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传闻与领悟
金妮扫视着车厢,漫不经心地听着新女学生会主席一条条地念着级长章程。
她已经读完了斯内普在暑假寄给她的邮包里的所有内容。布雷斯毫不留情地取笑了她,但她想到塞德里克坐在陋居附近的树下,从头到尾地读着章程,她就不能不去读它。这段回忆让她苦笑起来。
"…巡逻安排。如果你这周没有时间,可以来找我或者…"
她回过神来,继续在车厢里张望。
罗恩坐在对面,看起来无聊透顶。她走进来时,他大吃一惊,但是他还没有机会对她说些什么,会议就开始了。赫敏在他旁边正襟危坐,在一张羊皮纸上做着整洁的笔记。金妮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新内容—毕竟,这是赫敏第二年当级长了。
除了斯莱特林,她不太认识其他学生,当然,这个车厢里的斯莱特林们都坐在她这边。
她看了一眼德拉科。前几个小时里,他们与布雷斯、克拉布和高尔坐在同一个车厢里。幸好高尔在希腊过暑假,有他那些无聊的故事,还有布雷斯和克拉布连续不断的评论,她和德拉科根本用不着说话。
现在,他靠在座位上,右脚踝搭在左膝上,脸上带着往常那种漫不经心、高高在上的表情。
不过,她能从他绷紧的下巴和僵硬的后背看得出来,这只是表象。尽管他们几个月没说过话,可她太了解他了,根本不会被他愚弄。
他很疲惫…而且不开心。她觉得胸口很闷。
火车颠簸了一下,然后开始减速了。"好了,我想我们要结束了。"女学生会主席说,清了清喉咙,把手里的羊皮纸折了起来。"别忘了,宴会结束后,你们要护送一年级新生到公共休息室去。"
"我们的下一次会议在一周之后,"列车彻底停稳时,男学生会主席补充道。"我们要讨论霍格莫德周末。"
德拉科没看她一眼,就立刻离开了车厢。她又觉得胸口闷闷的,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莫名其妙的恼火。真该死—如果他们继续这样,今年就完了。就算出于实际考虑,她也必须做点什么。
她叹了口气,将旅行袋背在肩上。感谢梅林,她带着包来开会了。外面的走廊里挤满了学生;回到车厢去拿它要花足足十五分钟。
她终于下了火车,走进夜色之中。年纪大一些的学生们慢慢地朝马车走去。
"韦斯莱!"她转过身,看见布雷斯正向她走来,克拉布和高尔也和他在一起。"梅林,会议可真长。他们干了什么—把所有章程都给你们读了一遍吗?"
她翻了个白眼。"差不多吧。"
"马尔福在哪儿?"他问,看向她身后。
她冷淡地耸了耸肩。"不知道,可能回车厢了。"
"好吧。"他淡淡地说,回头看了看仍然涌出火车的学生。"这个该死的家伙要花很久才能出来。"他笑着说,随意地搂住了她的肩膀,"所以我们还是舒服点吧。"
她露出笑容,张开嘴准备回答。
"哎呀呀。"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金妮转过身来,看见厄克特昂首阔步地走了过来,双臂环抱在胸前,特伦斯·希格斯跟在他身边。
她扬起了眉毛。
"看来韦斯莱终于选中了她的男人。"厄克特坏笑着说,在他们前停了下来。"抛弃了马尔福,韦斯莱?合适的时机。他的星光减弱了。"
金妮翻了个白眼,从布雷斯的怀里走了出来。"星光不会减弱,你这个白痴,"她面无表情地说。布雷斯哼了一声。"讽刺的是,"她又说道,"这不是你刚才说的最难以理解的话。"
厄克特的坏笑没有消失。不像弗林特那么容易被击败,她想。
"我只是说出了所有人的想法,"他回答。他嘲弄地挑起几乎连在一起的眉毛,指着周围。她看了看左右。人们停止了交谈,正看着他们,显然感觉到了即将发生的冲突。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厄克特。"她说,尽管她十分清楚。
"我说的是上学期末所有人都在说的话—你无法决定要把他们中的哪一个拴在你的皮带上…"他夸张地停顿了一下,笑着露出一口歪牙。"…所以你试用了他们两个。"
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金妮的表情冷了下来。
她的反应让他得意地笑了,他看向扎比尼。"看来我们有赢家了。考虑到大家怎样说他的母亲,这并不奇怪。"金妮听见布雷斯在她身边伸手去拿魔杖,但厄克特仍然泰然自若。"也许是他唯一擅长的—"
啊,原来如此。就是为了这回事。金妮哈哈大笑。厄克特眯起眼睛停了下来。"怎么了?"他气恼地问。她打断了他的精彩演出,他显然很生气。
她轻轻笑了笑。"如果你因为扎比尼当上魁地奇队长而生气,"她说,"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呢?"
周围传来一阵窃笑,厄克特满脸通红。
"我没有—"他烦躁地说。他突然皱着眉头停了下来,想恢复冷静。"我说的不是斯内普挑选魁地奇队长的愚蠢借口。"他厉声说道。"我说的是我们都低估了你,韦斯莱。"
"也许你应该从错误中吸取教训。"她说。
更多的笑声,她看得出来,厄克特现在真的很懊丧。她得意地笑了。
"我们都以为那顶帽子老糊涂了,"他说,"把你这种人放进我们学院。但是事实证明,你心狠手辣。我很佩服。"他讥讽地说,嘲弄地笑了笑。"我还佩服你能毫无困难地向每一个人张开你的双腿—"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金妮感觉胸中的怒火爆发了。她伸手去拿魔杖。"小心点,厄克特。"有人打断了他的话。
金妮转过身,看见德拉科站在布雷斯身边,表情冰冷,魔杖轻轻敲着他的腿。
"不要。"她看着德拉科的眼睛说。她不会让任何人得到这种满足感。她又转向笑容满面的厄克特。"让我来。"说完,她迅速抽出魔杖—对他施了咒。
蝙蝠开始从厄克特的鼻子里飞出来,他发出大声尖叫,倒在了地上,疯狂地想用手捂住脸。
金妮把魔杖放进口袋,大步走了过去。"接着说啊,"她大声说道,让他能在自己的喊叫和周围人群震惊的笑声中听见她的话,"这样它们就不会从你的鼻子里飞出来了。"
"梅林的胡子啊,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该死。
她越过厄克特扭动的身体看去,以为会看到麦格或宾斯。不远处站着一个金妮不认识的男人,双手捧着突出的肚子。但他显然是一位新教授。该死。
"对不起,教授。我—"她开口说。
他的举动令人出乎意料。他哈哈大笑。"这道咒语真不错…"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也许他不是教授…她又看了看他。他又矮又胖胖—亮紫色背心上的闪亮金色纽扣看起来要被崩掉了。他的脑袋都秃了,所有头发似乎都迁移到了他的脸上,在他的上唇上方形成了浓密的海象胡须。好吧,他肯定不是学生,但如果—
她意识到他正期待地看着她。"韦斯莱。"她说。
他喜笑颜开,令胡须都颤动起来。"韦斯莱小姐,"他说,"你为什么不先解决你同学的苦恼呢,然后我想我们应该稍微聊一聊。"
所以他是一位教授了。她叹了口气,挥了挥魔杖。厄克特止住了呻吟。
她跟着新教授离开了人群。
"霍拉斯·斯拉格霍恩。"他伸出一只手,快活地说。她握住他的手,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很困惑。
"金妮。"
"你是斯莱特林吧?"他指了指她那条银绿条纹的领带说。
她点了点头。"五年级。"
"既然我回来当魔药课教授了,"他说,"我并不想偏心。"说完,他又笑了起来。这么说他是一位教授了,她想。但是魔药?斯内普呢?"不过我承认,金妮,"斯拉格霍恩密谋似的压低声音,继续说道,"看到我以前学院的学生能有这种咒语水平,我感到非常自豪。"
金妮根本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对不起,什么?"她脱口而出。
斯拉格霍恩又笑了起来。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我不会因为你刚才的小小表演而惩罚你,不过我建议你用一些不那么…暴力的方式来解决争端。你的咒语让我印象深刻。自从我担任斯莱特林的院长以来,我还没见过这么有效力的咒语—"
"金妮?我一直在到处找—"
她转过身来,发现哈利站在不远处。
"哦,斯拉格霍恩教授!"他说,困惑地看了金妮一眼。"对不起,呃…打扰了。"
"啊,哈利,我的孩子!没关系,没关系!"教授爽朗地回答。"告诉我,你还喜欢午餐吗?布丁不太稀吧?我很怕它会稀。"
"不,不,教授…布丁很好吃。"哈利回答,又看了一眼金妮。她现在彻底糊涂了。
"你和金妮认识吗?"斯拉格霍恩问。
"是的。"金妮回答。"我们认识。"
他停顿了一下。"啊,对。"过了一会儿,他说道,眼睛里闪着古怪的光芒。"我现在想起来了,我记得从我的一位好朋友那里听到过一些传言,他是《预言家日报》的高级编辑。"他热情地拍着哈利的后背。"我早该知道她会是一个出色的女巫,我的孩子。"
现在哈利看上去和她一样困惑了。"对不起,教授,但我真的不知道—"
"我正要邀请金妮加入我的小俱乐部。"斯拉格霍恩继续说道。他又转向金妮。"几周后我有一个小聚会—只有我和其他几个学生—非常随意。哈利可以告诉你一切。如果你能来,我会非常高兴。"
"我—"金妮结结巴巴地说。"我觉得听起来不错。"
"太好了!好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对吧?"他说,眼睛里又出现了那种古怪的光芒。他又笑了一声,然后走开了。
她转向哈利,他哼了一声,用捋着头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有些震惊地问道。
"那是斯拉格霍恩教授。"他笑着回答。"新来的魔药课教授。"
"斯内普呢?"
"邓布利多终于让他担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了。"他严肃地说,做了个鬼脸。
他的表情让她笑了起来。"谁都比乌姆里奇强,对吧?"
"如果是一个月前,我会同意你的观点。"他抱怨道。
"这个'小俱乐部'到底是什么?"她问。
他又耸了耸肩。"斯拉格霍恩用来认识他认为将来会…有影响力的学生的方式。扎比尼今天也参加了午餐。"她跟随着他的目光,看到布雷斯和德拉科正在车厢附近交谈。哈利转过身来,对她扬起了眉毛。"所以你干了什么让他印象深刻的事?"
她放声大笑。"对厄克特施咒。"她停顿了一下。"你肯定他不是疯子?"
哈利笑了起来。"他可能不太正常吧。"他若有所思地说。"不过,对那个混蛋施咒肯定足以让你被邀请参加我的派对了。"
金妮咧嘴笑了。"很高兴见到你,波特。"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道。"我想问问你暑假过得怎么样,"她的笑容更灿烂了,"但是你的信几乎是一份详细报道,所以…"
"别跟我来这套,韦斯莱。"他瞪了她一眼,假装受到了冒犯。"你的信也一样长。而且不那么令人兴奋。"她推搡他时,他笑了起来。"我们也许该去城堡了。"他看着她的眼睛。"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的马车里还有一个空位。"
此时,大多数学生都散去了,但她看见罗恩和赫敏在不远处等着。
她看向仍然在深入交谈的布雷斯和德拉科,意识到跟哈利一起走很有吸引力。这样她就不用再听高尔那些愚蠢的故事,也不用假装她和德拉科之间的尴尬不会让她想把头发扯掉。而且,她想,反正一辆马车里只能坐四个人,如果加上克拉布和高尔,那就太挤了。
这时,她想起了她先前的决心—对德拉科做点什么—她叹了口气。现在正是最佳时机。"嗯,好的,"她最后说道。"但是让我…"
她含糊地做了个手势,但哈利似乎明白她在说什么,并点了点头。她走向了布雷斯和德拉科。
"你和波特谈完心了?"她走过去时,布雷斯扬起眉毛问道。
"还没有。"她回答。"实际上,我要和他一起去城堡。我们晚宴上见吧。"
她没有理会布雷斯的眼神,而是坚定地转向德拉科。"我们能谈谈吗?"
他的眉毛微微扬起,但他耸了耸肩。"好的。"
他们走远了一点,她转过身来面对着他。"马尔福,我—"
"我没有意识到你和波特这么亲密了。"他突然说道。他的声音带着嘲弄,她突然觉得很恼火。
"我们暑假里写了很多信,"她不耐烦地回答。"事情改变了。"
"对。"他冷嘲热讽地说。"不过显然没往好处发展。"
"对,"她反驳道,"有时候你需要一个好朋友。"
这句反驳很低级,她也知道。她看到他的表情冷了下来。"你看,"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就立刻说道,"我很抱歉。没必要这样。"她叹了口气。"我们至少礼貌一点好吗?如果我们不公开敌对,事情会简单很多。"
"如果你认为这就是公开敌对的话,那你显然没见过多少公开敌对。"他冷冷地说。
"你让这件事变得很难。"她说。
"我没有这么做。"
她发出了气恼的声音。"算了。"她疲倦地说,转过身去。
她才走了三步,就听到:"好吧。"
她停了下来。"什么?"
"我们试着礼貌一点吧。"他说,她觉得她看见了他唇角掠过的苦笑。
她又抬起眼睛看向他,布雷斯昨晚对她说的话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我不会做任何人的备胎,他这样说。当她反驳她没有要求他…
不,你会的。如果你不清楚这一点,那你和马尔福比我所想的还要盲目。
她打起精神来,咽了口唾沫。德拉科正期待地看着她。"好的,"她慢慢地说,把一缕头发掖到耳后。"那就…回头见吧。"
他停顿了很久,然后点了点头。
"好吧。"她没必要地说。
他们沉默地站在那里,四目相对。她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他想让她说些什么吗?她想让他说些什么吗?她不知道。
最后,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然后转过身去。她呼了口气,走向哈利、罗恩和赫敏等她的地方,脑海里一团乱麻。
她得到了她想要的,简单来说—某种休战协议,保证他们在接下来的九个月里不会不愉快地沉默。但是…
不知为何,她觉得空虚。觉得失望。
就好像他们还有许多话应该说。
布雷斯的话在她的脑海里打转。
她禁不住想起了她那天早上醒来时的第一个想法。她意识到他们已经改变了一切—做了不可逆转的事情。她意识到,他们不会满足于单纯的友谊,再也不会了。有那么一瞬间,她曾经想过,也许他们可以不仅做朋友。
但是,他们用了所有自控力才达成了简单的停火协议。想那些又有什么用—
她振作起来。想这种事没有任何用处,她坚定地想。
不过,当她走向等候的马车时,她几乎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追随着她,她忍不住想,不管这有没有用,他们早就应该想想了。他们现在就应该考虑这件事。她钻进马车,坐到座位上,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心里疑惑,为什么休战协议会让人觉得像是逃跑。
也许是因为她又回到了她那张围着绿色帘子的四柱床上,也许是因为所有人都在谈论汤姆的归来,也许是因为又见到了德拉科。那天晚上,她这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做噩梦了。她颤抖着醒来,她的骄傲制止了她想去男生宿舍的冲动,可是那种感觉几乎让她窒息。
几天后
德拉科从杯子上方观察着金妮,将她的黑眼圈和凌乱的马尾辫尽收眼底。他真想知道她为什么睡不好。
现在是星期六早晨,他们下楼来吃早餐。扎比尼还没到大礼堂,所以只有他们两个面对面地吃饭。他们达成了休战协议,但德拉科觉得情况几乎更糟了—现在他们只剩下礼貌的闲聊、生硬的问题和一个字的回答了。
"下周是魁地奇选拔赛。"她盯着鸡蛋说。
"扎比尼甚至没有让我们参加选拔。"他回答。
"真的吗?"她问,对他扬起了眉毛。
他看着她的眼睛。"得了吧,你真的很惊讶吗?"
她哼了一声。"公正的表演都没有了?"
"他知道我们是最好的。"他坏笑着回答。
"嗯…好吧,我们有什么资格去质疑队长呢,对吧?"她开着玩笑,他露出了笑容。
"你知道我们多尊重权威。"
她笑着摇了摇头。有那么一瞬间,他们仿佛又恢复了正常。他决定趁热打铁。
"你看起来很累。"他淡淡地说。
她僵住了,思考了许久才回答他。"我一直在做噩梦,"她看着他的眼睛说,"最近几个晚上。"
"啊。"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对他们俩来说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好吧,至少—"
"韦斯莱!"
一个响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他抬起头,正好看见布雷斯大步走到她身边,把一张半折起来的报纸用力放到了她的盘子旁边。
"从你冷静的样子来看,我想你还没看到这个。"他说。
"你也早上好,扎比尼,"她放下叉子,笑着说。"没看到什么?"
布雷斯将一条腿跨过长凳,坐了下来。他调整了一下报纸,把它塞到她的眼皮底下。"这个。"
德拉科向前凑去,想看得更清楚些。是《预言家日报》,第六版的标题是:"救世主找到真爱:丽塔·斯基特揭秘哈利·波特夏日恋情的所有细节!"
下面是两张照片:一张是波特—看起来还像个傻瓜,德拉科冷冷地想—而另一张是…他的眉毛扬到了发际线。金妮。
"哦,该死…"她咒骂道。"那个笨蛋记者怎么会知道我们的信?"
"国际邮件必须通过魔法部海关。"布雷斯回答,将手指滑到第二栏的底部。"有个邮递员在信封上看到波特的名字,把这事告诉了斯基特,然后…"
"她的速记羽毛笔完成了余下的工作。"她翻着白眼说。
布雷斯笑了起来。"没错。"
"所以这是真的吗?"德拉科还没来得及细想,话就脱口而出。
"当然不是。"金妮简短地说。她几乎没有抬头—她正忙着浏览剩下的文章—但布雷斯奇怪地看着他。
"准备要走了吗,金妮?"
他抬起头,发现波特站在不远处。
"准备去哪儿?"布雷斯嘲讽地问。
"我们要去图书馆。"波特还没来得及反驳,金妮就回答道。"波特,你看到这个了吗?"她把报纸递给他。
他皱着眉头接过报纸。"哦,该死。"他红着脸嘟哝道。
"我也是这么说的。"
"那头母牛!我很抱歉,金妮。"他郑重其事地说,仍然在看报纸。德拉科翻了个白眼,和布雷斯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金妮似乎没有注意到。
"不要太抱歉,波特。"她突然笑着回答。"你可以更糟糕。"
波特大声笑了起来。"对,因为—斯拉格霍恩怎么说的?你是一个出色的女巫。"
"正是。走吧。"她继续说道,起身将书包背在肩上。"我们走吧。就算我们是《预言家日报》最热门的新情侣,也不代表我们可以不做家庭作业。"
"如果每次有人在八卦专栏写关于我的谎言时,我都能不写作业,那我就永远不必…"
"回头见,朋友们。"他们离开时,她回头说道。
他们走出听力范围后,布雷斯将另一条腿也跨过长凳。"波特真让我火大。"他说,但是他脸上的笑容表明他觉得这件事很好笑。
"韦斯莱喜欢他。"德拉科说。
"不像斯基特认为的那么喜欢。"
德拉科朝波特和金妮看去,他们正穿过高高的双扇门,波特说了什么,金妮仰头笑了起来。"你确定吗?"他问。
布雷斯看着他的眼神过于锐利,德拉科喝了一大口南瓜汁,避开了他的目光。"不提波特了。"他说,用力放下杯子。"你考虑让谁当守门员?"
大约三个月后,十一月末
"韦斯莱?"
金妮醒了过来。公共休息室里空无一人,只有旁边的炉火噼啪作响,闪着微弱的光。
"哦,该死,几点了?"她问,用手掌揉了揉脸。她转过身来,眯眼看向壁炉上方的钟。
"七点。"布雷斯回答,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大家都在吃晚餐。"
她放松下来,背靠着他,将头搭在他的肩上。"太好了,"她打着哈欠说,"我还有十分钟。我还担心我睡过头了呢。"
"睡过头什么?"他问。他挥动魔杖,召唤来一份《预言家日报》,那是有人留在附近一张桌子上的。
"哈利和我要去飞行。"她回答。
她感觉到他在摇头,于是抬头看向他。"你知道,"他说,怀疑地扬起眉毛,"你没做任何事情来平息这些流言。"他将报纸翻到某一页,特意挥舞着它。她浏览着标题。
"我看到了,还是老一套。"她翻了个白眼。从这学期开始,斯基特就一直在写她和哈利的"夏日激情变成了成熟的恋情"的文章,看来她短期内不会停手。"她一定非常渴望得到好的素材,"她说,"我几乎觉得我们应该把这个当成对她的施舍。"
"你可真是乐善好施。"布雷斯坏笑着回答。
"你知道我多么关心那些白痴。"她又看了一眼钟,然后站起身来。"我该走了。"
"好吧,但是如果你从扫帚上掉下来,摔坏了哪里,我会让波特下个星期都醒不过来。"
"出奇的贴心,扎比尼。"她扬起眉毛说。
"我不担心你。我担心的是我们二月份与拉文克劳的比赛。如果你摔断身上的每根骨头,我就只能用厄克特了。"
"这才是我熟悉和喜爱的布雷斯。"她干巴巴地说,绕过沙发,熟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蹦蹦跳跳地上楼去拿她的横扫七星。
"就像—就像—"
"皮肤爆裂开来,对吗?"
"是的。"哈利点点头,与她对视了一会儿。"这是我经历过最痛苦的事情。"
"对我来说也是一样。不过至少在那之后,他就不在我的脑袋里了。"
一个半小时后,他们并排坐在球场上,背靠着看台底部。金妮仰起头,用余光看着哈利的侧影。他若有所思地将头靠在看台上。
"没错。"他最后答道。"如果丽塔·斯基特知道我们俩都被伏地魔附身过,你觉得她会怎么说?"
她哼了一声。"按照她的套路吗?这可能意味着我们命中注定要在一起。我都能想到标题—'被黑魔王选中的灵魂伴侣'。"
"他挺像丘比特,不是吗?"
她大笑起来。"他只需要一对翅膀。"
"别忘了迷你弓箭。"
他们沉默了很久,接着,金妮平躺在地上,将脚踝搭在一起,指尖心不在焉地拨弄着草茎。没过多久,她听见哈利也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一阵冷风吹过他们,她把手缩进宽大毛衣的袖子里。"你有没有想过…离开?"她最终问道。
"什么意思?"
她轻轻笑了起来。"只是去一个幻影移形点,或者乘坐一辆麻瓜火车之类的,把这一切—汤姆、食死徒、魔法部和《预言家日报》,所有的一切—都抛在身后?"
"你是说逃跑?"
这让她露出了笑容。他当然会这么想。"没错。"
他沉默的时间比她预想的要久。毕竟,他可是哈利·波特,非凡的英雄。她还以为会等来一段关于高尚和格兰芬多勇气的说教。她将头偏转九十度,让脸颊贴在凉爽的草地上,朝他看去。他似乎真的在考虑她的问题。
"我不能这样做。"他最终说道,转头看向她。
"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但是也没有移开目光。
"因为汤姆吗?"
"是的,"他回答,"因为汤姆。"他说出那个名字时,声音里透出一丝笑意。她明白原因。这个简单的音节,一个如此普通、毫无威胁的名字,似乎不太适合伏地魔。
"该死,哈利,"她说,"你知道,他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你已经面对过他,多少—五次了吧?我认为你已经尽到责任了。"
他摇了摇头。"我没有,金妮。"他说,他的眼睛如同黑暗中的常春藤,其中的神色让她脊背打颤。"我没法解释清楚,"他继续说道,"但请相信我。我必须完成这件事,在那之前我不能离开。"
她考虑追问这个问题。他为什么不能解释清楚?他为什么看起来那么阴郁,好像正在面对死亡?但是她问不出来,紧张的片刻之后,她轻轻吹了一声口哨。"梅林,我们需要喝点火焰威士忌。"
哈利笑了起来,用手捋了捋前额已经乱糟糟的头发。"太严峻了?"
她笑着点了点头。"太严峻了。"
"我换个话题好吗?"
"求之不得。"
他想了一会儿。"麦克拉根上星期在鼻涕虫俱乐部晚宴上说了那些讨人厌的话,我们为什么不吹毛求疵一番呢?"
她笑着将一缕头发掖到耳后。"我喜欢这个活动。"
一个月后,12月20日
"别担心,伙计,"布雷斯笑着说。"我会给你带块蛋糕什么的。"
"滚开。"德拉科回答,从沙发上抓起一个垫子扔了过去。布雷斯灵活地躲开了,咧着嘴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你的领带歪了。"德拉科说。
布雷斯低头看了一眼。"没有啊。"
"歪了。"
"没歪。"他坚持道。
"随便你。"
"反正我只是开玩笑,"布雷斯继续说。"我觉得这个该死的圣诞派对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可以喝到斯拉格霍恩收藏的葡萄酒。"
"如果你想给我拿回来一瓶那个…"
布雷斯笑了起来。"我看看吧。你晚上打算做什么?"
德拉科耸了耸肩。"看书?下棋打败克拉布?如果我心情特别不好,我可能会多来几次级长巡逻,打断一些扫帚橱里的亲吻。"
"可怜啊,"布雷斯无趣地答道。"你是我认识的最老古板的十六岁男孩。"
"并不是我们所有人都能参加由八十岁教授所举办的激动人心的派对。"
"言之有理。你知道,如果你真的想抓住要接吻的人,我可以告诉你该去哪个扫帚橱—"
布雷斯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怎么了?"德拉科问。他没有回应。"扎比尼?怎—"
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女生宿舍的楼梯,他的话也停了下来。金妮刚刚走下楼梯,鞋跟落在了脚下的地毯上。她站在地毯上时,德拉科看着她和她身上的深绿色连衣裙。尽管他极力克制自己,但他的目光仍然不禁流连在她身上,连衣裙有着深V领口,紧紧包裹着她的上身和臀部,飘逸地垂在大腿中部。她的头发挽成松散的发髻,铜色卷发随意地垂在脸旁。
他感到呼吸有些急促。她为这个该死的鼻涕虫俱乐部圣诞派对付出的努力比他想象的要多。
"…巡逻…"布雷斯心不在焉地说完了他的话。
她笑着走向他们的沙发。"你看起来很精神,扎比尼,"她说。"可是你的领带歪了。"
要不是德拉科心事重重,他一定会笑出来。
"你这么艳光四射,有什么特殊原因吗,韦斯莱?"扎比尼替他问了出来。
她翻了个白眼。"你知道,我有时候喜欢打扮打扮。"她冷冷地说。
他们都怀疑地看了她一眼。
她夸张地叹了口气。"好吧。如果你们一定要知道,哈利邀请我参加今晚的派对。"
德拉科觉得胸口收紧了,他尽量不去理会。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她瞪着布雷斯说,他的眉毛已经快消失在发际线里了。"只是作为朋友。"她的语气十分坚定,德拉科一听就知道她在复述,仿佛她几个星期以来一直在这样说服自己。事实上,他看得出来,她对这种说法也是半信半疑。
刹那之间,她看了一眼他的眼睛。但是事情发生得太快了,他觉得那可能是他的幻觉。
他的胸口又收紧了。该死—
"好了,我得走了,"她说。"他可能在外面等着。再见,"她对扎比尼说。她转过身,坚定地迎着他的目光。"晚安。"
"晚安。"他如鲠在喉,勉强说道。
她离开后,他就靠在沙发垫子上,用力搓着自己的脸。他必须控制自己。
"能解释一下你到底在干什么吗?"布雷斯突然问道。
他猛地抬起头。"什么?"
"你真是一个白痴。"他斩钉截铁地说。
"你说—"
"你看,马尔福。"他说,往前坐了坐,直视着他的眼睛。他的怒视使德拉科不得不逼自己不要畏缩。"如果我退出是为了她能跟该死的波特在一起,那么我向梅林发誓,在接下来的五个月里,我会把高尔的头发偷偷放进你喝的每一杯饮料里,这样你下个学期就会名副其实,看起来像个十足的蠢货。"
德拉科睁大了眼睛。"扎比尼,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布雷斯翻了个白眼。"那你为什么不能趁我不在的时候好好想想?"他恼火地说,站起身来拿过外套,将它搭在肩上,意味深长地看了德拉科最后一眼,然后大步走出了房间。
布雷斯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德拉科目瞪口呆,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处。
能解释一下你到底在干什么吗?如果我退出是为了她能跟该死的波特在一起…
他回想起过去几个月里,布雷斯对他露出的每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学期开始时他就看出来了,布雷斯和金妮在暑假里并没有尽情亲吻。他断定她一定回绝了他,这让他松了口气—同时还有一丝得意。布雷斯的人生中从来没有"退出",当然也不会为了别人的利益。他不是那种人。德拉科显然低估了他。
他显然也低估了波特。他知道那个混蛋喜欢韦斯莱—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但是他心里的某一部分—现在看来是荒谬至极的一部分—认为他不敢约她出去。毕竟,她是金妮·韦斯莱。她是一个斯莱特林,他以为这一点就足以打消波特的念头了。但是她也有耀眼的美貌和尖刻的嘲讽能力,她还有点脾气,当她要做她不应该做的事时,她的眼睛里会闪着光芒…
波特根本不可能应付得了她。
该死,他甚至不了解她。他也许觉得他了解她,可能以为几次大脑封闭术课程和深夜的谈话就足够了。但是不够。
德拉科的脑海里浮现出几个场景:他们从密室出来那晚,他给她读书,直到她睡着…西里斯·布莱克闯进城堡那晚,她的手伸进了他的手里…魁地奇世界杯上,他在惊慌失措的人群中寻找她…圣诞舞会上的吻…她睡在他床上的那些夜晚,她温暖的身体贴着他…她的嘴唇紧贴他的脖子,他亲吻她之前,她的眼神…
接着,他想起他每次看见她和波特在一起时,胸口都会感到憋闷。他想起他看到她和艾夫斯在一起的时候…他当时也有同样的感觉,同样不可避免的嫉妒。
他的大脑飞速转动,他从沙发上爬起来,穿过公共休息室。他大步走进地牢,加快脚步冲上楼梯—他一次迈上两级台阶,绕过拐角,穿过另一条走廊。等他来到正确的楼层,近到能在走廊里听见派对的声音时,他已经快跑起来了。
金妮不属于波特,就像她不属于艾夫斯,也不属于布雷斯一样。但是不仅如此。她不属于其他任何人。
她属于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