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主要角色:Hermione Granger 赫敏·格兰杰;Draco Malfoy 德拉科·马尔福

本章次要角色:Blaise Zabini 布雷斯·扎比尼;Pansy Parkinson 潘西·帕金森;Tom Riddle / Voldemort 汤姆·里德尔 / 伏地魔;Harry Potter 哈利·波特;Albus Dumbledore / Professor Dumbledore 阿不思·邓布利多 / 邓布利多教授;Severus Snape / Professor Snape西弗勒斯·斯内普 / 斯内普教授;Peter Pettigrew / Wormtail 小矮星彼得 / 虫尾巴;Tandish Dodders / Tadpole 谭迪许·多德斯 / 蝌蚪;Narcissa Black-Malfoy 纳西莎·布莱克·马尔福;Bellatrix Lestrange 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Arne Hendricks 阿恩·亨德里克斯;Travers 崔佛斯;Lucius Malfoy 卢修斯·马尔福;Salazar Slytherin 萨拉查·斯莱特林;Andromeda Tonks 安朵米达·唐克斯

本章译文字数:1145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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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Draco睁开眼时,Blaise斜倚在墙上,一边膝盖微微曲起。和Draco一样,他也是一身黑;一条膝盖处沾了了灰尘的黑色校服裤,还有一件薄薄的连帽卫衣。

他抽着烟,精瘦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远处传来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Draco专注在水滴的节奏上,让自己逐渐从混沌中跳脱出来。

他咽了一口口水,舔了舔他干裂的嘴唇。"嘿。"

Blaise深深吸了口烟,格外严肃地端详了Draco一会儿,才回应道。"嘿。"

"我刚才昏过去了多久?"

"三个小时。"

他左肩处剧烈的疼痛消退了一些,这让Draco意识到自己手臂和腿部那些较轻微的疼痛感是因为他的手脚都被镣铐固定在了墙上。

这里没有窗户,空气也很潮湿污腐。他只能猜测自己大概是在地牢里。他接下来的其他发现也验证了这一点。

他的手臂和脚踝都被铐起来了。他迅速朝右边瞥了一眼,看到那儿放着一套滑轮,肯定是用来控制这些镣铐的。装置的轮子上连着配重,还有一根操纵杆,用来调整锁链的松紧程度。

Draco已经觉得自己的四肢被拉得很疼了,但看起来那个操纵杆现在是被搁在了最低那一档。如果Blaise把它拉到最高,Draco异常平静地猜想着,他的四肢一定会被彻底扯下来。

没错。绝对在地牢。

如果这还不够糟糕的话,一块长约六英寸的锯齿状的木头直直穿透了他右边大腿,带来了灼热剧烈的疼痛感。他前额也破了个口子。黏稠的血在他眼睛和左半边脸上留下了一道凝固的血痕。

楼梯,Draco一想到这个就痛苦地呻吟起来。被几节台阶害成这样。

"我怎么不知道你会抽烟。"

"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Blaise说。

"所以,是你。你就是那个让魔法部火冒三丈的招募者。"

"没错。"Blaise这一刻是真的看起来很高兴。他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熄。

看到Blaise往操纵杆走去不禁让Draco紧张起来。幸好,现在Blaise还不想要用最残忍的方法杀了他,因为他把操纵杆直接扳回了原位,生锈的操纵杆发出一阵巨大的声响。

Draco的腿并没有做好支撑住自己身体的准备。他像是没有骨头似的,沿着墙壁瘫了下来,在他身旁的石制地板上各有约十英尺长的铰链。血液倏地回流到他各个关节,那感觉简直就是酷刑。Blaise走了过来,蹲坐在他身边,猛地把那条碎木片从Draco的大腿上拔了出来。

疼痛有如一道炽热的白光让他瞬间几乎失明,但他咬紧牙关,让自己的眼睛紧紧盯着Blaise。

滴答,滴答,滴答。远处的水滴声依旧。他把意识专注在水滴声上。

"我猜是Pansy告诉你的?"Blaise装模作样地问道。"我就知道那个愚蠢贱货守不住秘密,看来哪怕是以死相逼也没用。"

"你敢动她试试,Zabini。"他咬牙切齿地说。

Blaise笑了。他洁白的牙齿在油灯发出的微光下变成了饿狼獠牙般的黄色。"我不认为你现在应为Pansy的安危担心。不过毕竟我们是这么好的朋友,我还是应该同情同情你。"

"你不是我的朋友,你这个无耻混蛋。Voldemort的水准看来一落千丈啊,居然会对你这样的人感兴趣。"

"真的吗?"Blaise问,只不过他不再是Blaise。他变成了Potter。接着,他又变成了Hermione。就在看到她的那一瞬,一股强烈的情感猝不及防涌上心头,让Draco的心迅速膨胀起来,感觉就快要炸了。他无法克制自己脱口而出的那一小声惊呼。

"你是…你是易容马格斯!"

Blaise,又变回了Blaise的模样,露出一抹笑容。"很酷,哈?"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做出这一切?"

那抹笑容消失了。"你是个聪明人,Draco。'为什么'这个问题挺没意义的,你不觉得吗?"

Draco轻蔑地看着他。他本来想试试假装冷漠的,但他知道这一刻自己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他那看上去像是想要杀人的表情。如果他刚才昏迷了三小时,那很有可能为了搞清楚他的下落,Pansy已经被叫去问话了。

如果现在有人正赶来营救他,他必须尽量拖延时间,让Blaise晚点把他交给Voldemort。

"那就是老四样咯?权力、势力、财富、女人?"

"事实上,是无聊。"Blaise耸了耸肩。他站起身开始踱步。"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觉得无聊。你知道这有多沮丧吗?看到Dumbledore,把他那些强大无比的能力和智慧都浪费在了那么不切实际的东西上?在那种能力面前,我本该追随的,但那个男人根本不知道我们需要的是什么。我们,我们这些巫师!我们需要领导者。我们需要长期规划。"

意识逐渐回到Draco的四肢,他能够做出一些动作了。他小心翼翼地把铁链卷到自己身后。如果他能让Blaise再靠近一点的话,他就可以把他打倒,那样他就能拿到一根魔杖了。

"那看来你认为你有能力制定那种规划,是吗?"

"没错。我的确可以,"Blaise点点头。"Voldemort在某段时间的确很有说服力。我敢肯定你父亲也会同意我的观点。这世上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善或恶,黑暗或光明。我们只需要对生存和能力做出选择。太多选择只会让整个魔法界动荡不安,我认为。"

Draco根本无需装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哦,我也一直在订阅那份报纸。只不过,你的'编辑'似乎犯了点错误。我想,Voldemort的收支平衡表上缺了几列。"

Blaise笑了。对于Draco的机智,他一直很欣赏。"我也注意到了。不过他马上就要出局了。相信我。更年轻的新一代食死徒们不会记得那种纯粹的恐惧他的感觉。他的势力正日益微弱。可以这么说,大部分时候哪怕我们杀了人,都不会被他怎么样。对,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是怎么找到他的?怎么,是在预言家上打广告吗?'新晋精神病患者寻求精神同样不稳定的黑暗魔王展开一对一邪恶指导'?"

"我没有找过他。是他找到我的。其实,是他手下的人找到我的。从五年级起,我开始陆陆续续问出了一些正确的问题。接下来的每个夏天,我都会去一些,如果没有保镖陪同你绝对不会去的地方。那个时候,根本不可能招到新人。食死徒的人数逐渐减少,这个团体也越来越老化,变得肥胖又迟钝…当然,这个帮了大忙。"Blaise说着把他的身体和脸都变成了Severus Snape的样子。

"我根本不知道我们这位叛徒院长居然有这么多有用的资源。六个月前,我见到了一位令人作呕的名为Peter Pettigrew的矮小男人。接下来发生的,就是人们常说的,会被载入史册的大事件了。我很享受这种生活,Draco。"他接着说道,自己似乎也对这个事实感到吃惊。

"享受!"Draco冷笑一声。"Zabini,你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你能够赢过Voldemort。"

"为什么?我可是他非常信赖的招募者,"Blaise说。"这个工作很危险,但不至于让我丧失性命。你觉得我太年轻了?Potter和我们一样大,整个世界都在要求在最终的战役中去对抗一位比他强大五倍的巫师。黑暗魔王创造出那座把你带到这里的迷人禁林哨所时,比我们现在的年纪小四岁。他在和我们同岁的年纪把密室重新打开了。年龄根本不重要。能力才是一切,Malfoy。才是黑暗魔王最珍视的东西。"他偏过头用一种怜悯的神情看着Draco。

"你一直很有潜质,再加上你家族的资源,我的朋友。但你根本没有野心。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一个不称职的Slytherin。"

"如果说我没有野心,那你就是没有常识,"Draco嘶声说。"你就是把黑魔印记射向霍格莫德村上空的人,是吗?"

Blaise好像并不想多谈那件事。"那天下午我也在那儿,对不对?Potter走开了,去找缠结草了,他总是要做英雄的。他一直在暗暗和别人竞争。让我告诉你,Draco,这世上最容易预料的就是英雄。他们是那么自大,但同时他们的想象力又是那么匮乏。"

"这一点我赞同。"Draco嘟囔道。

"走进禁林,向那些还在关注Voldemort的人宣告,Voldemort并没有忘记他们,这实在太简单了。"Blaise脸上露出一抹令人厌恶的轻蔑。这是Draco头一次觉得他丑陋。

"但那根魔杖被施了咒语,印记被污染了…"

Draco的笑声格外真诚,也格外苦涩。"啊,亲爱的Malfoy家徽!我居然在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毁了你的荣耀一刻。我爸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笑厥过去。"

Blaise想要的是一位乖乖听话的观众,而不是哈哈大笑的观众,而Draco已经有意识地嘲讽他好一会儿了。他走向前抓住Draco衬衫的前襟把他拽了起来,用魔杖抵着Draco的喉咙。

Draco闷哼了一声,但他欣喜地发现Blaise费了不少力气才把自己那比他高大得多的身躯支起来。

"记得你欠我的人情,"Draco得意地轻声说道。"我本可以眼睁睁看着那个Slytherin遗物把你的生命榨干。我本可以让你父亲站在一旁亲眼目睹你的死亡。"

Blaise的脸离他只有几英寸。他瞪着Draco的眼里满是憎恶。"哦,我记得。"

就是现在,Draco想。就在他准备甩出铁链的那一瞬,Blaise退了回去。该死!

Draco万分不情愿地放下他本来准备抡向Blaise脑袋的那根链条。

"那封给Dodders的信,是你写的对不对?要他去完成鬼飞球挑战,陷害我?为什么?他和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

Blaise眨了眨眼,他似乎觉得这个话题和Voldemort八竿子打不着。"Dodders只是为了实现某个目的而采取的手段罢了。我需要搞清楚一些事。"

"什么事?"Draco不耐烦地问。"搞清楚那个男孩哪怕是为了活命也没法完成十米短跑吗?还是想要搞清楚他睡觉的时候穿的是印着字母花纹的睡衣?"

"耐心点。你迟早会知道的。"

"不要再玩游戏了,你这个疯子。我表姐在哪儿?那个奥罗,还有她的搭档,他们在哪儿?"

"忘了你的表姐吧!"Blaise咬紧牙说道。"在我看来血缘关系根本没有人们认为的那么重要。Voldemort也会对你说同样的话。"

Draco僵住了。"你在说什么?"他立刻防备起来。Blaise看上去离彻底癫狂只差最后一步了。不管他接下来想要揭示的是什么,可以确定的是那一定是一个会让他非常痛心的消息。

"我在说你母亲,Draco。我获得黑魔印记后那一周得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这个。我要找到她,请她回到组织中来。我们已经给她准备好了一个位置,你懂的。她知道的太多了。只有愚蠢的魔法部才会对她不管不顾。我的主人可不会这么大意。"

Draco摇着头,就好像否认这一切就可以减轻此刻他心底感受到的恐惧似的。他用一种类似希望的表情看着Blaise。

对于那些早已习惯Draco标志性有如铁板般冷硬漠然的人而言,他当下的转变是非常令人心惊的。Blaise,尽管他是那么嫉妒憎恨这个男孩,面对Draco脸上那毫不掩饰的痛苦也无法无动于衷。

"哦,Blaise,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是逼不得已的!"Blaise大吼道,声音有些撕裂。"你以为我想要那么做吗?她又不是背叛我们的那个人。背叛我们的是你父亲!但她反抗了—"

"Bellatrix Lestrange知道你对她姐姐做的这件事吗?"Draco啐道。他的声音在发抖,但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Blaise没有回答,不过他先前脸上的痛苦已经被一种诡异的自信取代。他大概正在自己脑中为谋杀Narcissa寻找各种各样的理由,Draco猜想。

这是好事。让他对自己产生怀疑是好事。

"她不知道,是不是?回答我!"

"是Bellatrix给我下的命令,她说如果Narcissa拒绝服从就把她杀了。"Blaise轻声答道。

这可不是他想要听到的回答。

Draco闭上眼。他还在沉睡。一定是这样。也许他现在还在圆石旅馆,Hermione就窝在他怀里。这只是一个噩梦,但他马上就会醒来了。他会抱着她,而她会爱他。Hermione爱他。真挚、真诚地,爱着他,尽管他做了那么多蠢事,尽管他是一个那么糟糕的人,尽管他曾经对她那么恶劣。

他不需要再装出一副觉得她疯了的样子。尽管他心里一直不愿意承认,但其实从她告白那一刻起,他就意识到了,这一切都是真的。不仅仅因为那个女孩是他认识的人当中最高尚正直的一个,还因为他能够亲身感受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Fida Mia弥合了两人之间那曾经无比巨大的鸿沟。它就像一根导管,传递着两人之间一次又一次令人心惊又赞叹不已的启示,那些揭示她对他真实感觉的启示。

但他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突然之间,他记起一个他本不应该记得,但他确信自己梦到的某个梦境的碎片。先前他心里对于Hermione那些神秘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他到底要搞清楚什么?

首当其冲的是,他必须逃离这里。他绝对必须这么做。

Draco重新集中注意力,像拉紧一件斗篷一样拉紧自己的控制力。这是他擅长做的事。他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冷静,哪怕此刻他心底只想不停地尖叫,尖叫,直到自己声嘶力竭为止。

"Zabini 。"

Draco看着这个二年级时曾陪着他一起下棋到凌晨的老友,这个差点被儿时打赌游戏夺走生命,又被他拼命救回来的男孩。他再也看不到那个在圣芒戈医院一起苏醒后求他保守秘密的羞赧男孩。

他现在看到的是一个怪物。一个昭示着他们这个世界众多不公的产物。

"看着我,Blaise。"

Blaise,似乎也被困在了他自己的阴暗回忆中,抬眼看向Draco。

"你可以停止这一切,"Draco点了点头,他的语气算不上祈求,但他几乎把他所剩无几的意志力全放在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这场戏里。"你还要看到多少人死去才能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

Blaise用大拇指捏了捏鼻子。"想要让我怀疑自己,这些生命还远远不够。我知道你在干什么,Malfoy。我们太像了。"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Blaise轻声回答道。"麻瓜那句蠢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Draco彻底惊呆了,直直盯着他。"你杀死了我的母亲。"他一字一句地说出这句话,仿佛要把每个字刻进Blaise的血肉里似的。

"我知道,"Blaise悲哀地说。"我很抱歉,但对于你来说,在情况好转之前,它还会变得更糟糕。告诉我Draco,这个世界上你最最珍爱的是什么?"

Draco张开嘴刚准备还给他一句嘲讽,但他真正发出的却是一声痛苦的呻吟。他弯下腰,紧紧抱住自己的肚子,仿佛刚刚有人朝那儿打了一拳似的。

那一刻,他明白了。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恐惧瞬间把他的血液冻成冰。接下来的那几秒,恐惧彻底吞噬了他。

"她在哪儿?"Draco嘶声说。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被囚禁的受了伤的野兽。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用一种纯粹极致近乎野蛮的愤怒眼神看着Blaise。

"就在这里。和我在一起。"

"如果你把她交给Voldemort,Zabini,我敢在你祈祷的所有狗屁神明面前发誓,我一定会亲手把你的筋扒了…"

Blaise对他笑了笑。面对彻底失去控制的Draco,他显然重新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就凭你?"

Draco咆哮着拖着锁链往前冲了过去,距离Blaise只剩下最后一英寸。他的呼吸让另一个男孩的头发微微动了起来。看来这个距离是Blaise早就算好了的。

"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这个疯子!"

Blaise没有回答,只是走到木质操纵杆旁,缓缓把它推到了中间那一档。那个机械装置由于长期无人使用,发出一阵吱吱嘎嘎的声响。

Draco被猛地扯回墙上,四肢痛苦地被锁链拉伸着。这剧烈的冲击让他的后脑强烈地震颤着,他右眼的视力越来越模糊。他看着Blaise,用一种混杂着不敢相信和愤怒的眼神。

"怎么,你是想要给我些什么吗,Malfoy?"Blaise镇定地问。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Draco喘着气说道。"为了完成你的使命你会需要资金,对不对?我的那些财富,都可以给你。如果你想要一些人的名字、秘密,魔法部的机密,可以用来勒索的信息,我都可以帮你搞到…"他知道自己在胡编乱造,但他完全没法停下来。"你不是想要招募我吗,来吧。Voldemort想要我加入,对不对?让他给我烙上印记吧。放了。"

Blaise冷哼了一声。"我们已经得到你了。"

Draco摇了摇头。"你们没有。你们想要我的服从,我可以给你。你必须这么做,不然你那位搅屎棍黑暗魔王绝不可能得到我心甘情愿的服从。"

Blaise似乎在仔细考量他最后那个建议。Draco感到一丝希望的火花从他心底燃起。"我在这个世界上拥有的一切都可以给你,都是你的。"他嘶哑地补充道。

"用来交换她,我猜你是想要?那个你第一次得知她的出身就发誓要恨一辈子的肮脏泥巴种?"

"是的,"Draco轻声说道,语气却很坚定。他不可以想Hermione。他不会想她。如果他想到她的话,他会彻底失控。她现在还很安全。Blaise对她也有意。Draco已经意识到了。至少这一点能够继续保全她。

"什么都可以?"

"只要是我有的,什么都可以给你。"Draco重复道,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太好了。"Blaise拍了拍手,看起来满意极了,就好像是他刚刚猜中了某出大戏接下来的剧情一般。

他走到被锁链拉紧的Draco面前,身体前倾贴着他的耳朵。黑发与金发交错。

"我想要成为你,"他说,脸上带着那种圣诞清晨一个孩子走下楼梯看到堆成小山的礼物时的狂喜表情。"你觉得你能做到吗?"

Draco头微微后仰看着他,目光冷硬,看了很久,最后他明白了,和Blaise根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已经没有什么道理可讲了。

"她会出现在这里是你的错,你知道吗。好好享受这个吧,Malfoy。我承认,我对我们这位迷人的女学生会长不只是一时兴起,但是,对她的兴趣才是决定她命运的关键因素。哦是的,我知道你们所有那些Fida Mia龌龊冒险。"

说完Blasie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一个小小木盒。

他当着Draco的面把它打开。里面,就在一块血迹斑斑的衬布上,放着一对眼珠。

一只是绿色的,另一只是蓝色的。它们是Arne Hendrick的眼珠,看上去被冻结在了它们生命最后那可怕的一刻。

"我还以为你们Malfoys从不会为爱结婚呢…"

Draco彻底失控了。

他激烈地扭动着、踢打着、嘶吼着。那三英尺锁链在生锈的铁环中来回滑动着。每次他往前冲都只能冲到离Blaise还有一半距离的地方,那里已经是锁链能够让他到达的极限了。镣铐紧紧卡住他的手腕,直到血沿着他的手掌从他指尖滴落。

"钻心剜骨。"Blaise听起来几乎有些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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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rmione挣脱了。

前一分钟她还在奋力抵抗着夺魂咒。下一分钟她却眼前一黑,紧接着一阵剧烈的疼痛侵袭上来,她立刻认出那是钻心咒。

她实在太了解那种疼痛了。五年级开始她的噩梦就时时被这种痛楚缠绕着。哪怕她已经决定让自己的记忆承受一忘皆空咒的折磨,但身体记忆却是另外一回事。她的肌肉和神经都记得那种感觉,尽管那痛楚仅仅持续了几秒。

就在她发现自己无法挣脱Blaise在她身上施加的夺魂咒的时候,她一度感到非常失落。她在想这到底是因为自己练习得不够多,还是因为Blaise的魔法能力已经深厚到了某种地步。

他肯定用过这个咒语。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这确实是一个强大到令人震惊的咒语。她曾亲眼目睹Harry的挣扎,也知道为了挣脱这个咒语他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但不管她怎么尝试,她都做不到。

于是,就在她失去自主意识被他带着从霍格沃茨狂奔到现在这个地方的这段路途中,她选择采取仅次于挣扎的第二条对策—认真观察周围的一切。

当Blaise把她关起来时,她脑中意识到的第一件事是,Harry一定会被拽进这场斗争。最终还是没能幸免。一想到这个她就想要放声痛哭。

第二件事是,Blaise并没有严格遵守Voldemort的指令。不管那些指令是什么,都绝不可能包括从Dumbledore眼皮子底下把她带离霍格沃茨。

她之所以这么确信是因为他是偷偷摸摸把她带到这个食死徒藏身处的。有好几次,为了不被人发现,他们不得不躲在某堵墙后,或是飞快冲过某条走廊。

她惊奇地发现,他居然决定把她藏在他自己房间里,就像是一个心虚的孩子藏起他刚刚获得的宠物,不让父母发现一样。

这件事对她而言,要么是件大好事,要么意味着她其实面临着更严峻的危险,因为Blaise没有足够能力保证她不被其他人伤害。

还有另一件事。他没有再对她动手动脚。她觉得自己应该庆幸吧,Blaise认为自己和其他那些只会奸淫掳掠的Voldemort追随者并不是一丘之貉。Blaise也不止一次这么对她说过。

他的自大简直无法形容。但他做的其他事情,却让她毛骨悚然。就在他们从霍格沃茨狂奔到藏身处这一路上,他滔滔不绝地说着他对于未来的畅想;一套全新的秩序,一个崭新的政府,以及未来这个魔法社区中他们两人应有的位置。

她不会一辈子憎恨他的,他肯定。他说在不可避免的血腥革命后,她一定能够意识到这么做的逻辑和随之而来的好处。他说像他们这样的人才一定会找到最适合他们的位置。

Hermione认为对Blaise而言最适合的位置就是圣芒戈医院里那间安全又密闭的精神病病房,当然了,她当时根本没法告诉他这一点。

就在Blaise把她推进位于建筑顶层他自己那间房间后,她意识到了最后一件事。门上响起一阵敲门声。他不得不把她固定在门后的墙上,让自己从气喘吁吁满脸通红的状态变为镇定自如从容不迫,才打开门。

门外说话的是一个叫'Travers'的人。

他们遇到了一个问题,那个男人说。Draco Malfoy在这里。他们抓住他了。Hermione一动不动地站着,脸上没有显露任何感情波动。但在她心里,她已经瘫倒在地。

Harry说的没错。在战争中,为爱痴狂是件很危险的事。

Draco应该会更喜欢'吃苦'这个词吧,想到这里她差点笑了起来。他根本不想要得到她的爱。他告诉她他根本不需要她的爱。

但现在他需要她的帮助。

他是来救她的吗?整个学校已经发现她失踪了?不可能。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消息不可能这么快就传到他耳朵里。

Blaise把她留在了房间里,让她继续站着,自己去检查另外一个奖品了。他离开时看她的眼神居然异常真诚,充满了关爱,他还真是个妄想狂。Hermione只想要抓烂他的脸。

她就这么站在墙边,感觉过了好几个小时。她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她不能叫,不能哭,甚至不能自主控制自己的肌肉。

然后那道间接钻心咒降临了,感谢Draco和Fida Mia。Draco就在这栋楼里,而且他正在承受折磨。之前那个不可饶恕咒的效力被这个新的不可饶恕咒抵消了。就在Hermione重新获得和Draco的联结这一霎,Blaise施下的夺魂咒就像一阵烟雾般消失了。

咒语失效了,但Hermione花了好几分钟时间才让自己冷静下来,让自己能够重新思考。似乎眼下她唯一能做到的,只有紧握着双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她只允许自己恐慌一小会儿,接着她在Blaise房间里转了一圈,想要找到一些能够被当做武器的东西。不过她一无所获,Blaise就像是斯巴达战士一样,过着一种极其简朴的生活,房间里根本没有什么物件。

除了一张床,半箱衣物,这就是他所有家当了。一到真正需要的时候反而找不到这些尖锐物体了!最后,她在箱子底部找到了一只崭新的鹅毛笔,那一刻她简直喜极而泣。

Hermione把那支笔塞在裙子后面的腰带那里。接着她走到门边,试着转动把手。当然,Blaise把她锁起来了。

她没有时间重新思考对策了。她还有其他选择吗?Draco就在离她很近的某个地方,正承受着折磨,她是有能力采取行动的。

不过,在死亡面前勇敢是一回事,作为一个女人,勇敢地赴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或许,比起潜伏在黑暗走廊的Blaise Zabini,房间外还有更可怕的东西。

最后这些都无关紧要了。Hermione重重地敲起门,开始叫了起来。

这次过来的不再是Travers。打开锁拉开门的是Pettigrew,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吓得差点摔了一跤。他目瞪口呆地站着。和上次她见到他相比,他看起来愈发凶残了。

"你!?"Pettigrew叫声中的惊讶让Hermione知道,这次她赌对了。

"我想你遇上麻烦了,虫尾巴。"Hermione说。

他没有花多久就猜到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Zabini!那个蠢孩子!"

"你真的不知道他一直在谋划这件事,是吗?"她想要继续激发他对Blaise的怒火。

Pettigrew开始用一种怀疑的神情看着她。"我的主人想要的是那个Malfoy家的男孩。而你,或许算是个意外惊喜。"

"也许吧,"Hermione顺着他的话说道。"但他是从霍格沃茨把我带出来的,"她告诉他。"就在Dumbledore和Harry Potter的眼皮底下。你觉得这么做的后果会是什么?"

Pettigrew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不过她欣喜地发现他的确看起来有些担心。

"如果你的主人想要看到活着的Malfoy,那我建议你去看看Zabini。他快把Draco弄死了。你要是不相信的话,自己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怎么了?"这次站在虫尾巴身边的确实是Travers了。他的魔杖正对着她的胸口,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但她发现他的表情在他注意到她凌乱的校服和头发时,突然变得淫邪。她无法确定他知不知道她是谁。

"那个家伙在这里干嘛?"

"看好她,"虫尾巴只是咬着牙说了这么一句。"我要去看看Malfoy。"

"你最好赶紧去。五分钟前我就没听到他的叫声了。"

听到这句话,Hermione的脸唰地变得惨白。但就在这一刻,Travers走了进来,关上了门。她想她最好还是先操心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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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ise放下魔杖,酷刑立刻停了下来。Draco停止了抽搐,把身体所有重量都放在了连在他四肢的锁链上。他的每块肌肉都处于极致的痛苦中。

并不是某个特定位置的疼痛。那是一种比他受过伤的肩膀要痛苦一百倍的疼痛,而且那种疼痛无处不在。那感觉就像是他全身皮肤一瞬间被剥了下来。

那种疼痛不断重复着。在当中某一刻他甚至不再想要死去,因为这种愿望是绝不可能实现的。如果Blaise在折磨他的过程中还在不断嘲讽他的话,Draco也完全没有听到。

诅咒残留的效力仍然没有耗尽,他体内某些部位的肌肉还在抽动着。但他还年轻,也很健康,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官能在逐渐恢复。

他听到一些声音。一个矮小的男人走进了房间。Draco听到他在和Blaise争执。他本该留意他们争执的话题,但另外一件事彻底攫获了他所有注意力。

"Hermione…"他嘶哑地说,声音里满是惊叹和解脱。

她就在那儿,没错。她很害怕,但现在她是安全的。她的存在像潮水般涌上他的感官,就像是一颗甜美的仙果,让他所有痛苦无影无踪。

他徜徉在自己最新的发现中,脸上露出了笑容,那无声的笑让他全身颤抖。

这还真是老套。只有酷刑才能让他接受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感受。

Blaise和那个身材矮小的男人停了下来,用一种这个男人是不是被钻心咒彻底弄疯了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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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孤身一人。

不,他不可能孤身一人。从毕业典礼那天起就不再可能了。从Fida Mia之后就不再可能了。

Draco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挂了多久。十分钟?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他的头垂在胸前,继续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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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是孤身一人。

Draco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恢复,因此他没有注意到有个人走进了房间。一个高大的阴影出现在他视线的边缘。或许这又是他的想象在造次?

或许是他想象里的母亲听从了他的建议,换了一套不那么荒谬的装束再次造访他的梦境。

或许是Blaise又回来了,准备继续折磨他。Draco的大脑或许还混混沌沌的,但他的身体已经准备好抗议接下来的钻心咒了。他开始挣扎。

一双强壮的手臂拦在他腰间把他拉了起来。这个人闻起来、摸起来有种皮革的感觉。一只戴了手套的手抬起他的头。

不是妈妈,看来,他意识到。不管是在想象中,还是现实中,她都太纤弱了,不可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把他拉起来。

他睁开双眼,等到他的视线逐渐清晰,Draco发现自己正看向Lucius Malfoy那双深灰色的眼眸,他彻底惊呆了。

"父亲?"他轻声说。这一刻哪怕Salazar Slytherin本人现身来营救他,他也不会感到更吃惊。

Lucius拉下斗篷的帽子。"你教父要我向你问好,他希望你能够长命百岁,这样他就能亲手结束你愚蠢的生命了。"

Draco都不记得上一次见到他父亲如此活力充沛是什么时候了。他长长的头发被紧紧扎成了一根辫子,他穿着一身全黑的飞行服,戴着手套,眼中满是怒火。

Draco感到很欣喜,因为他知道这一次的怒火并不是因他而起。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傻傻地盯着。

Lucius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他先是检查了他儿子额上的伤口,接着他看了看Draco支离破碎的手腕,整张脸皱了起来。他拿出魔杖,赶紧从他自己斗篷上割下几块布料。

"你觉得把自己的手弄断能达到什么目的?"

Draco的声音像纸一样薄,一样干。"没办法,被折磨的。"

Lucius不置可否地哼了哼,为他绑上绷带。

"你怎么会—"

"问题还是留给以后吧,"Lucius打断了他,往后退了一步。"你能站起来吗,孩子?"

"我…可以。"

"那就站起来。"

片刻踌躇后,Draco重重靠在石墙上撑了起来。Lucius走到控制杆旁,把它往自己的方向一拉到底。钳制着Draco的锁链一下子放松了,卡卡哒哒地掉在地上。Draco或许把话说得太满了,因为就在他被放下来的那一刻,他的腿不受控地跪倒在地。他父亲扑上前扶起他。

"那个女孩在二楼,"Lucius告诉他,一边扶着他儿子靠在墙上站起来,一边取下镣铐。"多用你的腿。麻木感会慢慢消失的。"他听起来似乎对这个课题颇有些权威见解。

Draco在想,这到底是因为他曾经亲身体会过钻心咒,还是因为他曾经使用过很多次钻心咒。

"Blaise Zabini是招募者。他就快彻底丧失理智了。"Draco试着动了动他的肩膀,想要缓解那里的疼痛。

"我也听说了。拿好这个。"

Draco低头看了看他绑着绷带的手,发现那里多出了一根魔杖。不是他的魔杖。也不是他父亲的,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根魔杖。也许他们最后能活着离开这里。

"你不需要用了吗?"他父亲说的对。他的腿用得越多,他越能自如控制这两条腿。

"不需要了。"Lucius说。他们俩都知道他在说谎。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Draco问。

"找你姨妈聊聊。"

他说得那么轻松。一个男人要和他妻子的妹妹聊聊听起来再正常不过了,只不过他们两人都是被魔法部通缉的在逃犯人,而且其中一个还是下令杀死对方妻子的人。

"她杀死了母亲,"Draco脱口而出。"Zabini是受了Bellatrix的指令。他刚才在我面前承认的。"

他父亲并不知道这件事。有种类似悲痛的表情滑过他冷硬的俊脸。但那表情是那么稍纵即逝,Draco还没来得及惊讶就消失了。

但悔恨还在。悔恨虽然不算是一种表情,但它囊括了Lucius现在在为他唯一的孩子做的这一切。

那位年长的Malfoy看了一眼门口,确定那里没有人。"接下来就要听天由命了,我不一定能回来。"

这句鬼话又是什么意思?Draco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五年级。仿佛这一切还不够糟糕似的,他眼球后突然出现一阵针刺感。

如果他表现出脆弱,他父亲搞不好会鄙夷他,转身离去。

"认真听我说,"Lucius吩咐道。"我想他们应该都在忙活着迎接Bellatrix的到来,如果她现在还没到的话。Draco?"

他想起了他母亲的话…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你必须仔细听我说…

那个梦!他全部记起来了。一些有关光很重要的话…

"要救出那位被俘虏的奥罗会很困难,"他父亲说着。"我没有找到关押她的房间。她的房间被魔法封锁了。只有他们的人才能帮你打开。我会制造一些混乱,到那时我猜他们会把你的那个女孩送到地牢里,防止她惹事。做好准备。如果你来不及救出那位奥罗的话,千万不要由于,赶紧走。魔法部的执法部门马上就会赶到了,而且想想Andromeda Tonks吧,她的女儿搞不好比我们每个人都活得长。原路返回霍格沃茨。回到那里你就安全了。"

"霍格沃茨。"Draco虚弱地点了点头。

"儿子。"Lucius用一种迫在眉睫的语气说。

Draco看着他。是的,我在认真听,他本来想要回答,但Lucius那沉重的幽暗目光让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是一个意义深长又充满感情的停顿。

"庄园,随你处置了。它属于你了。我唯一的请求是,把我的书房留给我。我…很偏爱那个房间。"

说完,Lucius Malfoy就消失了。去和Bellatrix Lestrange聊天了,大概;这个星球上唯一一个,或许比Blaise Zabini还要疯狂的人。

木已成舟,Draco想,拖着他那两条仍旧摇摇晃晃的腿,一路小跑穿过走廊,来到楼梯口。

这个世界即将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