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主要角色:Hermione Granger 赫敏·格兰杰;Draco Malfoy 德拉科·马尔福
本章次要角色:Zacharias Smith 扎卡赖斯·史密斯;Bellatrix Lestrange 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Harry Potter 哈利·波特;Tom Riddle / Voldemort 汤姆·里德尔 / 伏地魔;Albus Dumbledore / Professor Dumbledore 阿不思·邓布利多 / 邓布利多教授;Terry Boot 泰瑞·布特;Horatio Coon 霍雷肖·库恩;Lucius Malfoy 卢修斯·马尔福;Gregory Alexander Goyle 格雷戈里·亚历山大·高尔;Ginny Weasley 金妮·韦斯莱;Dolores Umbridge 多洛雷斯·乌姆里奇;Molly Weasley 莫丽·韦斯莱;Horace 霍瑞斯;Severus Snape / Professor Snape 西弗勒斯·斯内普 / 斯内普教授;Blaise Zabini 布雷斯·扎比尼;Ron Weasley 罗恩·韦斯莱;Sirius Black 小天狼星布莱克;Rufus Scrimgeour 鲁弗斯·斯克林杰;Narcissa Black-Malfoy / Cissa 纳西莎·布莱克·马尔福 / 西莎;Andromeda Tonks 安朵米达·唐克斯;Arthur Weasley 亚瑟·韦斯莱
本章译文字数:8705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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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威森加摩法庭都在宿醉。或者说至少比较年轻的那一半是。比较年长的那一半(少说也年长了一百岁吧)走路的姿态也明显轻快了许多,甚至连那顶紫红色的帽子都戴得调皮了不少。
Zacharias Smith则和其他喜不自胜的人们不同,不过那主要是因为他是法庭的书记员,需要认真留意并记录下庭上发生的一切。时刻保持专注对他的工作至关重要。他们去年曾试过用速记羽毛笔,但效果不是太好。那支笔会记录下所有人说的所有话,结果就是法庭记录里出现了许多过于生动的判决词句。
Bellatrix被关押后,一大批魔法部资深官员提出了退休。那些选择继续任职的官员们都沉浸在一种欢庆的情绪,又或者应该说是,欢庆后的情绪中。如果要给魔法部现在上下洋溢的这种氛围选一个颜色的话,那应该是一种温暖又癫狂的黄色。要知道过去这几年,魔法部一直是一种紧绷到分分钟会断开的红色。
回荡在魔法部里的这股充满希望的新风也在吹动着黑暗魔王的衣角。
Harry从八号法庭门口走了出来,质询委员会的人还在法庭里讨论着。Harry走到法庭外的一条长凳处,在Draco身边坐了下来。这真是一个极其漫长的早晨。
"他们才刚讨论到你证词的第九十七页。"Harry语气中带着些谴责。
Draco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翻动他手中正在看的预言家日报。回来后他一直特别留心时事。
"早知这样,我应该要求你提交一份删减版给他们,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提交的已经是删减过的了。"Draco答道,眼睛仍然盯着报纸。
接下来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Harry低头看了一眼Draco穿的那双黑色系带皮鞋。那是Harry的。还有Draco那天早上穿的那套(十分廉价的)深灰色麻瓜西装也是。他甚至懒得用任何熨烫咒语。让人懊恼的是,就连这种从地下室大甩卖里淘来的人造纤维面料西服,穿在Draco精瘦的身形上也会变得像是时装周上的定制款一般。
站在威森加摩的执法人员面前,Draco没有流露出任何不修边幅或不敬无礼的样子,他看上去是那么沉稳自如。Harry就不是了,就在这场听证会的前一夜,他彻夜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最后Ginny为了让自己能在上班前至少睡一会儿,把他踢出了卧室。
无精打采的Harry走进餐厅,再一次翻看起Draco那份长达一百七十五页的证词,好像入睡的秘诀就藏在那些证词里面似的。
那一段令人毛骨悚然、汗毛直立的经历竟然能用那么精准、优雅的文字,被工整地写在这一叠纸上,总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感觉就像是在目睹一个人被劫匪殴打的同时听着柴可夫斯基的交响曲。
Draco似乎并不担心委员会的人会怀疑他过去这五年做的那些事背后的动机,然后决定对他开展更深入的调查,并在他们继续深入讨论的这段期间暂时把他关进阿兹卡班监狱里。
这已经是他回来后的第六周了,魔法部的调查员们才刚刚提交他们对于Draco这份冗长证词真实性的判定报告。
那份证词里提到了不少让人瞠目结舌的经历。Harry觉得很神奇,Draco那些地狱般的经历居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不可磨灭的痕迹。又或者,其实有,只不过那些不可多得的经历也让Draco更加擅长藏起那些痕迹。只有Merlin知道,那个男人从一开始就不是一本通俗易懂的书。Hermione显然认为读他这本书是一件很有乐趣的事。
Harry花了不少意志力才让自己能够直视Draco那双眼睛,同时不让自己的眼睛透露过多真实情感。Harry感受到的最强烈的情绪不是怜悯,也不是担心、尊重,又或者是敬畏,尽管这些情绪他多多少少都感受到了一些。
最强烈的,是嫉妒。
Harry嫉妒Draco做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没能做到的事—抛开他爱的那些人,只身赴险,完成一件只属于他自己的使命。那是一种长久以来潜藏在他心中的渴望。
Harry深知自己内心深处那股想要复仇的毁灭欲望,也非常清楚,尽管这让他非常痛苦,为了大多数人的幸福,他必须留在最需要他的地方。不过最近,这些大多数人似乎开始放松警惕,变得越来越自满。
没错,Voldemort看起来的确衰败了不少,但这不代表所有人就可以擦擦额头的汗,若无其事地继续过自己的生活了。Voldemort上一次消失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犯过这个错误。
不过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区别对不对?Draco做了他自己想要做的事,而Harry做的是所有人想要他做的事。如果Draco的行为没有直接导致Hermione心碎的话,他应该会为那个男人的勇气鼓掌。
这种行为到底是自私,还是无私,这或许才是委员会真正需要确定的。
就在这时,法庭的门被推开了,身上沾着些墨水印的Zacharias站在门口,正在按摩着他有些抽筋的右手。
"好了,可以进来了。"
Harry和Draco站起身。
"这次只需要Malfoy,"Zacharias说,警惕地看了Harry一眼。"他们准备宣布判定结果了。"
Harry又坐了回去,无声地接过Draco手中那份被叠得整整齐齐的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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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自己设置的那项任务,你说是为了复仇?"Dumbledore坐在法官席位上问道。
Draco不是很喜欢他这位前任校长的官腔,那听起来根本不像Dumbledore,但他想那个男人也是为了履行他在委员会里的职责吧。
"一个耗时很长,很多时候计划极其不周全的复仇,没错。"
另一位质询者,一位长得很像Terry Boot的灰发中年女士接下来说道。"这的确读起来一点不轻松,Malfoy先生,"她沉重地说。"你承受了…"她抬起一只手挥过摆在她面前的那份证词报告,"…足以致死的饥饿,几乎让你丧命的疾病,那些身处困境,与危险同行的日子。我敢说你个人的出身对你这段经历毫无助益。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抓住Bellatrix Lestrange,那位一手操纵了你母亲的死的元凶,把她带回来接受正义的制裁?"
Draco微微咬紧下巴,但他的眼神仍然是那么冷静。"没有什么比饥饿更能磨练一个人的意志。"他轻松地说。
坐在质询者席位最高层的Horatio Coon不耐地哼了一声。他全程几乎一言未发,这多少让人有些吃惊。"这可不是在开玩笑!"他警告道。
Draco有些好笑地发现这位最近得到晋升的Coon的头竟然不秃了,而是顶着一副黄铜金色的蔫嗒嗒的假发。真的,这个男人应该买得起更好的假发吧。那顶假发和威森加摩法庭标配的紫色头饰非常不搭。
"和屎壳郎一起生活也不是开玩笑,我向你保证。"Draco答道,没有注意到Dumbledore嘴角微微勾起的那一抹笑容。
"你有任何关于你父亲Lucius Malfoy和一位名叫Gregory Alexander Goyle的巫师目前下落的消息吗?"Dumbledore接着问。
这,Draco猜想,才是他们没有根据调查结果直接取消他的嫌疑,而是选择召开此次质询的真正原因。Ginny Weasley没有说错。如果不是因为Potter,Draco相信他回来后的这六个星期里,他一定会遭遇某种暴力逼供。
"我没有。"
"你成功避开魔法部的视线整整五年,而你想要我们相信,在这段时间里,你完全没有试着联系你那位恰好也失踪了的父亲?"Coon逼问道。
"没错,事实上,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Coon轻蔑地哼了一声,那表情和Umbridge是那么像,让人感到害怕。"实话说,我觉得你的话非常不可信,Malfoy先生。"
Draco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我对您的头发也有同样的感受,Coon先生。"
Zacharias Smith赶紧用一阵毫无预警的咳嗽掩盖自己刚才的笑声,但那笑声早已回荡在这间宽敞的房间里了。但他的确是一个称职的书记员,他那支羽毛笔自始至终都没有停下来。
法庭里立刻响起一阵窃窃私语,Coon低头瞪了他一眼,脸红得发紫,和他那顶帽子的颜色倒是很相配。
Dumbledore清了清喉咙,交头接耳的声音停了下来。Draco看不透他的表情,不过他觉得Dumbledore看起来'一闪一闪'的。
"我们在一小时前做出了决定,"他说道,他的语气让Draco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Dumbledore在霍格沃茨的办公室里,而且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啊,难怪Coon刚才那么气急败坏。
"我们在拿到首席调查员这周提交的报告后展开了激烈的讨论,质询委员会在此宣布,解除你在你父亲Lucius Malfoy逃跑一案以及Gregory Goyle失踪一案中的嫌疑。"
Draco叹了口气。他们还真是花了很长时间。
Dumbledore露出笑容。"欢迎回家,Dra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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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厉害,躲了Malfoy这么久。"
"谢谢,"Hermione大声说道,在这么大的风里只有吼才能听得到。"我一直很努力。"
Ginny叹了口气,因为她猜想Hermione大概听不到自己的叹息。她们现在站在阿兹卡班监狱的大门外,刚刚从安全飞路点走过来,那个飞路点都快被大风刮走了。
那座小小的警卫亭顶上有几块暗色瓦片被吹下来了,在狂风中旋转着,就像几只被龙卷风卷走的惊恐乌鸦一般。还好她今天早上出来的时候穿的是裤子和一件厚外套,而不是她惯常穿的商务法师袍。轻薄的法师袍恐怕抵挡不了英国东北部海岸的刺骨寒风。
负责护送她们的那位年轻守卫正把一副巨大的钥匙塞进大门的锁眼里,他的另一只手则是紧紧扣着他头顶的帽子。
"好吧,但你不能一直这么躲下去,"Ginny继续说道。"再说了,我觉得他都快长在Harry身上了。"
"怎么,你是说像霉菌那样吗?"
Hermione没有看到Ginny脸上的笑容,就在这时,在强风的帮助下,阿兹卡班监狱的大门被打开了。迎接这两位女士的,是监狱里静止又潮湿的空气。不过这里面比外面也没有暖和多少,而且昏暗得多,尽管每隔三米就能在墙上就看到一支燃烧的火炬。Hermione把她那件苔藓绿色的短大衣裹得愈发紧了。
她突然为自己没有戴一条更厚的围巾而感到后悔。她现在脖子上围的那条虽然挺好看,但Molly Weasley无穷无尽毛线织物储藏柜里的那些肯定更御寒。室外,狂风依旧在呼啸着,风声里有着恰如其分的凄凉。
另一位守卫走了过来,对着Hermione露出一个大大的友善笑容。"Granger小姐。这么快又过来了?当然啦,我们完全不介意您的到来。要知道最近我们这儿都没有几个访客。"
"你好Horace,你的腿怎么样了?"
"好多了,谢谢你的关心。"那位守卫转身面对Ginny,表情瞬间变得不那么友善。"请先签到。"他指了指挂在角落里那本又厚又旧的访客登记表。
签到本上挂着一只哆哆嗦嗦的羽毛笔,时刻准备着逃跑。Ginny走过去在签到本上留下自己的名字,换来了一张黄色的访客通行证。
"您自己过去没问题吧?"Horace问Hermione。
"没问题。我可以带她过去。"
"还是对我很冷淡,好吧。"Horace回到自己岗位后Ginny说。
"他们对所有律师都是这样,"Hermione告诉她。"再说了,你是魔法部长的女儿,又恰好是Snape的辩护律师,这两点都没有带来什么正面影响。"
两位女士走进升降机,Hermione按下按钮,机器发出一阵巨大的金属碰撞摩擦的声响。
"你是指我为Snape辩护,还是我为他辩护得非常好这一点?"
"哦?看来上诉的结果不错?"Hermione问。
Ginny那张能说会道的嘴此刻被抿成了一条线。"不是很好,不过只要不是终身监禁就行。"
Hermione点点头。"我和你父亲聊过这件事,他说他相信程序。"
"如果Snape没有放走Lucius,我们根本抓不到Zabini,只可惜这套论据不大站得住脚。"
Ginny说。"还有,魔法部里有些人觉得比起Blaise Zabini,Lucius Malfoy对魔法社区的危害更大。"
Hermione想起她上一次在Malfoy庄园Lucius的书房里看到他的情景:那种压迫的威慑感,丝毫不为自己对Draco做出的暴力举动感到懊悔。"我其实倾向于同意这种观点。"她轻声说。
实在太难把那个Lucius和冒死把Draco从位于威尔士的招募人藏身处救出来的Lucius联系到一起。那的确是一次相当冒险的营救行动,尤其是考虑到战争的两方都想要得到Lucius:黑暗的那方想要他死,光明的方则是想要他活。
"所以,你是打算一直这么躲着Malfoy了?"
Hermione耸了耸肩。她又按了按那个按钮,升降机似乎不是很愿意配合。"用不了多久,委员会就会排除他的嫌疑,而他也会回到庄园了。我猜,拿回他的产业和遗产会让他很忙碌。"
"你真的相信他回来只是为了那座庄园还有他的家产?"Ginny好奇地问。
"对他而言,他家族的财富和地位向来是最最重要的。关于这一点他一直说得很清楚。"
"那复仇呢?"Ginny继续试探着。"付出那么多时间和心血去找到那个害死他母亲的人,这可一点不自私。"
Hermione挑起一边眉毛。"不自私吗?"
"我只是想说,除了给他的庄园订购新窗帘还有蹲在他的金库里数钱外,他或许还有其他想要关心的事。你真的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了?我不是很相信。"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那个时候还很年轻。"Hermione提醒着,皱起眉又按了一下升降梯的按钮,这次更用力了一些。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很老了,已经是一位二十三岁的老妇人了?"Ginny冷冷地回答。
升降梯总算到了。
Hermione扭头好笑地看了她朋友一眼,一起走进升降梯。"我那个时候确实比现在年轻。你应该还记得我们以前的样子,对不对?"
Ginny哼了哼。"不怎么记得了。"
"我犯了个错误。只有上帝知道他警告过我多少次。我当时没有理会他的警告,对不对?为什么你突然想要维护他了?几年前你可从没对他赞不绝口过。还有,Harry知道你们那些午夜理发服务吗?"Hermione说着把一缕咖啡色卷发拨到耳后。
"我先声明,我可从来没有对Draco Malfoy赞不绝口过,"Ginny冷静地说。"我也不是要你原谅他,但是,你没有看到他现在的样子,Hermione。他…好吧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老套,但是他真的变了。磨难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她们来到了四楼,升降梯里的控制盘上显示着'最高安保级别'。Hermione伸出手,把Ginny推出升降梯。"他经历的那些磨难,都是他自己选的。要他走的人不是我,Ginny。你记住这一点。他已经错过这班船了。"
"或许他觉得自己别无选择呢?我们那个时候都还是孩子啊,真的。那或许是个很糟糕的决定,但有时候,我们只能依据自己有限的认知做决定。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Malfoy大概没有多少被一个人无条件爱着的经验。学校最后那天发生的事会让任何一个人不知所措。我是说,你死了,Hermione。Ron说Harry差点没把Zabini的头给拧下来。"
"对你真正爱的人,你不会不告而别,"Hermione说,她们来到了走廊的中段。"这是最最简单的道理。Harry就懂。"
Ginny的脸色暗了下来。"有时候我会想…"
Hermione猛地转过身,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神情看着Ginny。"Harry绝不会离开你!"
"但不代表他从没想过,我可以告诉你!"Ginny似乎也被自己语气中的愤怒吓了一跳。
"Harry的确有些愚蠢的想法,"Hermione善解人意地附和道。"但总的说,Harry是很可靠的。"
她们又走到一扇门前,门口摆着一张小桌子,一名女性守卫坐在桌子旁。她刚才似乎在打瞌睡,不过就在这两位女士走到她面前时,她立刻站起身。
Ginny和Hermione一言不发地交出她们的魔杖,还有身上携带的其他魔法物品。对于Ginny来说,是Bill在她二十岁生日时送给她的一枚能够预测天气的盒式吊坠。
Hermione从大衣内袋里拿出一张卷起来的空白羊皮纸,给守卫看了一眼。
"我需要把这个带进去。"
守卫点点头,已经有人事先和她打过招呼了。"你今天顶多只能见Snape二十分钟。"她对Ginny说。
"只要我需要,我想和我的客户聊多久都可以,谢谢你。"Ginny不悦地反驳道。
那位年轻女士摇了摇头。"二十分钟,Weasley小姐。因为十点三十分他要接受DMLE的问话。"
"有关什么的?"Hermione皱着眉问道。
"有关Malfoy后裔回来的事,至少我是这么被告知的。结案前的例行问话。"那位年轻守卫朝Hermione的方向靠近了些。"有人说,Snape在得知Malfoy回来的那一刻彻底失控了。也许他以为是另外一位Malfoy,你懂的,那位父亲。"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麻烦才大了呢,Hermione想。"我非常怀疑Severus Snape有'失控'的能力,哪怕他很努力也做不到吧。"她一本正经地说。
"我猜我会比你结束的早得多,"Ginny叹了口气。"不用等我。"
"想换换吗?"Hermione打趣道。
Ginny打了个寒颤。"见Bellatrix?我谢谢您,还是不用了。在神秘事务司工作真惨。我宁愿帮Neville给那些魔法植物铲龙粪。"
Hermione看了一眼面前的黑暗。这些走廊似乎没有尽头,而这并不是魔法造成的。阿兹卡班一直就是这么诡异幽暗。
"右手最后一间,是吗?"她问那位守卫。
"是的,Granger小姐。"
Ginny对她道了声好运后就迅速朝反方向走去了,赶着去见她那位难搞的客户,好好利用那天早上短暂的会面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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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llatrix的牢房和阿兹卡班其他牢房没什么两样。都是三面大小一致的五乘六英尺的石墙,第四面由附了咒语的铁栏杆组成。一张窄小的床被嵌在一面石墙里,床对面的墙上则是凿出了一个盥洗盆。
每间牢房都被重重防御咒语环绕着。由于不再有摄魂怪的守卫,这些咒语就显得尤为重要,毕竟如果某位女巫或男巫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他们有的是办法逃离。不管他们有没有魔杖。
囚犯的重要程度决定了这间牢房所使用的防御咒语的强度。Bellatrix的这间牢房简直就是被浸泡在咒语里。这间牢房附加的咒语是如此繁多,以至于整间牢房都带着一道浅浅的光圈。这似乎对减轻这个地方的诡异程度毫无帮助,不过至少提供了一些额外的光源。
目前阿兹卡班没有其他女性囚犯。但Hermione还是不可克制地为自己的性别感到难堪。
"你好Bellatrix。"
那位囚犯从她的石床上优雅地站了起来。和以前比,现在的她仿佛只剩下了一副躯壳。Bellatrix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还有她那一头疯狂缠绕在一起的花白长发了。她的瞳孔是一种狂乱深邃又锐利的蓝色,看起来和她那瘦削的脸庞格外不相称。尽管她现在已经如此落魄潦倒,但仍然可以在她身上看到一些过往美丽的影子。甚至可以说是,优雅。不可否认,Black家族的人都有那种气质。
"哎呦呦。Potter的小泥巴种来看我了。我何其有幸?"
虽然她的身形非常瘦弱,但她的声音却很低沉富有磁性。这倒是和她那双眸子很相称,Hermione想。她印象中Bellatrix的声音似乎没有这么威严,不过她想这大概是因为她只听到过这个女人的声音一次,就是他们五年级在魔法部里那一次,Bellatrix冲着Harry和其他人发出的那一阵嚣张疯狂的笑声。
那可不是什么愉悦的记忆。
Bellatrix用手指轻轻拂过牢房的铁栏杆,打量着这位来访者,样子有些故作扭捏,也有些好奇。在她的触碰下,那些防御咒语噼噼啪啪地响了起来。
他们给她穿的是阿兹卡班标准狱服,那是一套黑色条纹上衣和裤子。但这套囚服穿在她身上显得是那么华贵,仿佛裹在她身上的不是一块粗布,而是丝绸和织锦缎。
Hermione展开了她带进来的那张附有魔法的羊皮纸。她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就能复制好Bellatrix的黑魔印记,而且真的,只要是有这个女人的地方,她连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我需要制作一份你手臂上印记的副本。把你的手臂从栏杆中间伸出来。"这并不是一句请求。
Bellatrix低头看了一眼那张纸,抬起头讥讽地看了看Hermione。"怎么,找不到一个货真价实的奥罗来审问我吗?你们这些人过去这两个月都干了些什么?还是已经三个月了?"她这副傲慢的样子让Hermione想起了Sirius。她转身看了看她身后那堵墙,心不在焉地舔了舔唇。"看不到月亮…"
"我今天到这里不是为了审问你的,不过你放心,他们没有忘记你。"Hermione回答道,尽管Bellatrix似乎并不想听到她的回答。
"但是,最后把我带回来的人不是奥罗,是吗?你们这些人永远都办不到。最后是Lucius家那个孩子把我抓住的。真没想到!不过我后来想,这太说得通了…"
Hermione实在忍不住了。当然,她在得知这个任务被指派给她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肯定会忍不住。Scrimgeour要是知道她在他手下的人审问之前就已经和这名囚犯谈过话,一定会很生气。她接下来的话对她来说并不意外。
"你谋杀了他的母亲。"
Bellatrix那张瘦削脸上的某条肌肉抽动了起来。她眨了眨眼,又舔了舔她的嘴唇。
"不,那不是我干的。那个男孩,Zabini。是他干的。"
"是在你的命令下。"Hermione不带任何感情地提醒道。
"Cissa太软弱了。"Bellatrix嘶声说,一些唾沫在她嘴角汇聚。"她一直都很软弱。Andromeda虽然是个该死的血统叛逆者。麻瓜的荡妇,不过至少…至少我们亲爱的疯疯癫癫的Andromoda还有我们Black家族的坚强品质。"她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一边在她那间小牢房里踱起步子。"我还以为我那位外甥会走上他母亲的老路;软弱、懦弱。我错得太离谱了。我想他父亲在他身上留下的烙印,比所有人以为的都多。这个所有人,也包括了Draco他自己,我敢肯定。Malfoy家族的人向来都很坚忍不拔。"
这一刻她的神情软化了一些。尽管她看上去仍然十分癫狂。"啊,我迷人的外甥。那个男孩为了找到我穿越了整个地狱,你知道吗?我知道。哦是的,对,没错,我知道。毕竟,那个地狱就是我亲手设计的。他追踪了我多久?我听到有人说…"
"五年。"Hermione讷讷地说,突然感觉自己身上很冷。
Bellatrix抬起一边眉毛。一瞬间,她仿佛迷失在了自己的思绪中。"五年?真的吗?太可惜了,这种奉献精神应该被用在为黑暗魔王效力上。"她眯起双眼盯着Hermione,突然停下了这段夸夸其谈,她的心智仿佛再次聚焦。
"全都浪费在你这个肮脏的东西上了,"她一字一句地说,脸上写满了极其恶毒的表情。"你这只手无缚鸡之力的羊。谁能想到Draco会变成这样一个人呢?最后居然不是懦夫,不过就算是懦夫也比现在好。他应该死于羞愧。Cissa就是这么做的,"Bellatrix疯狂地点着头说。"她是因为她竟敢为她和她的儿子争取另一种生活方式才会死的。可怜又糊涂的Narcissa啊,她误入了歧途,以为这样就能逃避自己的命运。"
又是命运这种鬼话,Hermione想。她已经从Draco那儿听到太多了。
"每个人都是有选择的,Bellatrix。"
"你那肮脏的血统决定了你能做出的选择,泥巴种。这都是天注定的,谁都帮不了你。"Bellatrix的语气里有一种坚定不移的信念。
Hermione知道自己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彻底疯了的女人,但她还是克制不住自己想要用暴力从Bellatrix身上索取正义的念头。如果她真的那样做了,那也是公正的,要知道那个女人这一生曾经夺走过那么多条无辜的生命,摧毁了那么多个家庭,传播了那么多恶意。
只是,索取正义不是她的职责。
尽管魔法部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往往做事情的方法也不是那么光明磊落,Arthur Weasley的原则却一直都是正确的。要实现正义,必须遵循程序。
尽管五年前魔法部曾对Draco做出了一些不公正的事情,尽管他失去了那么多,但他还是愿意相信这套程序,相信它能帮助他在Bellatrix身上实现终极的复仇。Merlin知道,他是有机会杀死她的。
想到这个Hermione胸口突然疼了起来。这疼痛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她想象出来的,她也无法准确分辨。那感觉非常真实。那或许是为了让她藏起自己对Bellatrix的愤怒和鄙夷吧。又或者,那只是因为她真的很痛恨那天早上她必须完成的这项任务。
但她知道,那疼痛其实是来自过去这五年来她用来封存她那颗心的坚硬外壳上出现的逐渐蔓延的裂缝。那疼痛并不算太糟,但的确很可怕。
Hermione最后决定对自己的愤怒妥协,她走到Bellatrix牢房的铁栏杆前,用一种冷静又精准的态度说道。"等到我们把你解决了,我们就会去找到Tom Riddle,然后我们会终结他。一劳永逸地,终结他。"
Bellatrix露出了一个野兽般的龇牙咧嘴的表情。Hermione还没有说完。
"把你的手臂伸出来,不然我会叫两个强壮的麻瓜男巫到这里来,把你脱个精光,不为了别的,只是因为我想看到你失去尊严的样子。然后,Bellatrix,我会不紧不慢地从你手臂上拿到我要的黑魔印记。"
Bellatrix回敬Hermione一个极度邪恶的表情,接着她把自己那条瘦弱的右臂从两根栏杆的缝隙间伸了出来。她苍白的皮肤松松垮垮的,像皱起来的纸一样。那个黑魔印记就盘旋在她手臂内侧,已经有些褪色了。Hermione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直接触碰到那个印记,把羊皮纸覆盖在那块被感染的皮肤上。当她拿起羊皮纸,那个印记的图案已经被复制到了纸上,那是一份完美的适合进一步研究的拓印。
那一瞬间,她眼前突然闪过一对墨黑色翅膀的影子。Hermione猛地眨了眨眼,直到那不受欢迎的记忆渐渐从她眼前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