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今天以前,有人告诉她,赫敏·格兰杰觉得玩牌也是一件挺新鲜挺有意思的事情的话,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但在今天之后,赫敏不得不承认,德拉科也许是个不错的老师。

"欢迎光临贵宾厅。"

德拉科带着赫敏走进了赌场大厅深处用更华丽的装饰单独隔出来的几个区域。光凭肉眼也能看出,这里面的客人非富即贵。这里的牌桌只有几张,但每一张的周围都围了不少人在观战。

德拉科依旧将兜里的证明文件拿出了递给了门口的接待人员,接待人员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便殷勤地引导他们向里走去。

"与外面的小打小闹不一样,换算成我们的金加隆的话,没有价值一百万加隆以上的筹码或是身价证明,不是可以进来这里玩的。"在听到"一百万"这个词时,赫敏的眼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而德拉科不以为意,继续挽着赫敏向前走着,"在这里,一个大盲注就大概价值五百加隆了。"

"一个什么?"显然,"大盲注"这个名词已经超出了赫敏的理解范畴。

"待会我会向你解释的。"说着,他们已经来到了吧台。德拉科为他们两人点了两杯干马提尼之后,便靠着吧台坐在高脚椅上,朝面前正在玩得如火如荼的几张赌桌扬了扬头,对赫敏说,"这一区玩的是德州扑克。开牌之前要有两个玩家下大小盲注,然后每个玩家会获得两张底牌,荷官会切出五张公共牌,将手里的底牌与其中三张公共牌组合,最强的牌获胜。规则其实很简单,但要玩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德拉科对赫敏微微一笑,接过了酒保递过来的干马提尼,喝了一口。

"那我有好牌就加注,没有好牌就不跟,不就好了?"赫敏皱了皱鼻子。

"一开始没有人知道自己是不是好牌的。如果你总是一开始就放弃,那么光是输盲注你就要输掉好多钱了。光是前三轮翻牌,就已经可以累积不少加注了。假如你不确定你手里的牌算不算大,但到最后对手一把加注很多,甚至All in,你要不要跟?"德拉科扬起眉毛。

"如果我牌不好当然不要跟啊。"赫敏撅起嘴。

"这样的话你前面的盲注和加注就全部输掉了,而对手的牌甚至有可能比你的还差。"德拉科放松地倚着吧台靠向赫敏,对她坏笑道,"诈牌是非常常见的事,你太诚实了,这样不出半个小时,一百万就会被你输到一个子儿都不剩。"

赫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德拉科笑了起来。他站起身,牵起赫敏的手说:"来吧,玩两把你就知道了。实战是最好的老师。"

德拉科牵着赫敏来到一张牌桌的空位旁,朝桌上的客人问道:"我可以加入吗?"在得到客人们的点头回应之后,他拉开椅子坐下,赫敏则站在他的身后,轻轻撑在他的椅背上。

在大小盲注丢出之后,荷官开始发牌。

德拉科得到了自己的牌之后,他轻轻翻起一角,让身后的赫敏看到。

是一张黑桃7和红桃Q。

德拉科扬了扬眉毛,不动声色。尽管赫敏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这真刀真枪的气氛,还是让她有点紧张起来。

荷官第一张公共牌切出了黑桃3。第一轮基本上所有玩家都跟了注。荷官切出第二张,方块7,开始有玩家弃牌。德拉科继续跟注。切到第三张梅花2,更多玩家弃牌了,而德拉科再次跟注。此时手里有牌的除了德拉科之外只剩下两人了。

这时,德拉科转过头看了赫敏一眼,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赫敏不明就里,俯下身来到德拉科耳边紧张地轻声问道:"怎么了?你要输了?"

然而,德拉科却侧过脸在赫敏嘴角旁吻了一下。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赫敏猛地僵住,身上的毛孔瞬间颤栗起来。她刚想要条件反射地推开德拉科,却被德拉科一下抓住手臂,将她拉得俯身更低了。然后,德拉科的嘴唇沿着她的下颚线一路向上,来到她的耳边,用酥麻的气声轻轻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此时,荷官已经切出第四张牌,黑桃Q。

"你需要……"赫敏弯着腰僵着身体,被德拉科抓住无法动弹。她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什么帮助?"

前面两个玩家选择让牌,等待德拉科是否加注。

德拉科稍稍回过头看了一眼第四张公共牌,然后再次笑着转过脸,用鼻尖擦着赫敏的脸颊,轻声说道:"这样就很好了。"说完,他甚至没有转过去看一眼,就随手将面前的一摞筹码推了出去,一下子把台面上的金额提高了很多。

这时,另外两个手里有牌的玩家心烦意乱地盯着德拉科和赫敏,最后,他们全都选择弃牌不跟注,荷官不再翻牌,本局结束。

德拉科赢了。

趁着第二局开始之前荷官洗牌的间隙,赫敏低下头来到德拉科耳边,小声问道:"刚刚你那是什么意思?"

"我在诈牌。"德拉科笑着撇了撇嘴。

"你是说,凭你刚刚的牌,你赢不了?"赫敏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我有两对,牌倒也不算差。如果第五张牌翻出来是7或者Q,这样我就是Full house,就大概率能赢了。不过,谁知道呢。"德拉科耸耸肩。

"你不知道你还加这么多?"

"所以说我在诈牌,希望他们知难而退,因为我能看出来,他们的牌不太好。新手,拿到什么牌全写在脸上了。"说着,他转过头,上下扫了一眼赫敏,坏笑着说,"当然了,你的乳沟起了很大的作用,扰乱了他们的注意力。不过,主要当然还是靠我精准的判断力了。"

"你……"

想到刚刚自己帮的忙竟是这个,让赫敏气不打一处来。她抬起手用力捶了一拳德拉科,被德拉科笑着拉住,然后站起身来,将她拉过来坐下。

"你来试试吧。"德拉科双手轻轻按在赫敏肩头,对她说道。

此时,大小盲注已下,荷官也已经开始发牌。赫敏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不过,年级第一毕竟是年级第一。尽管交了好多盘的学费,但在德拉科的指导下,赫敏也渐渐熟识并掌握了其中的规则与奥秘。刨开其中虚张声势的部分,纸牌游戏总的来说其实就是数学游戏,而数学,正是万事通小姐最擅长的部分。

与德拉科不同,如果德拉科的赢牌,靠的是察言观色和虚张声势的话,那么赫敏的赢牌,靠的就是对剩余纸牌出现概率的迅速估算与过人胆识。

不过对赫敏来说,这个游戏最有意思的部分,大概就是"就算输掉了,那也不是我自己的钱"这件事了。

不知道玩了多久之后,刚刚的那个侍者走了进来,来到德拉科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德拉科点了点头,再次递给他一个筹码。然后,德拉科俯身来到赫敏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本来还处于玩乐状态的赫敏眼神立刻收敛了起来。她马上选择弃牌,递了一个筹码给荷官作为小费后,向牌桌上的玩家分别点头致意,便收拾好筹码与德拉科迅速离开了。

当他们回到赌场大厅时,那个男巫正表情阴沉地往牌桌上扔掉最后一个筹码。显然,这一个晚上,他输掉了之前所有的筹码。

他们立刻向入口处走去。与此同时,男巫也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慢着,"赫敏在走到入口处时,稍稍回过头看了看,然后她拉住了德拉科,放慢了脚步,"来不及了,如果我们现在去取魔杖,会跟他撞上的。"

于是他们走到入口处的一旁站定,看着男巫脚步飞快地从身后越过他们,走向魔杖存放处。此时取魔杖离开的人比较多需要排队,因此那个男巫靠在柜台处百无聊赖,开始心烦意乱地环顾四周。

几乎就在电光火石那一瞬间,在男巫的视线转过来看见赫敏与德拉科之前,德拉科突然一个转身将赫敏按在了墙上,双手撑在她两旁,两人的鼻尖几乎贴在一起。他用自己宽阔的肩背完全将赫敏挡住,从男巫的方向看来,这不过就是一对正在缠绵的情侣。

"挺不错的,反应真快。"此刻,他们两人嘴唇的距离相隔不过毫厘。赫敏轻轻仰着头,德拉科脸上金色的细细绒毛在她眼里都无比清楚。

"当然,找球手的必备素质。"德拉科说话的气息轻轻喷在赫敏的嘴角,他的眼神紧紧盯着她的嘴唇。

"我怎么记得在霍格沃茨时你似乎赢得不多?"赫敏微微转了转鼻尖的角度,她的嘴唇几乎要与德拉科的相碰。

"看来当时你还挺注意我。"德拉科也配合着赫敏转动着角度,嘴唇微微擦碰着她的嘴角。

赫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充满了德拉科气味的空气让赫敏全身的毛孔都颤栗不已。她闭了闭眼睛让自己冷静,然后睁开眼睛探出一点点头,看了一眼男巫的情况。

此时,男巫已经拿到了魔杖,准备离开。而除了他手上自己的魔杖,他还将另一根赫敏再熟悉不过的魔杖放进了裤兜里。

老魔杖。

赫敏立刻转过眼睛,给了德拉科一个眼神。德拉科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他要走了。"赫敏急切地说。男巫已经走向出去的电梯了。

于是,德拉科立刻伸手抓住了路过的一位侍者,塞给他两个筹码,转过头看了一眼男巫,对侍者示意说:"拖住他。"

侍者接过筹码,立刻明了地点点头,跟了上去。

赫敏与德拉科也马上去往柜台取出自己的魔杖。在一口气喝掉柜台工作人员递来的抑制剂解药之后,他们迅速往电梯方向追了上去。

出去的电梯与进来的电梯并不是同一辆,也因此,出去的时间比进来时快了很多。他们从电梯出来,依然是跨过了一面金边全身镜。从全身镜走出来,他们来到了一个很小的房间,推开门走出去,赫敏发现这里连通的是麻瓜蒙特卡洛赌场的吸烟室。那个男巫,在吸烟室的门口,正要推门出去。他的手上被胡乱地塞了一大堆消费券之类的东西,而刚刚那个被德拉科收买的侍者,这时也正要往回走,他得意地朝德拉科挥了挥手里的调查问卷,似乎是刚刚拖着那个男巫让他填完。

赫敏与德拉科快步穿梭在不断来来往往的麻瓜之中,追逐着那个男巫的背影。当他们走出蒙特卡洛赌场时,看见他的身影闪进了赌场旁一个毫不起眼的破旧红色电话亭里。此时赫敏完全已完全不顾形象,提着裙子跑了起来。

接下来电话亭里发生的事情,如果麻瓜认真仔细地去观察的话,也许会觉得有点奇怪。因为前一秒,那个男巫刚跨进那个破旧的电话亭,下一秒,不管是电话亭的里或外,都空无一人了。然而作为巫师,赫敏和德拉科当然明白,他幻影移形了。这时赫敏反应过来,这个破旧电话亭就是杰拉德说过的幻影移形点。

但此刻,她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再跑进幻影移形点去了,所以,她也顾不得什么在麻瓜面前的幻影移形限制,一个回头抓住德拉科的手,还没来得及向他解释,便带着他随从显形消失了。

她知道那个男巫要去哪里。

只有那里了。

下一瞬间,随着空气中"啪"的一声,他们出现在了摩奈盖提区那几栋她蹲点了好多天的公寓楼前。

"快!帮我留意,有哪个房间会突然亮灯!"赫敏急切地说着,眼睛来回扫视着这几栋公寓楼的窗户。

话音刚落,一个光亮的变化在余光中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一个房间刚刚由黑转亮,灯打开了。

Gotcha.

赫敏盯着那个刚刚亮灯的房间,如释重负。到达摩纳哥的这一个月以来,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终于做成了一件事,而不是毫无意义地在浪费时间。

"所以,他就在那里了吧。"德拉科也轻轻舒了口气,插着口袋,抬头看着那个房间,"你准备怎么办?"

"我可以立刻冲上去,把老魔杖抢回来。"

"但是……?"德拉科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潜台词。

"但是,这没有用。"赫敏耸了耸肩,"他在这里等了这么久,都没有任何行动。除去他跋山涉水去把老魔杖偷出来是真的打算留给自己生大点火用这个可能性,那么他一定是在等一个很重要的人,来将老魔杖交给他。"

"所以,你要等到那个人出现。"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有人在对此虎视眈眈,那就不能再任由背后的敌人继续身在暗处。如果无法得知幕后黑手及其真正的目的,就算我们这次把老魔杖抢回去了,也依然要随时提防着下一次失窃会何时降临。"赫敏摇了摇头,"我可不想有下一次这么痛苦的经历了。"

"痛苦吗?"德拉科扬起眉毛,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赫敏,"我觉得你今晚玩得挺开心啊。"

"对于输掉你的钱这件事,我的确挺开心的。"赫敏朝德拉科咧嘴一笑。

"你学费也交得太多了,格兰杰。"德拉科伸了个懒腰,用疲惫又慵懒的语调说,"你的水平甚至比不上潘西。"

"对于初学者来说我算很不错了好不好。"赫敏翻了个白眼,扭了扭脖子,来释放一下这一整个晚上的疲累。

"也不知道是谁,说自己完全不好这口,说这个一点乐趣都没有的。"德拉科得意地朝赫敏扬了扬眉毛。

"赌博当然不是好事!不管你自认为玩得有多厉害,除了赌场本身,没有人会是赢家。"赫敏白了德拉科一眼,"我喜欢的只是概率和数字。"然后,她像想起什么一样,轻轻地自顾自笑了起来,"不过,今天晚上,我觉得自己好像007。这还挺有意思的。"

"什么?"德拉科疑惑地拧起眉头,他不确定自己听到的是个什么东西。

"007。"赫敏笑着抬起头对上德拉科的目光,认真地对他说,"超帅的。算了,你们这些巫师不会懂的。总之,要谢谢你今晚的帮忙。"说完,赫敏开心地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对他表示鼓励。

"我甚至觉得我比你还要投入这个任务,又出钱又出力。"德拉科皱起鼻子摇了摇头,"疤头和沙克尔是不是在套路我?"

"喔当然了,你这个可怜的小傻瓜。"赫敏假装怜爱地轻轻捏了捏德拉科的脸,坏笑着对他说,"不过你已经签了协议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啧啧啧。可怕。格兰芬多真是阴险。"德拉科自然而然地向赫敏屈出手臂。

"是是是,你们斯莱特林都是小甜心。"赫敏也习惯性地挽上德拉科。

"那是当然。"两人转身开始慢慢地往回向蒙特卡洛的方向走去。

"也许我真的应该考虑哈利的建议,趁机花光你这个傻白甜的钱。"赫敏的高跟鞋轻轻敲在石板路上,就像四下无人时轻快的乐章。

"毒妇!"两人的身影渐渐被路灯拉远,没入利古里亚海吹来的咸腻的夜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