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哈利和布雷斯

金妮坐在角落里,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乡野景色。德拉科僵硬地坐在她身边,一本打开的书放在他的腿上,布雷斯躺在对面。他闭着眼睛,但金妮从他微弱的呼吸得知,他没有睡着。

沉默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克拉布和高尔去了其他车厢,金妮真希望她没有攻击帕金森,将她们对彼此毫不掩饰的鄙视转变成彻底的敌意。那样的话,潘西和达芙妮也会在这节车厢里,哈哈大笑,讲着无聊的故事,让他们不必为残酷的现实而心烦意乱,忘记他们的小三人组在短短时间内就搞得一塌糊涂。

一切都变得一塌糊涂。

她看向头顶的行李架,今天早上的《预言家日报》就放在她的旅行袋里。她从哈利那里听说了神秘事务司事件的零碎信息,但是在白纸黑字的报纸上读到这个—尽管缺乏细节—完全是另一回事。所有人终于知道汤姆回来了—现在无可否认了—哈利又成了英雄,卢修斯·马尔福进了监狱,等待审判,还有—

她看向德拉科。他正在面无表情地读书,但看起来冷冰冰的…她移开了目光,沉默突然让她觉得难以忍受,她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拉开车厢门,进入了走廊。

她的呼吸现在更加轻松了,她走向火车后部,希望能找到一个空车厢。走廊上最后一个车厢的帘子放了下来,她冒失地敲了敲门。没人回应,她往里面看去。太好了—空的。

她疲惫地坐了下来,门刚在她身后关上,就有人说话了。

"金妮。"

她吓得半死,接着,哈利脱掉了隐形斗篷,看起来有些难为情。

"该死,哈利!"

"对不起,"他说,笑着举起了双手,她喘着粗气。看到她瞪起的眼睛,他笑得更厉害了。"对不起,对不起,"他说。"我以为你可能决定不进来了…然后我又想,如果我什么都不说,就让你坐在那里,以为只有你一个人,那就太糟糕了—"笑声。"很抱歉我在笑…但是你刚才的表情…"

她翻了个白眼,嘴角露出笑容。"你差点把我吓出心脏病!你想—哦,你想一个人待着,是吗?那我就—"

"不用,没事,"他立刻说。"我只是在躲罗恩和赫敏。"他承认道,又露出了难为情的表情。"他们像秃鹰一样围着我。我想他们是担心我还没有…因为西里斯而崩溃。"他冷静下来,然后轻轻耸了耸肩,移开了目光。"他们显然不知道,我已经崩溃过了。"

金妮想起了他身体颤抖地蜷缩在地牢的墙边。她呼了口气,所有笑意都荡然无存,但是她没有回答。

他突然抬起头来。"对不起,我甚至没想到你可能想独处。我可以回去—其实是应该回去了—他们会担心我自杀的。"他苦笑着说。

"不用,"她说,"我不必独处…只是想避开…"她含糊地做着手势,然后摇了摇头。"无论如何,你应该留下…如果你愿意的话。"

他好奇地看着她,但是没有追问,她感激地笑了笑。他把手伸进口袋里。"巧克力蛙?"他问,轻快的语调不算勉强。

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分着吃?"

他打开包装,给她掰了一块。

"这已经成为一种传统了,不是吗?在火车上偶遇,你给我巧克力蛙。"

他咬了一口巧克力蛙。"这个传统很不错。"

"嗯。"她赞同道,品尝着巧克力。没什么能与巧克力蛙相比,自从二年级和摄魂怪之后,她就更爱它们了。她若有所思地停了下来。"你和卢平教授还保持联系吗?我想知道他怎么样了。"

"他很好,"他回答,"不过现在可能不太好,因为西里斯…"他补充道。"他们在学校时就是朋友。"

"哦。"她回答。"我不知道。"

"好的一面是,"他继续说,"因为乌姆里奇在魔法部名誉尽失,她的反狼人法案可能也要接受审查。"

"哦,"她说。"我不知道她起草了反狼人…"她想起了卢修斯·马尔福去年的派对上,乌姆里奇咯咯笑着说,他们以前的防御课教授都是多么不合格。"不过这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她最终嘟囔道,咬了一大口巧克力。"她真是个贱人。"

"人们总是这样想他们的上司。"哈利调侃道,眼睛闪闪发亮,她笑了起来。

"一针见血。"

他把他的巧克力蛙递给她。"我们从魔法部回来后,我在校医院里见到她了,"他说。"我认为庞弗雷给她喝了什么药,让她昏昏沉沉的。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还是像疯子一样胡乱咆哮。"

金妮笑了起来。现在邓布利多复职了,那些曾经反抗—或攻击—前任校长的学生都不会受到惩罚,所以她可以对这件事满不在乎。"像疯子一样胡乱咆哮?我要再说一遍,这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他露出了笑容。

一个半小时后,他们还在同一个车厢里友好地说笑。他们又从小推车上买了些糖果,金妮正从车厢那头把比比多味豆扔进哈利张开的嘴里。

他低头想接住一个,却差了一英寸。"你还说你是追球手呢!"他顽皮地笑道,她把下一个瞄准了他的眼睛。

"你应该感谢我。我很肯定那是鼻屎味的。"

"或者青苹果。"

"你要冒这个险吗?"

"现在你永远不会知道了,对吗?"

她坏笑起来,靠着墙壁,把双腿搭在坐垫上。"你知道吗,"她看了看表说,"我很惊讶,你们三人组的另外两个人还没来找你。"

"我也可以对你说同样的话。"他扬起眉毛回答。

"嗯,我的另外两个人可不害怕我会自杀。"

他慢慢地点了点头,看向窗外。很久之后,他突然看向她的眼睛,表情严肃起来。"如果我说些什么,你能保证不气冲冲地离开吗?"

她扬起了眉毛。"我想这取决于你说的内容…"

他轻轻笑了笑,然后说:"你应该试着解决…和你的家人之间的问题。"

"哈利—"

"不,听我说完。我讨厌在这里打孤儿牌—"他孩子气地笑了,她不禁也露出了笑容。"—但是一个星期以前,西里斯就像是我的家人。"他继续说道。"当然,你的父母对我好极了,可他们永远首先是罗恩的家人,你知道吗?而不是我的。"

他看着她的眼睛,想知道她是否明白,她点了点头。

"不管怎样,西里斯就像是我的家人,而现在…他走了,我只是觉得—"他停下来,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们最近有许多不快,但是家庭不是理所当然的,你已经有很好的家庭了,金妮。"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耸了耸肩。"我只是觉得应该有人对你说这个。马尔福和扎比尼…"他做了个鬼脸,她差点笑出来。"他们的家庭生活不怎么样,对吗?所以我觉得你不会从他们那里听到这些话。"

她想起了卢修斯和纳西莎。他们以自己的方式爱着他们的儿子,但哈利是对的。马尔福家不同于她从小长大的陋居—温暖、舒适、温馨。"关于德拉科,你说得对。"她回答。"我不知道布雷斯家什么样,不过他妈妈看起来不太…有母性。今年夏天过后我再告诉你。"

他惊讶地抬起了头。"你要住在扎比尼家?"

"对。"

他看上去很好奇,但他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点了点头。"至少更安全。"他最后说道。

"而且是中立的。"她补充道,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的眼睛。

"你知道,你最终必须做出选择。"他说。

她翻了个白眼,他笑了起来。"你已经听过这话了,是吗?但这是事实。你是一个斯莱特林。"

她对他做了个鬼脸。"斯莱特林也可以中立。"

"如果他们也是韦斯莱就不能了。"

她咽了口唾沫。这场对话比她想象的要严肃得多。"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说,我意识到这听起来很可怕—偏偏和你谈论保持中立。但是这对我来说很难,因为…"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但他点了点头,好像他明白了,尽管她很肯定他并不明白。她突然觉得她挺喜欢他。

"我明白,金妮。"他说。"但你最后还是要选择立场。尤其是现在,一切都公开了。"他停顿了一下,然后露出灿烂的笑容,眼睛闪闪发亮。"我不会假装我没有偏见…"

她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火车开始减速驶入国王十字车站。火车停下来后,他们平分了剩下的糖,金妮站起身来,把她的糖装进了长袍口袋里。"这样真好。"她说,他高兴地笑了笑。

"祝你夏天过得愉快,好吗?"他说,拉开了车厢门。学生们正在走廊里穿行,慢慢朝出口走去。"还有,注意安全。"

"哈利。"她说,在门口拉住了他。他转过身来,看着她的眼睛。"给我写信,好吗?"

他的笑容更灿烂了。"当然。我在姨妈姨父家无聊得要命,所以你最好给我回信。"

她终于回到火车前部时,扎比尼靠在车厢门口,微微扬起眉毛,胳膊随意地抱在胸前。

"怎么了?"她问,从他身边走过,在行李架上拿过她的旅行袋,尽管她很清楚他为什么那样看着她。

"没什么。"他淡淡地答道。

她环顾着车厢,发现里面没人了。"马尔福呢?"

"已经离开了。"

"哦。"她觉得很失望,这让她感到惊讶。她真的以为他会等着和她道别吗?她打起精神,将包背在肩上。

"走吧。"他说。"飞路那里可能已经排队了。"

他们在站台上见到了布雷斯的家养小精灵普丽西拉,她让金妮强烈地想起了杰拉尔德。普丽西拉卸下他们的行李箱,护送他们去飞路。布雷斯家的壁炉不像德拉科家那样通到门厅里,他们来到了与房子相连的露天大亭子里。

"母亲在吗?"布雷斯转身问普丽西拉,她点了点头。

"她在小客厅里。"

"和谁?"他追问道。

"温斯洛先生。"

他似乎并不惊讶,只是点了点头,吩咐普丽西拉把他们的东西搬到楼上去。"这边走。"他说,示意金妮跟着他进去。

她从来没进过扎比尼庄园—他们在后面的花园里为布雷斯的继父举行葬礼—她意识到,她一直以为扎比尼庄园会和马尔福庄园很像。

不是的。

布雷斯的家更加舒适,也更吸引人。他们穿过门厅,这里铺着棕色石头,木桌上摆放着雅致的插花,走入通往客厅的走廊。门微微开着,金妮听见阿拉迪亚的清脆笑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妈妈?"布雷斯说,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打开门走了进去。

"布雷斯,宝贝!"

房间里全是暖色调—华丽的紫红色地毯、天鹅绒沙发、桃花心木—阿拉迪亚与这个房间很协调,她起身抱了抱她的儿子。

当然,去年夏天马尔福家的几次派对和上次的葬礼上,金妮见过她。在那些场合,她以为是这个女人的高挑身材和完美的沙漏身材吸引了全场的目光,但是,通过此刻近距离的观察,她意识到事实不仅如此。傍晚的金色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阿拉迪亚的皮肤似乎在发光。她乌黑的长卷发看似随意地披在身后,丰满的嘴唇上总是带着笑容。

她漂亮极了,而且似乎迷人又平易近人。不知为什么,金妮还以为阿拉迪亚是一个冷美人,飞扬跋扈,冷若冰霜。但她现在意识到,她比那要危险得多。

"这是泽维尔·温斯洛。"她指着对面沙发上庄重优雅的男人说。

"我们见过面,"布雷斯说,笑着伸出了一只手。金妮看着他,突然明白他的魅力从哪学来的了。"去年夏天,在卢修斯·马尔福的一个派对上。"

"好了,好了,"温斯洛笑眯眯地说,握了握布雷斯的手,"我们也许最好忘记与卢修斯·马尔福有过任何联系,我的孩子。"

"当然。"布雷斯回答,严肃地点了点头,这其中冰冷的政治让金妮打了个哆嗦。去年夏天,卢修斯派对的邀请函像世界杯门票一样抢手。但是,他现在身败名裂,所有人都要假装他们和他不熟。

"对了,妈妈,这是金妮·韦斯莱。"

"啊,是的。"阿拉迪亚说,转向了金妮。她在微笑,但是有那么一瞬间,金妮看到了她眼中的冷漠和疏离—某种算计,不过很快就消失了。"我听说过很多关于你的事。"

"谢谢你让我夏天待在这里。"金妮说。"你家真漂亮。"

阿拉迪亚笑了起来。"感激和赞美,"她说。"一种动人的称赞,尤其是对男人而言。"她挑逗地看了一眼温斯洛,后者开心地红了脸。"亲爱的,这在法国会对你很有帮助。"

"法国,妈妈?"布雷斯说,问出了金妮的疑惑。

"哦,泽维尔非常慷慨,邀请我们去他在海边的城堡度过夏天。那里美极了。"感激和赞美,金妮讽刺地想。"所以你最好别打开行李。"阿拉迪亚继续说。"我们明天动身。我跟布雷斯说了一年了,我很想离开英国一段时间,不是吗,布雷斯?"

布雷斯点了点头。

"尤其是现在,情况变得这么复杂…"她含糊地指了指红酒杯旁边的《预言家日报》。

金妮的思绪飘到了远方。去法国过夏天?布雷斯赞同地笑着,但她看得出来,事情的转变让他和她一样感到惊讶。她认为这不会有什么坏处,两个月的时间远离所有事情也会是一种解脱…但她不禁觉得遗憾,她整个夏天都见不到德拉科了。

半小时后,他们离开了客厅时,布雷斯轻声笑了。"我很想离开英国一段时间…情况变得这么复杂…"他喃喃道,笑着摇了摇头。

"什么?"她问。

"我妈妈,"他回答。"自从关于黑魔王的流言再次出现以来,她一直想拿出一些钱在欧洲大陆投资。让她去找一个在海边有城堡的人。"

金妮扬起了眉毛。"如果她打算在欧洲大陆投资,为什么不自己拿钱去?为什么要等温斯洛和他的城堡?"

他转向她。"不同类型的投资。"他坏笑着说,他的脸上没有了过去几周那种愤怒、郁闷或尴尬的表情,看起来又像平常的他了,她忍不住也朝他笑了。

第二天晚上,她刚把行李箱推进她在温斯洛城堡的卧室里的步入式衣帽间,正在穿睡衣时,有人敲了敲门。

"谁呀?"她叫道,系上了上衣的最后一颗纽扣。

"是我,"布雷斯回答,她穿过房间去开门。"我来看看你安顿得怎么样了。"他走了进来,用脚跟把门关上,然后靠在了上面。

她坐在床上,盘起双腿。"很好。这栋房子很漂亮。"

布雷斯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她笑了起来。"我看出来了,你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动的。"

"我见过更好的,"他说。"不过这个小镇不错,至少我是这样听说的。"

她考虑了一下,然后说:"我们明天要去看看吗?"她不知道他会给出什么回答。她和布雷斯确实没有理由不和—他们都在生德拉科的气,而不是对方的气—但他们的友情还是变得紧张起来,她不知道是否—

"去,"他看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除非你想烂在这栋房子里。"

她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我来的路上,在图书室看到了一个棋盘,"他说。"你知道,如果你想输得很惨的话。"

"哦呼!"她大笑道。"你这是在说大话,扎比尼。"

"才没有。我这就去拿棋盘。"

他转身要离开,但她突然有种说些什么的冲动…只是想痛痛快快地说出来。"你本来可以告诉我的,"她说,他握着门把手停了下来。"也许会给我们省去很多麻烦。"

他慢慢地转过身来,露出了介于苦笑和鬼脸之间的表情。"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想这件事,"他冷静地说,"实际上,我认为那会引起更多麻烦。"

她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他耸了耸肩,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笑着说:"那么,让我们去做不可避免的事吧,好吗?"

不知为何,德拉科以为庄园会感觉不一样了。它的主人名誉扫地—看在梅林的份上,他的父亲进了阿兹卡班—他的姨妈贝拉特里克斯和她的丈夫住在这里…他以为这栋房子会反映出所有的变化。但是,他通过飞路进入门厅时,感觉一切都大致相同。

杰拉尔德深深地鞠躬。"欢迎回家,德拉科主人。"他说。"你母亲想和你谈谈。她跟莱斯特兰奇夫妇在图书室里。"

德拉科的表情冷了下来。他本来希望把与贝拉特里克斯和罗道夫斯见面的时间至少推迟到晚上。他们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过,这也许是因为他母亲上次带他去阿兹卡班看他们时留下的记忆。他打了个寒颤,想到他父亲现在的处境,他觉得很难受。

他别无选择,只好强打起精神,穿过门厅,呼了口气,然后敲了敲图书馆的门,走了进去。

"德拉科,"他妈妈说。"太好了,我都开始担心了。"纳西莎依然光彩照人,穿着白色长袖连衣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不过他仔细一看,发现了她妆容之下的黑眼圈。

"妈妈,"他说,也抱了抱她。他想问起父亲的情况,审判日期是否确定了,但贝拉特里克斯和罗道夫斯敏锐地观察着他,他不想在他们面前讨论这件事。

"跟你的姨妈姨父打个招呼,德拉科。"他母亲严厉地说。

"请原谅我,"他僵硬地笑着说。"我的礼貌呢?"

"礼貌毫无用处,"贝拉特里克斯哼了一声说。她转向她的妹妹。"你丈夫现在有很多礼貌,西茜。"

纳西莎警告地瞪了她一眼,但贝拉特里克斯只是轻声笑了笑。"别不高兴了,西茜,"她说,似乎妹妹的不舒服让她很高兴。"不过就像我说的,在缺乏忠诚和献身精神的情况下,礼貌不是很重要。"

德拉科觉得很愤怒,他注意到罗道夫斯正坐在卢修斯常坐的那把扶手椅上,一边随意喝着苏格兰威士忌,一边同妻子一道哈哈大笑。他忍住了想皱眉的冲动。"我不知道你这么轻视我父亲。"他厉声说道。

"孩子,"—罗道夫斯的用词让德拉科畏缩了一下—"所有人都轻视你父亲。"男人面露笑意,懒洋洋地又喝了一口琥珀色的液体。

"所有值得拥有魔杖的人。"贝拉特里克斯说。她看着他的眼睛,扬起了细细的黑眉毛。"我们这些真正忠于黑魔王的人,都是为了信念而去阿兹卡班的。你父亲以最站不住脚的借口放弃了他的黑魔标记,十多年来继续积累财富和影响力。他在魔法部被抓是一种报应。不忠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德拉科攥紧了身后的桌子边缘。"如果真正的忠诚需要多年来毫无用处地烂在监狱里,而不是努力控制资源和权力,"他冷冷地回答,"那么我认为黑魔王可以多用一些不忠诚的追随者,不是吗?"

贝拉特里克斯露出了冷酷的眼神,德拉科强迫自己不要退缩。"你养了一个小叛徒,是吗,西茜?"她转向纳西莎问道。"还是马尔福的血液里流淌着不忠?"

"你似乎又把忠诚和愚蠢混淆了。"德拉科回答。

她与他对视许久,然后做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她大声笑了起来。"至少他不是懦夫。"她若有所思地说。奇怪的是,她听起来很惊奇。"不过,"她停了下来,抬起头打量着他,仿佛她第一次看他似的,然后继续说道,"德拉科,如果你不想被贴上叛徒的标签,就应该注意你说的话…还有你和谁交往。"

"什么?"他说,最后那句话使他措手不及。他意识到,她一定是在说金妮,但她怎么会知道他的社交生活?他的朋友们?

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她又笑了起来,然后回答了他没问出口的问题。"如果你认为黑魔王在邓布利多的学校里没有耳目的话,也许你没那么聪明。"

他努力思考着那个人是谁—可能是任何斯莱特林…也许是斯内普?

"和亚瑟·韦斯莱的女儿这样是最好的结果,孩子。"罗道夫斯说。

梅林,德拉科想,这个人传递了最新的信息。这意味着斯内普可以排除了—那么是一个学生…他冷静了下来。这不是重要的问题。不,那个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黑魔王为什么在乎他和金妮·韦斯莱的关系。

他意识到,他们都在等着他的回应。他理了理长袍,然后直视着罗道夫斯的眼睛。"别那样叫我,"他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是你的孩子。"说完,他大步走出了房间。

两个月后

德拉科坐在低矮的石凳上,警惕地看向门口那两个裹着黑衣的摄魂怪。他打了个哆嗦,把斗篷裹得更紧了。他已经能感觉到身体里的热量被吸走了。

铁链碰撞的声音响起,他抬头望去,看见父亲在对面的长椅上坐了下来。透过分隔他们的铁栅栏,他能看到卢修斯看起来很糟糕…德拉科没想到,仅仅两个月,他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他的脸很憔悴;眼睛下面有着深深的黑眼袋,平时白皙的皮肤变得蜡黄了。

但是,当他开口说话时,他的声音仍然透着通常的傲慢。"德拉科。"他说,把一缕金发掖到耳后。"我以为你会早点来看我。"他指责地瞪着他的儿子。

"对不起,父亲。"德拉科回答。"我一直忙着见你的律师,还有几笔债务要处理。"他嘲讽地笑了笑。"似乎你的很多朋友突然想起你欠他们的债,想要你立刻还清。"

卢修斯阴森地笑了。"是的,我敢肯定,他们想在断绝联系之前结清所有业务往来。"

"没错。我已经处理好了一切,不过有几笔索款我想让你核对一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简短的清单。

卢修斯扫了一眼,然后把它递了回去。"除了最后一个,其他都没问题。"他说。"告诉达利奇,我没有理由赔偿他因为自己的愚蠢所造成的损失。"

德拉科将那张纸重新折起来,放进了口袋。他们沉默了一会儿,他观察着他的父亲,发现他穿着灰色囚服,看起来瘦多了。他突然觉得十分怜悯。"爸爸,"他说,将手伸进栅栏之间,想安慰地握紧他的手。"你在这里还好吗?"

卢修斯猛地避开了他,德拉科僵硬地把手放回膝盖上。"多愁善感对你没有好处,德拉科。"他严厉地说。"你最好抑制住这种冲动,否则在我被监禁的情况下,我们家族的声誉将无法幸免。"

"我认为是你的监禁现在对我们家族名誉造成了最大的损害,父亲,"德拉科反驳道,"而不是我的多愁善感。"

"注意你的语气。"卢修斯回答,眼中闪着怒火。他停顿了一下。"不,"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我们还能补救。我们的选择更加有限了。我们不能再指望做两面派。我们必须全力支持黑魔王,希望他能获胜。"

德拉科想到贝拉特里克斯曾提及他父亲的忠诚,不禁怀疑他父亲是不是在自欺欺人,以为他们还有选择。

但卢修斯还在说话,他的眼神里突然透出强烈的绝望。"德拉科,"他说,"我没能从魔法部拿到预言球,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预言?"他问。他父亲在魔法部被捕这个戏剧性事件中,德拉科从来没有停下来想过,卢修斯当时在那里做什么。

但是卢修斯的声音盖过了他。"我不知道后果会怎样,但是我的失败,加上你二年级时的功绩…"德拉科咽下了一句反驳。"无论黑魔王要你做什么,德拉科,"卢修斯继续说道,"你必须去做。只有这样,我们家族才能在这场战争中完好无损地幸存下来。"

"杰拉尔德,"他说,站着拂去裤腿上的烟灰,"给我拿块巧克力。现在。"

杰拉尔德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走开了,留下德拉科独自待在门厅里。他重重地呼了口气,试图摆脱摄魂怪挥之不去的影响,尽管他知道,今晚他都不会好受了。他抬头看向高高的窗户。外面已经黑了。他在阿兹卡班的时间一定比他想象的要长。

家养小精灵拿着巧克力回来了,他咬了一口,感觉身体微微放松了。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金妮,在她二年级时,摄魂怪一直守卫着城堡,她每天都在口袋里揣一块巧克力蛙。他打起了精神。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想到金妮,想到他们整个夏天都没有说话或通信。

他开始朝楼梯走去,然后突然停住了脚步。餐厅里传出了说话声,低语声听起来很不寻常。他走近了一些,直到他能听清里面的人说的话。

"—她的忠诚,主人?"

德拉科僵住了。是贝拉特里克斯,她一定在和—

"邓布利多在搞什么阴谋…"是黑魔王。"…鬼鬼祟祟,打探与他无关的事…"德拉科努力地偷听,但黑魔王的声音很低,他只能听到只言片语。"…我想要掩埋起来的过去。"

"那…"听起来像是罗道夫斯。"…和她有什么关系?"

德拉科又凑近了些,距离通向餐厅的双扇门只有几英尺远。他从门缝中看到了一点房间里面的景象,但贝拉特里克斯就站在前面不远处,她的后背挡住了他的视线。

一声不耐烦的长叹。"邓布利多最后会把他的计划告诉波特…他总是这样。到时候,我们需要这个男孩身边的人将信息传递给我们…"又是德拉科听不清的低语。"…波特的朋友们不会背叛他,也没有别人…"

"德拉科主人。"

德拉科吓了一跳。他转过身来,看见杰拉尔德站在他身后,细长的手指拿着一个信封。德拉科快步离开门口,朝楼梯走去。"怎么了?"他恼火地问。

"您刚刚来了一封信,先生。"杰拉尔德说,他的声音里没有流露出任何感情。德拉科不知道是不是贝拉特里克斯或罗道夫斯命令家养小精灵不让别人偷听。这正是杰拉尔德喜欢的那种工作。不过,无论黑魔王、贝拉特里克斯和罗道夫斯在计划什么,也许他最好不知道。

他皱起眉头,几乎从杰拉尔德手里抢过信封,然后上楼回到了他的房间。他把信扔在床上,就去洗澡了。他需要洗掉在阿兹卡班时渗透进皮肤里的恐惧感。

半个小时后,他穿着睡衣躺在床上,撕开了信封。

马尔福,

好久没联系了。很抱歉我没给你写信—我和韦斯莱在法国南部,跟我妈妈和她的新情人在一起。你父亲怎么样,你呢?

布雷斯

这封信简短而亲切,表明了态度。布雷斯伸出了橄榄枝。要么是他忘掉韦斯莱了,要么是他们已经在一起,正在法国南部的某个地方疯狂接吻。第二种可能让他心里涌起了无端怒火。

他用力把信扔到床头柜上,挥动魔杖熄灭灯光。但是,他明早第一件事就是回信。无论欧洲大陆上正在发生什么,德拉科都很感激布雷斯给他写了信。

他仰头望着施了魔法的床顶上明亮的星星。整个夏天,他都在努力不去想韦斯莱,由于他父亲进了监狱,贝拉特里克斯和罗道夫斯住在庄园里,还有要解决的财政问题,使得这件事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困难。

但是,布雷斯的信让他无法回避这个问题了,因为这清楚地表明,金妮没有给他写信。两个月都没有。看在梅林的份上,这是她被分到斯莱特林之后,他们最长时间一次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那天早上她想让他对布雷斯说什么。当然,也许他应该更加委婉一些,可是如果他反其道行之,宣称对她至死不渝的爱,那会对他们的友谊造成什么影响?至少他很真诚,金妮·韦斯莱什么时候开始需要他来粉饰太平了?

他发出了沮丧的声音。如果她想因为一个愚蠢的夜晚和几句无心之言就毁了他们的友谊,那就随她去吧。夏初的时候,他不愿意乞求她的原谅,他现在也不会这样做。

但是,尽管他自以为是地下定决心,却感到一股空虚感,比摄魂怪带给他的感觉更强烈。

他们的友谊一开始就不太可能,脆弱得不可思议,所以他想,它因为看似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崩塌,他也不应该感到惊讶。

但是该死。他真想她。

尤其是现在,一切都糟透了。

他想着今晚偷听到的那几句话,猜测着黑魔王在计划什么。关于邓布利多挖掘他的过去、哈利和他身边的人…

他还没想明白,就已经睡着了。

几个星期后

金妮的房间乱糟糟的。今天是开学的前一天,明天清早,他们就要幻影移形回到伦敦,然后从幻影移形点飞路到国王十字车站,去乘火车。她已经把衣橱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正将它们放回行李箱里。

"波特到底有多少空闲时间?"布雷斯不可置信地问,举起了一沓用麻线捆起来的信。"他给你写的信得用了半棵树。"

"你敢。"布雷斯想打开一封信时,金妮瞪着他说。"你没听过什么叫隐私吗?"

他夸张地叹了口气,把那沓信扔回她的箱子里。"这是什么?"他问,举起另一个看起来更加正式的信封,上面盖着霍格沃茨的印章。"啊,对了,"他说,用信敲着她的床柱,"你的级长信。为什么我所有的朋友都有这么大的纪律惩戒权?"

她笑了起来。"你说得对,队长。"她回答。

他们在两个星期前的同一天收到了信—斯内普任命她为级长,布雷斯为魁地奇队长。厄克特一直吹嘘自己会是一个多么厉害的队长,他们嘲笑了一通他听到这个消息会作何反应。

布雷斯看了一眼手表。"该死,我忘记时间了。得走了。"

她正在叠衣服,抬头看向他。"去哪儿?"她好奇地问。

他露出了坏笑。"刚才你怎么说隐私来着?"

"好吧,保持神秘吧,"她回答,笑着翻了个白眼。"看看我是否在乎。"

他笑着离开了房间。

一小时后,她刚刚收拾好行李,温斯洛的一个家养小精灵轻轻地敲了敲门。"晚餐准备好了,韦斯莱小姐。"

"谢谢。"她回答。"你告诉扎比尼先生了吗?"

"还没有,小姐。他没在他的房间。我正要去客厅看看。"

"没关系。我去找他。"她主动请缨。客厅在去餐厅的路上,而且她很好奇他去了哪里。

她快步走下楼梯,进入客厅,赤裸的脚在实木地板上无声地移动。"布雷斯?"她叫道,环顾着房间。她没有看见他,于是耸了耸肩。也许他在—

她听到了声音—像是笑声?—从客厅尽头的门后传来,那扇门通往另一个房间。她走过去,却没有听到别的声音了,她拉开了门。

她看到了皮带解开的布雷斯,一个金妮不认识的女孩靠在墙上,裙子掀到了臀部。

"该死。"她咒骂道。"对不起。"她用力关上门,以最快速度离开了房间。

那天晚上,她在昏暗的床头灯光下读书时,布雷斯轻轻敲了敲她的门框。

"刚才大饱眼福了吧?"他厚脸皮地问道,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金妮把书放在床头柜上,瞪了他一眼。"才没有,但我用漂白剂洗了洗眼珠子,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他笑了起来,将脚踝搭在一起,向后靠在床头板上。他转头看向她,她注意到,他们的脸离得很近。

"那么,"过了一会儿,她说,强迫自己不要躲开他,"女朋友?"她发现自己正在低语,好像他们在谈论什么秘密。

"我可没意识到。"他密谋似的低声答道,她也笑了。

"嗯,不出所料。多久…"

"也许是三个星期?"

她发出一声沉闷的笑声。"谢谢你告诉我,"她干巴巴地说,声音又恢复了正常音量。她愣住了。她本想轻松地揶揄他一句,可是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有之前发生的事情做前提,她听起来就像是在指责他。

布雷斯扬起眉毛,笑容消失了。过了一会儿,他看向她的眼睛。"你不会以为我还痴恋着你吧?"他有些尖锐地问道。

"不,没有。"她立刻说,"那不是我—"

尽管她在反对,但她还是意识到,也许她是有点失望的。她不喜欢他,但是她在三年级时喜欢过他。至少她曾经无穷尽地幻想过与他接吻。

距离他说他喜欢她,想邀请她去霍格莫德,才过去了三个月,而且他们今年夏天在一起待了那么长时间…这么快就被他放下,她那不理智和自私的一面感到很失望。

他似乎看出了她眼中的犹豫。他抓住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着他。有那么疯狂的一瞬间,她以为他也许会吻她。

但是,随后他开口了。"我喜欢你,金妮。甚至爱慕你。"他说,声音突然变得十分严肃,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你风趣、坚强、性感得要命。"

听到这句话,她翻了个白眼,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但是这个夏天我想了很多,"他继续说,"问题是,我不会做任何人的备胎。"

她皱起了眉头。"我不会这样要求你。"她温柔地说。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深黑色对上棕色。

"不,"他回答,"你会的。如果你不清楚这一点,那你和马尔福比我想象的还要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