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陋居圣诞节

金妮坐在房间中间的一把椅子上,僵硬地挺直后背,手指攥着木头扶手的末端。在她周围,所有人都在争论,他们提高声音,疯狂地打着手势。她看向墙上的肖像画。他们也在争论,瞪着她,朝她指指点点。她咬着牙呼了口气,觉得她好像坐在风暴中心。

她上次来这间办公室时,还是邓布利多让她在三强争霸赛中做塞德里克的诱饵。她记得自己突然醒来,呼吸到第一口清新的空气,隆隆的声音宣布塞德里克赢得了第二个项目,那种难以置信的感觉。这段回忆让她扬起了嘴角,然后是突如其来的悲伤和愤怒。

她现在来到这里是正确的选择。

"我们没有任何理由相信她,阿不思。"那个穿着华丽长袍、名叫金斯莱的黑皮肤男人在喧哗中大声说道。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金妮在座位上微微转过身,面对着他。她理解他的怀疑。如果她处在他的位置,她也会有同样的感觉。

她的母亲走上前来,把一只手放在椅背上。金妮的胸口忐忑地收紧了。

哈利把她带到这里,她把她对哈利说过的话告诉了邓布利多—汤姆给了她一个任务,她不能完成。他考虑了许久,然后走到壁炉前,叫来了她的父母、比尔、卢平教授和另外两个人:金斯莱和那个穿着亮粉色冬装夹克、名叫唐克斯的棕色头发年轻女孩。在他们到达的混乱之中,她还没有时间跟她的父母或比尔说话。她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她是我们的女儿。"莫丽辩解道,金妮顿时觉得很感动。

"我理解你现在的感受,莫丽。"金斯莱慢慢地回答,"但是你也必须明白,我们没有理由相信她,因为她没有给我们理由。"

"她本来可以不站出来。"哈利说。"她可以随波逐流,做伏地魔让她做的任何事。"

"也许她就是这么做的,哈利。"唐克斯冷冷地回答。金妮皱起了眉头。这个女人沮丧的表情和声音里疲惫的超然与她那泡泡糖似的的粉红色外套很不协调。"你有没有想过,神秘人可能让她来对我们撒谎?来侦查我们?"

"我了解她。"哈利生硬地说。"她不会那么做的。"

"她在斯莱特林,而且你也说过,她总是跟着那两个人—马尔福和另一个男孩。"

"我没说她总是跟着他们。"哈利厉声说。"我说他们是朋友。"

"这就是问题所在,哈利。"唐克斯回答。"她—"

"吐真剂怎么样?"金妮插嘴道。唐克斯沉默了,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着她。她清了清喉咙。"吐真剂怎么样?"她又问道,声音在房间里听上去很响亮。

一阵沉默。

唐克斯目瞪口呆地看着她。金妮盯着她的眼睛,她拒绝先移开目光。

"好吧,"邓布利多最后说道,"如果这能让大家都满意的话…尼法朵拉,如果你愿意的话,斯内普教授手头应该有库存。我相信你还记得去地牢的路吧?"

唐克斯点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其他人都保持着紧张的沉默,等待她回来。金妮抬起头,正好迎上了比尔的目光。他对她露出了鼓励的微笑。

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开了。唐克斯进来时,靴子被绊了一下,她踉跄着跨过门槛,手里的两个玻璃瓶差点掉在地上。她站稳身子,脸红到了头发根。卢平教授发出了被逗乐的声响,金妮看向他,发现他脸上有一种奇怪的表情。但她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分析,唐克斯已经穿过房间,把玻璃瓶递给了邓布利多。邓布利多绕过桌子朝她走过来,把一个瓶子递给了她。

金妮的心开始怦怦直跳。她从来没有服用过吐真剂。她知道这是无害的,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但是—

在失去勇气之前,她接过瓶子,拔出瓶塞,把几滴清澈的液体倒进了喉咙。

起初,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接下来,她的视线慢慢变得模糊起来。房间里的线条都柔和了,她仿佛是在透过模糊的镜头看东西。她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头昏眼花。

"韦斯莱小姐?"是邓布利多的声音。她发现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平常更加低沉,但不知怎么回事,她无法去在意。

"你的全名是什么?"他说。

"吉妮维娅·莫丽·韦斯莱。"她听见一个声音说,发现是她自己的嘴唇说出了这些话。

"你在哪个学院?"

她突然感到一种强烈的抗拒。她是大脑封闭师。她可以做出抵抗,摆脱这种迷蒙…她只需要集中注意力。但是不行。她咽了口唾沫,逼自己的身体放松下来。她不想反抗。她没什么要隐瞒的,她必须让他们相信她说的是实话。

"斯莱特林。"她回答,肌肉放松下来后,那种朦胧感又回来了。

她听到了模糊的声音,接着,邓布利多问:"你今晚为什么去格兰芬多塔楼?"

"和哈利说话。"

"你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

"保护。"

一阵停顿,接着,"你为什么需要保护?"

"汤姆发现我没有完成我的任务时,他会杀了我。"

"伏地魔什么时候给了你这个任务?"

"今晚。"

"这个任务是什么?请完整地说出来。"

金妮知道,她应该感到些许犹豫。她先去找邓布利多,他又把其他人叫了过来,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她还没告诉任何人她被要求做什么。但她已经开口说话了。"找出你为什么一直挖掘汤姆的过去。找出你和哈利在私下会面时都谈了些什么。"

"你为什么决定不去完成这个任务?"

她感到许多话同时涌到了她的嘴边,她不得不把它们咽下去,在朦胧之中,克制着想回答的冲动,尽量组织思绪。她只能含糊地说出半句话。"他杀了塞德里克…"她听见自己说道,"…想让我不计一切代价…让哈利相信我…"—她听见哈利听明白后,猛地吸了口气—"我不能那样对哈利…对德拉科…"

"对德拉科?"邓布利多追问道。

"我不能那样对他们。"她说。

她说完之后,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邓布利多终于把第二个瓶子放进她的手里,让她送到嘴边。她顺从地喝下液体,感觉迷雾渐渐消散了。

她振作起来,想挺直身体,却还是瘫倒在椅子上。

"满意了?"邓布利多说。

"如果你还记得的话,阿不思,"金斯莱警惕地说,"西弗勒斯给了她愚弄我们的能力。大脑封闭术可以克制吐真剂的作用。"

比尔生气了。"如果她已经通过了,你还不相信她,那为什么还要测试她?"

金斯莱眼中闪动着怒火,正要开口回答,但卢平先说话了。"我认为这无关紧要,"他冷静地说。"对吧,阿不思?"他看向邓布利多。"你把我们找来之前就已经决定了,不是吗?"

邓布利多慢慢地点了点头。

"其他相信她的人都被与她的关系蒙蔽了双眼。"唐克斯坚持道。"对不起,莫丽,亚瑟,但这是实话。恕我直言,校长,就因为你相信她,并不意味着—"

"我也相信她。"卢平插嘴说。唐克斯生气地绷紧了下巴,但她似乎强忍着不去看他。金妮看了看他们俩。"我教了她一年,"他继续说,"如果所有了解她的人都愿意相信她—如果阿不思相信她—我认为这就足够了。"

金斯莱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吧。"他说。他严厉地盯着金妮。"我真诚地希望你不要给我们后悔的理由,韦斯莱小姐。"

"我不会的。"她坚定地回答。

他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走向壁炉,消失在一团绿色火焰中。卢平也跟了上去。他将手悬在唐克斯的后背上,笨拙地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插进了外套口袋。她走进壁炉里,似乎没有注意到。"教授。"金妮急忙说道。他转过身来。"谢谢你。"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扔下一把飞路粉,消失了。

现在只剩下金妮、校长、哈利、她的父母和比尔了。

她母亲用手指轻轻抚摸着金妮的头顶。"你会回家过圣诞节吗?"她轻声问。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金妮感到胸口一阵剧痛。

她看着母亲,又看了看邓布利多。"我报了名要留校,但是…"

"今晚收拾东西吧,韦斯莱小姐。"邓布利多和蔼地笑着说。他的眼睛闪闪发亮。"明天早上你可以和其他学生一起乘火车回家。"

德拉科大步走下城堡的台阶,来到外面。他的身体就像一根裸露的电线—他的心脏在胸膛里咚咚作响,每一块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几乎因为愤怒和沮丧在颤抖。

十二月的寒风在他耳边呼啸而过,吹透了他的羊毛外套和衬衫,寒冷刺骨。他咬紧牙关,耸起肩膀,继续在魁地奇球场上大步前行。此刻,太阳正沉入地平线,眼前禁林的轮廓已经漆黑一片。

他刚才回到宿舍,躲在厕所里,打开水龙头,试图避开问题。但是高尔愚蠢的唠叨还是透过紧闭的门传了进来,他知道布雷斯正在等着他出来,刚才他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他。只不过才三分钟,他就觉得城堡让他透不过气来了。

于是他又穿上外套,冲到空旷的室外,在那里他可以—他发出一声冷笑—平静地发怒。

她怎么能考虑这件事?不到24小时之前,他们才弄清楚他们之间的事,她却接下了这个该死的任务。甚至没有任何犹豫。

他发出沮丧的声音,恼火地用手捋着头发。

他更加理性、不那么感性的部分知道,他是不公平的。他真的以为她能拒绝黑魔王吗?他们都看到了黑魔王脚下那个在他自己血泊中挣扎的男人。面对那种情况,除了应承下来,他以为她还能怎么办?可是一想到她和波特—

他握紧了拳头,把这些想法深埋在愤怒之下。

他刻薄地想,她有多少次因为某些愚蠢而不可动摇的信念做过傻事?在他被那头鹰头马身有翼兽袭击后,她在校医院里挑战了他的父母。为了保护波特和他那群格兰芬多,她甚至攻击了乌姆里奇,用魔杖指着调查行动组的其他成员,天啊!所以即使他不能指望任何理性的人拒绝,可金妮…金妮是不一样的。

他已经来到了禁林边缘,他突然停下脚步,忍住了那种想径直走进黑暗中的鲁莽而沮丧的冲动。禁林里漆黑一片—黑得令人难以置信。越过第一排树,他只能看见十二英尺之外的地方,可怕的声音从—

"你不是想进去吧?"

他转过身来,看见金妮站在不远处,穿着一件对她来说过大的针织套衫。他认出这是他的,也可能是布雷斯的—她总是偷他们的衣服穿。他迎上了她的目光。她嘴角噙着笑意,他觉得很恼火。她做的事情一点都不好笑。

他把拳头深深插进外套口袋里,咬紧了下巴。

"布雷斯认为你会在这里,"她继续说道,"但我没想到会发现你要走进禁林。"她笑了笑。"有点戏剧性,你不觉得吗?"

他刺耳地笑了起来。"我认为波特的推理能力不怎么样,但如果他发现我们的深夜小会面,也会起疑心的,你不觉得吗?"他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她翻了个白眼。"我没那么做,你这个傻瓜。"

她说得那么漫不经心,那么实事求是,他一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他说。

"我没那么做,"她又说了一遍。这一次,她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我…"她的声音在颤抖,她咽了口唾沫,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本能地走上前,把手放在她的肩上。"我去找了邓布利多。我把一切都告诉他了。"

"为什么?"他多余地问,感觉几秒钟前沸腾的、无法控制的愤怒逐渐消失了。

"我做不到。"她简单地回答。她叹了口气。"因为塞德里克、哈利、我的家人…还有你。"她对他扬起了眉毛。"你这个傻瓜。"

他重重地呼了口气,把她拉过来,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该死,金。你可不能再这样对我了。"

她推开他,将胳膊抱在胸前,瞪起眼睛看着他。"你的观察能力跟独眼巨怪差不多,你知道吗?"她生气地说。"你那该死的姨父就站在你身后,什么都能听到。如果你能再等五秒钟,我们就可以好好谈谈了,省去这些…"她对他打着手势。

他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咧嘴笑了。"夸张行为?"他提议道。

"夸张,"她赞同道,对他摇了摇头。"你真是太夸张了。"

"是吗?好吧,让我们看看,如果我同意去诱惑—"他努力搜寻着可怕的人选,然后露出厌恶的表情—"格兰杰。你肯定会发疯。"

金妮哼了一声。"赫敏?她会把你生吞活剥了,马尔福。不过那就帮了我们所有人的忙…"

德拉科放声大笑。他把一缕头发掖到她的耳后。"金?"

她抬头看向他。"嗯?"

他用双手捧着她的脸颊。"闭嘴好吗?"他轻声说,吻了吻她。

但是十五分钟后,他们穿过场地朝城堡走去时,德拉科的胸膛里开始涌起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从某种残酷而扭曲的角度来看,金妮要和他在一起,就必须选择波特而不是黑魔王。他们现在立场不同。他们以为自己能处在对立面多久?波特和黑魔王总有一个人最后会胜利,到那时候—

他搂着她肩膀的胳膊僵住了。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她皱着眉头问。

他咽了口唾沫。他想让她拒绝这个任务。似乎很久之前,他告诉过她,她应该去找她的父母,而不是任由他父亲摆布。不,他想,现在都无关紧要了。已经结束了。

他强迫自己露出笑容,轻轻吻了吻她的头发。"没什么。"他回答。

第二天早晨

车厢门开了,布雷斯走了进来,用一只胳膊挡着眼睛。"安全吗?"他笑着问。

"当然安全,你这个混蛋。"金妮抬头答道,翻了个白眼。

"很抱歉我不想看到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布雷斯说。"要不然我就得洗眼睛,而且世界上没有足够的漂白剂。"

"滚开。"德拉科面无表情地说。他躺在金妮的腿上,右脚踝搭在左膝上。

"我们不在任何人都可能闯进来的公共场合亲热。"金妮说。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布雷斯一眼,厚脸皮地笑了。"不像我认识的某些人。"

他笑着倒在对面的座位上。"那是你的损失。"

"说到世界上漂白剂不够用,"德拉科说,"你看见你哥哥了吗?"

"哪个?"布雷斯替她答道。"她有好几十个呢。"

金妮翻了个白眼,他坏笑起来。

"傻大头。"

"都六年了,这仍然是你能想到的最好的绰号。"金妮悲叹道,假装失望地摇着头。"他这次又干了什么?"

"他和布朗在整个城堡里疯狂接吻。"他夸张地打了个哆嗦。"他的技术…很恶心。一大堆口水—"

她厌恶地打断了他,布雷斯大声笑了起来。"我们能不能别讨论我哥哥的技术了?"她说,用胳膊肘推了推他的脑袋。

"这是为了他好,韦斯莱。"布雷斯说。"如果你不告诉他,他的亲吻就像一只疯狂的嗅嗅在布朗喉咙里寻找金子,那还有谁会告诉他呢?"

"也许格兰杰会帮我们大家的忙。"德拉科若有所思地说。"还记得两周前的晚餐吗?她看上去比其他人还要恶心。"

金妮没有看到,但布雷斯赞同地耸了耸肩。"也许她会帮我们一个更大的忙,把他勒死。"德拉科哼了一声。

他们身下传来隆隆的声音,火车开始减速了。金妮转向窗口,发现他们终于进入了国王十字车站。她感到有些遗憾。很长时间以来,这是他们三个第一次感觉这么…正常…轻松…她讨厌这一刻必须结束。

德拉科站起身来,理了理外套。

金妮打起精神,也站了起来,把头发扎成凌乱的马尾辫,伸手从行李架上拿过她的旅行包。假期过后,他们还有很多时间气死对方,她嘲讽地想。现在,她必须把注意力集中在手头的事情上。

她跟着布雷斯和德拉科走出车厢,下了火车。德拉科吻了吻她的太阳穴,作为道别,布雷斯作势想要吻她的嘴唇时,她不得不用力打了一下他的胳膊,他哈哈大笑,只是亲密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们离开后,她环顾着站台。她在大约三十英尺远处找到了他们:她的父母、罗恩和哈利。他们也在找她。哈利第一个看到了她,并挥手叫她过去。

她的心在胸膛里跳得很快。这是她两年以来第一次回家。

金妮站在她的卧室中间,慢慢地转了个圈。她咽了口唾沫,觉得喉咙很不舒服。

她知道,自从她离开后,一切都没有改变。墙壁还是她一直讨厌的浅粉色,格韦诺格·琼斯和古怪姐妹的海报仍然贴在她的床边。然而,这个房间却让她感到陌生…她真想知道,这是不是人们被修改记忆之后的感觉。

她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心不在焉地抚摸着被子。

有人轻轻敲了敲她的门框,她抬起头,看见父亲站在门口。"我能进来吗?"

"当然。"她轻快地说,尽量不让声音透露出她所感受到的谨慎。

他走进房间,轻轻关上房门,然后坐在她的椅子上。他身体前倾,将手肘搭在膝盖上,十指交叉。

"你妈妈正在做你最爱吃的晚餐。"他笑着说。

她也笑了笑。"烤宽面条?"

他点了点头。他们又陷入了沉默,他低头盯着他交握的双手。金妮趁机观察着他。他看上去老了—他的头发比她记忆中更加稀疏,眼角和嘴角都有着疲惫的皱纹。但她认为,被毒蛇咬伤,面对汤姆的崛起,都会让人变老。

他重重地呼了口气。"金金…你回家了…"他说。听到这个称呼,她突然觉得很怀念。从来没有别人这样叫过她。

但是,亚瑟看向她的眼睛时,他的表情很严肃—她从没见过他这么严肃。"你能向我保证,昨天在阿不思的办公室,你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们了吗?"他严肃地问道。

她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不要移开目光,并点了点头。

"你和我一样清楚,我无法判断这是不是真的。"他说。

她又点了点头。"我知道。"她说,"但是—"

他摇了摇头。"没关系,金妮。"他继续说道,语气温和了一些。"你母亲、比尔和我昨天为你辩护是因为我们相信你。你不必再为自己辩解了…至少不必对我解释。"

他又叹了口气,清了清喉咙。"我们相信我们把你教养得很好,"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够完美,"他苦笑着补充道,"但我们很清楚你的为人。"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他似乎并不想要她回答。"所以我们一直相信,如果真的要在对与错之间做出选择,你会回到我们身边的。你和珀西在医院给我留下那张纸条后,我就更加确信了。"他笑着补充道。"现在你已经做到了。"

"但我想让你知道,金金…"他说,再次严厉地盯着她。他说得很慢,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又不知道怎么说。"…如果你还隐瞒了其他事情…如果金斯莱和唐克斯对你动机的判断是正确的…你母亲会伤心的。"

尽管他刚才那样说,但金妮突然很想为自己辩解。"爸爸,我没有—"

"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金妮。"亚瑟说,举手让她安静下来。"但是珀西离开后,她的两个孩子都走了,而且…"他没有说完,金妮觉得心里很难受。

"我明白,爸爸。"她说。

"我不这样认为,金妮。"他责备地说。"你不会明白,因为你没有孩子。现在你回家了,你妈妈在尽她所能地保持现状。你真该听听她是怎么警告罗恩和双胞胎的,她不许他们挖苦你。"

"我能想象。"她说,他轻声笑了。

"我相信你也注意到了,她没有提起德拉科·马尔福或者我们以前…有分歧的事情。"

这是事实。金妮还以为她回到家后,她妈妈又会因为德拉科、斯莱特林和转院的事与她争论。但是她没有。她像往常一样唠唠叨叨,大惊小怪,但她对这些事只字未提。

金妮原本怀疑莫丽只是在等待时机,但她现在意识到,根本不是这样。她妈妈害怕她会再次离开。她突然觉得十分羞愧。

亚瑟在敏锐地观察着她,她怀疑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在努力,金妮。"他轻声说。他清了清喉咙,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却又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来,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好了,你收拾东西吧。不管怎么说,我很高兴你回家了,金金。"他说。

她露出了笑容。"我也是。"

他在门口又转过身来。"我想你吃了烤宽面条后会更高兴的。"他笑着眨了眨眼睛,然后下楼了。

几天后的晚上十一点,金妮盘腿坐在床上,心不在焉地翻看她的O.W.L.等级防御术课本,突然,她听见上面传来一声巨响,然后是一声尖叫和一阵笑声。

她首先想到的是双胞胎,她没有理会,而是将手指滑过一张魔杖防御常用动作的图解—

她的手指停了下来。双胞胎已经不住在这里了。他们来陋居过圣诞节,然后又匆匆赶回了商店。他们高兴地说,这是他们一年中最忙的时候。不,肯定不是双胞胎,那就是说声音一定是从顶楼罗恩的房间里发出来的。她思考的时候,又传来了一声巨响。

她把书放在一边,从床头柜上拿起魔杖,然后一步并作两步地爬上楼梯。罗恩的门缝里透出了光线,当她来到楼梯平台上时,又一声巨响,里面有人哈哈大笑。

她敲了敲门。"里面没事吧?"她问。

传来一声闷笑,听起来像是哈利的声音,然后是罗恩生硬的叫声。"没事。"

"进来吧。"哈利说,她好像听见了罗恩的反对声,但她推开门时,他立刻住嘴了。

罗恩靠坐在床头板上,膝盖贴在胸前,魔杖放在他的膝盖上。他面前的床单上放着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哈利用胳膊肘撑着身子,躺在他自己的被子上,旁边放着一本打开但没人看的魁地奇杂志。

哈利对她笑了笑,在狭窄的行军床上尽量为她让出地方。她看了一眼罗恩。在过去的几天里,他一直保持冷漠礼貌的态度,除了圣诞节那天,他们俩同时取笑了斯克林杰—他在没能说服哈利成为魔法部的海报男孩后,刚刚和珀西离开了。罗恩哈哈大笑了几秒钟,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立刻假装他的笑声是在咳嗽。

现在,一想到她要加入他们,他显得有些矛盾,但他没说什么,于是她坐了下来。"你们两个要与弗治一决高下吗?"

"我们希望我们也能那么成功。"哈利回答。"罗恩只是想毁掉—"

罗恩红了脸。"你不会要告诉她—"

"—那个。"哈利说,指着罗恩左脚旁边那个闪闪发亮的东西。

罗恩瞪了他一眼,哈利耸了耸肩。"好吧,让我们看看。"金妮笑着说,朝她哥哥扬起了眉毛。

罗恩大声叹了口气,又瞪了哈利一眼。他用一根手指拎起叮当作响的链子,厌恶地撅起了嘴。

金妮大声笑了起来,罗恩对她拉下了脸。"对不起。"她说。如果换作别人,她会毫不留情地嘲笑他们,但她在努力和罗恩改善关系,而他一直是一个敏感的大傻瓜。"这是…"

这是一条项链。一个吊坠—用粗粗的金色字母写着"我的甜心"—挂在一条笨重金链的末端。

她实在想不出一句称赞的话。在她身边,哈利看到她的表情,笑得前仰后合,把脸埋在了毯子里。她艰难地咽下笑声,呼了一口气,尽量不要露出任何表情。"…真漂亮。"她最后说道。"精致。"她补充道。哈利哼了一声。

"哦,得了吧!"罗恩嚷道,把项链扔到一边。"这太可怕了!"他厌恶和怀疑地打量着它,好像它会长出四肢来攻击他。

"你说得对。"金妮笑着说。"我刚才在撒谎。这太可怕了。"

他发出沮丧的声音,倒在床上,用枕头蒙住了脸。"我摆脱不了它了!"他说。

"事实证明,没法毁掉它。"哈利解释道,眼睛里闪着笑意。

"她可能对它施了魔法!"罗恩在枕头中说。

"她就是那位可爱的拉文德·布朗小姐吗?"金妮问。

罗恩坐直身体,对她眯起眼睛。"你怎么知道她的?"

她想把德拉科和布雷斯在火车上说的话告诉他,但觉得他不会高兴的。"你一点也不含蓄。"她说。

他翻了个白眼,又倒在床上。"我必须戴上它。"他对着天花板凄惨地说。"否则她会指责我讨厌它—"

"你确实讨厌它。"哈利说。

罗恩没有理他。"—西莫会笑话个没完,还有赫敏!哦,梅林,我都能想象到她的表情。她会是最糟糕的…很烦人,评头论足…你知道她会怎么样,哈利。"

金妮朝哈利扬起了眉毛。她哥哥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公开地批评赫敏了?哈利翻了个白眼,微微摇了摇头,避开了她的问题。

罗恩还在说话。"我要提醒她,她带着那个蠢货麦克拉根去了鼻涕虫的派对。这样她会对别人的爱情生活闭嘴了。"

金妮抱怨了一声。"麦克拉根…"她与哈利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开心地想起了他们一起取笑麦克拉根在鼻涕虫俱乐部的聚会上说的那些讨人厌的话。"甚至赫敏都应该比他更好。"

罗恩突然又坐起身来,瞪了她一眼。"甚至赫敏?你什么意思—甚至赫敏?赫敏聪明极了。她当然能比麦克拉根更好—不用'甚至'。"

金妮的眉毛扬到了发际线。"你刚才说了什么?"她说。她假装困惑地转向哈利。"我不太记得了…"

"我想…"哈利附和道,"我想他的原话是…很烦人,评头论足…最糟糕的…"

罗恩皱起眉头,把枕头朝他们扔了过去。它飞过他们的头顶,直接落到了地板上。他将胳膊抱在胸前,又侧身躺了下去,背对着他们。"你们两个才是最糟糕的。"他低声嘟囔道。

金妮笑着站了起来。她从地上捡起罗恩的枕头,走到他的床边。"好吧,说到这里,我想我要去睡觉了。"她把枕头放在他旁边,然后停了下来。她不确定他们的关系能否让她…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就伸出手来,用她知道他讨厌的那种方式揉了揉他的头发。"晚安,罗恩。"

他发出恼火的声音,拍开了她的手,但是有那么一会儿,他们好像又回来了小时候斗嘴的样子。她笑着转过了身。

"晚安,哈利。"她说。"我也想对你做同样的事,"她补充道,"但你的头发已经够乱的了。"

他开心地笑了。"晚安,金妮。"

她将门在身后关上,沿着熟悉的路回到了她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