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对原作设定的主观臆造·敏感伦理问题崩坏 如果感到被冒犯请及时关闭 另外还试了一下legsjob(。)
(fanfic有些符号会显示不出来比如波浪号 如果出现比较突兀的破折号或者空格的话应该就是波浪号了 私密马塞
生命本身即是意外。
直率可靠的父亲,平和温润的母亲,这样的两个人彼此相爱了。他们是如此爱着对方,以至于当两人和现在的自己同岁的时候,已规划的明朗的未来里,是没有除所爱之人外的第三者存在的—包括自己和自己的兄弟。两亲是开明的人,他们约摸上中学抑或高中的时候,一切的原委便像以往的每一次家庭闲聊一般,被不严肃也不轻浮地叙述了出来。
那是庆祝乔迁新家的酒会,大家欢笑着聚餐到很晚才陆续离开。晚餐的香气,笑声和祝福语的余音,还有一点似有若无的…缱绻。空气中混合着诸多此类的东西,像被搅拌完毕的坩埚,底下是自始至终都在燃烧着的、沉默地等候着的火苗。
嗯…到底是因为什么呢。是父亲带着约摸半座香槟塔的浅浅的醉意吗,还是母亲说着拒绝的话,手上却并没有与之对应的行动呢。地毯已经散去了刺鼻的气味、只留下崭新的柔软,情人之间的每一个音节和动作都会被默认为邀请,身体在此处交缠时,预想范围外的生命便注定要诞生了。
…之类的,有必要说明细节部分全部只是猜测。毕竟这场意外归根到底仅仅被作为茶余饭后的闲聊,三五句描述和感慨之后,话题便会因为大家各自离开餐桌而自动终止了。
治从浮想里回过神来。新公寓的办理手续终于悉数妥当,他们刚好可以在崭新的室内和大家庆祝一番自己的生日。成年人的岁数增长,除了少数整数年之外都不会有太大意义,即使如此他们也乐于有这样一个契机能把朋友们都叫过来疯上一把。拉炮里飞出彩纸落在发梢,吹蜡烛时烟气扑在自己脸上,唇齿间似乎仍然驻留着奶油的甜腻,以及现在—银白色发顶的人抵着他的肩膀,不平稳的喘息悉数落在他的胸口。和对方本人一样柔软的布料被解开,在裸露出的肌肤后,自己的兄弟张开了嘴。
他想那时的场景,大概也是恰如此刻的。
根本不用思考无血缘者为什么没有和友人们一起告别离开,也无需纠结这究竟是出自主人的挽留还是客人的留恋。硬要说的话,原本只是一起收拾餐桌、随口聊几句变化很大的朋友,然后不记得是谁先亲了谁的脸颊、谁先不安分地动了手。最后一点理性用于支撑着身体至少走到床边,靠在自己怀里的人被解开大半纽扣、上衣挂在脊背和手肘之间时,比起雕塑抑或花朵之类美学的概念,治首先想到的是剥开的蜜柑。
"北前辈是故意的吗?"
侑的声音将他漂浮起来的思考拉了回来,隔着一个人的身体,治瞥向他的兄弟的笑脸。这家伙白天在球队过了生日、晚上又跑回来再过一次,向大家显摆说自己特地重新做了造型,治反正是没看出来有什么变化。这样三个人都在的场合,治还是习惯做安静一些的那个,他对和侑争谁会讲荤话没什么兴趣。
不过话说回来…治的目光下移,看到侑放在自己与北前辈之间的那只手。当时都没注意,等他后知后觉发现的时候,对方已经单手将面前这件衬衫的扣子轻轻松松解开大半了。明明大部分注意力都应该在说话上、这家伙手依旧不怎么安分,仿佛无心之举一般将淡色的乳尖捏到挺立起来、然后又十分恶劣地用指腹揉弄下去,这样来回的动作让扑在治身上的喘息都重了几分。
"明明刚才可以和大家一起走的。这样放心不下我们真的好吗?"
让人困扰的根源此刻反而故意用着困扰的语气讲话,并且似乎十分热衷于从真正被困扰的人口中得到一个答案。北松开无意间咬住的下唇,他头是往下垂着的,在层叠的衣料里找到一个聚焦点,大概还需要些许时间。
"侑觉得我不应该留在这里?"
"不觉得。"
那你问什么鬼问题啊。如果不是会破坏气氛的话,治就直接把这个没大没小的兄弟踢开了。北攥着他袖子的力度有点大,治不动声色地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些,肩膀和胸口的存在本身就是代表着安全和可靠,他似乎是准备从恶劣的兄弟手上将他们的仰慕对象好好保护起来。
—也只是「似乎」的程度罢了。
从小的时候,就经常听到邻居抑或亲戚说自己很像自己的母亲。
即使完全不理解成年人为何会将这种比喻当作奉承的套话,不过治差不多知道他们想要表达什么—沉静、笃实、好脾气,至少在外人眼里他的确会给别人留下诸如此类的错觉。事实是母亲生气时也会毫不留情地将兄弟俩扔到雪地里罚站,至于自己这边的话—即使很久以前就以此为人生目标,时至今日治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本质上的确算不上什么安分的人—和在这方面从来无心遮掩的侑一模一样。
"…"
阻止抑或安抚的声音都没有出现,青年最后还是保持着沉默。他抱着年长者的脊背和腰肢,比起所谓保护,大概称之为束缚会更准确一些。喜欢的东西既然已经拿到手,他便不打算再将其放开。
当然占有归占有,若只是分享的程度的话,治还是倾向于愿意为之的。如意图窥视宝物一般稍微俯下身,灯光无法照在身体的每一处,视野里一半是他的前辈不再冷静的面容,另一半则是同时凑过来的他的兄弟的脸庞。和自己一模一样,确实是张会招前辈喜欢的脸。
"—唔唔…"
显而易见的是,仅仅靠在餐桌边那点暗示性的亲吻,根本是不够两位主役好好品尝的。这点小事他们不打算也分个先后顺序、只是被赏味的人大概会有点辛苦,他们让他仰起头,唇瓣因为这一动作而下意识张开的时候,舌尖就能轻而易举地彼此相触碰了。兄弟两更像舐水的猛兽、想从那一点地方里尝到什么,涎液淌过唇舌进入对方的口腔,治稍微有点担心自己是否从北那里掠夺走了太多的氧气,不过余光看到动作还不算剧烈的侑时,他想对方应该会带着自己那份手下留情。顺带一提,他们两个都是这样乐观地想的。
看吧。如果自己真如表象一般温和安定,那为什么明明看到对方眼角生理性溢出的泪花却没有停下来,反而迫不及待地准备再进一步呢。被放开的人重新落在自己怀里、触感比想象的还要柔软,治和侑对上视线,无需任何冗余的字节,他就知道对方的意图。反手拉开床头的抽屉,埋在自己胸前的人看不到他将润滑液和安全套递了过去、然后后面那一个被推了回来,这也是治意料之中的事。
"嗯…其实这个也不需要吧。"治听见盖子被打开的清脆的咔声,"因为感觉北前辈今天状态超—级好呢。要先做一下那个吗?"
"算了吧。"治意识到最后一句话更偏向是在询问自己,而这也是今晚他第一次阻止对方。"本来就玩到这么晚了,做的话会没时间睡觉的。"
"居然还在说睡觉…"
提议被否定,侑露出了不太高兴的表情。不过他很快重新笑起来,向前倾身凑到距离治很近的位置,彼此的呼吸都能让对方脸上细小的绒毛躁动着发痒。这么近的距离,即使治对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向来没什么兴趣,这个时候他的视野也只有被后者全部占满的份。
"…你真以为今晚自己还能睡着吗?"
"—。"
侑很少用这种低沉又轻佻的语气对自己说话。治盯着他的眼睛,后者陪他对视了两三秒,很快就轻笑着重新直起身回去了。从方才开始治就隐约听到了一点并非从嘴唇处传来的水声,比接吻细小然而带着些许粘腻,现在他总算知道了这一声音的来源。将解开衣扣的人自然也不会放过腰带,在灯光被遮挡的、贴着床褥的地方,侑将一直没拿上来的那只手张开,露出被他爱抚到已经完全有反应的性器,以及附着在掌心和指根处微黏的水渍。
"不过小孩子想早睡的话就随意啦。"他抬起手将手腕上翻,借着灯光欣赏这些色情的痕迹,"因为我是今天的主役,所以想做什么都没问题。北前辈也是这么觉得的吧?"
虽然都是挑衅一般的话,不过侑没有再提,治知道算是让这家伙同意不做口活了。他扶起北的肩膀、好让自己能看清对方的表情,某种意义上确实和侑说的一样「状态很好」—治安静地看着他的脸,即使北没有说话,治也清楚蒙着水汽的浅栗色眼眸本身就是某种示意。
—所有过分的要求都会被纵容、所有失礼的举动都会被原谅。仅限在诸如现在的夜晚,才会被允许发生这样的事。
啊,有点不太好吧。治想着,明明都确定关系很久了,现在又突然有种在侵犯自家前辈的感觉…侑总是喜欢追求这种所谓刺激,至于自己果然还是觉得像日常那样温柔一点比较好…
…
…虽然现在这样的话,也不怎么觉得讨厌就是了。
细小而沉闷的水声没有持续太久,治看着侑将带着水迹的手指抽出来,便不动声色地将北的身体往自己这边固定了一点。比起相信今天心情很好的自家兄弟能控制轻重,他觉得还是自己多留个心眼比较可靠。虽然他和侑毕竟是一伙的,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这么想着治稍微俯下了身。
"那个,北前辈。"他压着声音,并不准备让这句话被侑听到,"如果吃不消的话,还是要说出来才行。"
北没有立刻回答。他今晚话很少,理由当然也是不言自明。治说完就重新直起身了,然后从他的胸口处传来细小的震动,被布料捂住的声音很沉闷,但一字一句依旧非常清晰。
"…没关系。"北靠着他摇了摇头,"—"
这句话没有说完,治想大概也没法听到后半句了。他不用看都知道侑在做什么,后者的性器尺寸与自己的不相上下,对方喜欢像现在这样顺着双臀的缝隙、慢条斯理地在尾椎和会阴间来回磨蹭着,然后在身体的主人无从防备的时候,从已经变得柔软且湿润的穴口处顶进去。
啊啊,不妙。真的非常不妙。
身体上一直在传来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嘴唇和舌尖都被断断续续地濡湿,水声和呜咽声撞到了着自己的耳膜。治手上照顾着侑没有顾及到的地方、明显感觉扶着自己的手臂比刚开始时要软下来太多,被进入的人因为交合的动作而往他身上碰,然而无法让后者哪怕摇晃一两下。缓冲的惯性被这样硬生生地阻止,身体里被顶撞的感觉大概会更难熬吧。
…即使如此,自己也并不准备做出任何劝阻的事。
他是自愿做帮凶的,在此之后侑也会过来做他的帮凶。生命本身如同意外,身体和精神都早已成熟的青年模糊地思考着,即使又长了一岁,他想自己大概还是没能成为一个善良又温柔的人。
肉体拍打的声音比预想中要早停下来。只能算渐入佳境的水平、远远没到结束的程度才对,治抬起头的时候,刚好看到侑还挺立着的性器从北的身体里抽出来。或许是维持一个姿势太久,后者的腰肢和腿僵硬中带着一点痉挛,治用手带了一下才让他可以暂时放松些靠在自己这边。
"我刚刚才想起来,上次就说了要试一下别的。"侑在治之前开口,能从轻快的语气中听出来他心情确实很不错。他将被褥和一些脱下来的衣物堆到一边,示意治和自己换个位置,"你都不提醒我。"
"你想试的东西太多了,我怎么知道是哪一个。"
治先小心让北侧躺到床上,自己去另一侧的时候顺便捶了一下侑的肩膀。后者也不生气,他们都躺下来之后,侑按着北的腿侧、让他将双腿并拢,毕竟是思考逻辑一样的兄弟,很快治就反应了过来对方所谓要试的是什么。大腿往上的内侧,无论怎样锻炼都不会出现硬邦邦的肌肉,为了支撑身体而必须的脂肪积攒在这里,便让这块本来就与敏感位置接壤的地方变得柔软了起来。北半边脸陷在枕头里,治从他肩颈附近稍微侧过身,一低头就能看见侑将性器顶在合起的腿缝处,只是这样还没有用力、附近的软肉便凹陷了下去。
"…唔唔…"
这样将声音闷住是不是不太好呢。治这样想着,还是暂时没有将北的脸颊从枕头处托起来。北似乎想将腿重新张开、然而侑的手掌将大腿按得很紧,他控制着角度和力道,很容易就会让人产生只是随意将手搭在上面的错觉。阴茎顶开腿间的缝隙、一直磨蹭到臀尖的边缘,即使没有插入和其他的调情,这样赤裸而色情的的动作并不会比真正的交合逊色半分。
"您觉得很舒服吗?"他在北的耳边呼气,"还只是腿根而已,那等会要再往上一点怎么办?"
北的喘息放轻了一些,他应该在尽力认真思考,不过开口回答还是太勉强了。侑抬起身回去,偶然间对上了治的视线。
"怎么了,看这么认真。"他对待北和对自家兄弟的笑容并不会是同一副,"想试试?"
"…"
治用那种微妙的表情看侑。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兄弟是从哪学到这些新玩法用来享受欢爱的,又或者单纯只是对恋人身体的探知欲驱使着对方这样做,感觉后面一个的可能性比较大。这么想着,治伸手按着侑的脸,毫不留情地把后者推开。对这家伙温柔的果然只需要北前辈一个人就够了。
"太恶劣了,你自己干去吧。"
他用的是「你自己去做」,而不是「你不该这样做」。治低下头,伸手将北的臀瓣分开一点,露出来隐约带着水光的地方。他偶尔会不理解侑为什么如此享受交媾,不过当轮到自己来的时候,一切便全部不言自明了。被完全开发的穴口和甬道让交合没有任何阻碍和痛苦,只要埋进去柔软的内壁就会紧紧包裹着取悦自己的性器,况且现在身体的主人还并着腿,连带着内里的软肉也比平常更加紧致起来。侑的动作并没有影响到这边,治细碎地亲着北的脊背,每一次磨合和顶入都能明显感觉到进入了更深、更温暖的地方。
"唔…哈啊、稍,微…"
放心不下他们的人,会真挚地为他们送上祝福的人,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一直在纵容他们的人。年长一岁的青年在生日会上还带着清浅的微笑、此刻却陷在滚烫的肉体与狭窄的床褥中间,一旦离开枕头就会被亲吻到喘息都变得急促而破碎。大腿内侧细嫩的皮肤被摩擦到泛红,性器每一次穿过都会顶到过去很少被留意的会阴,隔着这块空阔的地方冲撞埋在身体里敏感的腺体—然后在另一边,向来柔软的内壁传来涌潮般的快感,治一只手按着北的小腹,仿佛能感觉到这里都要被填满饱胀起来。他等着对方将话说完,可能是请求他们慢一点、或者稍微停一停,不过最终北没有继续说下去。
"…呼呼。"
有那么一瞬间,治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发出了笑声。他们身体贴合得很紧、自然也能清楚看见彼此的面容,明明并没有喝酒,侑的脸颊却像微醺般泛着一层红色。治用手背碰了下自己的额头,感觉自己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
"啊…我果然还是最喜欢您了。"
只是习惯了用这个单词而已,所谓喜欢还远远不够吧。如果是爱的话,又要到什么程度才行呢。
治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他总是能将感情收敛得很好,能够知道他真正在想什么的,大概只有自己…以及一定和他抱着同样想法的兄弟。他有时候会觉得侑八面玲珑的,总是故意把要表达的事说得冠冕堂皇,如同本人真的和那些甜言蜜语一样…纯洁又驯良。
"像这样抱着您,真的超—舒服的。外面和里面都软到不行,让人特别想欺负着看看…"
不仅是欺负这种小孩子的用词吧。想进去、想将对方填满、想让恋人的身体里全是自己的东西—这么说的话,让他变得除了自己什么都不会想,或许也挺不错的。
"我们会让您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的,所以北前辈会一直和我们在一起的吧?"
只要像这样抱着不松开手,前辈就会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了。虽然直接吃掉大概会更好…不过喜欢的人永远只有一个,吃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好困扰。从小就听厌倦了家长教育彼此之间要经常分享,不过如果真要新娘分成两份的话,怎样做才能让侑和自己都满意呢。
…
爱是让人变得更好的东西、而非让人没有就会死掉的东西。他们都深知并认同这一点,数年的时光间他们也的确是这样做的。然而这个时候—唯独只能在这个时候,一直不被表现的、也从来无伤大雅的东西会翻涌出来,直到今夜结束时再悉数退去,如同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对他们的未来也不会有丝毫影响。蜜蜡里细小的沉淀、铅灰上薄薄的阴霾,大抵就是诸如这样的事物,侑和治可以在对方的眼眸里看到一清二楚。
—生命的确每一天都充斥着意外。
更剧烈的喘息代表着知晓,知晓即意味着默认。柔软的内里猛地收紧、然后缓缓放松被包裹着的性器,而治还在用牙尖磨蹭北的颈窝。他离开后者的身体、看到重新闭上的穴口似乎和进来前没有太大变化,而在数秒之后,微黏的淡乳色液体从里面一点一点吐露出来。
治想起每次去点心店买泡芙,打开盒子时总有那么一两个会从底下溢出奶油,他一般会把这种特别的先吃掉。色情的液体顺着肌理缓慢流淌到腿根,然后他才后知后觉看到了终于能够打开的双腿,以及内侧皮肤上一片一片的水迹。
"…"
治帮着让北平躺回床上,他一直没仔细看,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家兄弟做的好事。半干的痕迹与新洒落的痕迹在小腹和腿根处重叠、湿哒哒地覆盖着方才治手掌还触碰过的地方,过于淫靡的景色清晰地映在虹膜里,治无奈地意识到侑之前的那句睡觉想都别想大概要成真了。
…确实偶尔也是会有那种不知道为什么,打开盒子时就裹满了奶油的泡芙出现的。
侑还是心情很好。他欣赏了一会北难得恍惚的表情,然后伸手在床边摸来摸去。治看着他有点不爽,还是开口问了句:"找什么?"
"找手机。"侑没看他,"拍照留个纪念,一起存到生日相册里不是挺好的吗?啊,虽然每年做的相册密码我都不记得了…"
"… …"
治面无表情地眯了眯眼。他稍微垂眸、确认北的视角应该看不见,然后将腿抬起来踢了自家兄弟宽厚的脊背一脚。触感居然还行。
"别干这种事。"
这便是他今晚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阻止对方了。
"我偶尔会很羡慕你们。"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刚从浴室出来的侑停下了用毛巾擦头发的动作。
虽然说了那种话,不过最后三个人还是赶在下半夜过半前收拾干净睡了一觉。侑刚刚出去完成了每天定额的晨跑,无论晚上玩多疯,这家伙第二天该做的指标总是一点都不会落下…毕竟是职业队的首发,果然各方面都和正常人不太一样。治先去厨房了、北还没有从床上坐起来,他抱着双臂趴在枕头上,被褥因为稍微撑起来的上身而往下滑了一些,露出裸露的肩颈肌肤和上面星星点点的齿印与肿痕。年长者向来不会回避展示这些痕迹,既然出现在自己身上、那么悉数接受就好,没有且不需要任何除此之外的其他理由。
侑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仰头思考又低头沉默,反而愈发想不明白了。「羡慕」…北不是第一个对他们表达这种情感的人,前面的大多都被兄弟俩争先恐后地互相否认,唯独此刻这个单词从面前的人口中说出来,侑怎么也没法像之前对其他人那样回答「你把这个混蛋想得太美好」了。
"呃…您指哪方面?"
北转过头看着侑。
"各个方面。"他说,"虽然我也有兄弟姊妹,不过辈分毕竟摆在那里,果然还是比不上你们。"
"我比治先被抱出来,所以我应该比他高差不多半辈。"
"不能这样算吧。"
"诶?怎么不能?"
侑又用那种捧哏的语气讲话,如果这时治也在场,北就可以欣赏一段特等座专供晨间慢才了。他知道对方虽然有时会小孩子气、但对这种事其实并不怎么在意,想到这里,他将脸埋在臂弯里,重新趴在软绵绵的枕头上。这种会让人心生贪恋的柔软感,真的是非常不妙。
"不是很好吗?至亲和至交,很多人一生都遇不到的东西,你们一出生就有。"
"谁和他是至亲至交了…"
侑刷刷把头发擦干,对着镜子左右端详,感觉自己即使是像现在这样挤眉弄眼的表情也非常上镜。他真挺满意父母亲给自己的长相,当然一码归一码,这并不妨碍他和兄弟打架的时候照样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拳。
"再如何不愿意承认,的确没有人是可以完全不依赖他人活在世界上的。"北没有直接回答侑的反驳,"你将爱全部投入到追求的事物上,这样的过程注定同时会失去很多东西。更疼痛的失败,朋友疏远,遭人厌恶…但无论如何,至少有个人会一直站在你旁边,直到你得到了所有你应得的东西为止。而你的存在,也会让他的生命更加欢愉。"
仿佛是要将昨晚少说的话补起来一般,在侑准备开口的时候,北又加上了一句。
"我的意见总归会有喧宾夺主的嫌疑,所以这方面你更应该去问他本人。你们其实都很清楚不是吗?了解对方即是了解你自己。"
"…哈…"
侑将尾音拖得很长。有种很久没感受过了的挨训的感觉…他自然是不屑于去问治这种生命哲理的,北说的事也的确从来没仔细思忖过。到头来还是不明白自家前辈在羡慕什么啊,这样想着,侑突然意识到了某件事,很快就不再纠结这种不适合自己来琢磨的问题了。
"原来是这样?"他的尾音上扬,"但是我反而觉得,前辈才是最该被羡慕的人吧。"
意识到了这个语气的不对劲,北从枕头上重新抬起身看向侑。后者将毛巾放到一边,他没穿上衣,就这样将健硕的身体恣意裸露在空气以及他的恋人前,些许的背光只能让他的肌肉轮廓更加令人喉咙干涩罢了。这样的男人笑起来时才是最危险的,而现在他重新弯起了眼角。
"意思是羡慕我吗。"即使侑已经慢悠悠地坐到床上,北似乎还是保持着普通的交谈方式,"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我这样说。理由是?"
"诶—居然还要问原因啊。"
侑俯下身,只是这样就将北的快半边身子笼在了自己这边。他一手撑着脸颊,另一只手伸过去,示意对方稍微离开枕头一点。
"明明您的羡慕对象现在就和您躺在同一张床上呢?另一位甚至在给您做早餐。"侑一边摩挲着北的下眼睑,一边欣赏着后者虹膜里倒映的自己,这可比单纯用镜子要好看太多了,"您才怎么说的来着,「很多人一生都遇不到的东西」…明明一口气拥有了两个,您居然摆出这样一副完全没意识到的样子…
"啊而且,我还稍微有点不爽来着。"侑偏过头,手指穿进因残留的水汽而要柔软些许的额发之间,语气似乎像是随意提起出门时不小心落在家里的东西,"明明算是夸我的话,为什么从头到尾连北前辈的名字都没听到?难道我们昨晚的觉白睡了吗?"
北的表情微妙地抽动了一下。
"…毕竟是你们诞生的日子,所以我想重心应该在主役上才行。"他回答时带着一点吸气声,而这正是侑想要听到的,"不管怎么说,我毕竟只是你们人生路上偶然遇到的—"
"啊,我懂了我懂了。"侑非常没礼貌地插嘴,拳击掌发出清脆的啪声,"您其实是在羡慕治吧?羡慕那家伙从出生就和我待在一起,相处的时间比起您要长上十几年?"
"…"
北的表情有点像高中时他在场外看着兄弟俩互相推卸责任吵架,明明清楚地知道全是歪理,但不知为何完全没有想要给对方纠错的欲望。治说的没错,普通人的逻辑实在很容易被侑带着走,而他自觉自己也是众多的普通人之一。意识中不妙的感觉从清晨开始就在发出警告了。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我要表达的意思是—"
"不用闹别扭啦前辈,我们谁跟谁啊,真是的—"
侑将被子掀开钻进去、直接把北按在胸口,用那种十分夸张的语气说话,"反正治是我们家养的猪,前辈是我们家的前辈,定位完全不冲突的好吗?安心—安心—"
"不是这个问题。"侑并没有注意到北细微地压了压眉毛,不过就算注意到了他也会当没注意到略过,"我们的理解可能存在一点偏—"
"前辈你不会是生气了吧?"侑一下子凑得很近,还故意做出惶恐的表情,"因为觉得我们只把您当路人,都是随便玩玩而已…误会也太大了!我们真的是—啊。"
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的家伙终于安静了下来。他睁大双眼,愣愣地感觉着柔软的碎发扫过自己的额头然后离开,现在他必须正视那张神色困扰的脸庞了。侑还微张着嘴,停顿了片刻才抬起手,指尖碰到自己的下唇。只是能让人反应过来「被咬了一下」的程度,没有任何痛感、大概连痕迹也没留下,北躺回枕头上,从鼻腔里发出呼气的声音。
"首先,我没有误会侑。"他说话没有太大的感情波动,"其次,希望你能好好听我把话说完。"
"… …"
若是平常的话,这个地步—或许根本不用做到这个地步,侑早就认错乖乖道歉了。可惜的是大概因为昨晚大家热情过了头、大声且跑调的生日歌好像还回荡在耳边,侑本来就不安分的那点对前辈的尊敬感一下子被丢太远,现在暂时还没有找回来。他很快回过神,指腹按着嘴唇边缘的地方,露出那种既不善良也不温柔、但不知为何很讨某个人喜欢的笑靥。
"这是什么意思?"他问,"明明阻止我的方法有很多,您选择了最不推荐的那一种呢?"
北又叹了一口气。他早就知道了这样做的后果,此刻肩膀却放松了下来。软绵绵的被褥哗地翻动、带着鼓起的空气缓缓落下,将清晨淡金色的光线也挡在了外面。
即使「特别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谁在胡闹、谁在纵容胡闹,似乎也并不会有太大的变化。虚掩着的卧室门被推开,进来的人身上带着水蒸汽和隐约的食物香味,治刚洗了一遍手,这样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话。
"今天吃厚蛋烧哦。"他的语气像在店里的时候给客人报菜、不过带上了那么一点迷糊和困倦,毕竟他这个点醒着纯属被侑咚咚咣咣起早床吵的。"味噌刚煮开太烫了,你们可以先…唔。"
最后一个气音是降调。躺在床上的人不减反增,即使有被子遮挡着,治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侑又在用不讲道理的姿势抱着家里的前辈。他看着和自己长着同一张脸的家伙跟后者唇舌相交缠,怎么也没法认同这个级别只能算亲昵的早安吻,在继续开口说话前,治注意到柔软的被褥里有人抬起了腿。
"—。"
治缓缓地吸气、然后沉重地呼出来,大多数时候他更倾向做侑的共犯,而并非阻止对方的那个人。他还记得昨晚这家伙比自己多吃了一碟蛋糕,一年一次占便宜治勉强能不计较,但也不可能有第二次了。床上的人都抬起头看向他,他接下来无事可做是不可能的事。
…就权当是在耐心等待味增稍微凉一点好了。这样想着治摇摇头,将身后的卧室门重新掩好,然后向室内的床榻走了过去。
无法否认的是,与众多伦理小说引起夸张的纠葛相悖,世界上的确是有这样的幸运儿存在的。作为爱的产物诞生的人,在此之后仍然在爱中生长的人。能够心安理得被爱的人,也会将爱无所保留向他人付出的人。在这样的温床里,大概总有一天会和最开始那样,再催生出相同而崭新的东西吧。若要问为什么的话—
生命可能会是意外,但爱不会是。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