结果我。"盖勒特指出。

"你已经输了,没必要再死人。"

"你拖延着不去面对我五年,因为你不想杀了我。我拖延着不去侵略你的城市,也因为我不想杀你。当我们决斗的时候,面对面,你不能杀我的理由不可能是我不能杀你的那个。"

阿不思不知道说什么好;或者,即使他被期待着说出什么来。在他心里,他明白盖勒特说对了。

另一个人似乎不想要一个答复,在阿不思整理好思路之前再度开口,"如果我那天没有逃跑,你会像我们计划好的那样支持我吗?"

阿不思慎重地考虑这个问题。事实上他不确定他可能会怎么做。盖勒特离开后,他总是告诉自己 他认清了事实,并且意识到他与盖勒特统治世界的计划再也没有关联,即使他曾经有过。但他体内的一部分知道这个计划曾属于自己,和盖勒特一样,他有时会想知道他是否被这个他爱着的男人的胜利般的微笑所诱惑。

"我不知道,"阿不思静静地说,"我真的不知道。"

"我为阿利安娜感到后悔,"盖勒特说,同样地安静,"不论这些年我干的其他错事,她的死不是我值得骄傲的。如果我能的话,我会去改变它的结果的。"

"我应该为她负责。"阿不思坚定地诉说,"罪在我身上。"

"你检查过你的魔杖了?"盖勒特好奇地问。

"没有,你呢?"

盖勒特摇摇头。

"这无所谓。"阿不思说,"她的血在我手上。"

"你不能把所有罪过都划到你身上,"盖勒特提议说,"那一天,我也要负同等的责任。"

"那其他人呢?"阿不思问道,"你也要为他们负责吗?"

"那都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盖勒特立即回答说。

阿不思悲哀地摇摇头。十年的监狱生涯并未让他学会最重要的一课。他很想知道他是否永远也不会。

"我该离开了。"阿不思边说边起身。

当他朝门走去的时候,盖勒特并没有试图阻止他。"如果我们肩并肩,没人能够阻止我们。"

阿不思知道他是对的。"现在想来,事实是可怕的。"他边说边转身面对这个男人,这个他本能够轻易实现的梦想的具现化。

"你还会再来吗?"盖勒特问道,阿不思可以听出他声音中的孤独。

"我不这么认为。"阿不思平静地回答,"我是很忙碌的人,而且我已经懂得不去忽视自己的职责。"

"那这就是再见了。"盖勒特说着,走过去和阿不思一起站在门口。

阿不思没有下楼梯。他能够感觉到盖勒特的手抓住他的胳膊。他深吸口气,最后一次,用自己的手握住了这只冰冷的手。

"别忘了我。"盖勒特打趣地说。

"我让自己忘掉你的那天,将会使我成为你的日子。"阿不思回答。

"我会随时让你与我一起分享我的单人房的。"盖勒特再一次努力压下他的情感。"我早已准备好与你分享我的生命,正如分享我的梦。"

"我知道。"阿不思低声说,松开了盖勒特的手,凑过去亲吻那张憔悴的脸孔。那张脸与记忆中的男人大不相同,但眼瞳却是一样的。他凝视着它们,自己的唇轻扫过另一个男人的。他开始心跳加速,吻变得更加充满热情。他能够感到盖勒特的胳膊把他拉近,喜悦地回应着他。

"谢谢你来拜访。"两人分来后,盖勒特说道。

"你的问题解决了吗?"阿不思问。

"我想我已经明白了,"盖勒特回答说,"啊。阿不思,我们本可以一起成就更伟大的事业的。"

"恐怖的事业,"阿不思纠正道,"我们本会一起造成恐怖的事业的。"

"但仍旧伟大。"盖勒特回答。

他把盖勒特留在楼梯的顶端,一次也没有回头。

他并不为结识并爱上盖勒特·格林德沃而感到后悔。若非如此,他极有可能成为被监禁在塔中的那一个,或者这在决斗中死亡。

感激的是,在他误入歧途中能够被及时的拯救回来。他很高兴自己结识了盖勒特·格林德沃。

一切皆为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