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总是想太多,谁来帮帮我

本章译作者:AkaneC(AO3/FFN)


赫敏站在原地,惊愕地望着汉娜。汉娜继续说道:"我觉得之前大概是因为你总是和罗恩哈利在一起—还有那场战争—所以才没有注意到。但他确实喜欢过你。非常非常喜欢,而且持续了很久。所以,你们应该试试。认真地试试。"

"汉娜…"如果这个时候告诉她自己对纳威真的没什么兴趣似乎不太合适。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考验他—又或者你,"汉娜补充道,面色紧绷。"你们俩—我感觉得到,从生理角度上来说,你们能够修成正果的可能性非常大,只要你们愿意尝试。我也不是为了证明什么,或是妄图谱写一段我和他之间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我是个赫奇帕奇,惊天地泣鬼神从来就不属于我们。"汉娜说到这里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我爱纳威。我深深地爱恋着他,但我对他的爱远不止恋人之间的爱。我希望他幸福,胜过了我想要他和我在一起。如果跟你在一起能让他更幸福,那我宁愿认清事实。我也不想把一辈子的时间都耗费在不断纠结、不断猜想上,那样对我们每个人都不公平。"

赫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我准备从霍格沃茨退学了,"汉娜接着说了下去,两眼盯着地面。"我之前报名参加了圣芒戈的治疗师实习培训项目,但一直被列在候补名单里等待空缺,最近突然空出了一个名额。几天前我收到了那边的来信。之后我会通过函授方式来备考NEWTs。这周末我就要走了。所以—给纳威一次机会吧。一次货真价实的机会。如果你觉得他有机会的话,你们俩真的应该试一次。"

说完,汉娜转身快步走向站在原处等待的苏珊。赫敏看着苏珊伸出手臂揽住汉娜的肩,两个女生没有多看赫敏一眼,径直离开了。

赫敏犹豫不决地站在走廊里,试图将她私人生活中这团不知何时滋长出的一团乱麻梳理清楚。和人相处向来不是她的强项。"性格开朗却容易伤人,"她的幼儿园老师曾经在告家长书里这么写道。"在人际交往方面有些障碍,"这是她小学时收到的评语。

赫敏尽力了—她真的尽力了—但在人际交往中,尤其是在面对女生时,她始终觉得自己只要稍不留神就会说错做错。除了金妮—不过金妮是和一群男生一起长大的—赫敏经历过的其他同性友谊通常都会以对方当着她的面破口大骂、大发雷霆而告终。在霍格沃茨为期六年的学习生涯里,与室友间保持着略显紧张却不失礼貌尊重的交情,已经是赫敏能做到的极限了。

她脚步缓慢地走向霍格沃茨的废弃翼楼,喃喃念出口令后,朝房间内瞄了一眼。

马尔福正坐在沙发上,身边堆着一卷又一卷羊皮纸。他抬头瞥了一眼,在看到她的身影时瞳色不禁微微变暗,不过下一秒他的目光又回到了书本上,似乎正在飞快地浏览着什么。

赫敏走到沙发边。他们以前从来没有在这间房间里做过作业。她拿起一卷羊皮纸展开来。

"别看那张了。我算到一半就发现不对。"他说话时头也没抬。他低沉的语调还有那声烦躁的嘟囔给赫敏两肩之间的脊骨带来了一阵刺痒。

但赫敏还是仔细查看起了那张纸上的数字。德拉科的字简直完美到犯规。她只能安慰自己说,德拉科在心算上远远不如她。他笔算的速度还挺快的,但他完全无法像赫敏那样一连跳过好几个等式直接得出答案。

在这个算术占卜作业中,他们被分配到的物品是一枚被施了复制咒的护身符。这个咒语原本应该是相当容易解除的,但由于这枚护身符在制作时就被注入了一系列防护咒语,使得咒语之间互相排斥干扰。

赫敏和德拉科两个人参考解咒各个领域的理论设计了数十种不同的等式方案,但至今为止最佳方案的解咒成功率也只能达到67%。而作业的要求是不得低于70%。

赫敏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尽量不让自己离他太近。"你有什么进展吗?"

他啪地一声合上书,恼怒地叹了口气,随后从那堆羊皮纸中挑出了一卷。

"这个方案一开始都没什么问题,但到了最后这一步,我们还缺一道等式。我翻了十几本书都没能找到一个符合所有参数要求的等式,"他一边皱着眉愤愤说着,一边将羊皮纸递给她。两人的手指轻轻碰到了一起,赫敏瞬间一惊,但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他刚才专心解出的这一长串等式上;她在脑中默默验算着,检查有没有哪里出了错。计算过程非常完美。无懈可击。简直值得被装裱起来。居然有人能把一串串数字都写得这么好看,这也太不公平了。

她继续仔细阅读着,一直读到了最后一步。他的这套解答已经比两人之前想出的所有方案都更接近了。她凝视着最底下那排估算出来的数字,在脑海里翻来覆去地琢磨着,试图找到一个能让这些数字各归其位的法子。他们离胜利的彼岸就只差最后这一道公式了。

她紧咬住嘴唇,忽然灵光一闪。她的手伸向他身体另一侧,一把抓过他的羽毛笔,在羊皮纸的最上方添了一道等式,然后根据这个等式得出的估算数字在最底下添上了最后一个等式。她抬起头,得意地看向德拉科。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交汇,那一瞬她感觉自己突然忘了如何呼吸。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不由自主朝他倾了过去—就在这时她忽然记起了他们眼前的算术占卜。

她把羊皮纸塞到他手中,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他扫视一番,眯起双眼,她看得出他正在一边浏览一边心算。

他嘴角微微一翘。"这个到底是什么?"

她凑上前用手指划过那些数字。两人的肩膀轻轻擦过彼此,她不禁抿紧了嘴唇,片刻后她才开口道:"我发现那些防护咒语会对复制咒产生作用,但复制咒并不会影响到防护咒语。只要我们先设计出一套反咒,把那些防护咒语解除了,接下来想要逆转复制咒就易如反掌了。"

她观察着他的反应。他挑起眉。"嗯,我想,严格意义上说,这也能满足作业的要求。不过我想老师的本意应该不是要我们在解咒的同时也让这枚护身符失效吧。

"确实…不过要是我们真的能逆转那些防护咒语,之后应该也可以重新恢复吧。"

"真聪明。"

赫敏感觉自己好像浑身都开始发光,她真的很想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但她硬生生地忍住了,只是冲着他耸了耸肩。

"关于怎么移除防护咒语,你有什么想法吗?"片刻后他问道。

"并—没有,"她如实承认,稍稍换了个姿势继续坐在沙发上。"我还得再研究研究。但如果和移除保护咒的方法类似的话,数字应该和这道等式算出来的结果大差不差。"她指了指自己在羊皮纸最上方写下的等式。"图书馆里应该有一些教大家如何制作带有防护咒语的护身符的书籍。然后我们可以通过分析咒语来从找到逆转魔法的办法。"

德拉科勾唇一笑,脸上那副得意的模样活像一只猫狸子。"比如这本?"他伸手从自己包里抽出一本厚厚的名为《冶金咒语的应用》的书。

"你怎么…?"

他坏笑着说道:"我跟你想到一块儿去了,可是我死活都想不出那个等式。"说到这里他皱起眉。"研究狂人。"

"你搞不好最后也是能研究出来的。或许就在你写到第三十页羊皮纸的时候吧,"她边说边冲他促狭地笑了笑。

德拉科白眼一翻,再次拿起那张羊皮纸,上身往后一倒靠上沙发,抬起脚搁在茶几上,仔细研究着那道等式。"说句实话,我觉得我永远都想不到这么算。你是怎么想到的?"

"哦,"赫敏提起了兴致,"暑假里读到的。我和威克多尔·克鲁姆一直都有书信联系。算术占卜是他最喜欢的科目。他之前把一本保加利亚语的算术占卜书籍翻译成了英语,他在把手稿提交给编辑前特意给我寄了一份让我帮他校对。"

他闻言挑起眉,缓缓抬眼看向她。"这种等式是克鲁姆教你的?"

他的声音中暗藏着一丝极其轻微的怒意。赫敏不由得想对他翻个白眼。这似乎都已经变成一种诡异的宇宙定律了:她日常交际圈里的每一位男性友人都反对她跟威克多尔交朋友。

"如果你认为给我寄了一份专门探讨算术占卜等式的翻译手稿、并且我也看了,也能被定义为'教'的话,那么没错。"

"我还真没发现职业魁地奇找球手居然还有算术占卜的爱好。"德拉科一边阴阳怪气地说着,语气里满是不屑,一边坐直身子。

赫敏哼了哼。"不然你以为我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难不成聊魁地奇吗?我和他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图书馆里算术占卜区的书架过道里。我们最开始就是那么认识的。他每年圣诞还会帮我订阅下一年的算术占卜学术期刊作为礼物。"

马尔福一脸醋意,忙不迭地把手中的羊皮纸丢到了地板上,仿佛被冒犯了似的。接着他开始收拾自己摊在沙发上的所有笔记,把它们一股脑儿地塞进背包里。赫敏伸出手探向沙发另一头去够那本有关冶金咒语的书。就在德拉科收拾笔记时,她趴在沙发上将书翻到目录页,开始读了起来。

正当她自顾自地浏览着章节标题时,她感觉到自己的裙子被缓缓拉了上来。她不由得微微一僵,不过她立刻回过神,逼自己继续专心看书。

接着她感觉到衣料被掀到了臀部上方,轻轻落在了她的后腰。她全身不禁轻轻一颤。随后,修长的手指滑过她底裤的边缘,再然后,德拉科的手掌覆上了她右侧臀瓣,用力捏了捏。她低低尖叫了一声。他的手指似有若无地拂过她的臀部。

"你的屁股看起来真诱人,格兰杰。"

"谢谢,"她强作镇定的声音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紧接着她便感觉到他的牙齿擦过她的皮肤。她吓了一跳,脑袋直接砸进了那本冶金书里。

"嗷!"她轻轻摸了摸鼻子,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没事吧?"

"没事。"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回应道,她的手捂在鼻子上,笑意让她浑身都颤抖起来。

"你确定吗?让我看看。要是我害你受伤了,麦格肯定会二话不说送我去吃牢饭。"

Alpha这种动不动就小题大做的表现很有可能是赫敏毕生所见中最荒唐、但也最可爱的行为之一。马尔福的担心溢于言表,直接将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放在自己大腿上。他拉开她捂在脸上的那只手,扶住她的下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鼻子;似乎唯恐一不留神它就会掉下来。

"也许你应该去庞弗雷夫人那儿看看。"从各个角度检查过她的鼻子后,他开口说道。

赫敏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我真的没事,马尔福。刚才只是撞了一下。"

"可是那一下听着很响。"他一脸倔强地坚持道。

"我才不会因为鼻子撞到书就去让校医检查。我以前经历过的比这个可糟糕多了,我不也一个人撑过来了吗。"

德拉科的脸唰地一白,神情也同步僵住。赫敏在心里痛骂了自己一句。

"之前我在帮平斯夫人整理书架的时候,有好几次书架整个塌下来了,我也照样没事,"她解释道。"我的鼻子没有断,就算真断了,别忘了还有愈合如初这种基本治疗魔咒。"

马尔福僵硬地点了点头,脸色却还是很苍白。赫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马尔福,我们俩都没事。"

他的表情却丝毫没有放松,看上去随时都会崩溃,仿佛她说出的每个字都足以让他支离破碎。

她凑上前吻住了他。这是她的本能驱使的?还是她的理智?真的很难界定。他看起来是那么绝望,她真的不想看到他如此绝望的样子。

但是这一次,就在他们唇瓣相触那一刻,她却感觉自己比平日在他身边时要清醒得多。往常每次等到她踏进房间的时候,她早就被欲望和荷尔蒙弄得神志不清了。很有可能是因为他们今天已经做过一次了。她觉得此刻的她,更加像是她自己。

两人的嘴唇互相厮磨着,他的手掌顺着她的腰线上滑,爱抚着她的后背。他热烈地吻着她,但他的双手却很紧绷,似乎在亲吻她的同时他还在竭力克制着什么。她将自己的唇按在他唇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后她移开自己的唇,额头轻轻抵住他的。

他紧紧闭着双眼。她抽回一只手,找到他的手掌拉了过来,与他十指交握。

"怎么了?"她问。

他睁开眼睛看向她。那双银眸有如风暴中的一道闪电。

"对不起,"他毫无预兆地说。"我知道这几个字在你听来可能没有任何意义。但我还是必须说出来。我真的非常抱歉—为了我所做的一切。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赫敏怔怔地回望着他。听到他亲口向自己道歉,让她既欣喜又震惊。但她同时也有些不确定。他到底是真心实意地想要道歉还是只是迫于无奈?这到底是来自马尔福本人的发自内心的道歉?还是只是他身为她Alpha那一面觉得他应该要感到抱歉?

她也不知道。

他看着她,慢慢收起自己脸上的表情,移开视线不再看她。"算了。没什么。我只是—必须说出来。"

"我—我—"她支支吾吾地扭过头,深深吸了口气。"我只是,我都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分辨。"她觉得如鲠在喉,重重地咽了一口唾沫。

他嘴角抽了抽。"这不重要。"

她握紧他的手说:"不。这很重要。这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你为什么—想要道歉?"

他注视着她,她觉得自己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开始担心自己是否还能听见他的回答。

"因为我错了。因为我残忍又懦弱。我为我以前在学校里还有在战争期间对你的态度感到抱歉。"

"真—真的吗?"她的声音微微发抖。

他扯出一丝苦笑。"听见没?这就是为什么我会说这不重要。因为反正你也不会相信的。"

赫敏沮丧地叹了口气。"但是我真的想要相信你说的话。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分辨这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只是—生理本能。"

德拉科向后靠了靠,眯起双眼盯着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赫敏双肩耷拉下来,伸出双臂环抱住自己。"这难道还不明显吗?"

"我们暂且假设不明显吧。"

赫敏耸了耸肩,做了个无奈的手势。"我觉得—很困惑。感觉就像我的性格中多出了一些我无法掌控的因素。每当我觉得—"她的脸顿时红了起来,"欲求不满时,我的大脑就好像,销声匿迹了一样,然后我就只能任由本能控制自己,除非我拼命夺回控制权。就比如,在我们开始这种—这种—"不是恋爱关系,"安排之前,我感觉我的大脑深处好像住了一只淫魔。那只淫魔一天到晚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和任意一个靠近的我Alpha疯狂上床。不过现在它已经被抑制住了,还算可控。它现在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你身上。可是—"她避开了他的目光,"站在我个人情感体验的角度上,一切都还是和以前一样。"

"什么叫一样?"他神色冰冷。

赫敏不确定地看了他一眼。这个时候如果她对他说出类似—那个,我觉得你是我的灵魂伴侣,但我自己也很惊讶,因为我根本不相信这世上存在灵魂伴侣,我甚至不确定就我个人而言,我是否真的喜欢你;再加上我也搞不清楚,如果我们对彼此的生理需求根本不存在的话,你到底愿不愿意碰我—这种话,貌似不太明智。

"那个—"犹豫了几秒后她才开口。"我想这大概是因为我的情况实在太过特殊,我突然多出了一些本能,它们也会影响到我的感情;会让我产生一种想要—想要—结合的渴望。而且,尽管我知道这种行为毫无逻辑,但它感觉非常真实。每次我在冲动下做出一些我深知我本人绝对不会做出的行为时,我能轻松辨认出那些都只是我的生理需求。但当我的感情被生理所影响时,我会发现自己很难判断那是否只是我的生理本能。因为那种感觉是那么合情合理—就好像它本来就是真的,"她移开目光。"即使我心里很清楚一切都是假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所以—所以你刚才道歉的时候,我才会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相信你。因为我不确定你到底是因为你的生理本能告诉你应该要为此道歉,还是你本人在深思熟虑后决定要这么做。再加上大脑总是会自动将事情合理化—所以很可能事实是前者,而你自己却以为是后者。"

德拉科紧盯着她,仿佛是在仔细琢磨着她的话。"你觉得Alpha的感受就是你说的那样?"

"嗯,所有书里都是这么说的。在Omega身边的时候,Alpha无法控制自己的任何行为。"

德拉科咽了口唾沫,脸上浮现出一种苦涩的神情,数秒后他才回应道:"嗯…"

赫敏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扭过头不去看他。她厌恶自己的生理特性。深恶痛绝。这辈子它都要阴魂不散地纠缠着她了,让她永远都会怀疑自己,怀疑任何一个她找到的、希望能和他共度余生的Alpha。

"在你分化前我就已经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了,"马尔福突然说道。赫敏蓦地抬头看向他,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自己。"我—之前就想向你道歉,但又觉得只是道歉是远远不够的,而且—那个时候我也不认为你会相信我。所以我才没有说。我想你大概会更希望我不要打扰你。"他垂下头看着他们交握的手。"但是—我想告诉你,我是真的为我的所作所为感到抱歉。我不希望你觉得我没有丝毫歉意。觉得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心里一点都不感到后悔。"

赫敏屏住呼吸静静看着他,就这样看了好几秒。她那两只握着他的手抓得越来越紧,直到最后她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谢谢你,"她说。"你不知道,能够从你口中听到这些话,对我来说都意味着—"

她正要继续说下去,告诉他这些话对她意义重大。告诉他,她愿意相信他,她早就原谅了他,她不会为了那些他在战争中被迫做出的那些事而怪罪他。她还想要问他,他的道歉中是否还包括他曾经对血统论的执念。

但赫敏万分惊恐地发现,她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赫敏不是那种爱哭鼻子的女孩。一般来说,她几乎从来不哭。可是在马尔福面前,痛哭流涕似乎已经变成了家常便饭,这让她羞愧得无地自容。

该死!该死!该死!杀千刀的Omega荷尔蒙!

她试图为自己辩解,告诉马尔福她平时并没有这么情绪化,可是要在这完全止不住的泪水中向他解释这些,似乎有点困难。

"对不起,"她哽咽道。"我也不—确定我到底为什么哭—"她胡乱地抹着脸。"这些愚蠢的荷尔蒙把我的生活全毁了!"她努力深呼吸想要把泪水逼回去,可是眼泪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涌。

"天哪!我真的想要—跟你好好谈谈的—"她抽抽搭搭地哭诉着。"我不知道—到底怎么才能停下来?"

德拉科双手抚上她的脸拭去她的泪水,接着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把她抱进怀里。她的脸埋在他的校袍上,还在沮丧地哭个不停。这简直太糟糕了。

她真想狠狠踹什么东西一脚。不是德拉科。最好是安东尼·戈德斯坦。这段时间里,每当赫敏心里感到憋屈的时候,她都必须竭尽全力克制自己,才没有冲进校医院狠狠踹那只蛹几脚。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赫敏这才意识到马尔福正一边拥着她、亲吻着她的额头和发顶,一边低声道歉。

"你根本不知道你有多完美。你太完美了。我真的非常抱歉。"他用低哑的声音安慰着她,他的信息素渐渐溢满了周围的空气。

赫敏能感觉到她的神志随之悄悄躲到了大脑的某个角落里。她努力反抗着。不行,她还有话想要和马尔福说。这就是她一直渴望想要和他做的—一场真正的谈话,而他们离这场谈话只差最后一步了。这种缺乏沟通、不断猜测对方意图的感觉都快让她胃溃疡了。

"马尔福,"她吸着鼻子说。"马尔福,我能不能—问你…"

她微微向后退开,抹掉眼泪看着他。"刚才你…"她望着他,声音越来越轻。

一个人的眼睛居然能长得这么好看,简直太犯规了。那两汪水银般的深潭让赫敏只想沉溺于其中。她努力张开嘴,想把问题问完,却停了下来。

要是他否认了,她该怎么办?要是他依然觉得她血统卑贱低他一等,还当着她的面承认了,她该怎么办?继续维持和他的安排?还是走投无路地彻底毁了纳威和汉娜的感情?

她苦涩地将嘴边的问题咽回肚子里,重重叹了口气。

她只需要再多坚持一段时间,到那个时候她就能知道自己那个长效解决方案到底是否可行了。她抿紧嘴唇,暗暗承诺自己,总有一天她把这个问题问出口的。因为她需要知道答案,只有这样她才能清楚地界定他们之间这一切。等到她发现自己就算听到不想要的答案也不会伤心欲绝的时候,她一定会问他的。只是—不是现在。

"算了,"她说。

"你想问什么?"

"没什么要紧的,"她闪烁其词。

"你可以问。我们可以好好谈谈的,"他嘴上虽这么说,表情却依然紧绷。

赫敏摇了摇头。"不用。真的不重要。很有可能我之所以会想要问你,也只是—只是—我的生理本能所致。"

他的眼神变得冷硬。"随便你,"他低声道。

她轻轻挪了挪身子。她此刻仍然坐在他的大腿上,他却突然变得很生气,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她默默思忖着自己是不是忽视了什么。

她咬了咬嘴唇。"你今晚还—还想要继续吗?还是说,我应该走了?"

他们以前每次上床前,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说过这么多话,而此刻,他们两人间这股分外尴尬的气流正在变得昭然若揭。

"我不确定你会不会来这里—在我过来之前。毕竟不久前我们已经做过了,"她补充道。

他立刻抓紧她的髋部。"留下来。刚才那次—我没有—我没有照顾你的感受。"

"没关系,"赫敏红着脸说。"我—挺喜欢的,其实。"

他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话,但他的双眼却变得越来越深暗,赫敏觉得自己屏住了呼吸。

"我喜欢—你激动的样子—"她声音有些发颤。仅仅是回想到那一刻都让她浑身暖了起来。"那感觉很—感觉你不再克制自己,我很喜欢。"

马尔福的神情变得越来越凶猛,如野兽一般。赫敏期待地扭动着身子,感觉到自己的神智逐渐后退。他或许马上就会舔她了,然后她就会垂直坠入欲望的深渊里,万劫不复。

"真的?"他低吼着问。

"真的,"她用气音轻轻答道。

她能感觉到热量开始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沿着她的下颚流到她的脖颈,最后汇聚到她的下腹。她端详着他占有欲十足的表情,单单是这样就让她的阴蒂刺痒起来,乳尖也愈发硬挺。

她颤抖地吸了口气。

德拉科凝视着她,脸上的神色耐人寻味。那是盘算的神色。仿佛他在欣赏她的同时还在权衡着什么。接着他抬起手,在她颈边停留了片刻。他的皮肤那么温暖,让人安心,她偎进他的手掌,感觉到他的拇指正顺着她的脖子往下滑。接着,他的手缓缓移到她衬衫最顶上的那颗扣子,轻轻解开。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他们做这个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不紧不慢过,至少从图书馆那次后就没有过了。每次在赫敏踏进房间时,她早就被欲望弄得几近疯狂了。他们每晚的第一次总是又快又猛。他们会直接扒光彼此的衣服,然后他会把她按在床上狠狠地操弄一番。

他将她衬衫的扣子尽数解开,赫敏能感觉到自己的底裤已经湿透了。

他把她的衬衫往两边一推,那块布料顺着她的肩臂滑落下来。他的手绕到她身后,手指娴熟地轻轻一拨解开她的胸衣,从她身上拉下来,让她的上半身展露无遗。她的乳尖暴露在微凉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硬挺。他炙热的目光让她禁不住颤抖起来。

他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看了她许久。赫敏早已习惯他每次脱下她衣服后露出的惊愕神情了,但他的注视还是让她微微红了脸。

这绝对不只是Alpha的生理本能,她心想。他一定是真的喜欢她的样子,否则他才不会花这多么时间,什么都不做,只是盯着她看。

有时候,她真的希望自己能有更多'随便玩玩'的经验,那样她就能更加清楚地分辨出哪些举止算是正常的。眼前所有这一切在她看来和随便二字完全沾不上边,但或许这只是因为她根本不懂到底什么才是随便玩玩。

德拉科伸手向前,手指轻轻拂过她乳房下缘。她的皮肤立刻感受到一阵酥麻,她咬住嘴唇,试图稳住身子不要晃动。然后他的手指来到她双乳间逐渐往上,停留在她喉颈底部的凹陷处。

他没有触碰她的气味腺。事实上,他似乎是故意避开了那里。赫敏不住地颤抖着,感觉到他的手指沿着她的喉颈一路摸到她的下颌,把他的大拇指伸进她口中。她含住那里吮了吮,尝到了咸味。就在他抽出大拇指时,她的牙齿轻轻擦过那里的皮肤,接着他又用大拇指在她唇瓣上抚摸了一圈。然后他伸出两根手指再次探了进来,划过她牙齿,按了按她的舌头,又抽了回去,顺着她的下颚脖颈一路向下滑去。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唾液在皮肤上留下了一道微凉的水痕。

他将她往前一拉。就在他停下来时,两人的嘴唇几乎就要碰在一起,相距不过毫厘。他们的鼻尖轻轻擦过彼此,赫敏微弱地抽了口气,就在这时,他拉着她的嘴唇贴上了自己。他吻得那么深,让她的脚趾都蜷缩了起来,双手攥紧了他的衬衫。

他搂着她转了个身,把她放倒在沙发上,让她躺在自己身下。他严严实实地覆住她的身躯,慵懒地吻着她,两人的手指紧紧缠握在一起。

如果说赫敏曾经想象过为爱神魂颠倒会是什么滋味,她也不觉得自己的想象会比这一刻被压在德拉科身下、被他吻得透不过气来更美妙。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分分钟就会爆炸。

他的吻从她的嘴唇移向了她的下颚,轻轻咬上她的耳朵,不知为何他似乎特别痴迷于把鼻子埋进她的卷发里。

他感觉就仿佛他是她的恋人。仿佛他深爱着她。

她不知道该如何解读这一切。

他是不是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只是过去每一次她都被欲望蒙蔽了眼睛,以至于从来没有注意到?她也无法肯定。

他低下头,吻上她隆起的乳房。与此同时,他的手用轻如鸿毛的力道滑过她乳房底部,指尖围绕着她的乳晕打着转,但就是不触上她的乳尖,直到她的顶端开始刺痛震颤起来。

她咬住嘴唇弓起身子。无声地哀求着他。她想让他紧紧捏住她的双乳,手指狠狠挤压她的乳肉,直到那上面留下清晰可见的指痕。想让他的舌尖舔过她的乳峰,用他火热的唇舌环绕住她的乳尖,用力吮吸,直到她在他身下放声尖叫。

他却只是不厌其烦地撩拨着她。缓慢地探索着她的身体,一次都没有舔过她。悉心观察着,什么样的触碰能勾出她最强烈的反应。就仿佛她是某种他正在学习如何弹奏的弦乐器。

她甚至觉得,一定就是这样。她就是一把弦乐器。在他细心的观察和拨弄下,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越绷越紧,几乎震颤起来。

那感觉太强烈了。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无需让自己的神志消失,无需让自己进入信息素带来的混沌淫靡状态,她也能感觉到如此强烈的快感。

可他连碰都没碰到过她的腺体。

她身上有他的气味,这一点和往常一样,但她觉得此刻思绪分外清晰。

她从没有想过,这一切并不全是拜荷尔蒙所赐。她一直以为和马尔福的性爱之所以会如此强烈、如此不可思议,其实都是荷尔蒙诱发的假象。她从没有想过,或许这一切原本就是这样,而荷尔蒙只不过是—只不过是—

她甚至都不再能确定了。

她在他身下不停地扭动着,身体在他的逗弄下越来越接近崩溃的边缘。他坚持不懈的挑逗让她体内那股欲火越烧越旺,她的阴蒂和腺体都不自觉地震颤起来。她用力挺起身子迎向他。

他往后一退,双眼盯着她。"别动。"

赫敏立刻停了下来,一动也不动,仿佛他刚才对她施了恶咒般。他并没有命令她。他甚至连最最轻微的Alpha语调都没有用,但她还是马上停下了动作。

"我会照顾你的,"他说。"你只要保持耐心就好。"

赫敏微微点了点头,他轻轻勾起唇角。

"乖女孩。"

赫敏感觉到金光闪闪的热流在她体内蔓延开来。仿佛有只猫咪正惬意地躺在自己胸口呼噜噜地轻吟着。

他俯下身,在她腹部落下一个吻,接着缓缓向上吻到她的肋骨,又回到她胸前。他撩拨着她的乳尖,让它们再次挺立,赫敏不得不耗尽所有力气才能继续保持不动,险些因此透不过气来。他的每次触碰都会让她的身子随之抽搐颤抖,但她还是竭尽全力不让自己弓背扭动。

然后,就在她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他终于将她的乳尖轻柔地含入自己唇齿间,舌头舔舐着她轻轻颤动的顶端。

赫敏差点尖叫起来。

他继续吮吸着她的乳尖,而她只得把手指死死嵌进沙发里。他舌尖的每一次触碰、口腔的每一丝热量,似乎都径直涌向了她双腿之间。她的私处已经由于强烈的渴望而变得湿滑无比。她感觉仅凭他的唇舌在她双乳上制造出的快感,就足以让她高潮了。

最后,他终于放开了她的乳尖,接着他再次俯下身,把她另一侧乳尖含进口中。

赫敏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变得僵硬起来。

这实在—太多了。正常的性爱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她觉得自己正处在癫痫发作的边缘。她的四肢简直就像水做的一样,随时都会分崩离析。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着,她紧紧抓着身下的沙发,觉得自己马上就要从沙发上滚落下去,然后砰地撞上天花板。

德拉科的舌头仍在她敏感的软肉上打着转,他的手则覆在她另一侧乳房上,用手指揉捻挑逗着顶端的乳尖。

许久后他才终于离开了她的胸乳,凑上前来再次吻住了她。

这种强烈的感觉。他的掌控力。每次他看着她时,她都觉得自己变成了他整个世界的中心。

掌控。痴迷。掌控。痴迷。

他们嘴唇相触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道炫目的光击中了一般。仿佛出现了一条缎带,在两人身上缠绕、盘旋,将他们绑在了一起。他的舌头与她的交缠起舞,她贴着他的嘴唇轻轻颤抖。

这种感觉很危险。仿佛她正在慢慢发现一些新的有关自己和德拉科的事情,而她却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已经做好了面对这个新认知的准备。

这原本应该只是荷尔蒙的影响才对。

可是现在—

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什么了。


译者注:

细心的读者应该发现了这一章接近末尾的地方有一段赫敏感受的描述比较奇特。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着,她紧紧抓着身下的沙发,觉得自己马上就要从沙发上滚落下去,然后砰地撞上天花板。

就是👆 这一段。我们在译文的时候也对这段产生了疑问,于是就这个问题专门请教了原作者SenLinYu太太,太太的回复是:

With the line about falling off the couch and hitting the ceiling, it is supposed to not make sense. The idea is kind of that the sensation is so overwhelming that she's sort of lost her sense of gravity, and so she feels like she's falling but not in a falling "down" way but in a sort of inverted nonsense way that doesn't make sense because she can't really think clearly.

简单翻译一下:有关'从沙发上滚下来又撞上天花板'这句话,我在写的时候本意就是想要表达一种不合逻辑的感觉。我的想法是:那种快感格外强烈,甚至让她不再能正常感知重力,所以她会产生这种好像在坠落,但又不是"向下"坠落的感觉,这是一种颠覆认知又不合逻辑的感觉,因为那个时候她已经完全无法清晰思考了。

Anyway,如果你们觉得这一段怪,那就没错了。Sen就是希望大家读的时候觉得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