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开了一会儿，他注意到她不太舒服，便找了地方靠边停下，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瓶苏打水，打开瓶盖递过去。
她不想喝，但更不想他担心，就喝了一口，再把水递回去。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后脖，再捏了捏，感觉到肌肉的僵硬，便说， 睡会儿。
她点点头。
他把外套脱下来，给她盖上。过了会儿，她睡着了，再发动子，慢慢上路。
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 子的前方，亮着灯投出去的两束光。 窗外是茫茫的夜色。 他问，想不想吃东?
她摇头。
他便腾出一只手，捞过来后座的购物袋，是她睡着的时候，去买的。
有谷物能量棒，巧克力，还有三四盒一口大小的三明治。都不油腻，简单入口。
她剥了根能量棒，咬了一口，看着他。 他开着，问，怎么了? 她说，你还有什么?
他失笑，说，我什么都有。
她说，那我想吃水果。
他示意，后座。 她诧异的扭头去看，真的有一大盒的提子，一大盒的樱桃。
他故意问，还要什么?
她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到了夜里八九点，子抵达医院口。 她坐在里，没有摘下安全带。 他也没有催促。 她又拆了一根谷物棒，问他，吃不吃?
他摇头。 她就一小口一小口慢慢的啃。
他重新发动子。
她诧异的看他。
他说，今天太晚了，明早再来。
她说，也不晚，吃完这一根，就进去。
他沉默，但继续发动子。
而握住方向盘的手，被她轻轻的覆了覆。
子的发动停止。沉默地停在医院口。
医院的招牌亮着光，光斑落在停的位置。
夜色如海，光斑是陆。 子是离开海的一条。渐渐的不再摆动鳍。
她三两口吃完谷物棒，说，走吧。
他说，我先去办手续，你等我。
她点点头。
他先下了。
她看着他走上台阶，走进医院。 她想，自己看的最多的，好像就是他的背影。
过了十来分钟，他快步回来，打开副驾驶的。
她问，办好了? 他点头，伸出手，扶住她，下了。 二人直接去了医生的办公室。
他事先来处理过是有好处的，她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不想面对 会尴尬的问题。好在医生没有问别的，只问了最近的身体情况，再转头看他，说，很可能是了，再做个检查。
他握住她的手，再看着医生，说，我陪同。
医生说，可以。
他扶着她站起身，她察觉到了他的手又凉，又有一丝发抖，忍不住笑，小声说，没那么怕的吧?又不是第一...
他没有看她。
他的侧面又沉默，又孤峭。像是一座被遗忘的灯塔，沉默的面临即将没顶的海潮。
她有些懊悔了，不该说那句话。
他陪她做了一系列检查。医生加急，当晚就能出结果。
医院有VIP室。
她不想去，她说，我们回里等?
他便握着她的手，走出医院，回里等着。
做完检查之后，他就格外沉默。她想找点话题，便借故拿了一盒提子，说，吃一点?
他接过提子，下回医院，借了地方，重新洗了一遍，再拿回里，递给她，随手拿好了纸巾放在一边。
她说，一起吃呀? 他便吃了一颗，再不拿第二颗。
她无声叹气，握住他的手，轻声宽慰，说，没事的。现在手术都很好。
他还是不出声。或许是因为单单忍受内心折磨就已经耗尽力气。
他只是握住她的手，轻轻的贴在面颊上。
我想握住这只手。
我能。
我想永远握住这只手。
我，不能。
他闭上眼，睫毛如灯塔，逐渐沾染微咸水珠。
她俯身过去。 亲吻掉那些水珠。
她轻声说，我其实在想一件事。我...我出国一段时间。原本我就有安排出国学习。
他猛地看着她。
她说，这是我原本的计划，真的，只是提前了一些而已。
他说，去多久。
她说，学得差不多，就回来。
他说，我跟你...
她打断，说，我去读书，这是我自己的事。
他咬着唇，再咬住牙，下颌隐隐浮现筋，慢慢的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她看着他，却抽出了手，再摇了摇头，说，现在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但是一旦我决定...我决定出国，那就是我一个人的选择。我自己的选择，我自己负责。
他盯着她，发现说服不了她。也没资格说服她。
他满心烦躁，转身下，靠着，抽出烟来点上，发泄似的用力吸了一口。
她看他在抽烟，有点生气的敲了敲窗。
他抽完这支烟，正好医生也发来微信，要他们上楼。
他看着那条微信，转身打开。说，下。报告出来了。
她本来还生气他在抽烟，听这句话一怔，沉默下来，走下。
他显然因为刚才的那番争执而心情不好，迈步就走。 依然是背影。
她也有些恼火了，凭什么到了现在还要我看这个讨厌的背影! 她加快脚步，超过他，走在了前头。
他看着她的背影。
尹天仇冒出来，说，你是不是傻啊，我问你是不是傻啊?
尹天仇说你知不知道对喜欢的女孩子要说什么?说，我养你啊。
段小姐也冒出来，说，你爱不爱她啊?
至尊宝说，一定爱的啦。
段小姐说，那有多爱。
至尊宝说，一定很爱，一定没有一天不想她。
段小姐说，那要爱多久?
至尊宝说，如果要给这份爱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如果 要说次数，我会说是千次万次⸺哎呀!
段小姐一拳打倒了至尊宝。嫌弃的收起拳头。
她说，一万年太久，我要你现在爱我。
他忽然拔腿奔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错愕的回头。
他说，我有话对你说。
医生快步下楼，看他们俩，便对他说，怎么一直不来。
医生递出报告，说，知道你着急，快拿去，不用担心。没有。
她伸手拿过报告，仔细的看。
医生说，虽然是没有，但确实要注意休息和调理。随后嘱咐了一些，她听完，说，谢谢。
医生问，还需要别的么?
她说，不用了。
她收好报告，回头看他，说，走了。
她笑了笑，说，你发什么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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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去某个地方，路总是特别漫。
而从某个地方踏上归途，归途便短暂。
明明，离开是比回来艰难。
子到了酒店。
他停下，没有松开方向盘。
她抬了抬下巴，带着一点审视和刁难的意思，说，怎么?看你的样子，没有了，你反而不高兴?
他说，怎么会。 他说，我很高兴。真的。 他笑了笑，问，还要不要去国外学校? 她说，当然去呀。我又没有骗你。
他说，我还能来看你吧?
她说，当然能。
他看着她，听她继续说，如果，有机会的话。如果，我们都有时间的话。
他说，也对。
她说，那我先回去了，你来回这么折腾，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他说，我不开了。我打去机场。
她听这一句，果然眉间的担心消解了一些。
他打开副驾驶的，看着她解开安全带，忽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回头看他。
但是这一次，晚和星辰，都没有了喝醉借口。
他伸手牵住她的手。
她回握了一下，然后分开。
然后下。
他看着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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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尊宝说，无论上天怎么捉弄我们，我们都不会分开。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