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IRST DREAM
纯白的墙面，浅灰色的座椅，Camelot公司比Merlin想象中的更为正规。
等候的大厅里坐满了各色各样的青年男性，却全部都是最简单的白衬衣和牛仔裤装扮—当然，Camelot公司的招聘通告里写得很清楚—白衬衣，牛仔裤，素颜，无任何附加装饰品。虽然听起来确实很怪，但是根据"通告"中的解释，设立这条规定的理由只有一个—走什么路线，要由公司定。于是这也就意味着就连Merlin平日里最遭人耻笑的那副巨大的黑框眼镜也包含在了"装饰品"之列，不过好在他的视力还没有糟糕到取下眼镜就什么也看不见的程度，所以到现在也就只是"有点不习惯"而已。
可是，从大清早犹犹豫豫要不要来这里，一直拖到十点半才坐进等候厅，再到看着三个年轻人灰头土脸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以及就算快到中午这个大厅里的人群也没有要减少的意思之后，Merlin着实感到了压力。毫不夸张地说，他都能在离开的人的脚步声中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了。尽管办公室在对着大厅的一面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可是紧闭的百叶窗把里面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办公室内部的区间像是成了不为人知的秘密空间。
终于轮到Merlin进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而且就算是面试官在中午有将近一小时的午饭时间，等候厅里也没有一个人离开—于是在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Merlin的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站在办公室门口的职业装女士为他打开了办公室门，在与另一个无比失落的男青年擦肩而过之后，Merlin终于走进了这个神秘的空间。
"你好。"
"你好。"
面试官是看起来十分和善并且彬彬有礼的浅灰色西装男士。当然，在他的左右还坐着三名女性和四名三名男性，都是看起来正经严肃的都市白领。
"你叫什么名字？"
"Merlin…我叫Merlin."
"只有Merlin？"
"噢…Merlin Emrys. 先生。"
面试官在他的话语中挑了挑眉毛，"Lancelot Du Lac，很高兴认识你。"
面试官的态度让他放心，Merlin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么，能告诉我们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么？"
"我…我是来应聘…G…GV男优…"在这个词从Merlin耳边响起了之后他都不敢相信自己是真的把它说出来了。是的，他说出来了。
"噢，是么？"Lancelot弯起双臂，十指相扣地撑住了下巴。
"那把把裤子脱了吧。"坐在右手边的一个男人突然说道。
"什么…？"Merlin微微睁大了眼睛，嘴角嗫嚅道。
"把你那该死的裤子脱了然后露出你那淫荡的小屁股吧。"男人将身体前倾了一点，露出一个笑容。尽管是如此粗俗的言辞，男人的语气和表情却还是和善得让人不寒而栗。
一个坐在座位上的女性面试官突然站起身走到窗边，一手拉开了百叶窗。就算没有回头，Merlin也立马感到了身后猛然聚焦过来的百十双眼睛。
他的心跳突然猛地加速起来，双手在牛仔裤的褶皱边上下意识地拧起布料。
"要么脱，要么滚！"男人突然大吼起来。
Merlin的声音在喉咙里打了个结，手指被指甲壳刮得发痛，但身体就像是不受控制了一般地僵硬着无法停止。他可以感觉到眼眶逐渐饱胀起来的酸痛感和发烫的泪水在眼里打转了。但惊异让他张大眼睛，泪水也就来不及滑出来。于是那双浅蓝色的眼睛此时看起来就像是浸在水里的玻璃球一样明亮通透。
"好了好了，别这么粗鲁。"Lancelot回过头，对着男人和善地说了一句，但是随即又把视线转到Merlin身上。"听着，不是我们要故意为难你，但是这个职业很特殊。你需要了解你可能会面临的压力。我们公司这次的招聘很严格，因为我们不想要一些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性需求或者是因为缺钱随随便便演一场的…男人。我们要做出一些事情，与众不同的，无与伦比的。我们需要你有一样的决心。你明白么？"
Merlin点点头，但是喉咙里压抑着的哽咽因为这个动作钝痛起来，眼泪也没节制地摔到地上。他眨了眨被胀得酸痛的眼睛，知道眼眶可能已经开始发红了。
"能告诉我们你为什么想要这个职位么？"Lancelot放下支撑着下巴的手臂，微微收起了下巴。
"我需要钱。"Merlin可以看到Lancelot的眼眶明显地放大了一些。
"你是在用这种方式暗示你想放弃了么？"Lancelot反问道。
"不…不是。"Merlin慌张地想要补救，大脑却无法思考出合适的回答，"我需要上大学，妈妈病了，爸爸…他去世了。"嘴巴在反应过来之前就长长地吐出了这么一串话。完了，这下全完了。面试官们会认为自己在撒谎，会认为自己在博取他们的同情。好了，现在不用犹豫了，他把这事儿搞砸了。不用他犹豫，因为人家根本就不会要他。
再次咽下一口唾沫，却刚好撞上了喉咙里冲起来的气体。Merlin的喉咙猛地痛了一下，随即一个响亮的抽噎声就在房间里升得老高。他惊恐地张大眼睛，祈祷那种"刚刚没人听到任何声音"的奇迹出现。但是，这当然不可能。因为现在所有面试官都抬起头来望向了他—包括那些之前并不怎么感兴趣的—眼里充满了Merlin不太能弄懂的情绪。也许是因为眼泪把视线弄得有点模糊的缘故？他怎么觉得他们的眼睛在发光？
"我知道我们现在该做什么了。"之前对Merlin十分无礼的男人突然笑起来，昂起头甩了甩自己棕褐色的长发。"Lydia，你可以叫外面那些人明天再来了。"突然打开门探进头来的职业女性点了点头，在男人的眼神示意下关上了百叶窗，接着便立刻离开了。
门外人群散去的声响被玻璃隔挡得还算成功，可是众人脚步的轰隆响声还是沉闷地传进Merlin耳中。他怔怔地张开嘴，却找不到言语。
面试官们的脸上突然都换上了同一种笑容，他们向后倒进座椅的靠背，有几个人还微微挑起了眉毛。
"女士们，先生们，告诉我你们跟我想得一样。"Lancelot率先开口道。
"我想我们的结论差别应该不会太大。"坐在Lancelot旁边的女士勾起了涂抹得艳红的嘴唇。
"事实上我从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想到了，我们可以推出一个新系列。他真是完美的人选，不是么？"Lancelot再次撑起下巴微笑起来。他将视线聚焦到Merlin的眼睛上，嘴中却是对别人说的话语："你觉得呢，Gwaine？"
"我觉得他完美极了。"那个对现在仍可以让Merlin心有余悸的男人露出了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跟刚才判若两人。
"等等…"Merlin突然颤抖着声音说道，"所以，你们没人介意我是不是故意说出那些话来博取你们的同情这件事么？"
"他真可爱。"另一个盘着头发的女性眯起了眼睛，"我想我们或许不小心开发了一个新的观影人群。"
"绝对的。"好了，最后的一个女性也发话了。"看他那性感的嘴唇翘起来的样子，难道没人想立马扑上去咬一口么？"
"我想没人能抗拒得住诱惑的。"办公室里的这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还有他那双眼睛，我的天—我们还得帮他处理一下—但是，它们本身难道不就已经是最完美的了么？"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还有一种…有趣的纯真…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想他在镜头里的效果应该会很棒。"
"我想我们该为这个新系列取一个名字。"Lancelot以总结性的语气结束了所有人的讨论。他回过头，然而答案的出现几乎是异口同声的。
"Sexy Do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