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孩子
紧紧缠绕着他身体的压力突然松了，他脸朝下地倒进了黑暗里。他本能地伸出右臂，胳膊肘撞上了坚硬的地面，手掌被砂砾磨得很疼。他想低头看看伤口—他的手掌疼得火辣辣的，他能感觉到湿热的鲜血—却发现他什么也看不见。他突然觉得很恐慌。世界在他周围涌动，模糊不清。
他过了一秒钟才意识到，他的眼里全是泪水。
在楼梯底下，布雷斯的眼中充满了恐惧。
哦，梅林啊，布雷斯—
他的胃翻了个个儿，他剧烈地喘息着，脸颊紧紧贴着砂砾，鼻子里全是泥土的气息。他咳嗽着，吐着口水，拼命地喘着气。
"你看到那个可怜的小男孩了吗，阿米库斯？"阿莱克托用甜美的声音取笑道，打断了他的恶心。
"连简单的随从显形都应付不了。"她哥哥回答道，开心地发出了啧啧声。
他听见周围响起了其他声音，但他听不明白。
手指抓住他的衣领，再次把他拽了起来，他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然后被半推着跨过一道门槛。他倒在墙边，这是一个灯火通明的房间。出奇冰冷的石头贴着他的脸颊，再加上房间里的灯光，使他的精神为之一振。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他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认出了这个房间。
这是马尔福庄园的门厅。
似乎是为了证实这一点，他听到了高跟鞋急急敲打着瓷砖地板，紧接着是他母亲的声音。"德拉科！贝拉特里克斯！发生了什么？事情…按计划进行了吗？"
她脸色苍白，担忧地睁大了眼睛。她一定一直在等他们。
她穿过房间，双手捧住他的脸颊，仔细检查他是否受伤。"德拉科，你受伤了吗？"她轻声说。
金妮倒在墙边，鲜血浸透了她的前襟，溅到了她如死般苍白的皮肤上。
布雷斯…布雷斯—
又一阵恶心涌了上来，这次还伴随着胸口的剧痛，直冲上喉咙，差点让他窒息。他用力推开她的手。她惊愕地退了回去。
"他这个年纪不应该还晕幻影显形吧，纳西莎？"格雷伯克粗声笑道。
其他人都笑了。他们的情绪显然很高涨。阿不思·邓布利多死了。不知何故，对德拉科来说，这件事现在微不足道了。这怎么可能呢？伟大而无敌的阿不思·邓布利多…
一个德拉科不认识的食死徒大摇大摆地走上前来。他停下脚步，晃了晃身子，将胳膊抱在胸前。"你把他养成了软弱的人，娘儿们。"他说。他扬起下巴，自以为是地笑了笑。
听到他的话，德拉科感到一股突如其来的愤怒，压下了恶心的感觉和一些疼痛。他急忙抓住了这种情绪。这个男人身材魁梧，肩膀宽阔，脖子粗得像树干，上面长着一张扁脸，一头金发剪得很短。但他被自己的话逗得哈哈大笑的样子使德拉科想起了高尔。
德拉科残忍地想，如果他父亲在这里，这个笨蛋巫师绝对不敢侮辱纳西莎·马尔福。他握紧拳头，手掌伤处传来的刺痛让他咬紧了牙关。
"她的名字，"他吼道，"是纳西莎。你不许再那样对她说话。"
房间里静了下来。那人看向了他。换作另一天，他眼中淡淡的惊讶和紧张的犹豫可能会让德拉科心满意足，但是，他现在感到一种强烈的冲动，想对准那个宽阔的胸膛施一道诅咒，看着他撞到墙上，四肢晃荡，就像布雷斯那样—
梅林，布雷斯…
他攥紧魔杖，呼了口气。愤怒卷土重来，又将刺痛压了下去。
这时，男人已经稍微恢复了镇定，他绷紧胳膊，让肌肉鼓起来。"谁会来阻止我，孩子？"他反驳道。"你连一个老头都杀不了。"
德拉科可以回答，但他这次懒得回答了。他举起了魔杖，蓄势待发。
斯内普打断了他们。"我认为，罗尔，"教授慎重地低声说，"黑魔王会觉得今晚的杀戮太多，而不是太少。"
房间里变得非常安静。斯内普提起了足以让这胜利的一刻黯然失色的话题。
但是教授并没有看向贝拉特里克斯。德拉科皱起了眉头，不过罗尔—德拉科从没听过这个名字—回答了他没有问出口的问题。
"吉本应该留心看路。"他厉声说。
德拉科看了看四周，发现人太少了。有人不见了。显然是那个叫吉本的人。
"也可以说，黑魔王也许会发现你应该留心你在诅咒谁。"斯内普扬起眉毛，冷冷地说。
罗尔涨红了脸。"我只是听命行事，"他说。他仍然在语气尖锐地辩解，但德拉科能从他站立不安的样子看出犹豫和恐惧。"吉本跑到我的魔杖前面又不是我的错。"
"这个借口也许对你有用。"斯内普回答。终于，他的目光冷冷地落到了贝拉特里克斯身上。"我对你的情况不抱这种希望。"
贝拉特里克斯生气地涨红了脸。现在，房间里鸦雀无声。"别试探我，西弗勒斯。"她吼道。她的声音很低，却似乎能传到拱形天花板上。
"我不敢肯定。"教授嘲讽地回答。
"为什么？"纳西莎担忧地问。她转向了她的姐姐。"发生了什么？"
德拉科在她身边开口了。"她杀了布雷斯。"他说。这句话梗在他的喉咙里，他必须咬着牙才能说出来。
他的母亲倒吸了一口气。"但是…为什么？"她轻声说。"他是纯血。"
"他是叛徒。"贝拉特里克斯轻蔑地说。
"可他的母亲—阿拉迪亚一直—"
"哪里都可能出现叛徒，"贝拉特里克斯厉声说，恶狠狠地瞪着她的妹妹。"别假装你已经忘了。"她补充道，德拉科突然想起了一本装满照片的相册，里面没有一张那个布莱克女孩的照片。
"不管怎样，"贝拉特里克斯继续说道，不屑一顾地挥了挥手，"他的母亲不值一提。一个懦弱的荡妇…跟他想救的那个韦斯莱女孩一样。"她干笑了几声，德拉科突然意识到，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动摇了—甚至是紧张了—而且正在试图掩饰。
这个念头让他突然感到一种冰冷的满足感。他攥紧了手里的魔杖。
"那个韦斯莱女孩不需要别人救，"斯内普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黑魔王说得很清楚。"
"你记得的东西不重要，西弗勒斯。"贝拉特里克斯吼道。
"你说得很对，贝拉特里克斯，"他说。"黑魔王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他顿了顿，让他们所有人—让贝拉特里克斯—考虑黑魔王的意见可能是什么。"我们要呼叫他吗？"
没有人动。就在不久之前，他们会为谁来呼叫他而争得头破血流，但是现在…
斯内普期待地挑了挑眉毛。"嗯？"
现在，他们都开始站立不安，看向旁边的贝拉特里克斯。阿米库斯用黑色靴子的鞋尖蹭着地板。他的妹妹将左边的袖子拽下来，攥在了手里。
德拉科能看出他们动作中的政治意味。一个小时前，贝拉特里克斯还是毋庸置疑的领导者，黑魔王的得力助手，而斯内普背景可疑，他给邓布利多当了十多年的走狗，曾经当过叛徒。现在，贝拉特里克斯可能会为她对扎比尼男孩所做的事付出代价—谁知道是多少，而斯内普…是斯内普杀死了阿不思·邓布利多。
他们沉默地站在那里许久。德拉科一直盯着贝拉特里克斯的侧影。她涨红了脸，后背十分僵硬。
她沮丧地咆哮了一声。"嗯？"她终于厉声反问了斯内普一句。"呼叫他。"
阿米库斯显然松了口气，率先卷起了袖子。他走上前，抽出魔杖，把魔杖尖抵在皮肤上。他嘶嘶地念着咒语，黑色沿着他的前臂蜿蜒而上。
之后，他向后退去，他们都围成半圆形，盯着房间中央。他们等待着。
黑魔王消无声息地出现了。他像往常一样穿着黑色长袍，骨白的皮肤在黑色布料的衬托下格外显眼。
他的姿势出奇地温柔。他低着头，胳膊轻轻环抱在胸前，让德拉科突然产生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想法，以为他怀里抱着什么东西。
但是，让他颤抖的是这种寂静。大多数巫师都不会无声地幻影显形，像贝拉特里克斯和多洛霍夫这种人，还会放大出现时的噼啪声，以制造夸张效果。黑魔王安静的到来，使德拉科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突然，那个人影吸了口气，打了个哆嗦，好像刚刚从深眠中苏醒。德拉科感觉到他母亲猛然一惊。黑魔王似乎在舒展身体，他的双臂垂在身体两侧，脑袋抬了起来。他眨了眨眼皮，然后睁开了眼睛。
它们盯着贝拉特里克斯。
"他死了，主人。"她说，咧开嘴笑了。至少，她可以对这件事感到得意。德拉科知道，她希望黑魔王会因为邓布利多的死感到高兴，从而忽略布雷斯的死。
黑魔王听到她的话，沉默了一会儿。
接着，他做了一件奇怪的事。
他仰起头，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他的动作起初很轻微，接着在长袍底下越来越明显，他的四肢动得越来越猛烈。这时，他的嘴唇之间发出了一种高亢尖细的声音。
德拉科过了几秒钟才意识到，黑魔王在笑。
其他人也开始意识到了，并随之效仿，门厅里很快就充满了食死徒们疯狂的笑声。只有他和斯内普教授纹丝不动，表情冷漠。在他身边，纳西莎心不在焉地嗤笑了几声，然后就不出声了，焦虑地绷直了身体。
"好了，"黑魔王终于恢复了平静。他依然扬着嘴角，五官扭曲，脸上带着一种怪诞的笑意。"看来年轻的德拉科的表现值得祝贺。"
他正要转身，德拉科做好了与他对视的准备。但是，仍然在笑的罗尔低声嘀咕道："才没有。"
那双猩红色的眼睛掠过房间。"你有什么意见吗，罗尔？"黑魔王讥笑道，他的语气立刻变得很不耐烦。
罗尔涨红了脸。"没有，主人。"他结结巴巴地说。"我的意思是…是—"他突然停了下来，绷直了后背。德拉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罗尔的记忆正在被…查看。
不久之后，黑魔王转过身来。"或者更确切地说，"他慢慢地说，"西弗勒斯的表现。"
德拉科的心脏开始在胸膛里剧烈跳动。十几种惩罚的画面闪过他的脑海。但是，那双红眼睛终于落在他身上时，他发现黑魔王还在微笑。"没有必要害怕，亲爱的德拉科。"他说。他的声音像天鹅绒一样。
德拉科咽了口唾沫。"我不害怕，主人。"他回答。他勉强使声音保持低沉冷静，但他的手指在身体两侧紧紧攥成了拳头。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在多洛霍夫、罗尔或其他人面前表现出恐惧。
黑魔王笑得更厉害了，他看了看贝拉特里克斯和斯内普，眼中透着笑意。"好了，好了，没有必要撒谎，"他说。"你的表现已经超出我们的期望了。"
"有人这么和我说过了。"他生硬地说。贝拉特里克斯轻声笑了起来。
"你帮助我们进入城堡，你和邓布利多正面交锋，你举起了魔杖…"他笑着顿了顿。"…你杀了他。"他耸了耸肩。"应该说，你施了杀戮咒。别担心，死亡总会到来的。你只是需要练习。"
德拉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黑魔王继续说了下去。
"是的…"他继续说道，突然又停下来思考了一会儿。"你做得很好，德拉科。事实上，我认为你现在应该以更…正式的身份加入我们了。"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德拉科知道，他们听出了他没听懂的言外之意。他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
"你不同意吗，贝拉特里克斯？"他问。
他的姨妈似乎很吃惊，但她很快就恢复了镇静。"当然同意，主人，"她说。"你给德拉科这样的荣誉，真是太慷慨了…尽管他失败了…"
黑魔王眯起了眼睛。"那个老头死了，还不算失败吧？"他冷冷地问道。
"是的，主人。"贝拉特里克斯立刻说。这似乎安抚了他，她又往下说道："我的意思是，你给马尔福男孩这样的恩惠，实在是太慷慨了，在这几个月里，他一直需要我的帮忙和监督，才完成了这个相对简单的任务。"
黑魔王笑了。"啊，贝拉特里克斯，你是在嫉妒吗？我没有意识到你需要经常表扬。"
贝拉特里克斯自嘲地笑了笑。"我没有，主人。我只是想指出德拉科表现的情况。毕竟，这是你归来之后，第一次有人加入我们。它具有…象征意义。"
"敏锐的说辞。"黑魔王回答。"也许现在应该让年轻的德拉科解释一下他的延迟…"他若有所思地说。
他继续说道—"…你仍然是我最能干的仆人，贝拉特里克斯…"—德拉科知道，他应该害怕话题的转向，但他几乎没有继续听，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两件事。
第一，黑魔王想授予他的荣誉是黑魔标记。他想让他成为一个食死徒。
他前臂内侧的皮肤—光洁无瑕的皮肤—开始刺痛起来。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第一次注意到父亲的黑魔标记时的情景。他对它感到惊奇，起初是它的美丽，头骨与蛇复杂地交缠在一起，后来是他父亲小心地将它藏起来的样子。当他终于明白它代表的意义时，他也想得到一个，有很多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让黑魔王—当时还是一个模糊的理想—把它赐予他。他一生都梦想着这一刻。
但是，现在他发现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他应该感到雀跃和几分沾沾自喜。毕竟，格雷伯克正在他的身后轻声咆哮，他想起这个狼人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荣誉。他应该感到轻松。如果他要说服黑魔王饶过金妮的性命，他就需要受他敬重。
但是，在发生了这一切之后…如果那一刻到来，他会露出感激的笑容，接受黑魔标记。他别无选择。可他一想到金妮和布雷斯，喉咙里就泛起了苦涩。
第二，贝拉特里克斯确实没有要求得到经常表扬，但她也毫不在乎这种第一个加入的象征意义。她的这番话别有用心，目的是要把黑魔王的注意力从今晚发生的事情上引开。越少提及邓布利多的死亡和与之相关的事件，产生的疑问就越少，这样是最好的。所以她指出了他之前的失败—花费大量时间修理消失柜，她不断的帮助和监督…她与他撇清干系…称他为马尔福男孩…他咬紧牙关，突然觉得很愤怒。
贝拉特里克斯正在把他送入虎口。她杀了布雷斯，现在，她想保全自己。她愿意为此而牺牲他。
他看着贝拉特里克斯又说了些什么，笑得更厉害了。他的魔杖在身边抽动了一下。只需挥动魔杖，轻声说一个词，她就会飞到门厅的另一边，像金妮和布雷斯一样瘫倒在墙边…他们可能还在那里…
"德拉科！"贝拉特里克斯刺耳的嘶嘶声把他拉回了现实。他意识到，房间里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他的目光落到多洛霍夫身上，他面露喜色，热切地看着他，仿佛刚刚得知了什么好消息。
黑魔王期待地看着他，显然刚才问了他一个问题。
德拉科最后看了他的姨妈一眼。
接着，他看向黑魔王的眼睛，专注地回想着贝拉特里克斯在楼梯底部与布雷斯和金妮对峙的场景，接着，贝拉特里克斯喊出杀戮咒，她用魔杖指着布雷斯的胸口，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黑魔王与他对视了许久，德拉科知道他看见了。那天晚上的其他画面紧接着闪过他的脑海。黑魔王像翻书一样翻查着他的记忆。这一次不像对罗尔那么快。他想知道整个故事，德拉科为他呈现了。
入侵结束了，像开始时那样令人难以察觉，黑魔王从容不迫地转过身来。没有人说话。
"象征意义。"他终于一字一顿地说道。
"主人？"贝拉特里克斯轻声说，她认出了自己的话。
"象征意义，"他仍然缓慢地重复道。"告诉我，贝拉特里克斯，你也认为违抗命令有…象征意义吗？"
贝拉特里克斯眨了眨眼睛。接着，她突然明白了，脸涨得通红，恶狠狠地瞪了德拉科一眼，如果他还有多余的情绪，他一定会被吓得后退一步。但是，他盯着她的眼睛，毫不畏缩。"主人，我从来没有违抗命令。我只是—"
"闭嘴！"他嘶嘶地说。他一言不发，没有人敢动。最后，他说道："不许碰韦斯莱女孩。"
"但是，主人…"贝拉特里克斯急忙恳求道。"她…我永远不会…其他人…"
"啊，是的。"黑魔王冷冷地说。"其他人。"说完，他立刻拔出魔杖，轻轻一抖，德拉科几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不远处的罗尔瘫倒在地，开始尖叫起来。"其余的人…"几分钟前还沉默的房间里，充满了男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黑魔王继续说道。"离开。"
他们不需要被告知两次。"西弗勒斯，"他们绕过罗尔扭动的身体，陆续离开房间时，他又说道，"留下。我一会儿还需要你。"
在罗尔的尖叫声中，他母亲紧紧抓住他的胳膊肘，将他拽出了房间，这时，德拉科明白了最后一句话的含义，他知道其他人也意识到了。贝拉特里克斯失宠了。斯内普现在占了上风。
他绕过拐角时，出其不意地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他的母亲拽着他走进房子深处，显然想尽可能在他们和门厅之间拉开距离，但他仍然能听到罗尔痛苦的尖叫声在房间里回响。他希望贝拉特里克斯会是下一个，尽管他知道她不会。
黑魔王把斯内普提拔到了她的位置，她失宠了，不会再受到重用。对贝拉特里克斯来说，这将是比疼痛更严重的惩罚。
他的母亲在厨房门口停了下来。她转过身，面如死灰，想对他说些什么，但就在这时，有人抓住了德拉科的另一只胳膊。他转过身来，发现多洛霍夫站在他身边。
"我在里面看到你的表情了，孩子。"他低声说，露出了会心的假笑。"你想让她死。因为她对你的小朋友所做的事情。"
德拉科没有回答。他知道，多洛霍夫只是在利用这个好机会在马尔福和莱斯特兰奇之间挑拨离间。
"你知道，那没用的。"男人继续说道，回头看了看门厅的方向。罗尔还在尖叫。他的声音现在更尖利了，是一种恳求被释放的绝望的哀嚎。"干得好，让黑魔王看到了你想让他看的东西。好极了。但他不会杀了她。不会因为她杀了那个男孩而杀了她。甚至不会因为她试图杀了那个韦斯莱荡妇。"
"安东尼—"他母亲说，但他瞪了她一眼，她就闭嘴了。德拉科仍然没有说话。
多洛霍夫凑到德拉科的耳边。"等待时机，孩子。"他说。"等着瞧。"
德拉科闭上眼睛，想起了贝拉特里克斯刺耳的声音。等着瞧，她盯着被布雷斯压住的金妮，这样说道。他打起精神。多洛霍夫在等着他回答，但德拉科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几秒钟后，多洛霍夫发出一声嘲笑，松开了他的胳膊肘。他离开时，德拉科意识到，他是对的。在这一刻，德拉科最想要的就是让贝拉特里克斯死。
但他可以等。
他一言不发地将胳膊从母亲手里挣脱出来，走进了厨房。他先找到了灰尘，他蜷缩在一堆柴火旁边的毯子底下。
"羊皮纸和一支羽毛笔。"他厉声说。
灰尘看了看德拉科和门口，外面仍然能听到罗尔被折磨的声音。"现在。"德拉科咆哮道。小精灵吓得一哆嗦，急忙爬起来跑开了。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德拉科抓起羽毛笔，在纸上潦草地写了七个字。
告诉我你还活着。
他把纸折起来，塞进灰尘手里。"阿瑞斯还在我的宿舍，"他说。"去找阿波罗，让他把这个送给金妮·韦斯莱。"小精灵吓得几乎要瘫痪了。"灰尘。"德拉科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明白吗？这件事非常重要。金妮·韦斯莱。"
灰尘用力点了点头。接着，他噼啪一声消失了。
德拉科往后退了一步，身体微微晃动。他抓住房间中央的长桌稳住自己。他发现自己喘得很厉害，好像刚才一直在跑步似的。在写下那句话之前，他并没有认真考虑过金妮可能也死了的可能性。但是她流了那么多血…
他在那里站了很久—感觉像是几个小时，但可能只有几分钟—他无法忘掉脑海中的画面。布雷斯死了。在走廊里的最后一刻，布雷斯告诉他要小心时，他严肃的眼神。斯内普拽着他离开时，金妮眼中的痛苦和仇恨。布雷斯死了。波特因为愤怒和复仇而扭曲的脸，他在场地上追着他们，诅咒着他们，尖叫说斯内普是最可恶的懦夫。金妮死了…
他离开厨房时，他母亲还站在门口。他刚想走过去，但她说话了。"他只是个孩子，"她轻声说。"你们都只是孩子…"
听到她的话，他笑了起来。冰冷而讽刺的话语脱口而出。"别天真了，妈妈，"他从她身边走了过去。"我们早就不是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