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 03
她强烈怀疑，马尔福的威胁不是句空话。搞不好还会继续上门来骚扰她。要是能休一段时间的假就好了。真的不想在他再次上门时，自己还在店里。但休假什么的，对于泥巴种员工来说就是不存在的概念。她一周里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
赫敏在天亮前醒来，房间里冷得像个冰窖，赶紧把衣服穿好。头发扎成一个发髻。从事和食品相关的工作，必须让头发服帖，所以一般不是梳发髻就是法式扭卷头。随着年纪渐长，头发终于变得听话了一些，不过也可能是她用的那些劣质香波的结果。劣质香波反而让她的头发变得好打理了，纯粹因为它们的质量实在不行。
她为睡在较大那间卧室的德莉亚和艾德娜生了火。忙完后就去上班了。脚下的路面都冻住了似的，踩在上面能发出轻微的脆响。太阳刚刚露头，这是一天中赫敏最喜欢的时刻了。周围看不到什么人，就算有人，不是忙着去上班，就是醉到没力气骚扰他人。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那个金毛脑袋又出现在了店外的座位区域。看见他的一瞬间，赫敏的肩膀塌了下去。今天会收到什么样的侮辱和威胁呢？
"泥巴种，"她一走出去就被人这么招呼了。"我似乎喜欢上了你泡的这种劣质咖啡了。味道真是糟糕，糟到得不断来确认，味道的确是这么烂呢。"
"那我再帮你去做一杯。"她说，"要加点什么不？"
"或许可以来一块你们称之为牛角包的砖块吧。我愿意拿自己的牙齿冒个险。"
"随您所愿，先生。"她接道，进了店铺。
她做好一杯咖啡，用盘子装了面包送到外面。放在他面前时，他做了个鬼脸。
"慢用。"她说道，掉头走回店里。
他几乎是马上就在外面喊她了。
"你对我撒了谎呢，泥巴种。"他说，"这可是相当严重的罪行哦。"
赫敏被惊到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严重的罪行，这让她脑子里瞬间有些混乱。
"你说你有对象了，这话好像不是真的吧。"
"你是去监视我了吗？"她没忍住直接反问回去了。这种行为简直是在发疯，她得控制好自己才行。
"我随便问了问，你似乎没有和谁在约会的样子。"他仿佛在调戏她。
赫敏咬紧了牙齿。她可以否认的，但那就是在继续撒谎，被人当场捉住撒谎是很危险的。
"我没必要让你知道吧。"她小心地答道。
"啧啧啧，"他笑得越发得意了，"你还是处女吗，格兰杰？"
"不是，"她接道，因为这是事实，承认也没什么。有些男人对处女有迷之情结，她不想惹一身骚。她不但不是处女，经验也算丰富了。第一次是给了乔治，双方那会都带着点绝望情绪想找点安慰，所以关系没能持续很久。后来还和迪恩·汤马斯在一起过一段时间，纯粹只是为了满足生理需求。两人试着约会过，但除了激情四射的性爱交流，他俩实在没什么共同点。没过很久两人就分手了，他后来也算找到了真爱结婚了。
"我也觉得你不是。"他说。
"的确不是，"她又说了一遍，"但我也没什么兴趣。"
"估计你在床上也没什么意思。"他这会露出了吓人的冷笑。
"是啊，特别没意思。"她这么说，只是希望对方不要对她产生兴趣。"你这样的人，和我不是很搭。"
"什么样的人才和你很搭呢？"他问道，伸手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裙摆。
"女孩子。"她说，"我喜欢女生。我和金妮·韦斯莱，之前打得火热呢。我以为大家都知道。"她知道金妮不会介意自己这么说的。任何让其他人不要去关注哈利的遗腹子的行为，都是可以接受的。
"你又在对我撒谎了，"他说着舔了下嘴唇，"实际上，我知道女韦斯莱根本不好那一口。"
这下换成赫敏冷哼了。
"也许从来没人知道该怎么正确调教你。"他接着道。
赫敏感得一阵恶心。
"我宁愿去死。"她终于接了一句。
"也许，我们能看看你会不会真的去死。"他说，"老板，"他突然大声喊道。
"你干什么啊？"她怒了，"别。"
"老板。"他又喊了一声。
"马尔福，求你了。"赫敏恳求道。
店主一路小跑地冲了出来。
"有什么事吗，马尔福先生。真希望没冒犯到您才好。"胖男人的脸上满是忧虑。
"这姑娘很无礼呢。"马尔福说。
赫敏瞪大了眼睛，似是在恳求他。
"还当着我的面就吐口水。"德拉科一边说，一边假装抹掉溅到脸上的飞沫。
店主一脸震惊，转向了赫敏。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居然。"店主开口了。
赫敏整个人都震惊到不行了。马尔福在故意害她失去工作呢。为什么啊，就因为拒绝了他？他难道不知道这样说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离开这里，没有任何推荐信的情况下，她不可能再找到其他工作的。
赫敏挥起胳膊，用尽全力一巴掌扇到了德拉科脸上。反正已经无可挽回了，干嘛不打这混蛋呢，她心想。他脸上邪恶的表情不见了，赫敏能看见他嘴角渗出了血。
"格兰杰小姐，"一脸惊恐的店主说，"我们不能容忍…"
"是啊，我知道的，"赫敏接道，没等他说完就扯下了自己的围裙。直接扔到地上，掉头走人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朝着哪里走的，整个人气愤到只依靠本能迈着步子向前。手掌因为前面扇出去的巴掌，这会感觉有点麻麻的。她把拳头握紧，再松开，一遍遍重复这个动作，想赶紧缓解手麻。她不想再想起他，还有他那自私而可悲的人生。
她走出去差不多15分钟后，才开始落泪哭泣，一旦开始似乎就无法停下来。当抽泣越发强烈时，不得不靠在一堵墙上稳住身体。眼泪涌满了眼眶，视线都模糊了。
她的人生完了。现在不可能再找到其他工作了。没了养活自己和那两个老太太的经济来源。要怎么支付房租呢？手上的那点可怜的积蓄，连一周都撑不下去。纳威和卢娜会愿意从自己紧巴巴的预算里挤点钱给她，可他们根本也不宽裕。她也不能一直靠他们接济度日。
如果她能逃到法国，逃去比尔和芙蓉那里就好了。心痛到根本都无法再迈开步子，但她还是撑着朝前又走了一段，往破釜酒吧去。那里是通往麻瓜世界的入口。那个入口已经关闭，毕竟现在人们很少在两个世界间穿梭了，但还是能听见外面的车水马龙。如果她偷跑掉，他们只要几个小时就能抓住她。而她身无分文，也无处可去。
酒保一直盯着她。他们一般不会招待她这样的客人，除非出钱的是个纯血或者混血。
"这里还雇人吗？"她问汤姆。
"不雇人。赶紧给我出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他回答得冷冰冰。年轻那会，汤姆对自己曾经那么友好。每次端来黄油啤酒时总是满脸笑意，还会抛个媚眼。
也许逃跑再被人捉回来是个不错的选择吧。她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尽管那样会承受痛苦，被扔进监狱，甚至会被弄残或是弄死。
不行，她告诫自己，她不是个胆小鬼。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总有人会雇佣她的，她只要不停地努力去找。
她走回了自己的公寓。看到她这个点就回来了，两位老太太都挺吃惊。她们马上就看出来，出了大事了，但却没有多问。赫敏直接回了床上，倒头就睡。
她只睡着了一小会，内心的焦虑使得她无法安心入眠。德拉科就为了找乐子，毁了她的生活，信手拈来的一点刺激罢了。他不是愚蠢到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他这人还能更卑劣一点吗？
夜里的时候，她试图掩饰自己的哭泣声，因为尽管两位老太太总是宣称已经没什么听力了，其实她们什么都知道。
赫敏一直渴望能得到一天休息，在家好好睡一觉，可这一天真的来临了，却根本没法放松或是享受。她不知道该干点什么才好。在自己房间里来回走来走去，直到太阳升得老高了。她决定去做那件每次感到熬不下去时都会做的事，去探望哈利。
哈利葬在了戈德里克山谷，就在他父母身边。他的墓碑挺不错的。下葬那会，巫师世界还是对他心存感激的，但这种感情随着时间已经变质了。赫敏不常去，戈德里克山谷没有公共飞路点，她只能借用纳威奶奶的。每次来使用隆巴顿老太太的飞路时，赫敏总会顺带从面包房捎点东西，但今天只能抱歉地空手上门了。
赫敏知道哈利的墓地一直有人清理打扫。她不确定到底是谁，但估计可能是亚瑟·韦斯莱。每次来看哈利，总会弄得心情极度悲伤，但也会想起他从不放弃的精神头，这正是她今天需要的呢。哪怕在最为黑暗的岁月里，哈利也没有放弃过。
她时常会想，如果哈利还活着，世界会变成什么样。他还活着的时候，是那么重要的一个人，现在想来还怪有意思的。尽管他本人并不多情愿，但那会巫师世界似乎是以他为中心，按照一套法则在运转的。他绝对无法容忍如今这个社会的种种不公，但到最后他也不是坚不可摧呢。谁知道呢。也许未来他会被人描述成一个极度渴望别人关注的疯子，他们四年级那会不就发生过相同的事情吗。不过这也从侧面印证了，那些人有多么畏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