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修谛的家事
他们乘坐的飞机向西跨越大西洋的途中燃油不足，超能力系小精灵们支撑飞机漂浮了几分钟，佐佐木开启了太阳能和电力的备用能源系统，君主蛇和电飞鼠塔布奈分别帮助提供能源。小精灵能量有限，超能力和备用系统交替启用。在他们到达卡洛斯地区不知哪个森林上方的时候，飞机不负众望地爆炸了，他们根本来不及跳伞。
"轻飘飘、水晶灯火灵，精神强念！"修谛吼道。
"奥贝姆塔布奈胡地精神强念！"佐佐木尖叫。
水晶灯火灵已经筋疲力尽了，招数还没释放出来就昏了过去。奥贝姆和塔布奈也同样。佐佐木最强大的小精灵胡地还挂着那副瞧不起人的神情，眼里精光闪烁，蓝光将飞机凝固在了爆炸前的一瞬。轻飘飘喘着粗气，努力支撑两个少年慢慢下坠，可是他很快也精疲力竭地停下了招数，修谛和佐佐木尖叫着向下坠去。
下坠的时候，他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尖叫。但当时修谛并没有注意。他想的是，为什么是头朝下呢？算了，头朝下还干脆些。他忘记了同行人是魔法师的事实。
在重力加速度引领他们到达地面之前，蓝色的精神强念重新支撑住了他们。
不是胡地。胖嘟嘟的小精灵漂浮在空中，蓝色的缎带般的手臂张开，强大的念力控制着少年安全落地。胡地随即扔下飞机瞬间移动开了。修谛向胖嘟嘟下令："水之波动！"
"甲贺忍蛙，水之波动！"
"胡地，精神强念！"佐佐木再次下令。胡地哼了一声，再次将爆炸中的飞机凝固起来。
万幸飞机爆炸的火苗在坠地之前就被熄灭了，没有引发森林大火。修谛纠结着要不要和甲贺忍蛙的训练家道个谢，甲贺忍蛙的训练家已经惊喜地跑了过来，在他肩上一拍，喊道："修谛！你也来到卡洛斯了吗？"
小智一点变化都没有，这让修谛放心地回过头，说："你爱管闲事的个性一点都没有变呢，小智。"
小智身边比他高了一截的女孩闻言露出愤怒的表情，似乎要指责修谛。接着她却指着佐佐木男孩发出一声尖叫。小智一行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小智大惊失色："小次郎？"
小智目前的同行人有三个。据他介绍，分别是密阿雷道馆馆主希特隆与其妹柚莉嘉，以及小精灵协调训练家瑟蕾娜。佐佐木坚决否认自己是小次郎，小智也发觉不可能，他对能忍受得了修谛的训练家表现出了极大兴趣，在观看完佐佐木的队伍后，提出要和他对战。
"我不和长辈对战。"佐佐木脱口而出。
男孩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接下来无论四人如何询问也不肯再吐一言。修谛只好编出几句半真半假的话搪塞好奇的卡洛斯人。如果说合众是经济文化科技教育最发达的地区的话，卡洛斯就是最浪漫的地区，土生土长的合众居民和卡洛斯居民彼此抱有一点奇异的不协调感。
"修谛，我们来对战吧！"小智听完故事，热情地说。
"不，和你对战也没有什么好处。"修谛故意说。
果真小智向他炫耀："那可不一定，我刚刚在联盟大赛中获得了亚军呢！"
"是吗？看来卡洛斯人的整体水平不怎么样啊。"修谛继续拌嘴。
两个女孩忍无可忍了。大女孩瑟蕾娜说："小智很厉害的，你一定会输给他！"小女孩柚莉嘉则说："卡洛斯人很厉害的，不许你小看卡洛斯！哥哥，打败他！"希特隆还来不及说什么，瑟蕾娜已经转向小智："小智，你认识这个狂妄自大没礼貌的人？"
小智笑着挠了挠脑袋："啊，确实认识。这是我的在合众的朋友修谛。"
"咦，小智的朋友？！"瑟蕾娜尖叫道。
"嗯。他来自鹿子镇。我和他战斗过很多次，只赢过他一次。"
"咦，只赢过一次？"希特隆和柚莉嘉也参加到尖叫的队伍中。
修谛毫不留情地说："你应该说清楚，我输给你的一次恰恰是在联盟大会上。"他没等小智回答，转向希特隆："你是密阿雷道馆的馆主吗？我接受你的挑战。"
"啊啊—？我还没挑战呢！"希特隆小声抱怨，柚莉嘉却高兴地喊道："哥哥，哥哥，打败他！"柚莉嘉说着一拉瑟蕾娜，瑟蕾娜也大声鼓劲："加油啊，希特隆！"
"加油，修谛！我先睡一会儿。"修谛闻声用余光瞥了一眼自己不争气的同伴，佐佐木以一个猫睡觉的动作蜷到一边，头枕在手上。修谛听见瑟蕾娜自言自语："这个姿势好像…"但她没有说完。
密阿雷道馆是卡洛斯地区的电系道馆。修谛回想着曾阅览过的关于密阿雷道馆的资料，突然一阵晕眩。他想着，是否应该先去医院？至少应该先把佐佐木男孩送到医院。他不希望和豪门少爷受伤牵连被豪门追杀。
小智看出了什么，冲上来问道："修谛，你的小精灵不需要休息吗？"
"…需要。"修谛说。小智一把扶住了他，大叫希特隆帮忙。修谛用最后的力气模模糊糊地说："先送我们去医院…银行卡在…密码是…"他不知道小智听清楚了没有，但他相信小智即使自掏腰包也会先送他们去医院的。"一定是医院！"他强调，然后失去了意识。
修谛睁开眼睛，已经是夜里了。医院的天花板洁白朴素，可能小智拿到卡考虑了修谛的经济现状。他左右扭头，想判断大概是几点。左侧病房的门开着，走廊的灯光照进来，右边是佐佐木男孩的床位。小智独自垂头坐在佐佐木男孩床尾的板凳上，皮卡丘不知在哪里。小智听见动静马上抬起头轻手轻脚地跑过来，轻声说："修谛，你醒了！"
修谛点点头，问："医生怎么说？"
"高空急速下坠伤到了内脏，不过放心，伤不重。医生说如果不是你的轻飘飘及时进化一定伤得更重。医生还说…"小智犹豫了一下，"如果胖嘟嘟没有用精神强念马上把你们停下来而是慢慢停下来，你们大概不会有什么事。"
修谛把脸扭到一边："多事。"他说。"如果不是轻飘飘进化，我们早进太平间了。"
"我安慰胖嘟嘟了，它们都很担心你，但是医生不允许小精灵进入病房。我向它们保证我会陪着你的。"
小智说完，不自觉地又低下了头。修谛关怀道："怎么了？"
小智意外地看了修谛一眼，只是一眼，他眼里的光很快熄灭了，低下头盯着地板，喃喃说："佐佐木都告诉我了，谢谢你照顾他。"
不是这个。问题不在这里。修谛从被子里伸出手抓住小智的手，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颓丧的小智。
小智抽了一下手，没能抽走也没有再试。他说："我父亲…从我出生就离开真新镇了。快到他和妈妈约定的时候了，但他还是没有回来。"
修谛不知道佐佐木和小智说了多少、说了什么，但他肯定他一昏过去单纯害羞又爱说话的男孩肯定开始滔滔不绝地说实话。修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能明白这种心情。他犹豫着要不要安慰小智。有些事情他从来没有向别人吐露过。
小智见修谛没有说话，以为他无话可说，先松开了手。"你休息吧。我去告诉你的小精灵。"小智走到门口，发现同样在等待的人："希特隆，瑟蕾娜，柚莉嘉，你们…"
"小智，我们都很担心你…"瑟蕾娜一定是个温柔的女孩，即使她不喜欢修谛的风格，还是轻声细语，以免吵着他。修谛坐起来挣扎着下了床，他离门口很近，两下就跳到了门口。
"我已经七年没有见过我父亲了。"修谛对小智说，"他脾气暴躁，喜怒无常，从来不肯认真做事情，却总自以为不得志。等离子团给他的暴力倾向找到了出口，他加入等离子团之后就再也没回过家，等离子团两次被消灭，都没有他的消息。"
五个听众，三个陌生人，一个不知是睡是醒的人，一个朋友。修谛从来没有对别人讲过这段往事。说出来。他在心底对自己说。说出来。小智对你很友好，如果你不以友好回报他，至少要回报同样的友爱。
小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可是你父母带你去见过阿戴克先生…我以为…"
"阿戴克先生？"小女孩柚莉嘉问。希特隆告诉妹妹："是合众的冠军。""好厉害！"小女孩眼里闪着光。希特隆一捂她的嘴，柚莉嘉意识到话和气氛不符，抱歉地捂住嘴巴。修谛对她挤出一个笑容。
"他也有和气的时候，不然我母亲不会嫁给他。"修谛说，"他不总是那样。他这样的失败者，不能打败别人，至少可以打败他的妻子和儿子。"
瑟蕾娜听出弦外之音，捂着嘴低呼了一声："我以为…我以为…合众的法律…"
"合众的法治不错，但当受害人不配合的时候就很难办。"修谛说，"见到阿戴克先生之前几天，他罕见地温和。不久他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回来。"
修谛把手搭在小智肩膀上："你的情况不能比我再糟糕了。至少你父亲很爱你母亲。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没有爱的家庭里的小孩知道有爱的家庭里成长起来的小孩是什么样子。如果你父亲不爱你母亲，你母亲肯定无法教育出你现在这样的人。"
小智终于慢慢精神抖擞："谢谢你，修谛！"他握住修谛的手。"对了，我很快就要回关东了，你们可以和我一起回去。"
修谛刚要答应，佐佐木男孩的声音响起："可是我还不太想就这么回关东…"他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趴在床上看着门口。
修谛扭头想指责小男孩无理取闹，又一阵眩晕袭来。小智和瑟蕾娜一左一右扶着他回到床上。瑟蕾娜说："医生已经给你打了点滴，大概明天醒来就没事了。"她突然对修谛深深鞠了一躬，把修谛吓了一跳："对不起，修谛，我还以为你是坏人！真的对不起！"
修谛一愣，笑了："你不用对不起，瑟蕾娜。"他说。"我本来就不是太好的人。真正的好人是我旁边那位。"他用下巴指指小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