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座的谎言》by浮光
第十六句 谨言慎行
期末晚宴上的欢笑还历历在目，但哈利却已经身在德思礼家了。
暑假开始了。到家第一天，弗农姨夫就把哈利的全部家当扔进楼梯下的小储物间里，锁了起来。只给哈利留了几件简单的衣物，还有海德薇。同时命令哈利："不准把猫头鹰放出笼子！如果被人看到有猫头鹰从我家飞进飞出像什么话！"
放假三天来，哈利除了做佩妮姨妈交代的家务，就是和海德薇窝在二楼他的卧室里。窗户开着，期待能吹进些并不存在的凉风。一人一鸟眼巴巴地望着天空，海德薇是想出去飞，哈利则是在等待。
"咕咕——"海德薇的眼睛突然睁大了。
"怎么了？"哈利揉了揉脸，打起精神看向窗外。天空中一个小黑点逐渐变大，是一只淡棕花纹的大猫头鹰，抓着一个包裹！
哈利感到心跳嗵嗵地加速，他先是大喜过望，紧接着却大惊失色。他猛地扒住窗台，把上半身探出去使劲摆手，压低声音吼："别过来，别过来！回去，晚上再来，懂吗，趁没人看到的时候再来！快走、快走！"
哈利边低吼，边慌张地扫视楼下，生怕看到弗农姨夫和达力肥胖的身体，或佩妮姨妈愤怒的长脸。
好在大猫头鹰很聪明，它明显理解了哈利的意图。因为哈利清楚地看到它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一抖翅膀，做了一个盘旋，转身飞得更高更远了。
哈利长长地舒了口气，软软地摊在床上。
海德薇在笼子里扑腾，好像想追上去和同类玩耍，或者嫉妒对方能自由地翱翔。
"别急，它晚上应该会再来的。"哈利抬起胳膊，把手指伸进笼子里，抚摸海德薇雪白的脑袋。他闭上眼，嘴角上扬，好半天也落不下去。
一天的时间变得度日如年。刷完了晚餐的碗，哈利终于被佩妮姨妈准许回房间休息。他坐在床边，呆呆盯着窗外。一开始聚精会神，久了就觉得眼睛酸涩。他便学海德薇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眼轮流"执勤"。
大概午夜时分，海德薇突然又"咕——"一声。哈利赶紧睁大双眼，凝神远眺。几秒后才依稀看到一个黑影，就是白天的猫头鹰。
它像个午夜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地翩然滑进房间，把一个包裹扔在哈利床上，然后落在桌子上，抬起一条腿。
哈利取下它腿上的信，抓了一把猫头鹰粮给它，"等我写个回信好吗，海德薇现在不能出去。"哈利指指海德薇的笼子。
大猫头鹰看了眼笼子里的海德薇，高傲地挺起胸，抖了抖翅膀，闲适地梳理起羽毛。海德薇气得直啄笼子。
哈利这才拆开信封。
"亲爱的哈利，
我本想按照约定，放假一周后再给你写信，但我担心你的麻瓜亲戚会因为你上了一年魔法学院，而对你更差。所以我提前致信问候，还寄了一些方便保存的零食给你（我不知道彭透斯飞到你那里需要多久）。期待你的回信。
你的朋友，德拉科"
哈利简单翻看了一下包裹，满满的零食，花花绿绿的。他晚餐根本没吃饱，便拿起一块夹心饼干放在嘴里。然后在抽屉里翻找，找出一只铅笔，一个小学时的旧作业本，开始写回信。写完后，他把这一页从作业本上撕下来。
"原来你叫彭透斯啊，谢谢你。"他摸了摸大猫头鹰的羽毛，把信栓在它脚上。
彭透斯轻啄了哈利一下，又好似故意地在海德薇面前展了展双翼，趁着夜色飞走了。
它飞越小惠金区，一路向西，在天光微明时，降落在威尔特郡的一座华丽庄园里。
德拉科还在睡，听到"咚咚咚"的声音，睁开惺忪的睡眼，正看到彭透斯在啄窗户。他一骨碌翻身下床，打开雕花精美的窗子，一股夏日的热气扑进凉爽的房间里。
彭透斯飞回自己舒适的猫头鹰棚屋休息了。德拉科展开那张麻瓜作业纸，一段歪歪扭扭的铅笔字迹：
"亲爱的德拉科，
谢谢你的零食，我一切都好，不用担心。只是我的物品和猫头鹰海德薇都被锁起来了，没办法给你寄信。只能让彭透斯代劳，趁着天黑出发，免得被我姨父姨妈发现。
你怎么样？期末发生了那些事，你家里人一定很担心。你有没有被责怪？
朋友，哈利"
德拉科读完信，拿起羽毛笔，在一张平整的羊皮纸上飞快地写了几笔。然后停下笔，看向哈利那封信的尾端——有没有被责怪？
应该不算被责怪吧，德拉科回想起父亲的警告。那是回家第一天晚上的事。
"德拉科，学校里的事，我都知道了。"卢修斯坐在书房的大桌子后面。
德拉科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垂着眼。
"哈利·波特又……"卢修斯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词，"挫败了黑魔王……"他摆弄着一只精美的羽毛笔，若有所思。
"而且，邓布利多对你的态度……"卢修斯看着德拉科。
"只是给斯莱特林加了分而已，父亲。"德拉科不是很明白父亲的意思。
卢修斯没有继续探讨这个问题，而是说，"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早接触到这些，现在的情况也不好判断你做得是否有利。局势还在变化，你今年的行动，可能对马尔福家族有利……"
德拉科不禁坐直了些。
"但也可能留下后患……"卢修斯眼底流转着暗光，似乎有所盘算。
德拉科又轻轻垂下眼帘，没有注意父亲的神色。
"我必须告诫你，德拉科，不要再这么冒失，不要过早站队……" 卢修斯最后认真地说。
德拉科收回思绪，定了定神，抬笔唰唰地很快写完信。然后从房间各处搜寻了不少东西，打成了一个巨大的包裹。但转念间，又把包裹拆了。然后继续在房间里东翻西找、忙忙碌碌，直到妈妈纳西莎叫他下楼吃早饭。
哈利没想到第二天刚入夜，彭透斯就又来了。
它落在桌上就吃起哈利给它的猫头鹰粮，甚至没心思在海德薇面前炫耀。大概是连续赶路，累坏了。
难道德拉科有什么急事吗？哈利赶紧打开羊皮纸。
"哈利，我给你带了些东西，也许你能用得上。以后每周我都会让彭透斯去，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诉我。另外，我很好，家里人没有怪我，不必为我担心。德拉科。"
还好，德拉科没有挨骂。哈利放下心来。也许德拉科的父亲确实转变了阵营，所以不会因此责备他。
哈利猜想着，忽然觉得心里轻松了些，他开心地拿起彭透斯带来的小盒子摆弄。这就是德拉科认为自己会用到的东西？
他摸索着打开雕花小木盒的搭扣，里面看起来是一堆五颜六色的小碎块。这都是什么？哈利狐疑地把盒里的东西倒在床上。
"噢——"哈利轻呼一声，人往后一撤。
他惊讶地看着床上突然出现的一大堆东西，有食品、文具，还有些不知道什么用的小玩意。
哈利拿起一包蓝色的糖果，试探性地放回小盒子里，糖果袋瞬间变小了，像躺在盒底的一颗蓝色小豆子。
干得漂亮，德拉科！哈利一下子兴奋起来，正解燃眉之急啊！
彭透斯吃得太急，好像噎住了。但哈利没注意到，还在研究德拉科那些新奇的玩意。海德薇啄了下自己笼子里的水碗，做出高风亮节的模样。彭透斯把喙插进笼子里，艰难地喝了两口。
哈利研究了一会儿，也没有完全弄懂每样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他把所有东西好好地装回小盒，藏在了地板下面的夹层里，心满意足地入睡了。
彭透斯被哈利收留，休整了一夜，在黎明时分，才悄然离开。
之后的日子就非常惬意了。有了德拉科做后勤补给，哈利再也没饿过肚子。如果他愿意，甚至有条件写暑假作业（但他没写）。
他把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收进那个小木盒里。只要一想到小盒子安安静静地躺在地板下，他就觉得很安心。在德思礼家的日子，也不再那么心里没底了。
期间，彭透斯还当着海德薇的面，神气活现地答应了哈利的请求——给赫敏和罗恩各送一次信。但寄出去的信却一无回应，哈利感到非常奇怪。
罗恩那边其实也很费解：哈利怎么让一只陌生猫头鹰寄信，而且信里还答非所问，好像没收到自己的信一样？
他询问赫敏，发现也是和他一样的情况。赫敏最新的来信里提议：要不问问马尔福？
罗恩有点迟疑。
这样的状况持续到哈利生日的第二天，罗恩又收到了那只淡棕色花纹的大猫头鹰带来的信。其实罗恩昨天就给哈利寄了生日礼物，却一如既往没收到回信。
是哈利终于回信了吗？罗恩想着，打开信件：
"韦斯莱，你能联系到哈利吗？我给他寄的东西，被猫头鹰原封不动地带回来了。他也没有回给我任何话。德拉科·马尔福。"
一封来自马尔福的信，这可是大大出乎罗恩的意料。不过，他还是迅速回信：
"整个假期，他只给我和赫敏分别寄了一封信。昨天，我给他寄了生日礼物，他也没有回信。"
罗恩咬着羽毛笔，想了想，又加到：
"我想去他家看看。"
罗恩寄出信，就去找哥哥弗雷德和乔治商量，这对双胞胎的鬼点子最多。
德拉科很快又给罗恩回了一封信：你要怎么去？我也一起。
而他们担心的人，正被锁在德思礼家二楼的卧室里。
哈利生日当晚，德思礼家接待了两位尊贵的客人。哈利本来按照弗农姨夫的要求，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屋里。
但不知道从哪冒出一个绿色皮肤的小怪物，自称是家养小精灵多比。他口口声声说哈利下学期会有危险，却不肯透露更多。他还要哈利承诺不再回霍格沃茨上学。哈利断然不肯。多比就用了点魔法手段，毁了德思礼家的晚宴，把客人气走了。
随后，哈利就收到了魔法部的"校外不许使用魔法"的警告。怒不可遏的弗农姨父冲哈利大吼："你别想再回去那个疯子学校！"然后就把哈利锁进了卧室，并用木板把卧室窗户钉死了。
哈利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直收不到赫敏和罗恩的信件。原来都被多比截留了，目的就是让哈利觉得自己没有朋友，进而不想回霍格沃茨上学。唯一让哈利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德拉科的信件就能顺利寄到？
哈利苦思冥想也想不明白。而且他的情况不容乐观，佩妮姨妈每天3次给他送些残羹冷炙，从门下开的一个小洞递进来。每天早晚2次允许哈利出去上厕所。哈利着实没有心力想其他的了。
被囚禁的第三晚，佩妮姨妈递进来一小碗凉菜汤。哈利一口就喝了半碗，又挑出些菜叶给海德薇。
海德薇不满意地别过头。
"别挑挑拣拣了，我们不知道要被关多少天，德拉科给的东西要省着点吃。"哈利一头栽在床上，也很焦躁。他没有脱身之法，尝试用魔法也许可以，但那样就会被霍格沃茨开除，被魔法部折断魔杖，就算逃出去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也不知道弗农姨父会不会真的永远把他关在房间里，还是像以前一样，关半个月或一个月就放他出去。
"咚咚！"几声敲击声打断了哈利绝望的预想。
"哈利！哈利！"
哈利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扒住窗户上的木板，从狭小的木缝往外看。
"罗恩！"哈利先看到一张熟悉的带着雀斑的脸庞，随即就看到另一个金色的脑袋歪着从罗恩身后探了出来，"德拉科！"
"还有我们呢！"哈利看不清，但听到了弗雷德和乔治的声音。
"你们怎么来啦！"哈利觉得这简直是自己人生最激动的一刻。
"当然是救你，彭透斯带我们找来的。"罗恩说，"我就知道情况不对劲！他们竟然囚禁你！"
"别聊了，先救哈利出来吧！"德拉科着急了。
"躲远点，哈利，我们要拉开这些木板。"弗雷德说。
"尽量小声一点。"哈利赶紧抱着海德薇的笼子，躲到了墙角。
咔吧——
木板断裂声很清脆。哈利紧张极了，但他知道这已经是最小的音量了。因为随着木板被拽掉，他终于看清了窗外的情况。他的朋友们正开着一辆会飞的汽车，漂浮在半空。他们刚刚就是利用了车的动力，拉开了窗板。
"快上来！"后排坐的德拉科伸出手。
哈利先把海德薇递了过去，"我的行李，还在楼下的储物间里锁着！"
"我来帮你，我会撬锁。"副驾驶的乔治爬进窗户。
"不用撬，"德拉科却说，他也爬进屋里，"哈利，我给你的东西还在吗，里面有一把金色的钥匙，可以开大部分的锁。"
哈利立刻想起来了，确实有一个钥匙样的东西，唯一的特殊之处就是它没有钥匙的锯齿，与柄相连的只有一根光滑的圆柱形细棍。
哈利迅速抠开地板，拿出德拉科送给他的小盒子，轻车熟路地捡出那把钥匙。他们三人蹑手蹑脚地溜到储物间门前，哈利试探性地把金色钥匙往锁孔里一插，原本圆柱形的细棍自动变成了适合的钥匙形状。哈利一拧，"咔嗒"一声，锁就开了。
他们三个快速地把行李一件一件搬出来，从窗户运出去，然后陆续往车里爬。
忽然，楼梯口的灯亮了。"谁！"是弗农的声音。
"快走！"刚爬上车后座的德拉科伸手拉哈利，只剩哈利一个还没上车了。
"盒子！"哈利刚搭上德拉科的手，就立刻抽回，掉头往屋里跑。
"别管了！"德拉科探手一抓，搂了个空，"就是个施了伸展咒的盒子，以后再送你一个！"他压低声音喊。
但哈利没有理会，他快速回到屋里。
"佩妮！他要跑了！佩妮！"弗农姨父肥胖的身躯突然从门口露出来，他大吼着扑过来。
哈利一把抄起地上的小木盒，拼命往窗边跑。他纵身一跃，半个身子扑出去，裤腿却被弗农猛地拽住。哈利双手紧紧抱着德拉科的腰，罗恩则从后面拉住德拉科，免得他们二人一起被弗农抓下去。德拉科随手抄起海德薇的笼子，就往弗农手上狠狠一砸。
"嗷——"海德薇和弗农的尖叫声重合了。弗农放开哈利，捂住自己短粗的手指。
弗雷德一脚油门，汽车摇摇晃晃地飞远了。弗农气得脸涨成了猪肝色，但他不敢大喊，怕被邻居发现。
"明年再见——"哈利得意地挥挥手。
汽车继续高飞，哈利、罗恩、弗雷德和乔治，都快活地大笑起来。这简直是最刺激的冒险！
哈利笑得东倒西歪，还维持着靠在德拉科怀里的姿势。他开心地看向头上的人，却发现对方面色不善。
"我不拿，他们就会把这个砸碎的。"哈利正了正身体，抱紧怀里的小盒子，解释道。
"都说了以后再送你！"德拉科气死了、吓死了，他的心现在还在砰砰乱跳。
哈利看德拉科真的挺生气的，就努力抿住嘴，做出低头检讨的模样。却还是忍不住小声反驳："那不一样……"
汽车平稳地飞行。一只淡棕花纹的雕鸮盘旋着跟随。很快，车窗里又飞出一个雪白的身影。两个相识多天的好朋友，第一次一起翱翔在天空上。
安定了一会儿，罗恩才又开口问："哥们，你不会一放假就被关起来了吧，为什么一直不回我和赫敏的信。"
哈利还没开口，德拉科就说："他一直有和我保持联系。"那模样看上去多少有些得意。
哈利看见那副德行，就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然后才回答罗恩："你们寄给我的信都被一个家养小精灵截住了，我就是被他坑了，才被锁起来的。"
"怎么回事？"德拉科也迷惑了。
"我也弄不清，一个叫多比的家养小精灵，突然找到我，神经兮兮地说不让我回霍格沃茨，说会有危险。我不答应他，他就在我姨父家捣乱。"
哈利觉得德拉科身体好像突然僵硬了，刚要问，就听罗恩说："他是不是在捉弄你，而且他截我们的信干嘛？"
"他好像觉得，如果我一直收不到你们的信，就会伤心得不想去上学了。"
"那怎么不截他的？"罗恩愤愤不平，一指德拉科。但转念一想，又乐开了花，他笑话德拉科："一定是觉得你的信可有可无，哈利就算收不到也不会伤心，哈哈哈……"
"闭嘴吧，韦斯莱。"德拉科表情难看极了，"他不截我的，是因为他不敢！"看到哈利和罗恩都看着他，他咬着牙说："多比是我家的小精灵……"
"什么！"罗恩第一个炸了，"你说吧，你是不是又戏弄哈利！你这次太过分了，哈利可能会被囚禁一辈子！"
哈利也很惊讶，但他觉得德拉科没必要那样戏弄他啊，刚想开口劝罗恩冷静点。就听德拉科也喊起来了，"我怎么可能那样做！动动你生锈的脑子，韦斯莱！要是我做的，我怎么可能承认多比是我家的！"
"不是你就是你爸！有什么区别！没有主人家的命令他怎么可能离开马尔福庄园！"
"我爸为什么要戏弄哈利！你以为我父亲是你那不着调的爹吗！"
眼看俩人就要咬起来了，哈利夹在中间难受极了，大喊一声："够了！"
两人气鼓鼓地对望，好在没有动手。
"谁能给我解释解释，家养小精灵到底是什么？"哈利揉着嗡嗡叫的脑袋。
"算是为巫师服务的家仆吧，像我家这样古老高贵的巫师家族才有。"德拉科把"古老高贵"几个字咬得很重。
"你不如说奴隶更合适，"罗恩嘲讽，"家养小精灵对主人的命令绝对服从。"罗恩说到"主人的命令"时，下巴使劲往德拉科那边伸。
哈利推了他一把，让两人保持安全距离，转而问德拉科，"那如果你询问多比，他是不是就必须说实话？"
"是……"德拉科心里也在飞速地盘算，难道父亲、母亲会做这么幼稚的事吗？不可能啊。但又有谁能命令多比呢？他还真担心和多比当面对质会问出些尴尬的答案。
罗恩似乎看出了德拉科的迟疑，又起劲了，"不敢了吧？"
哈利也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倒不是想逼迫德拉科，但他着实好奇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多比，过来。"德拉科阴着脸低声说。
啪！一声爆响。多比出现在车里。车里已经很拥挤了，他只能嵌在主副驾驶之间的空隙里，瞪着网球一样大的绿眼睛，惊恐地看着后座的哈利、德拉科和罗恩。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哈利却不知道该怎么问了，正呆着，就见多比突然攥起拳头使劲打自己的鼻子，"坏多比！坏多比！"
"哎，你别这样……"哈利连忙伸手制止。
"住手，安静。"德拉科烦躁地命令。
多比好像被一堵无形的墙迎面拍中了，身体瞬间僵直，脖子梗着。他枯枝一样的细长手指掐住自己的喉咙，失了声，只能粗重地喘气。
这就是对主人命令的绝对服从吗？哈利看着这诡异的场面有些惊呆了。
德拉科却满不在乎地说："问吧。"
哈利偏头看近在咫尺的德拉科。对方回望过来，口气缓和了些，"怎么了，问你想问的吧——如实回答他的问题。"最后一句是对多比说的，还是那么冷淡。
"嗯……"还是先问紧要的事吧，哈利想。他便问道："多比，是谁派你来找我的？"
"没有人，先生，多比从主人家偷溜……"他的喉管好像紧了，似乎又想尖叫着惩罚自己，但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控制住了。
不是马尔福家的人指使的。哈利和罗恩对望一下。罗恩挠挠鼻子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哈利则硬着头皮对德拉科咧嘴一笑。
"哼。"德拉科没给他好脸色。
既然已经生气了……哈利心道，那我可就豁出去了，大不了过后再哄。于是他又问多比，"霍格沃茨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谁要伤害我？你从哪听来的这些？"
这下无形的力量也控制不住多比了，他整个身体剧烈地抖起来，他张大嘴巴，无声地用头撞击副驾驶的座位。乔治赶紧伸手拦住他。
"好了好了，我不问这个了。是你主人命令你不许说的，对吗？"哈利换了问题。
多比眼里满是泪水，艰难地点点头。
闻言，罗恩又瞪向德拉科。德拉科看上去也有点紧张。
"你之前说霍格沃茨会发生恐怖的事，却不是由伏、神秘人制造……"哈利看着多比点头，直视他的大眼睛，一不做二不休，直白地问，"那是你主人吗，或马尔福家的其他人？"
多比干脆地摇了摇头。
这下哈利彻底不敢看德拉科了，可即使不抬头，也能感受到德拉科的目光。哈利好像都能想象得到，一定是那种小人得……踌躇满志的神色。
罗恩冲着窗外哼小曲，一副被美景吸引的样子。但外面一片漆黑，只有村庄零星的灯火。
"你回家吧。"一直盯到哈利抬不起头，罗恩哼得走调，德拉科才对多比说。
"德拉科少爷深更半夜跑出来，主人和女主人知道吗，多比应该保护少爷的安全……"多比怯生生地说。
"不用管我，你回家后不要说我出来了。"德拉科命令。
多比在狭小的空间里，深深鞠了一躬，鼻尖都戳到了哈利腿上。然后"啪"地消失了。
车里一时安静下来，哈利看到乔治从后视镜中看戏一般看着后排。
"呃……德拉科？"哈利出声。
没被理会。
"德拉科……"哈利拉拉对方的袖子，终于得到一个鼻音的回应。他继续说，"你能不能，不向你爸爸告发多比啊？"
"你就要和我说这个？"德拉科抽出自己的袖子。
"不是，对不起啦，我绝对没有怀疑你，我就是……就是好奇问问，毕竟多比来都来了……"哈利艰难地陪笑，还用脚踢装死的罗恩。
"而且你爸爸确实隐瞒了点什么……"罗恩挣扎着辩驳。
"以我爸爸的身份地位，当然了解很多隐秘的事情，他不让多比到处说也很正常！"德拉科大声说，"霍格沃茨里的危险与我爸爸无关，听到多比说的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哈利从怀中的小木盒里翻找，拿出德拉科之前给他的糖果，"消消气，这个最好吃了，我没舍得吃，想在德思礼家最惨的时候再吃。"他献宝似地捧到德拉科嘴边。
都被囚禁了还不算最惨吗！以前到底有多惨？德拉科没好气地抓着哈利的手，把糖塞进哈利嘴里。
太甜了。哈利含着糖，忍不住笑起来。
"别傻笑了，像韦斯莱一样蠢！"
一辆吵吵闹闹的车子在夜空中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清晨，汽车缓缓降落在一个破败的小院子里。
哈利和德拉科走下车，打量韦斯莱家的房子。它看上去像一个粗糙的拼装玩具，几个大小不一的方块房间参差不齐地垒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小楼。哈利打赌，一定是有魔法在支撑它诡异的结构。屋子前立着一块歪斜的牌子：陋居。
哈利觉得新奇又有趣，他看向德拉科，发现对方正抿着唇打量四周的环境。他忍不住戳了德拉科一下，"一会儿你不会讲什么难听的话吧？"
"你太小看一个马尔福的涵养了。"德拉科轻笑一声，"而且这比我想象中的韦斯莱家好得多。"
哈利瞪了他一眼。
"不怎么样吧？"罗恩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哈利。
"棒极了！"哈利真的很喜欢。
罗恩轻松地笑起来，"走吧，我们悄悄上楼，不要被……妈妈！"他突然一声怪叫。
哈利看到，罗恩的脸一下子变得像多比一样又皱又绿。
"你们知道我多着急吗！"只见矮矮胖胖的韦斯莱夫人正一阵风一样逼近他们，院子里的鸡纷纷退散，她用很低的声音质问。他的三个儿子都比他高，却像耗子见了猫一样尽量缩小自己。"床上没有人！车也没了！你们可能会摔死！可能会被麻瓜看到！甚至会让你们的爸爸被开除！"
"妈妈，你是不是把严重程度说反了……"双胞胎中的一个小声说。
"闭嘴，弗雷德！你们想到过这些吗！我这从来没有这么担心……这么……"
"我是乔治，妈妈……"
"闭嘴，乔治！"
"我们是去救哈利！他们竟然把哈利囚禁起来了！"罗恩争辩。
韦斯莱夫人闻言明显露出担忧地神色，但很快又做出严厉的样子，"看你们爸爸回来怎么收拾你们！"
她暂时放过三兄弟，转向哈利和德拉科。
像面对伏地魔时一样，哈利和德拉科又下意识地拉住手，紧紧贴在一起。
但韦斯莱夫人慈爱地笑了，"很高兴见到你，哈利。"她同时看到了哈利身边的德拉科，"呃……"
"这是马尔福，"罗恩说，又补充，"德拉科。"
哈利立刻说："德拉科也是去救我的。"
韦斯莱夫人似乎有点诧异，但她很好地掩饰住了。
罗恩嘟嘟囔囔说了一句："确实帮上点忙，他用海德薇的笼子砸了哈利姨父的手，我们才救出哈利……"
"好的，德拉科，很高兴认识你。"韦斯莱夫人立刻热情了许多，招待哈利和德拉科进屋吃饭。"欢迎欢迎，大家都进来吧。"
"同样很高兴见到你，韦斯莱夫人。谢谢你的招待，不过我得回家了。"德拉科婉拒。
"先吃饭吧，然后让罗恩的爸爸送你。"
"不用了，夫人，我打算让家里的小精灵来接我……"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韦斯莱夫人发怒的样子震慑住了，德拉科说这话时有点心虚。
"哦……也是偷溜下床的……"韦斯莱夫人的表情果然变得严肃了些，她坚决地说，"不行，小孩子不能自己乱走，我会让亚瑟联系你父母来接你。"
哈利真怕德拉科发起少爷脾气，但德拉科只是为难地点了点头，跟着进屋了。
哈利一进屋就被吸引了。韦斯莱家和德思礼家有很大区别。德思礼家的生活是乏味而静止的，韦斯莱家却非常灵动。
水槽里碗碟在"叮叮当当"地自己刷洗，边上的收音机说："……由著名女巫歌唱家塞蒂娜演唱，请欣赏……"然后就传出欢快的女声。墙上的钟表"咚"了一声，但哈利却没听到报时，他看过去，发现上面只有一根指针，也没写时间，只写着"喂鸡"、"做饭"、"要迟到了"等字样。一切那么新奇。
德拉科的惊讶也不比哈利少。他不是没见过魔法物品，马尔福庄园比陋居大得多，也华丽得多，魔法物品只多不少。但马尔福庄园的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的，物品安安静静地陈列在恰当的位置上。韦斯莱家却好像没有一样东西是安静、得体的。厨房、餐厅、起居室挤在一起，东西有飘的、有摇的，摆得乱七八糟。厨房的壁炉架上还有一面粗鲁的镜子，德拉科路过时以为它只是一面不会说话的镜子，但当哈利随后走过时，镜子突然大吼："把衬衫塞到裤腰里去，邋里邋遢！"吓了德拉科一跳，毕竟他自己衣帽间里的镜子说话很有礼貌。
韦斯莱夫人很热情，她给哈利和德拉科的盘子里盛满了香气四溢的香肠和面包。只是用餐时，楼梯上方一直传来"𠳐𠳐"的噪声。罗恩说是阁楼里的食尸鬼嫌家里太静，不高兴了。
这还叫静？德拉科一阵无语。
这时，墙上的另一个挂钟突然动了。它有很多指针，每个指针上都有韦斯莱家成员的头像。其中一个指针一下子从"外出"转到了"在家"，头像是一个谢顶的中年男人。
"爸爸回来了！"弗雷德出去迎接，"搜到什么了吗，爸爸？"
"一双会骂人的拖鞋，几只会变色的笔。"韦斯莱先生风尘仆仆，显然通宵工作了。"好在没出什么事，许多被魔法改造的物品，麻瓜们就算见到了，也只会认为是某种麻瓜科技产品，不会往魔法这方面想一丁点儿……"
"比如一辆会飞的汽车，对吗？"韦斯莱夫人出现在门口，审视丈夫。
"哦，莫丽，亲爱的，"韦斯莱先生快步走上前，揽住妻子的肩膀，轻轻亲吻她，"一个男巫，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改造一辆麻瓜汽车作为研究，相信他的妻子一定能理解，对吗？"
"我想你是说，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办公室的主任，偷偷地用魔法改造了一辆汽车，却骗他的妻子说只是拆开看看，而且他的儿子们，还开车飞到了麻瓜街区，是这样吗！"
"开车飞？"韦斯莱先生眼睛亮了，"它怎么样，飞得好吗？"在触到了妻子冒火的目光后，他立即板起脸说，"这样做是不对的，孩子们！不过你们为什么要……"
"我们去接哈利。"罗恩抢着说。
韦斯莱先生这才看到了瘦小、不起眼的哈利，"哦！哈利·波特！见到你很高兴！罗恩常和我们说起你。这位……"他当然也看到了哈利旁边的德拉科。
"你好，韦斯莱先生，"哈利说，"这是德拉科·马尔福，他昨天夜里和罗恩、弗雷德、乔治一起去救我的。"
"是啊，一位马尔福先生，幸会。"韦斯莱先生点点头。马尔福家的外貌其实非常有标志性，而且德拉科和他父亲很像。
"你好，韦斯莱先生。"德拉科也点头示意。
大家算打过了招呼。韦斯莱夫人又继续刚才的话题，"'飞得好吗'，这就是你要说的全部吗，亚瑟？"
"当然不是，亲爱的，"韦斯莱先生拍拍妻子的背，"这是很危险的，孩子们，你们必须反省。弗雷德、乔治，如果你们要开车，至少应该告诉我……"
哈利看到韦斯莱夫人好像踩了丈夫的脚尖。
一番吵闹过后，大家才又回到餐桌上吃饭。韦斯莱先生过了一会儿才进屋，他先对妻子说，"我联系了卢修斯，说我们可以送德拉科回家——但卢修斯说他会来接你。"他又转向德拉科说。
"谢谢你，韦斯莱先生。"德拉科放下了刀叉。他吃不下了。
比哈利预想的还快，大概几分钟，德拉科的父亲就来了。他像是放大版的德拉科，同样淡金的发色，但不是短发，而是顺滑有光泽的长发；修长的身材，穿着绣有暗纹和金线的长袍；手上戴着纹样精美的戒指，拿着考究的蛇头手杖。
他没有进门，就站在门外。先是瞄了眼德拉科，但什么也没说。德拉科立刻走出屋子，站到父亲身边。
"多谢你，亚瑟。"卢修斯站在原地没动。
"不客气，卢修斯。"
"谢谢你们的招待，韦斯莱夫人、韦斯莱先生。"德拉科道别。
"不用客气，亲爱的，随时欢迎你再来。"韦斯莱夫人和善地笑着。
"哈利，既然你自由了，也可以找时间来我家玩。"德拉科又对哈利说。
哈利点点头，下意识看向卢修斯。
卢修斯用一种客套而圆滑地语气说："当然，哈利·波特……"他细长的眼睛从上向下注视着哈利，"有机会一定正式接待。告辞。"
他抬起前臂，德拉科把手搭上。"啪——"两人消失在原地。
容貌相近的父子俩，走在马尔福庄园里，不远处就是金碧辉煌的门厅。作为庄园的主人，卢修斯当然可以直接幻影移形进入屋内。但他没有。
"你忘记我的忠告了吗，德拉科？"
"没有，父亲。这次是……事出突然……我考虑不周……"德拉科尴尬地解释。夜里出发时，他觉得一切合情合理、顺理成章。但此刻，在刺眼的晨光中面对父亲，他又感到一种没来由的羞愧。
"事出突然……"卢修斯略有深意地重复道，却没有更多责备，只是再次强调，"不要和他们走得过近。"
"是的，父亲。"
卢修斯审视低眉顺目的儿子。"进去吧，你母亲急坏了。"
德拉科眉宇间流露出愧疚。
卢修斯神色缓和了一些。他已经察觉到儿子和邓布利多派系的人走得有些近了，但在当前的形势下，这样没有坏处。不过，黑魔王去年已经出现……他眯起眼睛，心中有了谋划。眼下倒不必过分苛责儿子。很多事情，今年就会见分晓。
第十七句 言为心声
哈利在狭窄的床铺上醒来。低矮的斜坡屋顶映入模糊的视线，恍惚间他以为自己正躺在碗柜里。但很快意识到，碗柜里不会这么明亮，更没有窗户。床脚处，一扇小窗正透入柔和的晨光，卧室里橙黄一片。
哈利轻轻弯起嘴角。这是罗恩的房间。
他不必急着起床给德思礼家做饭，而是把自己舒舒服服地陷在柔软的床铺中。这是韦斯莱夫人临时给他加的小床。
不用戴上眼镜他就知道，明快的橙黄色来自于满墙的海报。罗恩最喜欢的魁地奇球队——查德里火炮队的队员们穿着橙黄色的队服，骑着飞天扫帚，欢快地向海报外挥手。
但哈利没能赖床太久。"咚咚咚"地几声轻响，让他不得不戴上眼镜，看向声源。
彭透斯正落在窗台外啄玻璃，隐约看到脚上还挂着个不小的礼盒。
昨天早上刚分开，今天德拉科就送东西给自己？哈利有点迷惑，德拉科应该知道他在韦斯莱家不会受虐待的。但他还是赶紧下床打开窗。
"你在干嘛，哈利？"罗恩被吵醒了。
"嗯……德拉科送来了一件礼物？"哈利说着，展开礼盒上的贺卡……
——听韦斯莱说，你刚过了生日。这是迟来的礼物。哈利，生日快乐！
"是德拉科送我的生日礼物！"哈利开心地回头对罗恩说。
彭透斯向卧室里看了几眼，只有哈利和罗恩。它显得有点兴致索然，没有停留就飞走了。
哈利把盒子抱到罗恩床上，飞快地拆开。一个小型的魁地奇球场从包装里露出来。
"这是……一个模型？"哈利好奇地打量。看着倒是挺精致的。
"这个！"罗恩突然惊呼，"太棒了！我一直想要一套！"见哈利疑惑地看着他，他试探着用手指敲敲场地边小小的帐篷。几个魁地奇球员立刻骑着飞天扫帚飞了出来！不过他们大概只有拇指那么大。
看着目瞪口呆的哈利，罗恩期待地咧开嘴角，把一个小皮箱放在手心里，递到哈利眼前。
哈利太熟悉这个箱子了。他用指尖打开小箱子的锁扣，用两根手指轻轻打开箱盖。没有理会在绑带下躁动不安的两颗黄豆大的小黑球，而是直接把手伸向箱中的一扇小门，打开……
嗖！
一颗像小米一样的小球一闪而逝，但哈利还是凭借出色的动态视力捕捉到一串金黄的残影——金色飞贼！
还来不及惊喜，哈利就听到喊叫声骤起。
"嘿！比赛还没开始呢！"一个女球手指着哈利谴责。
"快把我的对手放出来！我会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一个高个子男球手大喊大叫。他大概有罗恩的拇指那么高。
"你都不给我们布置战术吗！"球员们叽叽喳喳地抗议起来。
哈利却兴奋地张大了嘴巴。
这是一套仿真魁地奇模型！
他和罗恩立即兴致勃勃地研究起来。房间里的书桌不够大，他们只能把床铺平，摆在床上玩。两人各自指挥一支队伍，像教练一样做场外指导，同时也像观众一样呐喊助威。
不过球员们和他们两人还不熟，根本不信任他们。
"我都看到金色飞贼刚从你耳边飞过去！"哈利冲他的找球手吼。他的找球手刚愎自用，一直吹嘘自己是这个模型里最优秀的，可能也是所有模型中最优秀的。
听了哈利的话，找球手满不在乎地嘲讽："那你应该换一副眼镜啦！"
"你为什么向左扑！"罗恩也在大喊，手都要戳到他的守门员身上了。"你看不出来那是个假动作吗！"
"我当然看出来了！只是我过于高估他了，我以为那是一个佯装假动作的双重假动作！"守门员羞愤得满脸通红。
要不是韦斯莱夫人不断催哈利和罗恩下楼吃早饭，中断了比赛，他们两个可能会忍不住损坏模型"零件"。
韦斯莱家的厨房和餐厅是同一间屋子，同时也相当于一楼的起居室。不大的圆形餐桌边，已经坐满了人。韦斯莱先生正喝着茶，饶有兴致地翻看一份报纸。珀西也在看报，但坐得更直，表情还更严肃，一副在忖度时势的模样。双胞胎兄弟在神秘兮兮地交头接耳，哈利从楼梯上的角度，能看到他们互相给对方看自己手里的东西——一定是韦斯莱夫人不允许他们玩的东西。金妮一见哈利下楼就立刻低下头盯着自己的盘子。
"哈利，来来，到这里坐。"韦斯莱先生一看到哈利就热情地招呼。没等哈利在他旁边坐稳，他就急不可待地挥舞手中的报纸，"你看，我弄到一份麻瓜报纸！多么神奇，他们怎么让图片上的人定住不动的？这上面还说这是最新型的'灰机'，是这么读吗？"他指着头版头条的新型客机照片，"按报纸上说的速度，这东西飞得比最新款的飞天扫帚还快，真的吗？麻瓜骑在这上面飞吗？"韦斯莱先生兴奋地拉着哈利问东问西。
圆餐桌被摆得满满的，除了八人份的餐具，还有中央的两个大盘子。一盘是烤香肠，一盘是烤土豆。一个装面包片的篮子被架在两个大盘子之间。韦斯莱夫人端着锅，给每个人盛了一些焗豆子。
"爸爸，把茶壶递给我。"茶壶挤在韦斯莱先生的盘子边。罗恩接过来，给自己和哈利倒了一些，又站起来叉了一整颗土豆放到自己的盘子里。哈利也探身给自己拿了一根香肠。
弗雷德、乔治还在窃窃私语，终于引起了韦斯莱夫人的注意。
"乔治、弗雷德，你们在给妹妹看什么！"韦斯莱夫人锐利地望向他们手里，双胞胎无辜地举起空空的双手——东西已经转移到了金妮手里。韦斯莱夫人一无所获，但还是决定给两个爱调皮捣蛋的儿子找点事做，"吃完饭，你们去把花园里的地精清出去。昨天做晚饭时，我就看到它们扒开篱笆钻进来了。"
"为什么不让珀西去！"双胞胎异口同声地说。
"因为珀西在做'正经事'，而你们两个总是……"韦斯莱夫人絮絮叨叨地教训起来。
哈利和罗恩飞快地吃起来，想快点回到楼上继续玩魁地奇模型。韦斯莱夫人在唠叨的间歇，还不忘给哈利添了几次饭。
直到哈利再也塞不下一口，韦斯莱夫人终于放他和罗恩上楼玩了。他们继续刚才的一局，艰难地分出了胜负。哈利队原本领先100分，但罗恩的找球手抓到了金色飞贼，获得了150分。看着穿绿色球衣的小人们欢呼，哈利暗想：下次不要红队了，要绿队。
尽管第一次玩输了，但哈利还是非常非常喜欢这个礼物。他这才想起应该给德拉科回信说声谢谢，并告诉德拉科，自己很喜欢。当他提起笔，一个问题忽然浮现在心中：德拉科什么时候过生日呢？
他转头看看还在和绿队小球员们庆祝的罗恩，摇了摇头。罗恩肯定不会知道的。
但此时直接问德拉科好像也不太对劲。如果问了，并得知生日已经过完了，就也补一份礼物给德拉科？哈利觉得那未免太刻意了，好像他只是为了回礼一样。
他望向窗外，弗雷德和乔治正在花园里捉地精。地精的体型比巴掌大不了多少，它们身子小、脑袋大，皮肤粗糙，看起来像刚从地里刨出来的土豆。
双胞胎提着它们的脚腕，抡圆了胳膊把它们转晕，然后猛地一撒手，扔出去很远。他们俩互相比试着，看谁捉得更多，扔得更远。
不知道德拉科此时在玩什么，有没有伙伴陪伴？哈利不禁想起送诺伯的那天晚上他和德拉科的对话……
——住在庄园里是什么感觉？
——孤单。有时候特别喧闹，有时又一片死寂。
想到这儿，哈利眼珠一转，忽然有了主意。
马尔福庄园的清晨，比陋居安静得多。
一间宽敞的卧室里，墙上的魔法挂钟开始按时唤醒睡梦中的人。几只翠绿的琉璃小鸟从挂钟里飞出，围绕着挂钟盘旋，发出晨曦中森林里那种清越悠扬的鸟鸣声。
德拉科从美梦中醒来，在大床上翻了几个身，回味着刚才在梦里一会儿开飞车，一会儿骑飞龙的经历。
他还很困。昨晚彭透斯出去玩了，他等到很晚，才让彭透斯把送给哈利的礼物带走。但他还是爬起来，拉开窗帘。金色的晨光从并排的几扇高大窗户倾泻进来，他眺望清雅的花园和远方碧绿的原野，伸了个懒腰。转身走进浴室洗漱，然后下楼和父母一起用餐。
餐厅开阔、华丽，中央摆着一张长餐桌。卢修斯坐在一端的主位，纳西莎坐在他右手边的侧位，左手边则是德拉科的位置。
家养小精灵多比已经布置好了餐桌。桌子中间的矮花瓶里，是清晨新剪的鲜花，散发着淡雅的清香。精致的餐具和食物整齐地摆放在每人面前。
德拉科落座。他面前的圆盘里盛放着一块火候均匀的金黄色烤鱼，边上还搭配着红绿相间的几种蔬菜，摆盘精致。右手边的浅口小方盘里是切成规则三角块的烤蘑菇，和一小段切出螺旋纹理的烤香肠，点缀了碧绿的欧芹叶，香气四溢。左手边则是一小份土豆泥，一小碟坚果，和几样色彩缤纷的水果。
多比穿着枕套，给每人倒上红茶，按个人喜好加好奶和糖。然后就退到看不见的角落里了。
餐厅里很静。卢修斯边用餐边看《预言家日报》。纳西莎则偶尔询问德拉科，要不要再吃一点果酱面包或煎蛋。
快吃完时，卢修斯才说："德拉科，记得今晚我们要举办晚宴，好好准备一下。"然后他放下餐具，擦了擦嘴角，吩咐墙边的多比，"提前开始布置，在宴会厅。今天来的客人很多，并且身份尊贵，如果出了一点差错……"他眯起眼睛威胁，"我就让你把自己烤熟。"
多比狠狠哆嗦了一下，带着颤音说，"是的，主人。"他深深鞠躬，把鼻尖贴到地毯上。
德拉科看着这平常的一幕。他答应了哈利的请求，没有像父亲告发多比，所以多比回家后也没有被惩罚。哈利总是对"仆人"一类的角色表现出格外的尊重，是出于对他们身份的同情吗？德拉科茫然地猜测。
餐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于参加晚宴，他只需要打扮得体便可以了，下午开始准备就来得及。于是，他坐在书桌边无所事事。
他呆呆看着桌上一套和哈利同样的魁地奇模型。此刻，哈利应该已经收到礼物了吧？不出预料的话，他会很喜欢。
他趴在桌上，有点犯困。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捅捅模型里的帐篷，球员们欢快地飞出来。他们好像都很喜欢德拉科，两支队伍都拍着胸脯向他保证，赢的一定会是自己那一方。
比赛开始没多久，德拉科就趴着睡着了。梦里他在打魁地奇，一起玩的人有克拉布、高尔等几个斯莱特林的同学，还有哈利。但很快，天上就下起了冰雹，冰块敲在高尔脑袋上、哈利的扫帚上，还落在看台上，乒乒乓乓的。
德拉科在敲击声中醒了。
眼前的魁地奇比赛已经中止了，双方球员因为没有裁判而打起来了，抡着扫帚敲对方的头，发出"咚咚"的声音。奇怪的是，德拉科身后也传来"砰砰砰"的声响。他懒洋洋地回过头，瞟向窗户，然后一下就不困了。
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头鹰在敲窗。哈利的海德薇！
他快步去打开窗，海德薇带着一个小礼盒飞了进来。
德拉科首先拿起盒子缎带下压的信封。
"亲爱的德拉科，
不知道你今年的生日过完了没，这是我补给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如果还没有，届时我会再添一份礼物……"
这时，礼盒里突然发出破锣般的嚎叫。德拉科惊疑地看向盒子，海德薇非常厌烦地甩甩腿。保守起见，德拉科决定先把信看完，再碰盒子。
"又及：如果彭透斯在家，让他和海德薇玩一会儿吧，这是海德薇答应送信的条件。"
看完这句，德拉科更不想开箱了。但海德薇开始啄他，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解下包裹，"你确定，这就是哈利的礼物，没被掉包？"
海德薇又轻啄了他一下。
"好吧……"德拉科轻轻地把包裹放在桌上，保持一定距离。"彭透斯在猫头鹰棚屋，你去找他玩吧。"
海德薇最后厌恶地看了一眼盒子，抖抖羽毛，好像在抖掉什么脏东西，飞出了窗户。
"啊啊——嗷嗷——放我出去！"盒子里的东西越叫越大声，而且还会说话。
德拉科别无选择，只能扯开缎带，打开盖子……
一只地精躺在盒底。
它被墨绿色的缎带捆得像木乃伊一样，只有头露在外面。但在头顶打了一个大大的淡金色蝴蝶结，样子非常滑稽。德拉科看着这个配色，感到有被冒犯。
地精一看到德拉科就破口大骂："放开我！小白脸！大笨蛋！豆芽菜！"
德拉科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马尔福庄园里几乎见不到这种脏兮兮的小东西，但他认识地精，知道它们会说一些简单的人类语言。这一定是哈利从韦斯莱家抓来捉弄自己的……
直接扔了？德拉科有点迟疑。
要不先养两天？但看着这野蛮的小东西，他又无处下手。
"多比。"
啪！多比出现在房间里。"少爷有什么吩咐。"
都不用德拉科回答，地精又开始新一轮的谩骂，"小妖精！大耳怪！豆芽菜！"
"处理它一下！"德拉科顿时没好气地说，这地精竟然用同一个词骂自己和多比！
"扔出去可以吗，少爷？"多比试探地问。
"别扔，"德拉科为难地说，"留它几天……这是哈利送来的……"
"哈利·波特先生送给德拉科少爷的礼物！"多比显得有点兴奋。"包在多比身上。"只见他打了一个响指，召唤来一些物品，然后在小地精身上开始忙碌。
很快多比就说："好了，少爷。"他把小地精提起来，展示给德拉科看。
地精被洗得一尘不染，穿着金红相间的长袖连衣裙，所有粗糙的皮肤都被遮住了，手脚上的毛都被剃干净了。土豆般的脑袋被涂成浅色的肤色，戴上了与裙子同色系的尖顶帽。脸上还架了一副圆圆的黑框眼镜。嘴里被塞了一颗草莓，制止它骂人的同时，看起来还像一张可爱的樱桃小嘴。
"好好好！"德拉科一见就乐了。真不知道多比是喜欢哈利，还是讨厌哈利。他接过地精版小哈利，随口对多比说："你去吧，你不是还忙着准备宴会嘛。"
"是……"多比有点诧异地望着小主人。但德拉科美滋滋地举着"小哈利"逗弄，并没注意。
有了这个小东西的陪伴，德拉科觉得白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他不管在干什么，总忍不住逗逗坐在桌上的"小哈利"。每当这种时候，小地精就狠狠瞪他，那眼神越看越像哈利生气的样子。这反而让德拉科更开心了，还给它拍了照，想着回头给哈利看。哈利以为能捉弄到自己？想得美！
当晚宴时间临近，德拉科便走进自己的衣帽间，他需要换上得体的服饰和父母一起接待宾客。这样的宴会他早就熟悉了，而且也不是需要妈妈帮他打扮的年纪了。
他很快换好一身设计简约的黑色礼服长袍，这是按照他今年的身高最新定制的。在同龄人中，他是相对瘦高的身材，这件长袍合体的裁剪和面料的垂感，更衬托出一种少年特有的清俊。而袍摆和袖口等细微处的雅致暗纹，又彰显着它的庄重和奢华。
德拉科站在全身镜前，仔细理好领口。
"今天的您也是容光焕发！"镜子朗声说，"整洁的礼服长袍是宴会最好的搭配，再添一枚银色的胸针，更显您的高贵典雅！"
德拉科随即把手伸向饰品架上的一枚银白色胸针，它锐利的形状搭配简约的礼服应该效果不错。但不知他转念间想到了什么，忽然微微一牵嘴角，改拿了一款淡金色、线条柔和的胸针，愉快地别在胸前。也没有听镜子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宾客陆续到访，德拉科跟着父母游走在宴会厅里。
"晚上好，部长先生，欢迎欢迎。"卢修斯挂着优雅的笑容，招待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
"晚上好，卢修斯。"福吉亲切地笑着，又对纳西莎说，"你今天美极了，马尔福夫人。"
"谢谢，部长先生。"纳西莎微笑着轻轻点头致意，拍了拍德拉科的背，"德拉科。"
"晚上好，部长先生，欢迎您百忙之中到来。"德拉科也扯起与父亲一样的微笑，微微欠身。
"好好，一段时间不见，你好像又长高了不少，德拉科。"福吉很是和蔼地拍了拍德拉科的肩。
"卢修斯，前一段时间你的捐款，真是解决了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的大问题……"
"都是我应做的，部长先生……"
每一位宾客到来，都要接待一番，闲谈几句。
一轮又一轮的问候，最后德拉科都笑僵了。纳西莎终于说，"去和诺特、克拉布他们玩吧。"
德拉科搓搓脸，扫视了一下大厅。不出意料，看到克拉布和高尔在一张餐台边大吃特吃。而诺特站在旁边，像端酒一样端着一杯果汁，饶有兴致地看着攀谈的人们。察觉到德拉科看过去，他轻佻地挥了挥手。
德拉科回应了一下，向那边走。他和诺特从小就认识，却不算合得来，因为他们两个有点相似。他们都觉得自己更聪明，而对方太过自以为是、自作聪明。
可德拉科又不得不和诺特好好相处，因为父亲早就交代过。诺特家与马尔福家同样，都是古老的纯血家族。老诺特与父亲当年在黑魔王手下的地位也相当。所以德拉科不能像对克拉布、高尔那样随便使唤诺特。
"好久不见啊，马尔福。"诺特干瘦的脸上扯出一个圆滑的笑。他连身材都和德拉科有点像。
"是啊，你怎么样，诺特？"德拉科假笑着应付。克拉布、高尔嘴里塞着东西，想和德拉科打招呼，德拉科摆摆手，让他们别说了。
"好得很。说起这个……"诺特的眼中露出些精光，"上学期期末，还没来得及问你，就放假了……"
德拉科收起了假笑。
"听说你和波特变得很熟？"诺特挑眉看着他。
"不熟。"
"可是，我听说……"
"哎哟——"高尔叫了一声，他拿饮料时，把一盘子蛋糕都扣在了地毯上，慌乱中又把饮料也弄洒了，桌布黄黄的湿了一大片。诺特嗤笑一声。
"多比。"德拉科皱了皱眉，叫多比来清洁。其实他和诺特都会施清洁咒，只是这样的宴会里，没有巫师会自己清理地毯和桌布的。
"可是，我听说，上学期期末你救了波特？"诺特继续说。
清理中的多比耳朵立了一下。
"没有，碰巧遇到些事，我和他同时受了点伤。"德拉科故作随意地说，他也不知道诺特到底了解多少。
"遇到些事……"诺特表情狡黠地点点头，"我劝你少跟他来往吧，他天天趾高气扬的，真觉得自己是大难不死的男孩、邓布利多的宠儿，自命不凡……"
这话德拉科越听越耳熟，好像全是他自己说过的。他不禁静静观察诺特，只见对方挂着讥笑，高谈阔论。这就是自己之前骂哈利的样子吗？
他不愿意听诺特继续骂哈利了，就说："我父亲说，以现在的形势，和波特保持一些关系也没坏处。"
"别胡扯了，波特天天跟穷鬼韦斯莱、泥巴种格兰杰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大用，一个碍手碍脚的败类而……啊！"
德拉科听着诺特的话顿时牙根一紧，诺特骂了父亲和哈利！可诺特突然一声惨叫，中断了谩骂。
德拉科先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攥紧的拳头，没打出去啊？
再看向诺特，才发现他单腿站着，一只脚抬起甩动，好像很疼的样子，但碍于场合又不能直接脱鞋揉脚。还没等德拉科理解眼下的情况，就见缓了几秒的诺特突然一拳击倒了多比。
"就是它！它敢打我的脚！"
"多比、多比不是故意的……"多比痛苦地蜷曲在地上哀嚎。但诺特依然不解气地拽起他的耳朵，将他的头向地上撞。
大人们远远看了一眼，见孩子们没有打架，只是在戏弄一个家养小精灵，就满不在乎地收回视线。
德拉科震惊地盯着施暴的诺特，心里仿佛有一团烈焰在炙烤。像愤怒，又像一种火辣辣的羞耻感。他真的是和诺特相似的人吗？
"够了！"德拉科抓住诺特的手腕。
"你为了个奴隶拦我？"诺特恶狠狠地质问。
"各家族的长辈和魔法部的高官都看着呢。"德拉科眼皮向下瞟着诺特，然后一副"随你便"的样子，放开了手。
诺特咬咬牙，一把甩开多比，压抑着怒意，起身整理自己的仪表。
多比还在抽搐，似乎没意识到暴力已经结束了。
"快点滚下去。"德拉科一声令下，他才原地消失。
诺特盯着德拉科，好像在重新审视这个从小就认识的人。一时间谁也不说话了。
"德拉科，你在这里呀！"忽然，一个女声传来。潘西·帕金森跑过来，她也是与德拉科同级的斯莱特林，也出身纯血家族。"我刚甩开格林格拉斯家的小不点，妈妈非要我照顾她……"她说着，感觉气氛不太对，就问："你们怎么了？"
诺特不说话。
"没事。"德拉科冷着脸说。
"德拉科，你今天真英俊！这胸针也很称你的发色。"潘西不在乎德拉科的冷漠，痴迷地看着他，恭维道。
德拉科低头看向胸针，摸了摸它缎带般柔和的弧度，才感觉心情好了些。他勉强冲潘西笑了一下。
潘西好像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叽叽喳喳地对他说起话来。
德拉科觉得耳朵里嗡嗡响，但依然偶尔点头附和。
相较之下，此时更吵闹的其实是韦斯莱家。
拥挤、热闹的晚餐桌上，韦斯莱先生正在给妻子讲一位同事今天做的蠢事，韦斯莱夫人笑得眼睛眯成了两道弯。所以她就没有注意到，双胞胎兄弟正在给金妮展示他们手里噼啪冒火花的东西。珀西板着脸，教训他们不该给妹妹玩危险的东西。罗恩想凑上去看，却被双胞胎和珀西同时拒绝了，正在冲哥哥们发脾气。
哈利也在笑，他打心里喜欢眼前这一切。多么欢乐，多么美好，又是多么寻常的一顿家庭晚餐。同时他却不得不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你不是达力，不能贪得无厌，不能不识好歹……
因为此刻，他真的好渴望有一个同样品味着孤独的人，来陪伴他。
月亮越升越高，孤零零地挂在夜幕上，看着一棕一白两只猫头鹰在它面前嬉戏。
在喧闹的韦斯莱家桌边，哈利从厨房小窗望出去……
在熙攘的宴会厅边缘，德拉科从高大的落地窗望出去……
在人群中倍感孤独的两人想……
——德拉科（哈利）此刻在干什么呢？
第十八句 无言以对
临近开学，哈利、罗恩给赫敏写信，相约一起去对角巷买新学期的课本和用品。
"也约上德拉科？"哈利试探地问罗恩。
假期里，罗恩没少玩仿真魁地奇模型，大概有点被收买了，很干脆地点了点头。
到了约定的日子，韦斯莱夫人一早就叫醒大家。韦斯莱家是全家集体行动，今年金妮也要上霍格沃茨了。
他们要用飞路粉去对角巷，哈利从没用过这种方式出行。弗雷德和乔治先给他做了示范。只要抓一把飞路粉撒在壁炉火焰里，等炉火变绿后，走进去，大声说出自己要去的地方就可以了。
哈利学着他们的样子，站进绿色的火焰里。
"目的地要说清楚，胳膊肘夹紧，闭紧眼睛和嘴巴，小心别走错炉门……"韦斯莱夫人和罗恩不放心地叮嘱着注意事项。
"好、好……对、对角巷……"哈利一紧张，就结巴了一下。但他没机会重说了，壁炉猛地把他吸进去，整个身体失控地飞速旋转起来。胳膊肘不断磕在墙壁上，眼睛和嘴巴灌满了炉灰。
"唔……"不知过了几秒，哈利被壁炉喷出来，面朝下趴到地面上。
到了吗？他艰难地打量四周，胳膊、腿都疼，一侧眼镜片碎了，只有一只眼看得清。
"什么都别碰。"外面的房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有点耳熟。
"我和哈利约好在……"是德拉科的声音！
"我知道，你已经说了十遍了。"卢修斯打断他。
哈利一阵兴奋，赶紧爬起来，瘸着腿往外走，但刚走一步就迅速转身，都顾不得膝盖疼。他绝对不能让德拉科看见自己这副惨样，能被笑话一年！
但他无处可逃，旁边能藏身的只有一个竖立的黑色大柜子，不知是做什么用的。来不及多想了，他赶紧打开柜门，站进去。然后把门掩上，只留一条小缝偷偷向外望。
"欢迎光临，非常荣幸，马尔福先生，马尔福少爷，请问你们今天需要点儿什么呢？"一个佝着背的男人迎出来，谄媚地笑着。
"博金先生，我今天不买东西，我来卖些东西。"卢修斯回答。
"卖东西？"博金的笑容变少了。
"你应该听说了，部里加紧了查抄，"卢修斯从怀里掏出一张物品清单，"而我家里有一些东西，可能会对我造成不便……"他隐晦地说。
"想必部里肯定不会打扰您吧？"博金说。
"目前没有，"卢修斯的头微微昂着，"马尔福的名字还有一些威望。"但他很快皱起眉，"不过，据说要出台新的《麻瓜保护法》了，到时候查得更紧。"卢修斯咬牙切齿地说，"一定跟那个爱多管闲事的亚瑟·韦斯莱脱不了干系，他最喜欢麻瓜，邋邋遢遢的蠢……"
哈利顿时心里火起。
"我能看看那个吗？"德拉科突然插嘴打断了父亲，他指着货架上一个枯萎的人手。
"啊，光荣之手！"博金立刻扔下卢修斯，热切地把枯手捧到德拉科面前，"插一支蜡烛，只有拿着它的人才能看见光亮。小偷和强盗最好的朋友！"
"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小偷、强盗！"
"哦，是的，是的，马尔福先生，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博金察觉失言，急忙解释。
但卢修斯却低头看向德拉科，"不过，如果你连一个麻瓜出身的小丫头都考不过，恐怕以后也只能……"
"我说过的，她是全学年第一！大家都比不过她！"德拉科红着脸向父亲辩解。他还很小声地自言自语，"而且是不是麻瓜出身又能怎么样，照样是第一……"
哈利从门缝里看着德拉科羞恼的样子，捂嘴偷笑，觉得心情好转了。
德拉科窘迫地转身躲开父亲，假装东看看、西看看。
卢修斯没有再说他，而是点点柜台，对博金说，"快点看看我的单子吧，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德拉科漫不经心地转来转去。哈利却笑不出来了，他紧张得屏息凝神，因为德拉科逐渐向他这边靠近了。他不敢再从门缝偷看，而是尽量把身体往后躲。
终于，德拉科走到了柜子边，好奇地查看。哈利在漆黑的柜子里能清晰地看到，德拉科把一只眼睛对着门缝望了进来！他看到德拉科似乎露出疑惑地神情，然后伸手拉向柜门……
"我们走了，德拉科。"卢修斯喊道。
德拉科放开柜门把手，离开了。哈利徐徐舒了一口气……
卢修斯和德拉科离开那家店后，来到了丽痕书店。
"波特呢，你们不是约在这里见吗？"卢修斯环视周围。
"大概还没到吧。"德拉科也四下张望，没有看到哈利的身影。
"刚好我和你妈妈要去办一件事，你就在这里等波特吧。哪里也不要去，我们很快就回来。"卢修斯嘱咐道。
德拉科点点头。他心里其实有些疑惑，父亲明明让他和哈利保持适当的距离，但这次他说要来见哈利，父亲居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德拉科走进书店，屋里人山人海，有一个打扮得油光水滑的男人正在签名售书。他正打算挤进去，看看哈利是不是已经在人群里了。
忽然听见一个声音叫他，"马尔福！"
"韦斯莱，"来人正是罗恩，德拉科见他就问，"哈利呢？"
"哈利今天第一次用飞路粉，好像走错了炉门。"罗恩焦急地说。
"什么？"德拉科惊诧地睁大眼。然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就冲出书店。
"嘿！我爸爸妈妈已经到处去找了！"罗恩喊。但德拉科头也没回跑远了。
此时，哈利还在柜子里。他觉得藏在商店柜子里这事，如果被人看到会显得很可疑，所以想找个无人的时机偷偷溜出去。可店里陆陆续续地总有客人，他只能等。他小幅度地揉着胳膊肘和膝盖，肯定摔青了。
又有人靠近！哈利立刻不动了。每次有客人靠近，他就一阵紧张，好在一直没人开柜查看。
然而这次不同！哗——柜门被拉开！哈利吓得往后紧贴在柜壁上。
"德……唔！"德拉科怎么去而复返了？但哈利刚问出一个字就被捂住嘴。
外面的房间又传来脚步声，德拉科闪身挤进柜里，重新关好门，依然留了一条小缝观望。
博金和客人说话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好像在推荐商品，并没有注意到里间的情况。
"你之前就看到我啦？"两人离得很近，哈利用最小的音量问。
"嗯，但我以为自己肯定看错了。谁能想到你笨得连飞路粉都……嘶——你别乱动，一会儿暴露了！"
"那你别骂我呀！"哈利用手指戳德拉科的肚子和肋骨。
"你别说话，弄得我脖子痒痒。"德拉科比哈利高，哈利说话的气息都吹在他脖子附近。
"呼——呼——"哈利恶作剧地故意吹了两口。
"别闹了，你是不是傻！"
"你又骂我！"哈利又戳他。
"别动，该被人发现了，我可跟你丢不起这个脸！"德拉科握住哈利两只手，不让他捣乱。
"呼呼呼——"哈利却觉得捉弄德拉科很有趣，变本加厉。手被抓住了，就吹气玩。
"哈利，说起来，你也满12周岁了……"德拉科没有再争执，反而话锋一转，"我比你大一点，6月5日，已经过完生日了——顺便谢谢你补给我的小礼物，很有趣……"他语气不急不躁的，东一句、西一句，哈利听得不明所以。
忽然，德拉科微微低下头，贴在哈利耳边问："那你开始发育了吗？"
哈利一缩脖子，瞬间不动了。静了一会儿，他异常端庄、乖巧地说，"……失礼了。"
"我看你确实有点傻。"德拉科放开他的手，站直身体，总结道。
哈利没有反驳，也没有再戳德拉科的肚子。他只觉得柜子里很热，脸要烧着了。
等又一波客人散了，他们终于找到机会溜了出去。
哈利迫不及待地冲出店门，但一出来他就呆了，他根本不认识这条狭窄的街巷。巷子里阴森森的，店铺也都黑乎乎的，路上零星走着几个戴着兜帽的人。
"这是哪儿？"刚才还有点扭扭捏捏地尴尬，但此刻他又下意识地靠近身后的德拉科。
"翻倒巷，交易违禁物品的地方。"德拉科牵住他的手，走到他身前，"跟着我，快点走，别看路上的人。"
闷头跟着德拉科疾行了几分钟，哈利才觉得眼前忽然豁然开朗。他们终于站到了明亮、繁华的对角巷上。
德拉科也松了口气，这才好好打量哈利。灰头土脸，太惨了，但都是小伤。所以德拉科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我是第一次用飞路粉，而且一定是壁炉的错！它把我扔出去的！"哈利张牙舞爪地把手上的灰往德拉科身上抹。
"哦——壁炉的错，了解了。"德拉科忍着笑，躲着哈利，掏出魔杖，"别动、别动……清理一新！"
哈利的袍子干净了。德拉科又把他的眼镜摘下来，但有点犯难。他试探着点点眼镜，"恢复如初！"
啪嚓！另一个镜片也碎了……
"哈哈哈——"尽管坏的是自己的眼镜，但哈利还是开怀大笑。
"这咒语我不熟，"德拉科急切地辩解，"而且一定是眼镜的错！麻瓜的眼镜肯定和巫师的构造不一样！"
"哦——眼镜的错，嗯嗯，了解。"哈利憋着笑，"要不，我还是找年级第一帮我修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德拉科恼羞成怒，"你自己去找吧！"他大步地往前走，给哈利留下一个背影。
"你等等我，我看不清……"哈利追他，从后面拽住他的袖子，"你负点责任，你把我的眼镜弄坏了，不该带着我吗……"
"找第一带你吧！"德拉科边走边甩袖子。
"你又怎么了……"哈利拽不住袖子，就去拉对方的手。
"什么叫我又怎么了……"
两个人拉拉扯扯地向前走，风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吵嘴声。
走到丽痕书店门口，他们就发觉不对。一群人突然从门里涌出来，他们借机向里面望了一眼。
就见德拉科的父亲和罗恩的父亲在打架！还是麻瓜式斗殴……
书店里的书架倒了一片，店员在劝架。
两位妈妈也在劝架。而韦斯莱家双胞胎在呐喊助威。
德拉科和哈利正不知道怎么办好，这时一片巨大的黑影笼罩了他们。回头只见海格从后面过来，快步走进书店，两手分别提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瞬间就把他们分开了。
两个男人依然死死瞪着对方。韦斯莱先生嘴唇肿了，抬手一把抹掉了嘴角的血。卢修斯的一只眼圈青了，却还故作潇洒地理了理头发。
"爸爸、妈妈……"德拉科出声。
"不是让你在这里等我们嘛，"卢修斯看到了刚回来的德拉科和哈利，"我们走，德拉科。"他手里还攥着金妮的二手课本，是之前韦斯莱先生砸到他脸上的。他狠狠地把课本塞进金妮怀里，"拿着吧，这是你父母能给你的最好的东西了！"
德拉科跟着父母，路过哈利身边时，两人对望一眼，都有点不舍，本来以为今天可以一起行动的。
远离了丽痕书店以后，纳西莎看看一直垂头丧气的德拉科，"我知道你想跟波特玩。别不开心了，你爸爸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
卢修斯已经恢复了整洁得体的仪表。"我们刚才去给你买了飞天扫帚，最新款的，你不是去年就想要嘛。"看着德拉科还是低着头，他继续说，"而且还给斯莱特林魁地奇队全员都买了，你现在已经是斯莱特林的找球手了。"
"什么！"德拉科猛地抬起头，错愕地看着父亲。
卢修斯有点诧异。这是怎么了？这可不是他预想的反应。
纳西莎摸摸德拉科的脑袋，"怎么了，你不是去年就吵着要进魁地奇球队吗？还说波特就被破格选入了。"
"是……"是啊，问题就是当哈利得知我是走后门入队的……德拉科焦急地解释，"可是，我、我本来想今年自己参加球队选拔的……"
纳西莎和卢修斯都笑了。"我们当然知道你飞得好极了，肯定能自己通过考核进队的。可是，这种小事也没必要故意多费周折吧？你如果想展现自己的实力，以后在赛场上会有很多机会的，对不对？"
"……对……"德拉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谢谢爸爸、妈妈……"
卢修斯拍拍他的头。
德拉科还有点呆。开学怎么和哈利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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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语：
终于二年级了，相当于麻瓜初二了，可以懵懂地谈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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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句 动人心弦
从对角巷回到韦斯莱家当晚，哈利就收到了德拉科的来信。相约上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之前，先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碰个头，谈几句。哈利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事非要这样急着聊，但还是回信应下。
返校当天早上，大家手忙脚乱地出门，坐上那辆会飞的汽车。
韦斯莱先生显然又偷偷对它施了魔法，一行八人，外加六个大行李箱、两只猫头鹰、一只老鼠，全部进入车内，却完全不觉得拥挤。和金妮并排坐在宽敞副驾驶座的韦斯莱夫人，不知内情地感叹：麻瓜真是聪明，这车可比看起来宽敞多了！
韦斯莱夫人坚决不允许韦斯莱先生开车飞上天，他们只能在公路上行驶。时间本来就不充裕，他们还不得不三次返回陋居，拿忘带的东西。第三次返回时，车已经驶入高速公路了。但金妮尖叫起来，无论如何都要回家带上她的日记本。他们只能又折返了一次。
当他们到达车站时，霍格沃茨特快还有10分钟就要发车了。
他们必须在几分钟内，不引人注意地陆续穿过隔墙，进入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哈利和罗恩跟在大家后面。他们环视四周，见无人注意，刚要跟着进去，就见墙里突然冲出一个人，差点撞到他们的手推车上。
"德拉科？"哈利惊讶道，"你怎么出来了？"
"你怎么这么慢！"德拉科急切地说，"我上车后让父母先走了，又溜下来找你。结果左等右等你也不来，只能出来看看。隔墙边的老警卫差点不肯放我通过……"
"别聊了，先进去吧。"罗恩拉了哈利一下，催促道，"来不及了！"
说罢他就推着小车要往墙里冲，哈利赶紧和他一起推车，德拉科则紧跟在哈利身后。
哐！
小推车大力地撞在墙上！哈利被反弹得跌在德拉科身上，两人滚作一团。罗恩则被震得车子脱手，倒摔在另一边。海德薇随着笼子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扑腾着尖叫。
三人、两箱、一只猫头鹰，东倒西歪地摔了一地。好在罗恩的老鼠斑斑被藏在箱子里，不然可能被站台上的人们打死。
车站警卫闻声而来，麻瓜路人们也纷纷侧目。
怎么回事呀！他们一边应付着车站警卫，一边交换眼色。好不容易搪塞了警卫，他们狼狈地捡拾散落的东西。海德薇气坏了，鸣叫着发脾气，这使他们更加惹人注意了。
物品又重新堆好在小推车里。哈利抬头看看车站的钟表，感到一阵沮丧，"火车已经开了……"
"不如我们先找个背人的地方，我叫多比……"德拉科悄声说。周围还是有麻瓜在关注他们。
哈利最后一次暗自摸摸墙壁。结结实实，完全穿不过去。何况，眼下他们如此引人注意，即使隔墙恢复正常，他们也没有时机通过。
"那先回罗恩家的汽车里吧。"哈利提议。
他们回到车边，艰难地把大行李箱搬回后备箱，三人带着海德薇和斑斑坐进车子后排座位。
"多比。"见车窗外无人，德拉科低声召唤。
没有反应。
"怎么回事？"哈利追问。
"我也不知道……"德拉科一脸茫然。
"只能等罗恩的爸妈回来了。"无计可施，哈利向后一靠。
这话一出，德拉科就有点不自在了。前几天他父亲和罗恩的父亲刚打完一架。此时见韦斯莱先生，显然很尴尬。于是他不死心地反复召唤多比，但全都无果。
"别折腾了，等我爸回来吧。"罗恩听着他"多比、多比"地叫，倒是没了耐心。这也是他今天第一次和德拉科说话。
德拉科闭了嘴。
大概是德拉科的思虑太明显了。罗恩瞟了他一眼说，"放心吧，我爸肯定不会因为'那事'排挤你一个小孩的……"可能还是心里不痛快，他说完又小声添了一句，"我爸又不是你爸那样的……"
这下德拉科可忍不住了，"打架的事，我可听说是你父亲先动的手。"
"那也是因为你爸先挑事儿的！"罗恩声音也不禁大了起来。
"别吵了，别吵了……"哈利坐在中间真是难受。
"是他先说的，"德拉科抢白，"你们格兰芬多，是专门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怎么自己也被覆盖在攻击范围里了？哈利气闷，刚要说点什么。罗恩已经炸了，"你看他说的什么话！"他指着德拉科的鼻子，"你们斯莱特林是专门找茬的吧！"
那手指头差点戳哈利脸上。哈利烦透了，一把压下罗恩的手，"你们两个也要打一架吗！"
两人瞪着对方，还真有点暗流涌动。哈利当然不想他们真的打起来，只能继续劝，"韦斯莱先生和马尔福先生的关系一直就那样，打就打了。可你们两个上学期不是已经和解了吗？我们一起保护了魔法石，你们还共同下了一盘出色的巫师棋。"
两人张张嘴，但谁也没有再反驳。
哈利转向罗恩，"期末宴会的时候，我都听到你拼命向同学们解释，说棋是你和德拉科一起下的。"
德拉科惊讶地看着罗恩。罗恩没看对方，但满江通红。
两个人不再针锋相对，别别扭扭地把身体坐正。
哈利无奈地倒在座位靠背上，"还是想想咱们现在怎么办吧……"
三人都瘫在座椅上不动了。他们好像已经等了十几分钟了，韦斯莱夫妇还没有回来。
"别再等了！"想了一会儿，罗恩突然坐起来，"你们想想，如果我们穿不过墙，那我爸妈也回不来啊！"
在哈利和德拉科惊诧的目光中，他爬到驾驶位。"我们自己开车去吧，趁现在还能追上霍格沃茨特快！"
"你会开车？"哈利一下来了精神，他跟着钻到副驾驶。
"没问题，我们只要先隐形……"四下无人，罗恩飞快按下一个银色按钮。车子顿时隐形了，连带着车里的人畜和东西。"然后……"罗恩毫不犹豫地对汽车命令道："起飞！"
"等等，等等，我觉得这样不太……"隐形的车子摇摇晃晃地飞离地面，德拉科东倒西歪，努力把头探向前排。
"别唠唠叨叨了，你又不是没坐过。"罗恩紧紧握着方向盘，一脚油门。
"可是现在是白天啊，麻瓜……"车头大幅上挑，德拉科猛地倒在后座上，"而且你以前开过吗！"
"自己独立开还是第一次！"车子直冲云霄，罗恩兴奋极了。
"我们快去追霍格沃茨特快！"哈利望着下面逐渐变小的火车站，也激动起来。
"真服了你们！"德拉科看着前排亢奋的两人，毫无办法。他艰难地爬到副驾驶座，拉过安全带，把自己和兴致高昂的哈利勒住。
"这边吧。"罗恩选定了大概的方向，他们极速前进。
结果还没两分钟，突然"嘭"地一声，汽车一下子显形了。
罗恩反复按下隐形按钮，毫无反应。他们紧张地望向地面，担心被麻瓜看到。
"快进云层！"德拉科提醒。
汽车冲入低空的云团，伦敦缩小成若隐若现的一副城市模型。
"看不清啊，"罗恩向下张望，"我们要找到列车，就必须下降……"
车子只能又重新下降一些，暴露在半空中。好在他们很快发现了目标，火红的霍格沃茨特快正在绵延无尽的轨道上疾驰。
"正北。"罗恩看着仪表盘。他调整好方向，立刻把车再次驶入云层，"我们只需要每半小时下来校正一次方向就行。还有躲着点飞机。"罗恩放下心来。
旅途开始变得轻松愉快。汽车穿行在碧蓝的晴空中，车轮滚过层层叠叠积雪般云层。哈利和罗恩一边吃着车里的一大包太妃糖，一边畅想当他们风风光光地降落在学校草地上时，同学们羡慕地目光。
每半小时下降时，都能看到不同的景致。有绿色的原野，紫色的沼泽，五颜六色的城市和村庄……
德拉科一块糖都没吃，一直像个斥候一样，紧张兮兮地四下观望。一会儿说不要飞得太高了，一会儿说不要飞得太低了，一会儿又提醒离视野中的飞机远点儿。他心里非常担心，这么多次下行，地面上恐怕早已有麻瓜看到他们了。
"真是个胆小鬼。"罗恩不耐烦地嘟囔。
好在只有坐在中间的哈利听到了。他怕罗恩多说，赶紧想了个别的话题，"对了，德拉科，你急着在上车前见我，到底有什么事要说？"
德拉科被问得一僵，好像也刚记起这件事。"呃……"他看看罗恩，却迟疑了。
但车上的空间就这么小，避无可避，他只能含糊地说，"今年的魁地奇比赛，咱们俩也许能遇上……"
"你进了斯莱特林队？"哈利顿时惊讶地问，声音可一点儿没压低。
德拉科为难地点点头。哈利立刻开心起来，"太好了！"
罗恩也吃惊地往这边看了一眼。
不过哈利很快就察觉到不对，"你什么时候入队的？都没开学呢……"
"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事——我本来想参加今年的球队选拔……"瞥见罗恩撇撇嘴，德拉科立刻大声说，"而且我技术真的不错！一定会入选的！"
"嗯。"哈利点点头。这话他倒是相信，毕竟，在大家都不会骑扫帚时，德拉科就能讨人嫌地骑着扫帚抢纳威的记忆球了……
"但是我还没参加选拔，就被录取了……"看着哈利疑惑的目光，德拉科扯扯嘴角，尴尬地笑笑，"因为，我父母给斯莱特林全队买了光轮2001，所以……我就……"
"你就走后门进队了！"罗恩发出重重的嗤声。
德拉科竟然没第一时间反击罗恩的嘲讽，他依然瞟着面前哈利的神色。
"你高兴坏了吧！"哈利身后的罗恩继续说，"一到学校又够你吹上三天三夜了……"
"好了，罗恩，你哪看出他高兴了。"哈利让开身，给罗恩看德拉科的表情。
罗恩向这边扫了一眼，不吭声了。
"你爸妈做这些之前，没问过你？"哈利回过头，看着有些丧气的德拉科。
"没有，"德拉科立刻摇头，"我根本不知道。"
"那也……没有办法嘛……"哈利似乎也有些无奈。但他很快扬起脸，笑起来，"不过你可别得意，我肯定会赢你的！"
德拉科顿时感到心情轻快起来，"赢我？你想得美。我在家的时候已经试过光轮2001了，速度飞快！"
"到学校也借我也试一试！"一提飞天扫帚，哈利就激动起来。
罗恩露出向往的神色，明显也在畅想光轮2001的速度。他那把老旧的扫帚，经常被蝴蝶甩在后面……
"当然可以！"德拉科毫不犹豫地答应哈利。
罗恩专注地目视前方，好像没在听他们讲话一样。
哈利坐在中间，当然也注意到了罗恩的神色，他暗地里戳了德拉科一下。
德拉科一下就懂他的意思了，翻了个不引人注意的白眼，补充道，"等到学校，一定找机会让你们俩试试……"
罗恩有些惊喜地看向德拉科。对方靠着座位，看向窗外，一副非常自然的样子。罗恩又看看哈利，两人相视，都开心地咧开嘴。
车里的气氛又好起来了。哈利和罗恩又像之前一样，边吃糖，边兴致勃勃地聊起各种话题。德拉科劝他们省点力气，路途还远呢。但二人也没太在意。
几个小时后，哈利和罗恩的对话变得越来越少了。
"你看那片云，像不像装冰镇果汁的瓶子……"哈利看着前方，舔舔干涩的嘴唇。
"别说了……"罗恩空咽了一下喉咙，声音沙哑。
他们俩又渴又热，纷纷脱下外套，一句话也不想再说了。
德拉科很早就已经脱掉了外衣，他把衣服挂在自己一侧的车窗上遮阳。他既没有被阳光直射，又一直穿着短袖。此时不仅不热，胳膊上还清清凉凉的。
哈利下意识地向清爽的地方贴过去。
胳膊上温热黏腻的触感让德拉科立刻就想推开来人，但看着哈利眼镜滑到鼻尖，一副要虚脱的样子。他又强忍了下来，任对方往自己身上贴。
"你好凉快，德拉科……"凉爽的身体舒缓了哈利的燥热，身上的汗渐渐消了，嘴巴也没那么渴了。他舒服得昏昏欲睡，头一点点垂到德拉科肩上，还不断向下滑。
贴过来的人不那么热了，德拉科也好受多了。他抬手抚过哈利的额头，光滑微凉。又把哈利额前的碎发向旁边捋顺，将反复垂落的头放稳在自己肩上。
罗恩也困倦了，但他每每一瞌睡，德拉科就把手边的小物件扔过去砸他。他看着熟睡的哈利，非常嫉妒，也只能咬牙继续开车。
他们又一次下行，德拉科看到丛林间火蛇般的霍格沃茨特快。
如果今天一切如常，他们此刻大概正和各自学院的同学一起，待在喧闹的列车车厢里。
确定了方位，车头重新抬高，冲破了团雾。
汽车再度平稳地滑行在纯白的云层之上。车里安静极了，只有哈利轻浅的呼吸声。
德拉科极目远眺。晴空万里，云海无垠。
他忽然感到心情格外明朗。他把头舒适地靠在哈利头上。
碧霄之上，确实有动人的风光……
哈利迷迷糊糊地转醒，他扫视窗外，天色已暗。随即发现自己正搂着德拉科的胳膊，靠在对方肩头，鼻尖萦绕的都是德拉科身上的气息。不太清明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地浮想起那天，在博金博克商店的柜子里，也是离德拉科这么近，也是这样的气息……
"睡醒了？"德拉科察觉到哈利醒了，握了下他的手试探，低头看向他。
被握住的一瞬间，哈利差点猛地把手抽回。但他控制住了，只是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僵在那儿。心跳得有点快，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怪的感觉。
德拉科倒是没感觉到他的异样。见对方坐正了，便放开了手，转而活动起自己酸痛的肩膀。"正好我们也快到了。"
哈利恍惚地望向地面……霍格沃茨城堡已经影影绰绰地出现在夜幕下方。
一脸没精打采的罗恩开始减速降落，疲惫的旅程终于快要结束了。
嘭！汽车却冷不丁发出一声巨响。
所有人随着车身的震动猛地一栽。罗恩紧紧抓住面前的方向盘，哈利和德拉科只能本能地拽住身边的彼此。
车子很快又稳下来。罗恩紧张地轻拍仪表盘安抚，"行行好，辛苦了，再忍忍，快到了……"
哈利重新坐好，才注意到自己正握着德拉科的手。但像往日一样，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动作而已，并没有奇怪的感觉。
所以刚睡醒时是出现错觉了吧，估计是自己睡迷糊了，他朦朦胧胧地想着。情势也并没给他时间深想。
旅途终点等待他们的并不是风光降落、同学赞叹。
不堪重负的汽车骤然熄火，直直坠落在一棵大树的树冠中。偏偏这棵树还会打人，车子被粗壮的树枝锤得变形。汽车用最后一点力气逃出了攻击范围，然后把三人和行李全都喷了出去，自己冲进了禁林。
海德薇的笼子今天第二次在地上翻滚，笼门裂开了。海德薇挣扎着爬出来，抖掉脱落的羽毛，骂骂咧咧地飞走了。斑斑也不知道摔到哪儿去了。
疼痛的躯体拖着沉重的行李，三个人步履维艰地走向城堡，以为终于能饱餐一顿。却又被斯内普截住。他们今天驾驶飞车被麻瓜目击，还撞坏了学校珍贵的古树打人柳。不仅被扣了学院分，罚了禁闭。还遭受了十分钟斯内普的冷嘲热讽，连德拉科都没能幸免。
精彩的一天，惨淡地收场了……
第二十句 有苦难言
如果以为飞车事件到此结束，那就太天真了。
第二天早餐时，赫敏对着哈利和罗恩一顿数落，说他们明明可以选择在汽车里等待，韦斯莱夫妇早晚会回去的，到时候自然有办法送他们返校。
紧接着，罗恩就在餐桌上收到了韦斯莱夫人寄来的吼叫信。罗恩的脸都绿了，他宁愿听赫敏唠叨十天，也不想拆开那封信。但纳威颤抖地提醒他，吼叫信必须立刻打开，否则会发生很可怕的事。
罗恩只能哆嗦着打开信封。整个礼堂的师生都听到了韦斯莱夫人的怒吼，"罗恩·韦斯莱！你竟敢偷车去开！昨晚收到邓布利多教授的来信，我和你爸爸羞愧得差点儿死掉……"
罗恩也羞耻得快死了。他把自己的脸尽量压低在桌下，整个脑袋都红彤彤的，像一株蜷曲的番茄。
"你根本没想过我们有多么担心！你可能会害死自己，还有哈利和德拉科……"韦斯莱夫人的声音继续响彻礼堂。
这下连哈利和德拉科也抬不起头了。哈利一口口吞着南瓜汁，生怕触到别人的视线。德拉科则故作镇定地反复往面包片上抹果酱，直到果酱比面包还厚。
"学校没有开除你，你就该谢天谢地了！如果你再做出一点出格的事儿，我和你爸爸就立刻把你带回家！你爸爸正在接受部里的审查，这都是你的错！"
火红色的信封吼完最后一句就自燃起来，化成了一堆灰烬。罗恩的魂好像也跟着化成飞灰飘走了。他呆呆地坐着，半天缓不过劲。
哈利觉得喉咙堵住了，连南瓜汁都难以下咽。韦斯莱先生要被审查了……他感到揪心地惭愧。暑假里韦斯莱先生对自己那么关心、照顾，可开飞车时，他一点儿都没考虑过韦斯莱先生会怎样。
德拉科沉默地啃着面包。他的父母当然不会寄吼叫信这样不体面的东西。
但昨晚他被斯内普教授带回斯莱特林后，纳西莎和卢修斯也第一时间来到了学校。
他不得不向父母解释了事件经过。但讲到隔墙被封死，他们回到汽车上等候时，他突然福至心灵，隐瞒了召唤多比无效的环节。
纳西莎担心坏了，再三叮嘱他以后不能再这样冒失了，万一遇到类似的状况，完全可以召唤多比和家里联系。
卢修斯则格外语重心长地提醒，绝对不能和波特走得过近，至少现阶段坚决不行。
送走了父母，德拉科立刻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召唤了多比。他刚才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需要证实一下。
这次多比倒是及时出现了。"少爷。"他毕恭毕敬地鞠躬，"少爷叫多比有什么吩咐。"
"我今天中午召唤你，为什么没来？"德拉科发问。
"多比……多比……"多比的大眼珠飘忽乱转，"多比可能没有听清少爷的召唤……"
德拉科眯起眼看着多比。家养小精灵不能对主人撒谎，但有时候可以含糊地隐瞒。
"车站隔墙是不是你封住的？"德拉科直截了当地问出他的猜测，"不许撒谎、不许隐瞒，只回答是或不是！这是命令。"德拉科封死了多比所有的退路。
"是……"多比颤颤巍巍地答道，紧接着就一头撞在墙上。他的脑袋被反弹回来，他又继续用力撞击。
"你……"德拉科本来怒火攻心，但看着多比反复自虐，还是一把抓住他。"够了！停下！"
多比僵在原地，额头已经高高肿起，绿色的皮肤下隐隐有血丝渗出。
"……你是在帮父亲做事？"德拉科神情复杂，迟疑地问。
"不是的……"多比身体颤抖，"多比隐瞒了主人……坏多比、坏多比……"
"这是你第二次从家里偷跑出来了，"德拉科皱眉，"也许还不止这两次……有没有人指使你，说实话！"
"只有两次，少爷，只有两次……没人指使多比，多比偷偷跑出了主人家……"多比痛苦地看着墙，似乎还在找机会惩罚自己，却被命令所限不能动。
"好，就算只有两次。我两次都没有向父亲告发你……"德拉科垂眼盯着家养小精灵。
"少爷多么仁慈……多么仁慈……多比还拦了少爷的路……坏多比……"多比痛哭流涕，嘴里念念叨叨。他深深鞠躬，鼻尖都要贴到德拉科的鞋面上了。
德拉科后退一步，躲开了滴落的鼻涕。"别说这些废话了。你要是真的感恩戴德，就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想害哈利吗！"
"绝对没有！多比绝对没有！"多比诚惶诚恐，"少爷，多比绝对不会害哈利·波特！多比想保护哈利·波特！多比绝对……"
又是这套话，上次问也是说这些。德拉科急了，"哈利到底有什么危险？你倒是说出来呀！"
"唔……呜呜……"多比发出哀嚎。这下连德拉科的命令都控制不住他了，他以头抢地，失声痛哭。鼻涕、眼泪和一点点血迹化成了地上的一滩污迹。
连自己的命令都能打破？德拉科一时呆若木鸡。他不禁想起，从德思礼家营救哈利那天也是同样的情况。
命令优先级能高于自己的，只有父亲和母亲。不太可能是母亲，十有八九是父亲，明令禁止了多比泄露有关信息。
德拉科感到心烦意乱，"够了，快停下！我不问了！"
"呜……"多比这才缓缓停下来，他艰难地站起来，身体微微摇晃。
"我可以不问，但我禁止你再给哈利添麻烦！你可以保护他，但不能再给他捣乱，听懂了吗？"德拉科又补充，"如果你了解到任何新的情况，只要父亲母亲没有禁止你说的，就立刻来向我汇报，记住了吗？"
"多比明白，多比记住了，少爷。"
"你回家吧，不要说我找过你。"
多比最后深鞠一躬，"啪"地消失了。
"清理一新。"德拉科自己动手，清理了地面上的一滩污浊，同时在心里默默梳理着两次从多比口中获取的信息。
哈利有危险……不是来源于黑魔王，也不是马尔福家的人……多比知道一些情况，但父亲禁止他说……这就说明父亲是知道内情的，也解释了为什么父亲不让自己和哈利交往过多，是因为担心自己被哈利牵连……莫非是黑魔王的某个部下要害哈利？
德拉科揉揉眉心，思来想去就这么点儿有价值的线索。如果自己直接问父亲呢……
肯定得不到答案。可能反而会被父亲严令禁止接触哈利。还有就是，多比不死也要脱层皮。
德拉科收回思绪，继续吃着早餐，余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周围。
上学期，他和哈利对抗奇洛的事，对于许多学生来说，只是捕风捉影的传闻。而今天，韦斯莱夫人吼叫信里的话，绝对算是他亲近哈利和韦斯莱家的又一佐证。
他能感觉到，很多斯莱特林同学正在默默观望自己。毕竟，他不止代表德拉科，还代表马尔福。
今天之后，他的行事和态度，就会通过斯莱特林的学生，无意或有意地传向他们的父母和家族。
德拉科放下刀叉，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斯内普教授没有罚他关禁闭。但对他来说，真正的麻烦是在别处……
格兰芬多桌边的哈利和罗恩也没了胃口。他们和赫敏匆匆离开了礼堂。
开学的第一周总是格外漫长。周五一大早，哈利就觉得自己已经耗尽了本周所有的能量，他只想快点迎来周末。
然而，午餐时，麦格教授通知了他和罗恩禁闭内容。周六上午，罗恩要去帮费尔奇擦洗奖品陈列室的奖杯。而哈利则被新来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洛哈特点名，要他去帮着写回复粉丝的信。
"擦洗？还不能用魔法！"麦格教授一走，罗恩就嚷嚷起来。
"我倒是想和你换。打扫的事我熟，在德思礼家可没少干。"哈利颓丧地瘫在桌上，"哎……帮洛哈特回粉丝来信……"
吉德罗·洛哈特原本是个畅销书作家，他特别喜欢自吹自擂、哗众取宠。他每次一抓到哈利，就拉着哈利显摆吹嘘、合影签名，还和哈利大谈特谈同为名人的烦恼。总是弄得哈利尴尬不已。
偏偏这学期格兰芬多的一年级新生里，还有一个哈利的狂热粉丝——科林·克里维。这个灰头发的瘦小男孩，一见到哈利就兴奋地举起相机拍拍拍。
当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在哈利面前时，常常在大庭广众之下，搞得哈利羞耻得脚趾抠地。
就算只面对洛哈特一个也够受了。哈利打心眼里不想和洛哈特关禁闭，他宁愿去擦奖杯。
能让他感受更糟的是，今天下午还有一节斯内普的魔药课。
但欣慰地是，这节课是和斯莱特林一起上，终于能和德拉科说上话了。这几天他们几乎没有碰面，只有偶尔远远的视线交流。
魔药课上，哈利和罗恩、赫敏一桌，邻桌就是德拉科和克拉布、高尔。
当大家开始动手熬制魔药时，教室里变得有些吵闹。哈利借机朝德拉科的方向丢了一颗荚果，"德拉科、德拉科……"
但他扔歪了，荚果"扑通"一声掉进德拉科的坩埚里。
德拉科慌张地用勺子去捞荚果，但已经找不到了。他立刻瞪过来，"别捣乱！"
哈利歉疚地一笑。"你被罚禁闭了吗？"
"没有。"
罗恩也听到了，"我们可被罚了！明天上午，我要去给费尔奇擦东西！哈利要去帮洛哈特写信。"
"是你们应得的。"赫敏插嘴道。"不要再搅了，罗恩，你搅拌太多次了！"
"没禁闭？那还挺好的。"哈利看着德拉科，轻松地笑了。
"……是啊，挺好的。"德拉科点点头，也浅浅笑了一下。
哈利还想再聊几句，但他忽然感觉到目光的注视。他四下扫视，发现有几个斯莱特林看向这边。他认得其中一个常跟德拉科说话的同级生，诺特。那人正盯着自己看，表情似笑非笑的，让人很不舒服。
哈利想问德拉科：这是怎么回事？但德拉科好像对一切毫无察觉似的，只是专心致志地搅拌自己的魔药，还轻声提醒哈利，"你是不是该加入下一样材料了？"
哈利看了一眼自己的坩埚，魔药的颜色已经变了。他赶紧忙碌起来，再没了聊天的空闲。
下课时，斯内普把哈利的魔药评价为"废水"，一个消失咒处理了。然后大加赞赏了德拉科，说他的魔药几乎完美，只有一点点失误，应该是泡泡豆的荚果加多了一颗。最后，他为斯莱特林加了10分。
德拉科不甘心地瞪了哈利一眼。
"我又不是故意的，"哈利小声争辩，"而且你知足吧，赫敏比你做得还好，可一分都没加。"
德拉科闻言顿时扭过头，收拾起书包，不理哈利了。
"周六关完禁闭，我去找你玩好不好？"哈利没察觉到任何不对，还在继续对德拉科的后脑勺讲话，"你说借我们骑光轮2001呢。"
"去找你的赫敏借吧！"德拉科拽起书包就跑了。
哈利莫名其妙：嗯？怎么又生气了？
周六早上，天刚蒙蒙亮，哈利就被格兰芬多魁地奇队长奥利弗·伍德摇醒。
和困倦的哈利相反，伍德斗志昂扬，他催促哈利立即去球场集合。即使哈利说他上午还有禁闭，伍德依然表示不影响，说到禁闭时间自然会放他走。
哈利感觉伍德的计划里，根本没给他留吃饭的时间。
但训练并不顺利。哈利的小崇拜者科林，一直在场地边疯狂拍照。搞得伍德很紧张，以为那是斯莱特林球队的奸细。
紧接着，真正的斯莱特林球队来了。他们还拿来了斯内普教授的特殊批条：允许斯莱特林队今日特别使用球场，培训斯莱特林的新找球手。
伍德气坏了，差点儿和斯莱特林队长弗林特打起来。但最后，格兰芬多队也只能退场。
离场前，哈利看到德拉科冲自己做了个口型，好像在说："中午见。"
这一番折腾唯一的好处是，哈利有足够的时间吃早饭了。饭后，他就和罗恩各自去关禁闭了。
中午，经受了几个小时的精神摧残，哈利终于被洛哈特放出来了。
他疲倦地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这个时间，大家都在礼堂里吃午餐。
忽然，一种冰冷、阴狠的低语声传来，"杀……撕裂你……过来……让我撕碎你……"
哈利猛地转身，紧张地四下查探。空无一人。
"撕……撕裂你……"那个声音在向远处移动，好像在墙的另一边极速行进。
哈利感到脊背发凉，但他略一犹豫，还是拔腿就追。
刚冲过一个转角，一个黑影突兀地迎脸而来！
"啊——"哈利一个急刹车，本能地惊呼出声。
一双手却一下子抱住他的肩膀。
"你怎么了？哈利、哈利……"德拉科半抓半抱着哈利的肩膀，轻轻拍打安抚，光轮2001被他扔在地上。
"德拉科？"哈利迅速镇定下来，但依然凝神聆听四周。那个声音消失了。
"到底怎么了？哈利，你遇到什么了？"德拉科心中翻涌起强烈的担忧，他想起了多比的警告。
他紧张地随着哈利的视线到处查看，但什么也看不到，走廊一片寂静。他紧紧握住哈利的手。
哈利终于不再四处观察，他看着德拉科说，"我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跑得很快，说要杀人。"
德拉科脸色大变。此时，无人的走廊让他感到非常不安。"我们先去礼堂。"他拉起哈利就走。
"扫帚……"哈利拽住他，捡起地上被遗忘的光轮2001。
德拉科立刻又拉着哈利快步走向礼堂。
距离礼堂只有一个转角时，德拉科终于停下。他没有急着进去，这里已经能听到礼堂的喧闹了。他有些话必须和哈利说。
"记得多比对你的警告吗？今年霍格沃茨有人要害你！现在敌暗我明，不管你下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再也不要自己去追了！不要走僻静的走廊！好吗？直接去找邓布利多教授。或者我们现在就去找邓布利多教授……"德拉科说着就要拉哈利去校长室。
"等等、等等……德拉科！"哈利赶紧拽住他，"这次就算了，就是一点声音……我甚至都不确定自己听没听错……"
"你肯定没听错！"德拉科斩钉截铁地说。
德拉科完全相信自己，哈利笑起来。他拉住德拉科，"好，如果我下次再听到，就立刻去找邓布利多教授。"
"还有你不要再自己追……"德拉科看着哈利满不在乎的样子就有点急。
"好好好……"哈利应下，然后挥挥手里的光轮2001，"那我们吃完饭去玩吗？"
"玩什么玩，"德拉科一把夺过来，"回格兰芬多休息室学习去！"外面那么危险！
看哈利立刻垮了脸，他才补充，"今天不合适，改天好吗？"
哈利这才勉强地点点头。
"你先进去，"德拉科推了推哈利，"我把扫帚送回去再来吃饭。"
"就拿着呗……"哈利奇怪。没必要啊。
"你去吧。"德拉科摇摇头，看着哈利进了礼堂才走。
吃饭的时候，哈利小声地把今天的事和赫敏、罗恩说了。
"你们觉得呢？会是我听错了吗？"说完后，哈利问，"毕竟我什么也没看到。"
"看不到说明不了什么，"赫敏皱着眉思索，"有很多种隐身的手段。"
罗恩则嚼着肉饼说，"你今天从凌晨起，先被伍德折磨，又被洛哈特折磨。被他们两个搞得幻听了吧？"
"也许吧……"哈利自己也说不准。但那声音感觉很真实。
德拉科姗姗来迟，坐到了斯莱特林桌边。
"你们有没有觉得不太对劲？"哈利对罗恩和赫敏说，目光向斯莱特林那边示意。
他们望过去，仔细观察。德拉科以往都是那种左右逢源的角色，他爱出风头，也有人乐意捧他的场。但今天，他只是静静用餐。克拉布和高尔倒是坐在他身边，但他们只会大吃大喝。
"记得上学期，斯莱特林的行事风格吗？"哈利低声问。
三人对视，都想起德拉科和赫敏夜游被抓的那次。当时，斯莱特林有人因此挖苦、排挤德拉科。
"他上学期期末和我们搞出件大事，这学期开学又同我和罗恩一起返校……"哈利望着斯莱特林餐桌上沉默的德拉科，"可能那就是他的'禁闭'吧……"
"他本来不应该和我们当朋友的。"罗恩突然说了一句。
哈利和赫敏都看向他，他继续说，"纯血家族的阵营其实很分明，也很稳定。像我们两家，历来就是相互敌视的关系。而斯莱特林的一些纯血家族之间，则是复杂的利益关系。他现在……"罗恩皱起眉，似乎很难形容。
"他现在……有点越矩了，打破了这种平衡？"赫敏试探着补充。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罗恩点点头，他望着斯莱特林的方向，"所以其他斯莱特林不想贸然和他牵扯，都在观望……"
哈利发现，罗恩的眼里，流露出一些对朋友的担心。
（第二十句 有苦难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