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冤冤相报
本章译作者:AkaneC(AO3/FFN)
赫敏默然无语地怔愣了几秒,随后蹙起眉,投给潘西一个她暗暗希望还算冷静的安抚眼神。
"你—真是太贴心了,潘西,"赫敏竭尽全力不让自己的语气流露出任何讽刺或怀疑。"但其实,我并没有在找什么老公。"
潘西唇角的笑意愈发明显了,她轻轻挑了挑眉。"我懂,你当然没有。像你这么聪明的麻瓜出身的女巫,是绝对不会为了寻求一段有利的婚姻这种愚蠢理由来学校念书的。你不需要男人。单凭一己之力你就能够改变整个世界。"
赫敏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潘西的笑容渐渐变得有些刻薄。"好吧—你曾经的确能够做到,在你迎来十九岁生日前。但在眼前的处境下,你还觉得自己和以前一样独一无二、自主又强大吗,不是了吧?"
赫敏眯起双眼。
"哦完蛋了,赫敏·格兰杰在瞪我,"潘西说着,佯作惊恐地举起她那双精心打理过的玉手挥了挥。"你是要仗着你战争英雄的身份罚我抄书吗?要我把'我坚决抵制男权主义'这句话抄满三十八英寸?"
潘西撅着嘴,轻轻挥了挥自己的魔杖。十几卷羊皮纸,还有一支速记羽毛笔随即出现在半空中,自动地飞快写写划划起来,一行接一行。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有用的咒语,"潘西边说边检查着食指上的指甲油。那一卷卷逐渐被'我坚决抵制男权主义'填满的羊皮纸形成了一堵名副其实的背景墙,悬在潘西身后。
"如果你自小被当作一位名媛淑女来培养,你的母亲就会教你如何同时印出一百份菜单。当然,你怎么会屈尊降贵把你的才智和主见用在操办晚宴这种事情上呢?你可太重要了,你的时间只应该被用在制定法律,还有想方设法让威森加摩读完你洋洋洒洒撰写的五千页家养小精灵权益法案这种大事上;除非有强制要求,否则你很可能压根不会出席任何活动。我是说,究竟是什么样的可悲小女生才会花上好几百金加隆买一条裙子,就为了杵在那儿一边假笑一边谈论当季的鞋子和魁地奇门票?"
赫敏忧心忡忡地看着潘西。她面前这个女生显然状态欠佳;应该建议她找专家咨询一下,或许她还可以读一读维奥拉·克莱因的《女性角色》。
"我的天哪,格兰杰,我都能看到你开始在脑子里给我列参考书单了。"潘西轻笑了一声。她身后那只羽毛笔仍在继续写着"我坚决抵制男权主义"。
赫敏放弃了对她继续保持友善的念头。"帕金森,我等会儿还有课,如果你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那么请你离开。"
"我认为这件事非常重要,"潘西耸耸肩说。"我之前就和你说过,我会自己想办法来报答你的恩情。实际上,这可是我的强项,同时恰好也是你天生的短板,当然了,其实事到如今只要你想嫁,所有Alpha任你挑选。毕竟整个世界尽在你掌握。如果我不是欠了你的人情的话,你根本无法想象我会有多嫉恨你。好吧,我现在也还是很嫉恨你,有一说一,只不过程度没有那么深罢了。"
"等等。你嫉妒我是个Omega?"赫敏问道,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这一切。
潘西真的非常需要专家的帮助,迫在眉睫。
她冷冷一哼。"我跟你不一样,在我成长的过程中可从没有人说过我能够成为下一任麻瓜部长—或者随你们这些麻瓜想怎么叫这个官职都行。我母亲对我的教导向来是围绕着—把我嫁掉—这一个目标的。她希望我能成就一段利益最大化的婚姻。帕金森家族谈不上大富大贵,但我们好歹也是世家名门。我是个斯莱特林,野心抱负绝不在你之下,格兰杰,区别只在于,我自幼受到的教育告诉我,我完全能够凭借一段有利的婚姻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潘西轻声叹了口气。"当然了,现在对我来说全都毁了。我已经—用我母亲整个暑假不断善意提醒我的那句话说就是—'把所有机会都毁得一干二净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愿赌服输呗。"
赫敏发觉自己咬紧了牙关,轻轻甩了甩头。"你所谓的愿赌服输,指的是你企图把哈利交给伏地魔的事?如果你赌赢了,我,还有其他那些跟我一样的人要么丧命,要么就是沦为阶下囚。"她的语气染上了一抹恨意。
潘西望着她,就在"伏地魔"三个字从赫敏口中吐出的那一刻,潘西原本那张精致又带着些嘲弄的假面上出现了一道轻微的裂痕。
"假如你是我,你又会怎么做?我又不是故意想要针对谁。"潘西的声音微微发抖。"那个时候他离取胜只有一步之遥了。又不是说我们每个人都知道波特是能死而复生、能反弹索命咒的咯。"
赫敏瞪着她。"原来我很有可能会经历的奴役和死亡都不是针对我的,听你这么说我还真是欣慰。你是有选择的。哈利从伏地魔手下死里逃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听到那个名字,潘西又瑟缩了一下,"但凡你能停下来仔细想想,你就会明白,"赫敏说。"不过我猜你现在已经意识到了,尤其是考虑到你的'赌博'让你付出了多大代价。"
潘西的脸瞬间惨白,嘴巴张得老大。片刻后她将嘴唇抿成一道硬挺的直线,眼里闪过一道泪光。她唰地站起身,"天哪—我居然还为戈德斯坦差点对你做了那种事感到那么难过,"她的声音剧烈颤抖着。"但你简直就是个比我还婊的贱人。"
赫敏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番话在潘西听来会是什么意思,脸色顿时一白。她急忙站了起来,趁潘西还没来得及离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哦天哪,潘西,我不是—我不是在说安东尼那件事。对不起。我没有—我绝对、绝对不会—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在说政治婚姻。我绝对不会—我真的非常抱歉。"
潘西闻言,神色微微动摇。赫敏凑上前握住了潘西的手。"我真的非常抱歉。"
最后,潘西挣开了她的手。"你们格兰芬多真是蠢得可以。"她把脸埋进手心里,赫敏则局促不安地站在潘西身边,双手绞在一起。
"当然了—"潘西嗤笑一声,轻轻吸了吸鼻子,抬手擦了擦眼睑下方。"—我这辈子听到过的,别人对我说出的最恶毒的一句话,非得是无心的就对了。"
赫敏身子一抖,垂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我发誓,我绝对没有—"
"你当然没有了,格兰杰,"潘西语中带刺,仍然僵硬地站在原地。"格兰芬多可没有那么聪明,能够想出那么恶心的话。"
"对不起,"赫敏又说了一次,伸出双手抱住了潘西。
潘西整个身体瞬间紧绷起来,仿佛中了石化咒似的。"赶紧把你的手拿开,不然我就要被你那头见鬼的乱发绞死了。"
赫敏立刻退后,两手紧握在一起。
潘西又一动不动地站了几秒钟,才垂下目光看向书桌。"好吧,我想我们还是回归正题吧,免得你一不小心又冒出一句什么无心的话,再次把我伤得体无完肤。"
潘西的嘴角抽了抽,而赫敏只想一头撞向墙壁。
"潘西,你真的不欠我什么。那种事情一开始就不该发生在你身上。我真的不是—"赫敏抬手比划着。"我真的很抱歉。你完全无需对我感到亏欠。帕瓦蒂已经在试着借助占卜的神秘力量帮我寻找灵魂伴侣了。所以你真的不用—"
潘西大声哼了哼,露出一脸被冒犯的表情。"我才不是来帮你找灵魂伴侣那种百无一用的东西的呢。缺爱的话养宠物养小孩不就好了。我们先把你的蠢钝放到一边,我来找你是为了报恩的。我要为你做的,是帮你找到一位政治盟友。"她把头发拢到耳后,坐了下来。"所以—我们得先搞清楚你想要追求的政治抱负到底是什么,然后再来看看有哪些选择。坐下。"潘西的声音听起来很刺耳。
赫敏坐回椅子里,深怕自己如果不安静地乖乖配合,就会再一次无意伤害到潘西。
潘西挥了挥魔杖,一大叠贴了不同颜色标签的羊皮纸卷瞬间出现在两人面前的书桌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赫敏两眼发直。"这些是什么?"
"全英国所有单身Alpha的个人档案,"潘西耸了耸肩说。"我母亲最近几年一直在收集这些;Alpha天生就是非常积极进取、目标高远的人。我不是说过了吗,这是我的强项。这可是一项非常详尽、横跨多个领域的综合项目。"
其中一卷羊皮纸上的饰章很眼熟,赫敏感到有些好奇,也有些敬畏,刚准备伸手把它抽出来,却被潘西啪地一下拍开了。"不要漫无目的地东看看西看看。我们得先通过排除法来缩小搜寻范围。"
赫敏缩回自己刺痛的手。潘西的掌功还真是深厚,令人胆战心惊。
"那么开始吧。你有什么特定要求吗?光有钱肯定不行;虽然我真的很痛恨恭维你,但就连我也不得不承认你没那么庸俗。那你是不是会希望对方兼具强大的政治实力和审时度势的能力?你会更偏好那些具有领袖气质的Alpha吗?你是想要自己成为魔法部部长,还是更倾向于通过影响他人来实现自己的掌控欲?国际事务还是国内事务,哪个你更感兴趣?又或者,你其实对魔法产业更感兴趣?和从政相比,精准独到的商业洞察力能帮助你把手伸向更多领域。还是说,你更喜欢搞研究?比如与神秘事务司合作开展科研项目,搞一些具有跨时代意义的突破性研究。类似我刚才提到的这些偏好,都会对潜在的选择范围造成很大影响。"
赫敏眨了眨眼,决定先好好配合潘西,因为眼下她对潘西束手无策,完全不知该如何拒绝她。"我还没想好。我希望让巫师界变得更美好。但我还没有想清楚怎么做才是最好的。我原本是打算利用这一学年的时间找出答案的。"
潘西白眼一翻,皱了皱鼻子。"你简直没用到家了。话说回来,你本来就是那种认定自己既能跟罗恩·韦斯莱结婚又能当上魔法部长的人。好像在你看来,那个连自己的挚友成为三强争霸赛勇士都接受不了的男生会乐呵呵地由着别人给自己冠上赫敏·格兰杰老公的头衔似的。"潘西阴阳怪气地嗤笑一声。
"我没打算成为魔法部长,潘西,"赫敏边说边白了她一眼。
"谢天谢地,你总算是给了句实在话了。听你这么说我真的大大松了口气。你要是当上魔法部长那绝对糟糕透顶。那你会希望自己的老公成为魔法部长吗?"
赫敏思忖着。从来没有人—除了记者—问过她这么多荒谬至极的问题。不管怎么说,这的确算得上一次有趣的思维实验。
"不。那样太大张旗鼓了。我更希望用一种不那么公开的方式潜移默化地造成影响。"
潘西瞥了她一眼。"你还真有点斯莱特林的属性。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样形容一个发型如此糟糕的人。"
赫敏哼了一声。
"行吧。有影响力,但不能过分明显。有没有哪些特定领域是你特别渴望造成影响的?魔法生物?魔法法律?还是改革?你希望专注于公用事业还是私营事业?"
如果以前就有人告诉过赫敏挑选婚姻对象的流程是这样的,她搞不好会对此产生更大的兴趣。她手指捻着一绺卷发,默默思考着。
"魔法法律吧,我觉得。毕竟法律也囊括了魔法生物和改革这些方面,但反过来却行不通。"
潘西点了点头。"嗯,这一下范围就被大大缩小了。"
潘西在那堆羊皮纸中翻找起来。她仔细查看着每一卷上的饰章,一些被她放到了一旁,一些则是递给了赫敏。
赫敏的目光忍不住瞟向那几卷带有她熟悉的饰章的羊皮纸,想看看潘西会不会从那里面选一些出来。
潘西若有所思地挑出一卷带有隆巴顿饰章的羊皮纸。"既然到现在你都还没有把隆巴顿据为己有,那我就先假设他不在你考虑范围内了。"
"我把他据为己有?"赫敏对这几个字感到有些嗤之以鼻。"首先,没错。纳威确实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其次,我觉得你把游戏规则搞反了。是他们把我'据为己有'才对。"
潘西不禁一愣,满脸震惊地瞪着赫敏。"老天爷啊,格兰杰。你的脑回路简直跟游走球一样让人无语。你就是这么想的?"
赫敏扬起眉毛盯着潘西。潘西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你已经把他们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了,你怎么会连这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他们一个个都无法自控地想要取悦你。"
赫敏哼了哼。"你说的可真对。难怪那天安东尼在走廊里会做出那些事,原来是为了取悦我啊,"她语气中满是嘲讽,连她自己都不由得微微瑟缩起来,于是她换了一个更为缓和的语气。"潘西,我觉得你并不明白身为Omega是一种怎样的体验。我无法掌控Alpha。是他们想要掌控我。他们是支配者。而我是从属者。这就是—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噩梦。"
潘西仰天大笑起来。
潘西的笑声只能用残酷两个字来形容。那笑声中仿佛暗藏着一把能直击对方弱点的利刃。在过去这几年的校园生活中,那些不堪入耳的羞辱通常都是出自马尔福之口,但最后给人致命一击的往往是潘西的笑声。
赫敏红着脸,腾地站了起来。别提试着跟潘西做朋友了,哪怕只是简简单单的以礼相待,都和拥抱一只炸尾螺一样令人难以忍受。
"诶别走啊,格兰杰,"潘西克制住自己的笑声,开口挽留道。"我不笑了。我只是—一时忘记格兰芬多有多幼稚多天真了,简直和一个丧失抑制冲动能力的赫奇帕奇没什么两样。"
赫敏很想打潘西一拳,但她强忍了下来,不想用自己的行动印证潘西刚才那番论调。
"我早该意识到你是没法儿靠自己想明白的。"潘西摇着头,耸了耸瘦削的肩膀。"在性事上你也许是从属方没错,但在情感上,你是绝对的支配方。从长远看,几乎所有的权力都掌握在你手里。我们撇开戈德斯坦那种恶魔不谈,Alpha们只在乎一件事—那就是不停地取悦你,满足你的各种要求,直到你同意和他在一起为止。这在旁观者看来简直一目了然。Alpha们之所以抱负如此远大,信念如此坚定,就是为了在他们没有找到一位能让他们倾注所有精力的Omega时,能有些其他事情做做。"
赫敏怀疑地摇了摇头。"事情不是—"
潘西倾身向前,露出一抹挑衅的神情。"Alpha能用专有的Alpha语调说话,这一点人尽皆知。其目的就是为了'控制'Omega。而Omega却没有这种能力,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造物主是个傻逼?"赫敏冷冷反问。
潘西向后一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因为你根本就不需要。只要你用你那双又大又呆的小鹿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彼得·塞尔温,然后对他说'如果你能为我去洗劫银行,我会非常高兴的',他就很有可能会认真考虑。我敢用我最爱的那双鞋和你打赌,这才是一旦事关Omega,Alpha就无需为自己的行为承担任何法律责任的真正原因。恋爱中的男生本来就已经够愚蠢的了。这里面要是再加上你对他们的生理影响,你觉得会引发什么后果?戈德斯坦那件事发生后,我曾经亲眼目睹他们挤在走廊里。纳威·隆巴顿和其他那些男生为了找到你,只差没有直接攻击教授,把整座城堡都给拆了。"
"书里完全不是这么说的,"赫敏波澜不惊地回答。
"当然不是了。作为一个有着自己的职业生涯规划,同时希望能嫁给爱情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生活的女巫,"潘西明显是在强忍着不冷笑出声,不过她的脸还是因为轻蔑而不受控地扭曲起来,"你是绝对不会察觉到这一点的。然而,作为一个从小以缔结利益最大化的婚姻为终极目的而被培养长大的女巫—对于我这种只知道利用自己身为女性的影响力来得到她想要的一切的女巫而言,站在长远的角度看,Omega基本毫无悬念会成为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女巫。在这场Omega和Alpha的战争里,Alpha或许能赢得几场战役,但最终的赢家永远都会是Omega。"
潘西轻轻一叹,仿佛只是想到这个就让她多愁善感起来。
"你的'幸福'就是他们的整个世界运转的轴心。他们确实在体力上占据着优势,能强迫你去做某些事情,但只要你流露出一丝悲伤,他们就会心甘情愿为你上刀山下火海。相信我,格兰杰,任何一个认为Omega是这个等式中的弱者的人根本就不懂数学。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我内心那股想要嫉恨你的欲望实在太强烈了,你相信我,一旦我还清了欠你的恩情,我一定会回到以前那样,一如既往地嫉恨你。"潘西叹了口气,夸张地举高了手。"机会就摆在你眼前你却不懂得珍惜—这实在—太不公平了。"
潘西双肩一垮,片刻后又坐直了身子,继续在羊皮纸中筛选起来,赫敏则始终疑惑地望着她。
"好了,"潘西又挑出了八卷羊皮纸朝赫敏推了过去。"先看看这些,有没有哪些是你认为跟你志向相投的。"
赫敏审视着羊皮纸上的饰章。她不知道该如何委婉地问出心中的疑问,于是她决定有话直说。
"没有西奥和马尔福?"
潘西身子一僵,转过头眯起眼睛盯着赫敏。"你问这个干嘛?"
赫敏的脸微微泛红。"我只是—有点好奇。"
就在她话音刚落那一刻,那面写满了"我坚决抵制男权主义"的羊皮纸墙轰然倒塌,所有纸卷整整齐齐地堆在了潘西身边的地面上。
潘西一挥魔杖,那堆羊皮纸立刻消失不见了,接着她转过头,眼神犀利地盯着赫敏。"不…"她缓缓开口。"你不是好奇。难道你—"她面部肌肉微微一抽,"对他们中的某一个感兴趣?"
赫敏竭力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眨了眨眼。"没有。我只是—西奥之前向我正式做了自我介绍。还说他喜欢我。所以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没有把他的档案挑出来。"
潘西慢慢拿起那卷带有诺特家族饰章的羊皮纸。"我之所以排除他,是因为他的父亲一直都是个食死徒。诺特家族向来以魔法手工艺品闻名遐迩。西奥并不是善于交际的人,如果他真要从政,那也只会是为了取悦你。"
说罢她将羊皮纸递给赫敏。赫敏刚要伸手接过来,潘西却收紧了手上的力道。"你为什么会问起德拉科?"
赫敏咽了口唾沫。"哦。你知道的。在这堆人里,我最了解的就是他了。"
潘西的眼睛仍然危险地紧眯着。"这一学年德拉科的日子相当不好过。除非你突然变成了一个金钱至上的女人,否则马尔福家族不太可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离他远点。"她把诺特的羊皮纸握得更紧,面色也随之紧绷,整个人看起来越来越紧张。"我这才意识到,我刚刚向你解释过你有毁掉Alpha整个人生的潜能,但如果你敢伤害德拉科,我一定会尽我全力动用一切手段送你下地狱。"
赫敏望着潘西,放开了那卷羊皮纸。"你—你说他这学年日子不好过,是什么意思?"
潘西的双眼先是睁得大大的,片刻后又眯了起来,随后她发出一声尖酸刻薄的冷笑。"哦。我也不知道啊,格兰杰,也许和今年早些时候发生的那场战争有关吧。或者跟他父亲被判阿兹卡班十年监禁也有点关系。又或者可能是因为,他缓刑期的条款严苛至极,以至于他在面对任何一个想要对他这个活生生行走在校园里的食死徒寻求点私刑报复的人,都无法保护自己。"
潘西的双颊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难道你以为马尔福家族现如今还那么吃香吗?我们学院的大多数人都把战败的罪过怪在他母亲头上。威森加摩本来可以判他在自己家里软禁的,可他们居然强迫他回到这里—战争才刚刚结束四个月啊—让他成为全校学生的出气筒。为了让他尝到这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滋味,他们还真是不遗余力。他们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给了他一丝愚蠢虚假的奢望罢了。"
话音刚落,潘西就泫然欲泣。
假如赫敏此时不是坐在椅子上,她怀疑自己会瘫倒在地。"我没—没有—意识到。我一直都—好吧,都怪Omega那些破事。我都没怎么出过门。他看起来也没什么异常—至少在我看到他的时候是这样。"
潘西冷笑。"黑魔王作为他家的座上宾可是和他在同一屋檐下共处了将近两年时间呢。我要是告诉你他的演技其实还真不赖,你搞不好会被吓一跳。"
赫敏垂下眼,呆呆坐在原地,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潘西深深吸了口气,似乎是想让自己镇定下来,但她的表情却比之前她为安东尼那件事来找赫敏道歉时还要更加紧绷。
"格兰杰,"潘西低头盯着自己的腿,一只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她的声音紧绷到几乎颤抖起来。"我明白,无论是德拉科还是我,以前都没怎么善待过你。考虑到过去的种种,比起全校其他所有学生,你可能是最有理由报复我们的那一个。可是—既然你都愿意为他出庭作证了,那么我也希望你能放过他。我很怀疑他这学年还能否承受更多。我不认为他能应付你可能对他造成的伤害。"她深吸一口气。"我真的不是那种会低声下气乞求别人的人,但我现在是真心诚意地想请你高抬贵手。"
赫敏倏地站起身。"我没有—我不会的。我绝对不会—他是—我—"她话音一滞。"我从来没想过有人会试图逼他被开除。我觉得我得走了。"
说完,赫敏便转身飞奔离开了图书馆,把她的书和其他所有事情都抛到了脑后。
她要去找金妮,然后她大概会狠狠掐住那个女孩的脖子。但让她更加感到迫不及待的,却是找到德拉科。
这一整天直到现在,她还没有见过他一面。这着实有些反常。因为他总是会主动来找她的。她原以为是由于他们前一天晚上的对话。但现在,她需要重新审视过去发生的这一切了。
"在性事上你也许是从属方没错,但在情感上,你是绝对的支配方…"
"你的'幸福'就是他们的整个世界运转的轴心。"
刚才潘西解释的Alpha和Omega之间的关系,赫敏并不完全信服。但与此同时,她也突然开始质疑自己先前做出的有关两者之间权力平衡的一些假设。
"Omega是为Alpha而生的,反之亦然,Alpha也是为Omega而生。尽管两者之间存在支配与服从的权力结构,但这种关系是共生的。Alpha可能会对你产生影响,但他们也会出于本能的想要保护你、取悦你,哪怕是陪你到天涯海角,哪怕是付出他们的所有。"
她躲进一处壁凹,取出了活点地图。
她花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他的位置。通常他都是一个人独处,而这次,他的名字却被挤在了一大群人中间,地点还是一处偏僻的走廊。围在那儿的人太多了,赫敏几乎无法辨认出地图上的名字。
她迈开脚步奔跑起来。
接近目的地时,她听见了一个讥诮的声音。
"你妈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房子里,"一个声音羞辱道。"现在所有食死徒都不在了,她肯定寂寞难耐得很。也许下一次轮到我们去霍格莫德的那个周末,我们可以派几个代表去拜访她一下。我打赌,像她那种放荡的滥货,一定渴望能有个真正的男人去操她的逼。"
"滚开,"马尔福的咆哮自人群中某处传来。周围一片摩肩接踵的声音。
"有种动手啊。还是你其实想要我继续说下去。也许你还会喜欢听呢。像你这样的家伙,我赌你光靠听的就能射一裤子了。我还赌你会站在边上眼睁睁瞧着我用我的老二操她的喉咙。我得承认,她那张嘴确实挺不赖的,我是说你妈。等你看着我操完她屁股后,你还可以帮我舔干净。像你这种孬种,从你庭审上那副样子就能看得出,你除了站在边上看,啥都不会。"
赫敏的魔杖向前一挥,一道蓝色魔法光束迸射而出,一击将六个男生打得人仰马翻。等众人回过神转头寻找攻击的来源时,赫敏已经气定神闲地缴了所有人的械,手中握着不下十五支魔杖。
在99%的时间里,赫敏都对贝拉特里克斯的这支魔杖深恶痛绝。它施放魔咒的效果堪比灾难现场,用变形咒的时候也别别扭扭地不肯配合。但当她用这支魔杖同别人决斗或是施放毒咒的时候,她几乎每次都能从指尖感觉到魔杖的兴奋。
"这里发生什么了,同学们?"她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
到德拉科身边去。到德拉科身边去。到德拉科身边去。赫敏尽量让自己忽略脑海深处那道惊恐的吟唱声。
"他缓刑期的条款严苛至极,以至于他在面对任何一个想要对他这个活生生行走在校园里的食死徒寻求点私刑报复的人,都无法保护自己。"
一众男生朝两边分散开来,纷纷试着找到一个让他们能同时观察到赫敏和德拉科一举一动的位置。赫敏的视线落在了德拉科身上。他脸上有轻微的淤青,像是有人一拳打中了他的下巴,一侧的肩膀也微微耸着,看起来可能是受伤了。
赫敏的手顿时发痒,迫不及待想要对谁用个毒咒。
周围的男生们尴尬地挪着脚步。有赫奇帕奇。有拉文克劳。也有格兰芬多。甚至还有几个斯莱特林。赫敏迈步朝德拉科走去,那些男生一个个都防备性地举高双手,似乎是想徒手挡住可能出现的攻击。他们的眼睛都紧盯着被赫敏牢牢握在左手的那一捆魔杖。
到德拉科身边去。到德拉科身边去。到德拉科身边去。
没等她走到他面前,科尼利厄斯·布巴吉就一步踏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赫敏动作一顿。在上一个暑假前,她还完全不认识科尼利厄斯这个人。她是在庭审期间遇见他的。每一场食死徒的庭审他都有出席。每次提及他姑母遇害的细节时,他都会在审判室里哭得泪流满面,赫敏都看到了。
"没什么,格兰杰。我们只是随便玩玩,"科尼利厄斯说。
他的话令赫敏身子一颤。刚才她在赶过来的路上听到的那个侮辱德拉科的声音,就是他。
她握紧了自己的魔杖。"我在走廊里听到的那些可是非常不堪入耳。"
科尼利厄斯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男生嘛,你懂的。我们只不过是在瞎胡闹。"
赫敏的目光越过科尼利厄斯的肩膀,又一次看到了德拉科那张带着淤青的苍白脸孔。
他们伤害了你的Alpha。
"我必须承认,"她的声音微微发抖,"我从来没有听到过有人会那样说话。哪怕是芬里尔·格雷伯克打算把我生吞活剥的时候。"
他们伤害了你的Alpha。他们伤害了你的Alpha。他们伤害了你的Alpha。他们伤害了你的Alpha。
她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狂暴滋长的怒气,握着魔杖的手不禁轻轻抖了抖。好几个男生都表现得愈发紧张了。科尼利厄斯也明显吞了口唾沫,但依旧站在原地没动。
"我简直无法想象,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你对任何一个人说出那样的话,"赫敏补充道。
科尼利厄斯的表情有些怀疑。"他是个食死徒。我姑妈被杀害被吃掉的时候,他就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还有你被折磨的时候,他也在袖手旁观。他就该被扔进阿兹卡班腐烂成泥才对。"
"所以呢,你想怎么样?挑衅他激怒他,直到他被开除?"赫敏的声音因为紧绷而变得尖锐。
科尼利厄斯的头猛地一抖。"不然呢?那才是他该去的地方。"
"德拉科已经接受过审判了,"赫敏坚定地说。"他在法庭接受了审判,我也替他作了证。当时他还没有成年,而且是在巨大的威胁下才接受了黑魔标记。你们不能把所有食死徒犯下的罪过都怪在他身上。我们必须向前看。法庭判他返校完成学业,是为了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不是为了让你们这些人轮流报复他的。离他远点。"最后这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向前看?怎么向前看?"科尼利厄斯的脸因为愤怒而微微染红。"我每天走在走廊里,还有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不可避免地看到他。有资格走在这些走廊里的应该是我的凯瑞迪姑妈,而不是他。他就是个只会哭哭啼啼的懦夫。只要能活命,让他去吸神秘人的鸡巴他都愿意。"
"可他们居然强迫他回到这里—战争才刚刚结束四个月啊—让他成为全校学生的出气筒。为了让他尝到这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滋味,他们还真是不遗余力。他们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给了他一丝愚蠢虚假的奢望罢了。"
赫敏高高扬起下巴。"德拉科参与了最后一战,我倒是不记得在战场上看见过你,科尼利厄斯。"
科尼利厄斯气得满面通红。"他是参与了最后一战,可是他站在了敌人那边。他当时可是会很乐意亲手杀了你全家的,格兰杰。"
"不,他不会。德拉科是我的A—"她截住了自己未说完的话。"他是我的朋友。他已经为他的所作所为向我反复道过歉了。他来这儿不是供你取乐或是惩罚的。也不是为了让你挑衅激怒的。你最好离他远点,不要逼我亲自动手。"
科尼利厄斯耸了耸肩,后退一步。他的双眼闪烁着怒意。"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战争英雄有权对所有人发号施令呢。马尔福真是艳福不浅呐,没了妈妈忙前忙后地看顾,居然还能找到别的石榴裙做庇护伞。不过话又说回来,对他来说是个东西都能当作庇护伞,哪怕是个泥巴种贱货。"
德拉科—那个在科尼利厄斯出言侮辱纳西莎时表现出非凡自制力的德拉科—猛地伸出一只手,掐住了科尼利厄斯的咽喉,另一手抡起拳头狠狠砸上了他的鼻子。骨头断裂发出一阵响亮的咔哒声。
"不准那样说她,"德拉科怒吼,随后又朝科尼利厄斯肚子上来了一拳。
德拉科的模样简直是想徒手把科尼利厄斯揍成一团烂泥。赫敏箭步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德拉科!"
他立刻僵住了,一把推开科尼利厄斯。
科尼利厄斯踉踉跄跄地向后退了几步,鼻子血流如注。他咧开染满鲜血的嘴得意地笑了起来。"这下我可以把你赶出学校了。"
赫敏将德拉科的手腕握得更紧。"在走廊里打架斗殴还不至于受到开除处分,"她嗓音紧绷,胸口微微起伏。"他最多只会被关一个晚上的禁闭。但考虑到他出手打你是因为你叫我泥巴种贱货,那么如果麦格最后决定给他加分,我也丝毫不会感到惊讶。"
她放开了德拉科的手腕,上前一步将他挡在身后,瞪着科尼利厄斯,魔杖在她指间轻轻转动着。
"知道吗,这支魔杖的前一任主人是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她边说边朝下瞥了一眼手中那根弧形的胡桃木魔杖。"战争期间,我曾被这支魔杖射出的钻心咒折磨过—不下六次。如果你研究过魔杖学问,也许就会知道,想要赢得一支魔杖的忠诚是件非常困难的事,尤其是这样一支拥有悠久历史的魔杖。不过—我可是相当有恒心的。"
她话音刚落,有几个男生便往后一连退了好几步,落荒而逃了。
赫敏举起魔杖指向科尼利厄斯,脉搏在指尖飞速跳动。"要是德拉科有个三长两短,你就会是我心目中的头号嫌疑人。对于你姑母的遭遇我深感遗憾。她是一位勇敢的女性。但如果你是真心想为她报仇,你当时就应该参与到霍格沃茨之战中。你这种为了把德拉科送进阿兹卡班而故意袭击他,甚至还威胁要强奸他的母亲的行为,不是行使正义,而是泄愤。懦夫式的泄愤。攻击并且伤害一个不能也不愿还手的人,这是食死徒才会做的事。下一次你再为你姑母的不幸而感到愤怒的时候,不妨先仔细想想这个道理。现在,带上你的同伙们,到别的地方胡闹去吧。"她语气严厉,眼神冷冷扫过面前的每一个男生,她的心脏在胸膛里砰砰直跳。
科尼利厄斯带着一脸不服气的表情转身离开了。大多数男生见状也跟着拔腿跑开了,但有几个后退的脚步却有些迟疑。
"我—我能拿回我的魔杖吗?"一个男生犹豫地开口问道。
赫敏淡淡一笑。"我会把这些魔杖全部交给校长。你们之后可以去她那儿取。这样她就知道应该在哪些学生身上多留个心眼了。"
那个男生吞了口唾沫,转身跑开了。
赫敏站在德拉科身边,一边看着那群男生灰溜溜地逃走,一边轻轻喘着气,那一捆魔杖仍然被她紧紧攥在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