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放下来的时候腿脚有些发软,赤足踩上木地板时,她清楚感觉到了自己的颤抖。故而她恶狠狠地—那故意作出来的具有表演性质的凶恶,瞪了那含着笑的始作俑者一眼,尽管如此绵白的一条手臂依然攀着他。开幕大典前一个时辰,盛装的女人坐在屏风后百无聊赖,心里盘算着这次要如何操使幻术从无聊且漫长的仪式中脱身。就在这时世界坠入一片极尽温柔、因此也难掩引诱意味的黑暗:有人从后面捂住了她的眼睛,她年轻的情人不知何时轻手轻脚溜进了殿内。
神子…他从身后环抱着她,脸颊蹭蹭她的耳朵,低喃着她的名字。等待很无聊的话,来做点有趣的事吧。
她扒下男人环在她脖颈的手把他拉到面前,教他放低身子,将他一头按在自己腿上。他心领神会地去揽她的腰,半阖着眼,露出相当迷醉的表情。女人伸出一根手指敲他额头:社奉行大人的本职工作做完了吗,跑到我这儿来凑什么热闹。待会儿我还要主持祭典的开幕仪式,最多就给你抱会儿。不准做别的事。
好啊。年轻男人半张脸埋在她衣裳里,有些含混不清地应了一声。然后真没动静了。她等了半晌,腿上那颗脑袋还是老实的不行,颇有些难以置信。她不安生的小情人今天怎么会如此岁月静好,平时和他斗智斗勇惯了,处处防着他突然从哪里杀出来杀她个措手不及,这下突然有种无的放矢之感。要说平时随他胡闹也算是千年寿命中的一味调剂品,他安分了,她反倒不自在起来。她又等了一会,实在忍不住,戳他脸颊:你想干嘛来的?
想你了,来看你啊。
她一脸狐疑:就这?真没别的打算?
真没了。还是说宫司大人熬不住枯等,又有什么排遣时间的奇思妙想。如果是这样的话,在下自然是愿意奉陪的。宫司大人有什么要求,尽管差遣便是。男人缓缓直起身子,笑得诚恳。但她知道自己又中了计,心下暗骂;快速扫视了室内一圈,左右无人,然这屋子早就收拾过,除去一些祭典用途的物品没有别的。她两手托着他脸,俯下身急急在他额上吻了一吻:只是这里没有什么好地方。
没关系,我可以抱着你。宫司大人还要犹豫不决的话,只怕祭典就要开始了。
哼…做你想做的便是。得到了这句允诺,他立刻将她抱起,确认了一下周遭环境,目光锁定在大殿的墙边。女人让他抵在墙上,配合地贴近,双腿挂在他腰际,手勾着他脖子,在亲吻焦灼的间隙里,她缓上一口气,警告地说道快点完事。可别把我的头发和衣服弄坏了。她的嘴唇实在水润得可爱。
宫司大人的吩咐,在下自然会照办。他将她放下来,轻抚着她脸,手指沿着骨骼描出一条流丽的线,又落到泛着水光的唇上。另一只手却是不安分地探向衣摆下去了。女人眼珠一转,咬着手套的指尖一扯,把他的手套咬了下来,嘴角咧着得意地笑起来,似乎她从不是个被囿某人于方寸之间的囚徒,而是无限天地的主人。难道不是就连他呼吸不稳、一心只想着某个人的样子也映在那琉璃似的眼里吗—他呼吸一滞,另一边手的动作却没停,越过绳结,勾住底裤的边缘,缓慢、但坚定地将它拉了下来。女人配合着褪去衣物的动作将腿抬起,手却伸在他的长裤里回敬。那双执洁白御币和神乐铃的手,指点他诵读经文、搅弄风云的手…他拉下另一只手套,拿走她叼着那只,连同她的底裤一同交到她空出的手里,一面抓住她作乱的手,蹭她脸颊,凑在她耳畔询问道:宫司大人玩够了吗。她的掌心里,欲望已抬了头。显然她没玩够—顶端被坏心地按了按,男人的呼吸声加重了,他将头搭在她肩窝,眉心聚来山峰,女人当然看不到他的失态,轻笑声羽毛一样吹过,吹得他耳廓和心尖一样的痒。她还是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的,适时放了手,但却被捉住了手腕带到了面前。宽大的振袖顺着小臂滑落,手腕内侧细软的皮肉让他又亲又咬,离去时留下一串浅浅的红印子,仿若雪地上飘落了几片花瓣。
何曾想过当年的毛头小子有朝一日会牢牢罩着她将她吃个干净。她被压得更紧了些,衣衫本就暴露,侧边被挑开,大好春光露在外面任人捏着,双腿让卡进来的膝盖打开了,注定不能再戍卫那处幽深而甜美的秘密。这回轮到他的手来作乱了。而她唇舌都被占着,即便有抗议的声音,也都滚回了喉咙里。他一向爱干这种事,她知道这是他的私心,因她向来不喜欢压抑自己的声音,而他绝不愿让这声音被别人听了去。情人间的亲吻能让肌肤和大脑都为之融化,绵长的亲吻夺去呼吸的空气,她被亲得头昏脑胀,泪光朦胧,恍惚间感到自己被托着腿根抱起,而男人喘息着,动了情的声音如一壶摇晃的、醉人的温酒。他询问道:可以吗。
嗯。悬空的滋味并不太好受,尽管被托着,但身体下意识寻找一个支点,她的腿更用力地环着他的腰,手自他胳膊下穿过,攀着他肩膀,十指紧紧揪着他衣服。这让身下的感觉更加明显而强烈了。她被磨得有点受不住,最激烈的时候,从小腿到足尖都绷直,而木屐早被甩落了地。因受力的缘故,脊背抵在墙上,即便是木头的,想必肯定还是会擦出一片红来。这时她开始懊恼不该把衣服做成露背的,转念又想反正也不会把头发绾上去,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分神的这会儿,她又被掐着腰抬高了些,胸前敏感的地方突然一阵舔舐和吮吸带来的酥痒。她腾出一只手揪了揪他头发:你小子可真不害臊。
明明是宫司大人先对我动手动脚的,怎么能怪我呢。等到心满意足了,他才懒洋洋地回嘴,继续之前的活计。他感到她指尖隐秘的颤抖,这双手曾教导他权术、手心淌出铃音玎玎,如今插在他发间,掌心好似燃着火。而她的身子快要化成一股热泉。这些、这些都是因他而起。但她对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通常在这种时候他们不大爱开口说话,所有句子都被撞碎,破碎成一地无意义的音节。女人在他耳边咿呀咿呀,只随着节奏起伏,如海的浪潮一般,他自己的声音也搅在里面,合成古老的船歌。这时候要寻求什么意义呢。见她眼尾泛红,长长眼睫也被泪水打湿,他知道自己肯定也是这副模样。这之后的行为,他自己也不甚明白:他吻了吻她悬着泪的眼角。这其中的原因格外复杂细微,好比解释刚出生的海龟为何会不顾危险头也不回奔向大海,如同被更高的神秘所指引,回过神来他已经那么做了。
放她下来的时候免不了要挨她一顿骂。尽管他们历来如此,不论是此般心血来潮还是一塌糊涂的结果,就连她这个自己引火上身,却要怪在他头上的德性也是如此。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便是,他也乐见其成,反正下次她有什么主意必定又会拉着他实践一番。方才灌进去的又顺着她腿一股股流出,他一边漫不经心挨着数落,一边快速帮她整理好仪容。见他掏了手帕出来,她又嗔怪起来:可要好好给我擦干净了,不然难道要我带着你的东西坐在请神的台子上吗。
反正你也会很快溜出来的吧。我会吩咐下人备好沐浴的水的。
呵呵,邀请我上你家去…好接着吃是吗。轿辇随着铃声来了,还真是一点儿也没耽搁。长襟拖在身后,她仪态万方地走向光亮那方,由两个巫女一左一右扶着上了步辇。有人多嘴问为何社奉行大人会在此处,她以袖遮面,朝殿内投去长长一瞥:哎呀,管他做甚,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