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开始

她的手上有墨水。她盯着它,不知道它怎么会在那里,她肯定它刚才还不在的。它的气味像血一样独特,灼痛了她的鼻孔,让她觉得恶心。墨水也像血一样,顺着她的手淌下来,不断滴落在密室的地板上。金妮的双手开始颤抖,恐惧涌上心头。她疯狂地在潮湿的长袍上擦了擦手,环顾四周。

又发生了。

偌大的密室里影影绰绰,使金妮难以视物。但她能听到一个巨大的身体,一条蛇,在她附近滑动。她耸起肩膀,想要保护自己,同时眯起眼睛,试图找到他。汤姆,汤姆,汤姆…

接着,她听见了,仿佛他知道她的恐惧即将压垮她,她的心脏就要停止跳动,她手上的墨水要让她吐出来了。金妮僵在原地,浑身疼痛,他嘲弄的叹息在房间里回荡。她将头微微转向左边,他就在那里,靠在一堵水泥墙上,他的正上方有一条蛇的雕像。阴影遮住了他的脸,她几乎庆幸她不用看到他的眼睛(像蛇怪一样致命)。但是,金妮仍然知道他在看她,笑着看她拼命地想逃离他。

她能去哪里,能躲到哪里,怎么能逃离他?她会逃离他吗?

"非常抱歉,让你失望了,亲爱的金妮,但是你逃不掉的。"

她攥紧双拳,然后又松开了,她跌跌撞撞地走向密室另一边的一堵墙,她跌倒在一个水坑里,冷水溅到了她的脚上。她的额头和脖子上渗出汗珠,滴落下来,在皮肤上留下了鸡皮疙瘩。金妮肯定,她从没感受过这种恐惧,她的思想、身体和心灵从来没有过如此不同的反应。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躲开我。"

听到他的话,金妮转过头来看向他。汤姆仍然靠在墙上,身体一动不动,但是她能看到他的黑发,他的一只手在懒洋洋地转动魔杖。

"你是我的。"

跑。快跑,离他远远的。

"你真可怜…金妮,过来。"

她惊恐地摇了摇头。

"你敢?我造就了现在的你,我是你血管里流淌的血液,我已将自己嵌入你的灵魂,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不能拒绝我,我是你的主人,正如你是我的奴隶—"

"住嘴。"她恳求道,仍然跪坐在地板上。

水现在浸湿了她的睡衣末端,她肯定水使她冻僵了,冻僵了她的身体,让她无法动弹,无法移开目光。汤姆沉默了一会儿,打量着她,然后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我说过来。"他顿了顿,明亮的眼睛观察着她。"我很想你。"

他仍然像金妮恐惧的那么漂亮。一个美丽的噩梦,一个伪装成天使的魔鬼,一只披着羊皮的狮子…怎么会有人害怕如此完美的东西?可是他走近时,金妮退缩了。

"过来!"他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他突然走近了,近到金妮能闻到他的气味,她尖叫了起来。

他的手抓住她的手腕,猛地把她拽了起来,潮湿的地板使她打了个滑。金妮无法阻止他把她拉近(她永远也摆脱不了),她相信自己很快就会失声,因为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大声尖叫和呜咽过,这时,他突然又说话了。

"你的恶魔不能定义你。"

但是说话的不是汤姆的声音。这句话并没有让她害怕,这个嘶哑的声音很熟悉。金妮挣脱出来,睁开眼睛,尖叫声消失在了喉咙里。

房间里很暗,唯一的光线来自壁炉里几乎已经熄灭的火。她的眼睛花了一秒钟才聚焦,她发现自己正看着西里斯·布莱克。

"是我,"他轻声对她说,他没有碰她,但是他在床上离她很近,足以让她感到安慰。"你没事。"

金妮深吸了一口气,心脏怦怦直跳,她又看了看房间。她在格里莫广场她的卧室里,也许应该说是她睡觉的地方。她伸出手,然后叫出声来。上面没有墨水,但她发现深色液体顺着她的手指流到了手掌上。

"我流血了,"她轻声说。"我—我做了什么?"

西里斯伸出手来,抓住她的手。他看了看,然后用他的白衬衫擦掉了血迹。她茫然地看着,发现血迹擦干后,她的手掌上有一道伤口。

"你没事,"他安慰她。"也抓到我了。"

确实如此。他的脸上有三道长长的抓痕。金妮涨得满脸通红,恨不得立刻病倒离开。

"别担心,"他继续说道,松开了她的手。"我很容易就能治愈我的脸颊。"

金妮点点头,将手捧在胸前。她累了,好累好累,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下。但她知道一旦她这样做会发生什么。一想起那个梦,她就不寒而栗。

"西里斯。"与萦绕在她脑海中的名字相比,他的名字听起来像是祈祷文。

汤姆,汤姆,汤姆。

"西里斯,你在这里干什么?"

但是,汗水从她的额头上淌下来,濡湿了她的睡衣时,金妮知道,他一定听到了她的尖叫声。一道简单的消音咒就能保证这种事不会发生,但金妮一定是忘了,因为赫敏明天早上要来,她太兴奋了。

"你想喝点水吗?或者吃点什么?"他没有理会她的问题,金妮惊讶地扬起了眉毛。

"我没事。"

"你的样子好像见鬼了。"西里斯指出。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金妮低声说,用手拂去脸上潮湿的卷发。

这是回避问题的一种伎俩。没人真的在意。

西里斯耸了耸肩,向后靠在床上。

"我知道害怕睡觉是什么感觉。"他对她说,也像她一样,将长发从脸上拨开。

金妮看着他。随着梦境渐渐变为现实,她开始觉得她更像自己,而不是密室里那个畏缩的孩子了。金妮意识到,在他看来,她一定很傻。毕竟,他是一个成年人,而她只是一个做恶梦的傻姑娘。西里斯经历过很多事情,有过很多更糟糕的遭遇,金妮却因为害怕黑暗而大喊大叫…

"汤姆…"

金妮愣住了。甚至西里斯说出这个可怕的名字时,她也感到一股恐惧。

"你刚才说了他的…"西里斯停了下来,似乎重新考虑了一下。"有时候很难记得我们的噩梦不过如此。它们不是真的—"

"他非常真实。就是因为他,你现在才被迫躲起来的。"金妮厉声说。

不过,金妮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西里斯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身体和精神都远离了她。他对她伸出的安慰之手,他将她从汤姆手中救出来的话语,当他从她的床上站起来时,他把这些都带走了。他几乎像密室里的汤姆都一样,变成了阴影的一部分,变成了黑暗的一部分。他那张枯槁的脸就像是骷髅,看着她,然后又耸了耸肩。西里斯想要说话,但金妮扑上前去拦住了他,她从陋居带来的厚重被子从身上滑落下来。

"你真的相信你说的话吗?"

她气喘吁吁地说,西里斯停了下来,仔细观察她。最后的火苗开始消失,壁炉里的木柴噼啪作响。

"我们的恶魔不能定义我们?"

他继续保持沉默,金妮又感到了那种恐惧,这次是出于不同的原因。即使在西里斯将他的童年故居借给凤凰社后,她仍然与他不熟。她在这里待的时间不长,而且她是听着关于他的恐怖故事长大的。弗雷德和乔治经常戏弄罗恩和她,说西里斯·布莱克会为了他们从阿兹卡班逃出来,活剥他们的皮,作为把他们最近的恶作剧告诉妈妈的惩罚。金妮花了很久才习惯他的存在,他的脸属于一位朋友,而非敌人。

没过多长时间,金妮就相信他是她会喜欢的人。他像她一样嘲笑双胞胎,他比她妈妈还担心哈利。她的前任教授莱姆斯·卢平对他爱护有加,邓布利多经常温和地对他说话。金妮到目前为止见到的那些凤凰社成员也都特意去找西里斯说话,他常常露出灿烂的笑容。

但是,就像西里斯需要赢得金妮的信任一样,她也需要赢得他的信任。她觉得她失去了之前得到的一切。

"我—"

她停下来,舔了舔嘴唇。她浑身是汗,觉得黏糊糊的,金妮能想象得到,她在他眼中是什么样子。很傻,很蠢…她怎么能这样随便发脾气?尤其是伏地魔对金妮来说不是汤姆·里德尔。汤姆是甜美的毒药:在最后一滴落到你的舌头上之前,你根本意识不到它会害死你,但它几乎使人感到快乐。他是毒品,一种罪恶的快乐。他向你捅刀子时,他是你想让他成为的一切。根据金妮对伏地魔的了解,他不是汤姆:他是一个弗兰肯斯坦,毁灭的,丑陋的,但伏地魔不同于弗兰肯斯坦,他的内心并不善良。他从里到外都是丑陋的。

"我害怕我永远也逃脱不了他。"

火焰完全熄灭了,金妮僵住了,她的呼吸哽在了喉咙里。她能感觉到身边的床铺下陷,西里斯又坐了下来。

"有时候我喜欢我的恶魔。它帮助我记得…"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陷入了沉思。

金妮几乎分辨不出他的身形。她眯起眼睛,想更清楚地看到他。

"我想让你知道,你并不孤单。我…我一直在你身边,金妮。我理解你。"

他站起身来,无声无息地穿过她黑暗的卧室。她的眼睛现在已经适应了黑暗,追随着他的身影。西里斯在她卧室门口停了下来,她愿意相信他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才打开房门。走廊里的光线照射进来,使她一时睁不开眼睛。接着,他关上门,黑暗再次吞没了她。

-*.*.*-

八年后

金妮收到信时,正坐在陋居里,双脚搭在沙发扶手上,翻阅着赫敏给她的一本小说,但她并没有看进去。现在是六月,天气很暖和,陋居里更是如此,因为她爸爸得了流感,她妈妈坚持要点着壁炉。金妮想,如果她选择再次参加霍利黑德哈比队的选拔赛,今天是打魁地奇的好天气。

一看到窗边的猫头鹰,她正要自怨自艾的情绪便消失了。它瞪大眼睛盯着她,她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书。猫头鹰飞到她身边,抬起了腿。它的腿上是那封将会改变一切的信。

她与父母道别,吻了吻他们的脸颊,免得引起怀疑,然后匆忙赶去了圣芒戈医院。金妮不知道这封信是怎么回事。信是魔法部部长金斯莱写的,要她一有空就去圣芒戈见他。她不能把他们的会面告诉任何人。金斯莱是他们家的朋友,尤其是在凤凰社以及最后一战之后,韦斯莱家与他的合作十分密切。尽管金妮认为她和金斯莱很友好,但她从来没想过会收到他的任何邮件。

还是在圣芒戈的秘密会面?

她穿过医院五楼的白色走廊,觉得心提到了嗓子眼。金斯莱请她去茶室,这是一个奇怪的见面地点。她完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一走进茶室,就看见魁梧的金斯莱独自坐在一张桌子旁。金妮看了看四周,发现整个茶室空无一人。他抬头看到她来了,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你来得真快。"金斯莱说,起身迎接她。

金妮笑着抱了抱他,两个人都坐了下来。

"你的信似乎很重要,"金妮看着金斯莱给她倒了一杯茶。"一切还好吗?是哈利的事吗?"

金斯莱摇了摇头,他的金色耳环在房间里的人造光线中闪闪发亮。

"哈利没事,罗恩和纳威也很好。"

"哦,"金妮顿了顿,看着金斯莱。"太好了,我有些担心这与他们有关。"

金斯莱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喝了一口茶。他显然在思考该如何说出自己的想法。金妮觉得很焦躁。她不喜欢等待,尤其是金斯莱要对她说的话明显很重要。

"你知道昨天是什么日子吗?"

昨天?六月六日?她正要摇头,又停了下来。这个日期让她有种恐惧感。金妮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着。

"在经历了这么多失去和死亡之后,我们人生中的日期有时会变得不重要了,"金斯莱对她说。"西里斯·布莱克—"

神秘事务司。帷幔。他优雅地向后倒进死亡。

"西里斯。"金妮轻声说。

她怎么能忘了呢?金妮羞愧万分,缩进了座位里。友好的西里斯,只是想帮助哈利的西里斯。现在已经有…六七年了。金妮闭上眼睛,觉得很讨厌自己。

"我把你带到这里,不是为了让你感到懊悔。"金斯莱低沉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西里斯死后还死了很多人。我也花了几分钟才想起来这个日期。"

金斯莱俯身向前,压低声音继续说着。

"我今天把你带到这里,金妮,是因为昨晚发生了一件离奇的事。我接到神秘事务司充斥大量能量的警报时,我不在魔法部。这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不过下面毕竟出了那么多麻烦,"他扬起眉毛,金妮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我决定随时等候消息,以免那里发生任何重要的事情。不到十分钟后,神秘事务司司长阿诺德·麦克利尔就紧急请我到死亡厅去。"

死亡厅。想到西里斯消失的地方,金妮感到后背涌上一股寒意。但是,金斯莱继续说下去时,她越来越疑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要告诉你的事,金妮,你不能告诉别人。"

金妮看着金斯莱,不知道她想不想做出这样的承诺。显然,死亡厅里发生了什么事,而昨天是西里斯的忌日。他们此刻在圣芒戈…这一切之间有某种联系,但金妮不知道是什么。她与哈利那么亲密,怎么能同意不提起任何可能与西里斯有关的消息—

"金妮?"

她又看向部长,然后点了点头。

"当然,"她不情愿地同意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金斯莱点点头,继续讲述他的故事。

"魔法的浪潮从拱门里倾泻而出,阿诺德一走进死亡厅,就看见有人从帷幔里出来了。"

时间停止了。肯定是这样,因为这说不通,金妮想不明白。

"你不是说…"金妮说不下去了。

这不可能。他死了,不是吗?他应该死了。

"西里斯吧?"她嘶哑地说出了他的名字。

金斯莱点了点头。

"西里斯回来了。"

金妮推开桌子站了起来,往后退去。她用手捧着脑袋,望着天花板。接着,她又看向部长,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他还好吗?他没有—他受伤了吗?"

"他看起来好极了,"金斯莱慢慢地答道。"只是有点…激动。"

"我们能见见他吗?哈利会很高兴—"

听到她的话,金斯莱举起了一只大手。

"啊,金妮,记住我说的。不能有人知道这件事。"

金妮眯起眼睛,朝桌子走了过去。

"你刚才告诉我西里斯好好活着,却不打算告诉他的教子?他的教子,碰巧是你最优秀的傲罗之一,还在最后一战后帮助你重建魔法世界。"

"我很高兴你这样替哈利说话,"金斯莱说,轻声笑了笑,然后又变得严肃起来。"故事还不止这些。"

"不总是这样吗?"

金妮又坐在了原来的座位上。

"到底怎么回事,金斯莱?我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哈利不能见西里斯?"

他又压低了声音。

"西里斯有点不一样。说实话,他很不一样。至于你为什么在这里…他只记得你的名字。"

-*.*.*-

金妮喜欢认为自己很勇敢。毕竟,她在最后一战中面对了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尽管是她妈妈杀死了那个可怕的女巫。六年级时,她帮助瓦解了斯内普和食死徒对霍格沃茨的统治。四年级时,她跟着哈利和其他人来到了神秘事务司,她还从汤姆手中死里逃生。

可是现在,她不想打开病房的门,因为病房里的东西让她感到的恐惧十分强烈。金妮知道门后是什么。金斯莱站在她身边,等待着。他警告过她,病房里的人的火爆脾气,还有她听不见的叫喊和咒骂。

她等在门外,觉得自己不勇敢了。说实话,她不想进去。她不想成为唯一一个知道西里斯的事情的人。她不想对哈利保守秘密,尤其是他们刚刚分手,还在努力维持朋友关系。她不想参与这件事。

但是她认为,勇敢不一定意味着想去做你害怕的事情。而是直接去做。金妮紧张地对金斯莱笑了笑,确认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他将魔杖尖放在门上,因为上面没有门把手。魔杖将门打开后,金妮用手推开了门。她走进白色的房间,把金斯莱留在了走廊里。

令人惊讶的是,房间里十分安静。不过空气中有着很浓的烟味。金妮一眼就看到了他。他背对着她坐着,看着一扇关着的窗户。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间漫不经心地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烟圈飘到空中,笼罩着他。金妮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却觉得想咳嗽,想吐。

听到她的声音,他转过身来,金妮愣住了。

"西里斯?"

他是西里斯·布莱克。这是毫无疑问的。金妮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因为他是西里斯,可他又不是西里斯。金妮立刻想起了和她一起待在格里莫广场的西里斯。凌乱的头发披在肩上,形容枯槁,牙齿泛黄。不过,当他没有因为被困在童年的家里而感到沮丧时,他一直很开心。他也很友好。他还比她年长二十多岁。但是这个西里斯…

金妮看着西里斯朝她看过来,望着她的眼睛。他把香烟拿到唇边,吸了一口。

这个西里斯与她记忆中的不一样。他很年轻,非常年轻。如果金妮不知道,她会说他跟她差不多年纪。他的脸以前瘦骨嶙峋,全是皱纹,现在既饱满又健康。他的头发不再又长又乱,他的身体也不再骨瘦如柴…他的眼神不再愤世嫉俗。它们只是愤怒。

他说话时吐出烟来。

"你一定是金妮。"

他们继续看着对方,直到西里斯把香烟扔到地上。他没有把它踩灭,金妮在震惊之余,突然感到一丝恼火。

"你记得我。"她轻声说。

听到她的话,他的浓眉扬了起来。

"不是现在的你,"西里斯慢慢地说。"你那时更小。"

他说完话后,房间里十分安静。金妮很想移开目光,却做不到。尽管她面前的这个西里斯不一样,但她能看出其中的相似之处。一样的眼睛,一样的鼻子。他说话时嘴唇的动作。依然身材高挑。她认识的西里斯没有了那种令人难以忘怀的美貌,而她面前的西里斯非常英俊。

"我想见邓布利多。"

他的话让金妮很惊讶,她眨了眨眼睛。

"什么?"

"阿不思·邓布利多。我想见他。我需要—我需要解释。"

"解释什么?"

西里斯的眼中闪动着阴沉的情绪,他的手抽搐了一下。金妮意识到,他没有魔杖。

"詹姆斯和莉莉—"他停了下来,声音哽住了。"我想拿回我的魔杖。让我离开这里!"

金妮朝他走了一步,他突然伸出手来。

"别靠近我。"

"什么?"

"我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他吼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不认识你们,我知道这是一个骗局—"

"骗局?我们怎么骗你?"

"那个男人,金斯莱,他一直在向我灌输谎言。我不会上当的。不管你在这里做什么,我都不在乎。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但是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不会告诉任何人。"

金妮想说些什么让他平静下来,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这里有什么不对劲;金斯莱无法恰当告诉她的事情。在金妮进入病房之前,金斯莱警告她,西里斯的记忆好像有问题。他似乎不记得最近发生的任何事情;最近的,还有阿兹卡班之前的事。然而…西里斯记得金妮。

但是,西里斯显然没有意识到金斯莱和金妮是他的朋友,而不是敌人。他立刻露出了惊慌的表情。而且他没有魔杖。他以为他们把他关起来了吗?可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西里斯,"金妮想触摸他,让他平静下来。"西里斯,没事的。"

"滚开。"西里斯厉声说,倒在了座位里。

他双手抱着脑袋,看起来很无助。

金妮觉得自己就像一条离开了水的鱼,只能呆呆地看着他。西里斯似乎对她不感兴趣,她往后退了一步。她需要见金斯莱,她需要答案。

"我害死了他们。"在她拉开病房的门,进入走廊之前,她好像听到了他的悲叹。

金斯莱抱着胳膊站在那里。他们四目相对,他叹了口气。

"你现在明白问题所在了。"

"怎么回事?"金妮高声问道。"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詹姆斯和莉莉—他是说詹姆斯和莉莉·波特?"

"是的,哈利的父母。"金斯莱说。"所以我不能让哈利知道他在这里。我们要先理清他的记忆。不知怎么回事,帷幔改变了他。"

"更像是把二十年前的西里斯带到这里了,什么记忆都没有。"

"没错。来吧,我们回茶室去。"

他们一起走回空无一人的茶室。金妮知道,这里通常挤满了有家人和朋友住在圣芒戈医院的人。现在,西里斯待在上锁的房间里,金斯莱清空了整层楼的人。

他们走进茶室后,谁也没坐下。他们面对面地站在那里,金斯莱开始表达他的想法。

"我和阿诺德·麦克利尔都相信,帷幔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他的身体和思想。他的记忆显然被修改了。我不知道他认为我们是魔法部的人还是食死徒…但他认为他是被迫关押的。"

金妮哼了一声。

"他就是被迫关押的。"

"为了保护他。"金斯莱尖锐地指出,但他说的话并不刻薄。"我们得留意着他。我们希望他的记忆能够恢复,这样他就能回到公众视野了。否则,他最后记得的是八十年代初,把他送到现实世界,将是强烈的文化冲击。"

他们都沉默了一阵,然后又同时说话了。

"你打算拿他怎么办?"

"现在,也许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过来了。"

金妮拂去脸上的一缕头发。

"不知道,"金妮叹了口气。"我不…"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若有所思地歪着脑袋。

"他为什么记得我?我一走进那扇门,他就知道我是谁了。"

金斯莱耸了耸肩膀。

"我们和你一样困惑。但你的出现会帮助他放松。我想让你在这里陪他。"

"在这里?在圣芒戈?和西里斯?你疯了吗?你见过西里斯被关在一栋房子里好几个月是什么样子,所以你想把他关在一个房间里,直到他恢复记忆—我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发生?"

金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冲他叫嚷。

"我有自己的生活!如果我不一直在家,我的家人马上就会知道的,我有朋友,我必须练习魁地奇,哈利呢,他会知道—"

金斯莱伸出手来,轻轻地将手放在她的肩上。

"金妮,"他轻声说。"你说得对。我们不能把西里斯关在这里。我们得安排别的地方…不过我知道你没有参加霍利黑德哈比队今年的选拔赛,你父亲和我说了。我也知道你和哈利分手了。我需要你帮助我。西里斯需要你。你刚才也指出,把他关在这里是个多么糟糕的主意。你和他之间有某种联系,为了帮助他,我们需要对此进行探索。"

她被利用了。金妮涨得满脸通红,咬着自己的下唇。

"这不是离开的最佳时机吗?"

"我们几个月前分的手。"金妮简单地说,选择提起她的分手,而不是眼前的情况。

"但是你的家人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她将胳膊抱在胸前,厉声说道。

"我有抚慰人心的能力,"金斯莱说,攥了攥她的肩膀。"哈利可能无意中跟我提起过。不管什么时候,分手都是度假的最佳时机。"

她真想甩开他的手,回到陋居去。她真希望她参加了霍利黑德哈比队的选拔赛。她真希望她从来没有理过那封信,她没有同意不把西里斯还活着的秘密告诉任何人。但是她无法改变过去。金妮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谢谢你。我会作出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