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作为节日的象征,不过真到这一天晚上、甜糯的气味飘进鼻腔时,路过的行人还是会愣一下,随后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蒸南瓜的香气是从某家店面里飘出来的,可惜当人总算找到源头凑近时,只看到已经翻过来的休息牌,以及窗格后仅留下了一盏尚且亮着的顶灯。
治把最后一张桌子擦干净、椅子摆回去,直起身一边呼气一边看向已经收拾完毕的后厨。节日限定的新品卖得比他预想的还要好,即使蒸炉和餐具都已经仔细清洗过,南瓜和米饭的气息好像还是裹挟在一起,完全没有要散去的意思。
他是从自家前辈那里得到灵感的。某次侑休假回来,路上淋雨着了凉、躺在床上直哼哼,北就把南瓜煮到烂熟,和新蒸的米饭拌在一起,病号的胃口立刻好到治严重怀疑这家伙其实健康得很。他到厨房也尝了一口,软而不黏、甜而不腻,再加上和本来就是自己最喜欢的米饭搭在一起,确实非常好吃。
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好像万圣节的气氛其实也不是很热烈…毕竟从经营定位上就和那种大型西餐厅完全不一样嘛。治把放在点餐台的小盒子拿起来晃了晃,里面特意准备给顾客自取的糖果只剩下一颗,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权当奖励自己又踏踏实实地工作了一天。今天本来就晚了一个小时歇业,有熟客问他能不能之后包场到转钟用来开趴,治婉拒了对方,比起多赚一份收入,他更愿意将节日的夜晚用在自己私人的时间上。
就像高中时每次发球都能准确压满八秒一样,这一次治也非常恰到好处地赶上了最后一班公车。愿意将煮南瓜的诀窍无偿分享给他使用的前辈住在偏一点的地方,治下车后经过最近新修了路灯的小径,偶尔还能看见被小孩子贴在电线杆上的幽灵贴纸。并没有鬼火跟在身后呢…到达目的地时治还往身后瞟了一眼,随后才抬手试着敲了敲门。
他平时都是直接拿钥匙开门进去,不过前两天北说家里换了新锁、等见面了再把新钥匙给他们。已经很久没像这样敲过门,陌生的触感让治稍微有点担心自己的力度会不会显得很没礼貌—好在很快从门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然后门被打开了。
他在门缝出现的时候,脑子里才冒出「要不要对前辈说那句经典台词」的想法,不过在付诸实践之前,治首先被探出头的人吓了一跳,差点被脚后的小台阶给绊下去。
"呜哇…北前辈,"他扶住门框,牵起嘴角无奈地笑,"您这是干什么呢?"
他的前辈用黑漆漆的布料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脸上的纱布若不是缠法实在太随意,治会真的怀疑对方受了什么重伤。北眨眨眼,侧身让他进来,治一个没注意差点踩到前者的衣摆。
"辛苦了,欢迎回来。"他说,"我还以为是来要糖的小孩子。"
"是吗,都这么晚了…"
"因为附近邻居家的小孩之前都来过一遍了,所以听到敲门还感觉有点奇怪。"
北将挂在门把上的南瓜篮取下来,里面余下的两颗糖互相撞到会发出哗啦的响声,他拿出其中一颗、单手将糖纸翻开,很顺利地就将颜色鲜艳的压片糖果送到了凑过来的治嘴里。
"奶奶呢?"治含着糖模糊不清不清又压低着声音问。
"在楼上,已经睡了。"北回答,"不用太拘谨,奶奶睡眠质量一直很好…除非是你和侑在她房间门口吵架那个级别。"
"对不起我们真的错了,绝对不会这样干的。"
明明还压根没做过这种事,治已经开始总而言之先道歉再说。北呼呼地笑着,对他说「只是开个玩笑」,然后让他先在客厅坐着,自己去餐厅倒茶。治这时才意识到电视机是开着的,广告很快播放完毕,屏幕上出现的是综艺节目的花框,以及框里和自己长一模一样的脸。
"我根本没怕啊!没有!!阿木你别突然拽我手你自己走前面去!"
"明明是侑侑你一直抓着我胳膊啊!我刚刚好像看到有什么东西飘…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有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个人重叠在一起的惨叫声让治快要产生耳鸣,他赶紧摸到遥控器,一边调小音量一边寻思自家前辈怎么能忍受这种东西。他确实知道BJ今晚要参加综艺节目的万圣节特辑,不过放送时间太晚,在店里时还一直没开播;这种东西无论是否真的如电视台所言是直播都有点超出正常人类承受水平了…他面容扭曲地看着节目组安排的诡谲场景,里面自家兄弟戴着更诡谲的巨大南瓜头套、和主攻手队友抱在一起互相推搡着鬼哭狼嚎,身后有段距离的佐久早一脸嫌弃,「我能不能退出」的问话通过领麦一清二楚地传到了这边。毕竟侑晚上在合宿所走廊看到阿兰都会吓个半死…久远的记忆浮上来,同样事业有成的宫店长倍感丢人地捂住了脸。
"唔。他们还没找到出口啊。"北走过来,把茶杯递给治后看向电视,"侑穿这身还挺可爱。"
"不不,这算哪门子的可爱啊。"
"不过治不需要也玩一下吗?变装之类。"北回头看向他,背景音是木兔踩到陷阱带着侑一起栽下去的惨叫声。"我以为你会穿成那种地狱厨师长…「你知道你刚才吃的饭团是什么馅的吗…??」这样。"
"怎么会,那是什么啦ww"
不知道自家前辈是从哪学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的,比起综艺节目的布景,反而是对方故意模仿的语气小小地吓到了治。北摸了摸缠着纱布的下巴,然后发出想起什么的啊声。
"对了。确实还给治准备了一套服装来着。"他快步走到门口去开置物柜,"总不能让你来了没有衣服穿。"
"?您说话听起来感觉怪怪的。"
治暂且无视了电视里非常聒噪的家伙,他站起身跟过去,北很快拿出来了一叠有点厚度的布料。只要看一眼叠在最上面的饰物,治就知道这身衣服是什么了。
"啊,是这种…"治犹犹豫豫地看着北拆包装,"前辈是从哪弄来这些的?"
"晚上去町内会参加了活动,不然我也没必要在家自娱自乐穿成这样。"北回答,"富田阿姨以为你会来,所以特地给你也挑了一件。"
"唔唔…感觉很对不起人家…"北将那件有点重量的披风抖开,治便很配合地抬起手臂,"不过话说回来,感觉这个风格不太适合我啊?"
"怎么会不适合,你和侑高一的时候不也穿成这样去体育馆,把监督吓了一跳吗?"北毫无情绪波动地突然提起很久以前的事,"况且你今天正好穿的是衬衫,都不用脱衣服。"
"那是…那是…"
治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那是出什么东西来。现在后悔那时候跟着侑胡闹也没用了,高大一些的青年乖乖张开手臂,像一个特大号的换装娃娃一般,由着他的前辈稍微踮脚把袖子套上,随后是整理硬质的衣领和衣角。环状的衣领立起来时,尖锐的边缘就贴着治的脸颊,让他更加不敢随便乱动。
"稍等一下,还有领巾。"北将一条白色的花边布料拿过来,这样柔软的质地很容易就能堆叠出整齐的褶皱,"最经典的克拉巴特式,挺漂亮的。"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您这么…了解衣服?"
治将危险的衣领推开一点,然后低下头试图让北动作轻松些—虽然这样做除了挡住后者的视角之外并没有其他作用。触感很好的布料绕过脖颈,窸窣的声音从锁骨中间传来,北松开双手,然后治看见在自己胸口处多了一片百褶的领花,从上到下整齐地层叠,正上方用金属饰物固定得非常牢靠。他下意识像小孩子一样晃了晃,看着这块领巾下摆也跟着自己慢悠悠地轻微摇曳起来。
"故弄玄虚而已。"北微笑着看他,"听阿姨讲的,我也不清楚那是什么。"
"啊哈哈,这样的词怎么也不该用来形容您吧。"
他感觉自家前辈今晚似乎格外高兴…虽然其实过节的时候对方都挺高兴的,不过或许是因为今夜的空气里带了一点南瓜的香气和糖果的甜味,治感觉和以往的都有些不太一样。北似乎还没有做完他想做的事,放轻脚步上楼、很快重新回来时,治看见他手上拿了一盒包装很惹眼的发胶。
"这是侑上次搞的那个?"治不用想就知道品味这么幼稚的东西是谁买回来的,"我也要用吗…但是还没有洗—"
"没关系,只是试一下。"治下意识地就随着北手掌的动作抬起头,然后柔软的手心带着冰凉的蜡质摸上他的额头,"正好等会可以一起洗掉。"
"唔…唔唔唔…"
治闭着眼,有些手足无措地体验着这种他并不是很熟悉的感觉。比起总是盘算着怎样让发色更招摇一点、或者能否直接换个新造型的侑,他的标准始终保持在「不影响工作就行」的水平。剪短了的额发被拨到后面、随后是额角新长出来的一点碎发,手掌离开的时候,治听到北十分满意地呼气声。
"你该照照镜子。"他说,"然后我们或许可以一起拍张纪念照片。"
客厅边摆了一面落地镜,治不太习惯身上衣物的重量,走过去都没平时那么利落,带起的风吹在几乎不怎么露出的额头上,让他无论如何都非常在意这块凉飕飕的地方。落地镜里勉强能装下青年的全身,然后后者总算将眼睛睁开了些。
—如同零碎装点了星星的黑夜一般、缝缀着金色与银色花纹的斗篷,有硬度的形状很容易就能让人联想到撒旦收起的翅膀,锁链样式的系带跨过层叠的领花搭在另一边胸口。看到服装时治就已经把这些大致了解了七七八八,果然比起这些,还是自己的头顶…他的目光上移,看见自己的额发被发胶撩到了额后、却又微妙地保持着原来三七分的轮廓,他的发质一直比侑要安分点,太安分了、连顽皮翘起的发梢都没有,确实和它方才任由人摆布的主人一模一样。
这样看自己样子不是更像阿侑了吗,治有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
"锵锵。"他的前辈甚至还在一边配音,"新鲜的吸血鬼亲王先生哦。"
"您说新鲜什么的…"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自家前辈字面意义上从头到脚地捉弄了一番。治毫无办法,他盯着镜子里同样用无奈表情盯着自己的亲王先生,虽然不太想承认,但自己的这张脸确实和西洋风挺相称的。在事实与认知之间纠结时,从身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
"那么,"他听见没有出现在镜子里的前辈开口,"我这边也要和治更搭配一点才行。"
和我更搭配是指…治回过头,在开口询问之前,喉咙就像噎住一般发不出声音了。漆黑的布料堆叠着在脚边落成一圈,白花花的纱布一条一条直落落地垂下来,治突然想到刚进门时他踩到的或许并不是对方的衣角。
绷带…视线所及的地方全部都是绷带。他本以为自家前辈只是在脸和手臂上缠了一点用来配合斗篷,完全没想到其实这个才是变装的本体。缠法不算很严密、偶尔可以看见纱布间露出一点细细的肉色,不过大体比脸上的要整齐,连接的地方有的是金属卡扣,有的则是一个小小的、凸起的结。大概是因为走动之类的动作,关节处的布料有些松动,会变成长长的一圈挂在臂肘抑或手腕处,他似乎并不准备去管。
"本来是准备走病院僵尸那个风格的,不过不小心纱布买多了。"北将那个遗憾落选的冲击性方案用非常冷静的语气说了出来,"外面有点凉,所以之前临时找了件别的披在身上。"
"原来是这样…?"治总觉得不知道视线该往哪放,"下次的话就扮成那个好了…"
"下次得等明年了吧,不用这么早就决定下来。"北往治身上凑,后者下意识地将披风撑开一些,"况且我还挺喜欢这身的。"
治看着这位有模有样的木乃伊先生钻到自己臂弯里,到处缠绕的白色布料让他的身体看上去都小了一圈。"你看,"说话的声音从胸口上面一点传来,"不老不死的怪亲王陛下,和他私库里的收藏品哦。"
"啊啊,真是…拜托您饶了我吧~?"
感觉自己从各方面来说都输给这个人了…和「死人」完全无干的温暖体温从身前传来,治总担心斗篷尖锐的地方会划伤人,谨慎地把他护在手臂之间。有并非发丝的触感摩挲着脖子附近的地方,治下意识低头,然后又把自己小小地吓了一下。
—记忆里只会出现在生日礼物上的、巨大的蝴蝶结,此刻就系在自家前辈的后颈上。明明是没什么弹性的纱布、却被完好地撑起了漂亮形状,系带一长一短落下来,经过即使覆盖着绷带也能看清轮廓的脊背。某种好奇心让治试探着伸手去碰它,然后面前的人发出了一声短促的轻呼。
"啊,不要碰这里。"北反手覆盖上治的手背、小声对他说,"拜托奶奶帮忙系了好久…解开的话绷带会都掉下来的。"
"原来是这样…"
北侧过身,这样治就不用通过镜子才能看到他的脸。头上松动的纱布落下来、正好遮住了一边眼睛,而另一边的下眼睑处则有浅浅的一层灰色,治进门后瞄了好久才确认那的确只是妆造而非黑眼圈。绷带经过脸颊和鼻梁,让周围比其他地方要细腻许多的皮肤有些泛红,除了头顶和下巴,脸庞上也只有这一块是被包裹着的了。
治歪了歪头。
"北前辈不需要把这里也包上吗?"他刚刚去动蝴蝶结的手指转而碰上对方的唇角附近,"又不影响视野和讲话,还会更逼真一点。"
"太逼真的话,把治吓到叫救护车怎么办?"
"诶,其实是为了照顾我吗…"
治指尖碰上去时,北闭上眼,但并没有避开。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彼此的吐息互相扑在一起,在本就比外面要温暖许多的室内,渐渐地会开始感觉有点发热。手指的动作停下来,北顿了顿才缓缓重新睁开眼,然后他看到治的面容比方才还要更凑近自己。
他刚刚没找到机会说,自己确实十分中意让治用一点发蜡、将头发像这样往后梳…一如既往很帅气,但和平时感觉又不太一样,会让人觉得…自己不应该拒绝他的任何请求。
在治开口前,北选择了主动凑上去。
南瓜的味道,糖果的味道。柔软的唇瓣和温暖的舌头,湿漉漉的水迹和沉重起来的呼吸。他和这位方才被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的青年在一起接吻,理所当然、合乎情理,没人会觉得突兀。治一只手扶住他的后脑勺,手指穿过松动的绷带和从底下冒出来的发丝,另一边手臂也没忘记好好将人固定在自己身边。即使是身体赤裸时都没注意到,此刻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反而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自家前辈的腰不算细,但可以让他刚好用一边手臂环在怀里,就像现在这样。
"我会觉得您是在故意煽动我的。"
治用细小的啾声结束了这个吻,在北喘息时,顺便用舌尖贪心带走了两人之间牵起的银丝。
"有什么不好?"北抬眼反问他,眼底的灰色的确让他更像沉睡许久、刚刚才苏醒过来的「逝者」,"该玩乐的时候就应该好好玩尽兴,我是这么想的。"
在外面披上一件披风的确是明智的选择,毕竟他们刚才只是在一起亲昵了一小会、松动而一圈圈垂下来的绷带就越来越多,还能暂时稳定在原位的,大概只有那朵只要不故意揪开就能保持形状的巨大蝴蝶结。被遮盖的肌肤零零散散地露出来,因为接触到空气而起了反应泛红,而身体的主人正在用反问句催促他。
捉弄与招待,在他们这里,关系从来都是并列而非选择。
电视之前已经被调小了音量、只能听到破碎而模糊的广告词,不远处镇子的主干道大概有游行的队伍经过,歌声和铃声通过夜晚的空气与窗棂传了进来。胸口略微鼓起的构造让特意多缠了数圈的绷带最后还是从中间出现了缝隙,治埋头去咬北本就没有裹很严实的颈窝,手上揉着后者因束缚而有些许紧绷的胸脯,还会用指腹去捏弄最先从纱布下冒出来的乳尖。他们都有点被扮装限制了行动,否则治其实更倾向弯下身去舔舐然后吮吸那个地方。
"您就穿着这身去了町内会?"
北将眯着的眼睛睁开了一点。治的另一只手在从他的脊背往下抚摸,然后到腰窝附近时停下来,指尖钻开了那里缠绕还算完好的绷带。还是被发现了…他移开目光,一边喘息一边轻声开口。
"没事。"他说,"在外面多披了一件,很严实。"
"那也太危险了,真是的…"
治似乎并不是很满意他的回答,抬头又像表达不满一般咬了咬北的耳尖。无论是身体的哪一处,纱布和肌肤间都没有其他的衣料,臀瓣因为缠绕着绷带而紧贴,手指插进缝隙里时,怀里的人会下意识地想要缩起身体,然后因为腿脚上绑得有些紧的绷带,最后只是稍微弯了弯膝窝。
"前辈家里还有安全套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治感觉自己有点像在人家里做一夜情的情夫,该说不说,这种违背道德的设定倒确实和今晚的节日挺搭。北重新抬眼看他,然后把头低了下去。
"不需要。"比起「没有」,他选择的是这个否定词,"反正等会也要洗澡不是吗?这件「衣服」也不可能留到明年再穿。"
治笑出了声:"说的也是。"
他觉得节日的好处就在这里,有些事情其实平时也可以做,但若有了特殊的时间点作为契机的话,体验感也会和以往完全不同。他们都是生活平静又安稳的普通人,所以偶尔的刺激一般不会是什么坏事。
不过就算对方这样说了,果然至少还是需要把润滑剂找过来。治将下巴搁在北肩膀上思忖着,他记得应该有、没有的话也没关系,无非是吃圣餐前做一点义务劳动,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如果做了的话,他的前辈大概又会扶着他的头顶、露出困扰的表情对他说「不要这样」吧。
"那北前辈,"他决定还是先征求对方的意见,"要不我先去拿—"
咚咚。
"—。"
喘息声和布料摩挲声同时停了下来。治看向北的眼睛,北也仰头看向治的眼睛,然后他们一齐回头看向门口。
咚咚。
"我没报名晚上的游行…"北说。
"这么晚了,谁家孩子还会在外面扮鬼?"治也很疑惑,"在要糖前得先屁股挨一顿打吧?"
似乎意识到里面没人应答,敲门声停了下来。北正想再开口,紧接着放在旁边茶几上的手机就传来来电的震动声。治帮着伸手将手机够过来,然后他们看见来电人的头像是某个人和宫店长一模一样的脸。
"…"北沉默了几秒,"看来我知道是谁在敲门了。"
"…"
治看向被他无视了很久的电视机。中途广告已经结束了,木兔选手和宫选手依旧没从闹鬼迷宫里逃出来,两个人正在猜丁壳决定接下来换谁走最前面,而在屏幕的左上角,红底白字的四个大写字母LIVE格外显眼,它是如此笃定地担保,生怕观众不相信这段节目是现场直播。
…或许最会捉弄人的根本不会是谁扮装的死人鬼怪,而是拿录播轻轻松松把观众忽悠到团团转的电视台。虽然侑和他队友应该确实是本色出演,这一点没什么需要怀疑的。
明明刚刚才做完调情的事,一直由着治在自己身上动作的前辈很快就离开了他的怀抱,捡起地上的衣物重新披在身上,走过去给外面同样没有新钥匙的人开门。北脸上的热度还没有散去,红扑扑地衬着略显凌乱的发丝和一圈圈垂落的绷带,治在原地停了两秒,然后才三五步追到北的后面。
"我想好了,"他说,"地狱厨师长确实也挺适合我的,现在首先我得拿一把菜刀做武器才行。"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不过还是希望你不要那样做。"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