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 02

赫敏狭小的公寓有两间房间，厨房设在墙角处。墙上早就斑驳不堪，露出灰色的墙体来，但这里是她的家。每晚回家时，艾德娜和德莉亚都会等着她。赫敏会做好晚餐，然后两位老太太会直接睡着。深夜里，只有她用魔咒点亮的微弱灯光，才能给屋子里提供些照明。

大多数的夜晚，赫敏会用来读书。纳威会从霍格沃茨的图书馆里帮她借点书。麻区的晚上一点也不安静，那些想找点见不得人乐子的家伙们，总是会聚集到此地。屋子的墙壁都很薄，家里有点什么事，隔壁邻居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魔杖上添加的限制，搞得她生个火都困难，不过只要愿意花钱，取暖的木柴还是能弄到的。赫敏的工作，保证了她们能熬过大多数寒冷的夜晚。

她承担了照顾两位老太太的职责，她俩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了。年纪太大，身体虚弱，没法去工作，自然就没了经济来源。没有其他人愿意照顾她俩。艾德娜的丈夫是个混血巫师，七年前就过世了，而他俩也没有孩子，所以没人照顾她。德莉亚一直未婚，在魔法部法律执行司工作了五十年。新秩序下，答应会给她的退休金，就从未兑现过。

忙于工作和照顾两个老太太，也是怪可怜的活法了。赫敏的父母还在澳大利亚，对她的存在毫无知觉。有时候，她会想起自家麻瓜世界的那栋房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也许在战争期间被烧毁后，已经重建了吧。上次去到麻瓜世界，也过去有几年了。不知道如今的那里是个什么光景。随着时间流逝，麻瓜世界已经成为了犹如天堂一般的存在，那是一片可以自由行事的乐土。也就不奇怪为什么总有人冒着巨大风险，要逃去那里了。

见到德拉科，惹出了一堆对往事的追忆。其实离开学校也没有过去很多年，但她的人生中经历了太多屈辱和痛苦，曾经的一点美好已经萎缩到几乎不存在了。如今，她已经不再读《预言家日报》，能得到的关于外界的一点新消息，几乎全部来自于她接待过的顾客们。

他结婚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些传闻，除此之外，就没怎么听到过关于他的事。见到他本人，不免牵扯出了很多陈年伤疤，而且还添了些新的。在她眼中，他是自己11岁进入魔法世界以来，这个社会最典型的男孩形象代言人。总是一副权力与生俱来的嘴脸，而她的所有抗争和努力，终是一场泡影。从小到大，她从未意识到，人们真的会这样对待和自己不一样的人。这种观念对她而言过于陌生，以至于从前总觉得很遥远，很极端，而现在的她已经有了最切身的体验。

所有这一切，都让她夜不能寐。根本就睡不着。很久以前，她就已经不再因为遭遇到的不公对待，而在深夜哭泣不止了。她明白，只有自己在心里想通了，才能进入梦乡。

第二天她疲惫不堪，还好没什么特别的事。当天晚上她睡得很沉。接下来的两晚都如此。

一周后，她还是在清冷的阳光下，再次见到了那个熟悉的金色头发脑袋。

"啊，格兰杰啊，"她走出去帮他点单时，这人调笑一般开了口。一看到他，赫敏的心就一沉。想过彻底地当他不存在，但又不能真那样做。为了他犯不着，这句话已经成了她的新人生信条。

"今天能帮您点些什么呢，先生？"她说话时又是一个微微的屈膝礼。

"哦，我没想好呢，"他笑得邪气得很，"也许你能帮我擦擦靴子。"

"我们这里不提供此类服务，先生。只卖烘焙产品。您可以朝蹦跳嬉闹魔法商店那边走，那里有专门的擦鞋店铺。"指了方向后，她直接进店去了。

德拉科没有离开。他等了一会儿，再次弯动手指，把她叫了出去。

"我不记得让你走了啊。"他话里的语气甚是傲慢。

"哦，抱歉，我以为您搞错店面了。"她接道，摆出一副专门应付难搞客户的假笑来。

"少和我顶嘴。"他说。

"先生！"她假装震惊，"我做梦也不敢和您这样尊贵的客人顶嘴啊。我们非常珍惜光临这家店的每一个客人。"

"我敢肯定，这家店不是你的，泥巴种。你不过是在这里打工罢了，和一只家养小精灵没什么区别。低贱的人就该干这些。"他的眼里闪着恶毒又得意的光。

赫敏怕是要咬住舌头，才能忍住内心的真实回应。"那我今天能如何为您服务呢？"她又问了一遍。

他瞪着她看了足足有一分钟。期间赫敏完全没和他对视，但被人那样盯着看，皮肤感觉都要着火了。

"不过即便我们的商品入不了您的眼，还是欢迎您在这里坐坐的。"她笑着回道。

"当心点，格兰杰。"他说着站了起来。走开的时候头也没回，赫敏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前面有点冒险了。习惯很难改掉，她总是忍不住要和这人锋芒相对，全力应战。她还不至于说了什么会被翻旧账的话，但也真的非常冒险了。

想到这人话里隐藏的威胁，她决定不予理睬，希望能运气好一点，不要再遇见他就好。如果经历了这么多苦难后，还能对命运有所期待的话，那就是不要再遇见这个人了。

但她哪有那么走运。几天后，这人又来了。

"今天能怎么为您效劳呢？"她挤出笑来欢迎他。真是搞不懂这个人为什么又来了。这可不是他这样的人常来的地方。

"一杯咖啡。"他没朝她看一眼，直接点单了。

赫敏走回屋里去准备咖啡。她把咖啡端了出来，摆在了他面前。

"还需要其他吗？"她问了一句，就被打发走了。

大概过了10分钟，他又示意她出去。

"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他问。

"差不多两年了。"她答道。其实不是很想理他，但似乎又不好不回答。

"今晚和我一起去喝一杯。"他的话仿佛一句命令。赫敏震惊于德拉科·马尔福居然想和她一起喝一杯。纯血邀请泥巴种一般只有一种目的，绝不是为了好好叙旧什么的。只是没想到他会对自己有这种念头，毕竟自己每次遇见他，他都是一副恨不得赫敏赶紧去洗一洗的表情。

"抱歉，"她的脸都红了，"我不允许和顾客们私交过密。"

"切，得了吧，"他说，"我会让你物有所值的。我愿意花时间和你在一起，你该感到荣幸才对啊。"

这简直是对赫敏的莫大侮辱。她很清楚这人脑子里的念想。他也不是第一个提出这种要求的人了。以前的话，她会一笑置之，说自己有对象了，虽然不是实话，但总是个给对方下的台阶。有些人会死缠烂打，但她会坚持微笑着拒绝。可现在是马尔福的话，她只想当着他的面大声笑出来，让他滚远点。那样做就真的是找死了。

"抱歉，我有对象了。"她摆出个甜甜的笑脸来。可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哼，"他一点也不相信的模样，"和你搞在一起的人是谁啊？"

"说出来你也不会信，"她接道，毕竟不少60岁以下的纯血巫师都对她有过觊觎。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为了金钱或其他利益，接受了包办婚姻，但他们的婚姻在身体交流这一方面，似乎都是缺失的，赫敏是这么猜测的。不然的话，他们就只是一群爱出轨的浑蛋了。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失陪了。"她声音挺愉悦的，开始朝屋子里走去。

"我还没让你走呢。"他直接叫住了她。

赫敏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先摆出个笑来，才回身看向他。

"看着我，"他命令道。她听话地看向那双冰冷的灰色眼睛，上学的时候，被这双眼睛盯着看过好多次呢。"我总是能如愿以偿的。"

"我也会很乐意为您效劳，只要是我们店里能够提供的东西。"

他咧开的嘴角似乎扬起了一些，看来她的话有点逗乐他了。专业态度能应对一切难题呢。到这会还没失控到暴走，赫敏很为自己骄傲。如果真要有个人能让她气到当街和人吵架，那也只能是德拉科·马尔福了，但到目前为止她都熬过来了。他以为自己的对手是谁啊，她可是辩论界的女王，可以用严谨的逻辑推理出外星人就要侵占地球，把所有人在几天之内全部变成蜜蜂呢。想到马尔福被变成蜜蜂，真是个不错的美梦呢。

"我俩还没完呢，"他说着慢慢走开。赫敏看着他走远。他的步子坚定，披风在身后被吹起。这会才注意到，他的头发比起在学校那会，长了不少。

这话听着就是句威胁。上一次离开时，他也甩过狠话。他总是这样威胁人，然后成功打击到对方，再接着下一个威胁。赫敏赶紧摇摇头，收拾掉了他喝完的那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