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大难不死的男孩

四天后,731

她的身体撞上哈利的身体时,他惊讶得愣住了。但他立刻认出了她,紧张感也消失了。他伸出胳膊,把她从陋居的草坪上抱了起来。

她松了口气,笨嘴拙舌地不知说什么好。最后,她脱口而出:"你的暑假过得怎么样?"

在这种严肃的场合,这句话太随便了,他哼了一声。"现在好多了。"他凑到她的耳边回答。但是,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非常严肃。"他们知道了。"他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她的脚落到了草地上。"不知怎么回事,他们知道了。"

看到他再次绷紧的肩膀,她明白了他的意思。食死徒早就知道了凤凰社的计划,哈利和他的营救者们从他的姨妈姨父家离开时,他们埋伏在那里等着他们。"知道什么?"她还是问道。

"知道如何进入城堡。"她震惊地抬起头来,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刚才站在她面前的哈利变成了布雷斯,他的胳膊仍然保持着拥抱她的姿势。

他困惑地皱起眉头,然后像往常一样露出了漫不经心的笑容。"没必要这么粗鲁,韦斯莱。"他取笑道。"我知道我不是马尔福,但我也不是巨乌贼。"

"布雷斯—你在这儿干什么?"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要带你回到公共休息室。城堡里随时会有食死徒出没。马尔福几个月前接到一个任务…让他的姨妈和…其他人进入学校。这就是他一直在做的事…所以他一直表现得像个混蛋…"

她振作起来,想弄明白他说的话。她十分肯定,她刚才还站在陋居的前院,可她此刻正在学校的走廊里。她的右边有一道楼梯,在黑暗中盘旋而上,似乎很熟悉。她努力回忆,却发现她的思绪像泥浆一样沉重。哈利在哪里?这个想法似乎也很熟悉,仿佛她曾经在同一地点想过。某时某地…

她无法思考。该死,她为什么无法思考了?她试着吸了一口气,但突然之间,她只能感觉到在胸中逐渐积累的沉重恐慌,逐渐充满了她。她有些事情必须告诉布雷斯,她必须警告他,但她似乎不记得了。她又试着吸气,泪水却涌了出来。她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在原地摇晃。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不知怎么回事,她背靠石墙坐在了地上,布雷斯站在她面前。"金妮!金妮—金妮,你敢—"

他的脸离她很近,他的表情,那些话…一切都突然涌了上来。她立刻知道他们在哪里,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知道他会发生什么。

就在这时,她听见楼上传来一阵喧哗声,接着,德拉科的姨妈出现在他们面前,像猛禽一样向他们逼近。这一次,贝拉特里克斯甚至没有给布雷斯说话的机会。她咧开嘴笑了。她的魔杖已经举了起来。那五个字已经离开了她的嘴唇。

"布雷斯,"金妮感觉她在尖叫。"快跑!"但她喊不出来。没有声音。布雷斯听不到她的话。所以她看着他听到了诅咒。她看着他转身迎上了绿光。片刻之后,她看着他死去了。

金妮惊醒了。她浑身是汗,被子堆在床脚,缠绕着她的脚踝。她坐直身体,疯狂地踢开被子,然后倒了回去,试图减缓飞快的心跳。很热—太热了—但她知道这不是房间的问题。墙上的钟显示现在刚过午夜。

她坐直身体,用手胡乱抹了把脸,仿佛她能抹去眼皮后面的画面。她沮丧地呻吟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她需要空气。之前几晚,她都会把窗户打开。但赫敏现在盖着毯子,在旁边的行军床上睡得正香。而且一点新鲜空气是不够的。房间让她感到幽闭恐惧,四面墙好像向她压来。"金妮,你敢…"

她突然起身向门口走去。赫敏发出一声响动,金妮在门口转过身来,看见她动了动,皱起了嘴角。看来睡得没那么香。她感到一阵同情。将哈利救出来之后,他们三个就一直在认真地计划着什么。他们经常躲在罗恩的房间里,里面传出他们低沉含糊的声音。罗恩一反常态,变得安静和忧郁,赫敏显然也很焦虑。

她妈妈想尽办法想从他们嘴里套出话来,却一无所获。他们把所有重担都压在自己身上。金妮的同情变成了决心。她必须帮助他们,这意味着她必须说服他们让她帮忙。

一想到回到学校,又身在局外,被蒙在鼓里…"马尔福几个月前接到一个任务。这就是他一直在做的事…所以他一直表现得像个混蛋…"

她转身走出房间,将门在身后关上。关门声太响了,她畏缩了一下,希望没有吵醒赫敏。但里面没有动静,短暂的停顿后,她下楼走进了空无一人的厨房。布雷斯的话还在她的耳边回响。"这就是他一直在做的事…"

她笨拙地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捧冷水泼到脸上。她仍然弯着腰,放松地呼了口气,感觉皮肤冷却下来,头脑也变得清晰了。她擦掉睫毛上的水珠,又长长地呼了口气。她用湿淋淋的手掌摸了摸颈后,然后站直了身体。

"金妮?"

她吓了一跳,转过身来,发现哈利站在楼梯上。

"梅林,哈利,你吓到我了!"她说。"对不起,"她又说道,伸手关上了水龙头。"我吵醒…"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她突然发现哈利不像是在凌晨被吵醒的样子。他的眼睛下面有着深深的黑眼圈,却明亮而机警。他的右手紧紧攥着魔杖,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他躺在楼上罗恩的房间里,显然一直没睡,他听到楼下的声音时,就做了最坏打算—食死徒破坏了陋居周围的保护咒。

她很久都没有好好睡过觉了,她现在意识到,哈利也是这样。

她突然对他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情。她和哈利经历了许多相同的事情—不像她与德拉科和布雷斯那样,总是一起经历的—但都是相同的事情。汤姆都进入过他们的大脑,他们都失去了他们所爱的人—他的父母和西里斯、塞德…还有布雷斯…

她立刻止住思绪,咽了口唾沫。而且—她坚定地想—他们对那些事情的反应似乎大多时候是一样的。这让他们相互理解。

她再次看向哈利时,他已经放松下来,露出了歪斜的笑容。"我似乎总是这样,不是吗?"他说。"吓到你?"

她想起了去年夏天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她、德拉科和布雷斯之间的关系糟透了,她走进一节空车厢—结果哈利从隐形斗篷下突然出现,吓得她魂不附体。她笑着说:"至少这次没有隐形斗篷了。"

他笑得更开心了。"我想那件斗篷是…什么来着…一根真正的拐杖?我好像记得有人说过,我没有它就没法偷偷摸摸了?"他朝她扬了扬眉毛。

她笑了起来。那是斯拉格霍恩的圣诞派对上的事。"有道理,波特。"她承认。"我认错。你不需要隐形斗篷也能让人恐惧。"

"谢谢你。"他打趣道。"我就想听这个。"

这时,上面传来一声嘎吱声,两人都紧张起来。但是,紧接着是明显的脚步声,有人踩着地板走向厕所,厕所的门打开又关上了。这些声音在陋居的寂静中似乎被放大了,金妮做了个鬼脸。如果他们都能听到这些,她很惊讶,他们谈笑声还没有吵醒整栋房子。

她转过身,发现哈利也在皱眉。她朝后门扬起眉毛,他点了点头。他们悄悄地穿过厨房。她的屁股撞到桌角时,她低声咒骂了一句。他夸张地嘘了一声,假装不赞成地瞪了她一眼,她不得不忍住哼声。他们穿上鞋子,溜进了凉爽的夏夜里。

他们慢慢走过草坪,随意地聊着她的家人、陋居和天气。他没有提起他在凌晨一点撞见她大口呼吸、往脸上泼凉水的事,她也没有提起他因为轻微的夜间响动而杯弓蛇影。她觉得他也像她一样,欣赏他们之间的默契。

他们沿着房子后面漫步,然后朝她父亲的车棚走去。她脸周围的头发还是湿的,有几缕头发粘在她的脸颊上。他们走路时,她把头发掖到了耳后。

最后,他们来到了车棚前。在远处漆黑树林的映衬下,它只是月光之下的一个暗影。哈利推开快要散架的门—只是由两块竖着的木条钉起来的几条长木板—并做了个手势。"你先请。"他一本正经地说。

她笑了笑。"我还以为骑士精神已经过时了。"

他笑着跟她走了进去。"我尽力了。荧光闪烁。"他又说道。他的魔杖发出柔和的光,照亮了他们。

她开始在这个小空间里慢慢走动,从她爸爸的收藏里拿起各种插头,然后又放了下来。"梅林,"她惊讶地低声说。"我好久没来过这里了,自从…我都不记得了。"

"我也是,"他回答。"好几年没来了。"她想知道他第一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还有为什么,但她没有问。毕竟,过去几年他在陋居待的时间比她要多。

"如果妈妈看到这个地方的状况,她会心脏病发作的。"她说,心不在焉地抚摸着乱糟糟的电线。她的手指扬起了一大团灰尘,她挥手想将它驱散。哈利在她身边咳嗽了一声。"或者哮喘发作。"她修正道。"你得欣赏她的远见…不让他在房子里鼓捣这些东西。"

"她知道它最后会像炸弹似的爆炸吗?"

"炸弹?"

他笑了起来。"没什么。"

她摇了摇头。"麻瓜。"她开玩笑地说。"说真的,"她继续说。"我认为她觉得这些—"她举起一个特别大的插头。"—可能会把房子烧了。"

"我相当确定,它们不插电的时候,你不用担心这个。"他笑着说。看到她的表情,他哼了一声。"我知道,我知道…麻瓜。"她欣赏地笑了。

他们已经在车棚里绕了一圈,于是她将一堆布满灰尘的沙袋推到一边,坐了下来。她背靠在墙上,伸直双腿。它们占据了车棚侧面和附近的长工作台之间的狭窄空间,她穿着运动鞋的左脚碰到了桌子腿。哈利在她身边坐下,将双腿伸进了桌子底下。他把魔杖放在他们中间,让光线都能照到他们。

她转向他,正要开口说话,却突然想到一件事。她立刻坐直身体,差点把脖子扭断。"梅林!"她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不是吗?"

他看向手腕,才发现自己没戴手表。"是吗?几点了?"

"噢,不是吧,"她愤慨地说,将胳膊抱在胸前,怀疑地对他扬起眉毛。"你知道已经过了午夜了。你刚才点亮了魔杖!你知道那不是未成年魔法!"

他笑了起来。"什么都瞒不过你,不是吗?"

她生气地哼了一声。"总是想避免成为焦点,"她厌恶地嘟哝道,"哪怕在你的十七岁生日。"她摇了摇头。"你知道吗,这些年来,你的自负已经证明它对膨胀免疫了。"

"这是恭维吗,韦斯莱?"

"顶多算是讽刺的恭维。"她顽皮地回答。过了一会儿,她又笑着靠回了墙上。"那么,"她继续说道。"成年是什么感觉?"

"有权,"他面无表情地说。"有势。甚至有权威。"

她哼了一声。"你做梦吧,波特。"她俯下身来,用食指在地上的灰尘里漫不经心地划着。她很快就画好了一幅粗糙的画。

"这是蛋糕吗?"哈利问道,想凑过去看清楚。

"嗯,"她说。"很不幸,我们已经尽力了。帮我画蜡烛好吗?"

他们紧贴着手肘,画完了十七条线。他画完最后一条线时,轻声笑了起来。她扬起眉毛,看向他的眼睛。

"哦,没什么,"他立刻说道。"我只是想起了…我十一岁生日那晚也是这么做的。在大海中间一个小屋的地板上。"

"大海中间,"她重复道。"一个小屋。"

他又笑了起来。"我的姨妈姨父不喜欢我成为巫师,所以当我收到霍格沃茨的信时,他们把它扔了。但是信仍然寄过来—说真的,有好几百封—后来,我姨父把我们带到大海中间的这个小屋。以为这样猫头鹰就找不到我们了。但是,"他笑着说,"他没想到海格会破门而入。"

金妮睁大了眼睛。"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这个故事?把所有趣事都自己留着,波特?"

"噢,如果你觉得这就叫有趣,等我讲到我的表哥和猪尾巴再说吧。"

德拉科靠在椅子上,喝了一口酒,他故意盯着别处,其实正在专心地听他父亲和珀尔修斯·帕金森的谈话。

"…一件非常微妙的事情。"帕金森说。"卢修斯,尤其是你应该更清楚,在这个问题上需要谨慎。小心,慎重。还有,"他顿了顿,又说道,"审慎。"德拉科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帕金森真是让人生气。一个词就能说清楚,他非要用上六个同义词。据说与他同名的祖先—几个世纪前曾短暂地担任过魔法部部长—是一个酷爱长篇大论的笨蛋。看来是遗传的,德拉科想。

"尤其是我,珀尔修斯?"他父亲不快地问。

德拉科抿紧了嘴唇。他当然理解父亲的恼火,但他搞错重点了。帕金森的进出口生意近来很好—至少比五年前金妮拿龙粪第一次嘲讽潘西时要好得多—黑魔王命令他们"说服"帕金森在仍然忠于斯克林杰的选区提高价格。如果他们要在未来十年内完成这项任务,就不能让帕金森在每句话上纠缠不清。就算给他一张地图,并发射火花,他也不会明白重点。不能想着圆滑了。这人还是那么不识相—故意装傻。不,帕金森需要有人逼他一把。

"好了,好了,别生气嘛,卢修斯。"帕金森说,隔着桌子笨拙地拍了拍他父亲的手。卢修斯厌恶地把手缩了回去,但帕金森仍然泰然自若。"我只是说很久以前—哦,这句话使事情显得太陈旧了,不是吗?包括我们!"他笑了起来。"就说几年前吧,在那件把波特男孩推上世界舞台的不幸事件之后,如果你愿意—"

"我能看看吗,德拉科?"

德拉科抿起嘴唇,不情愿地转向坐在他右边的潘西。她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他很多年没在她脸上见过这种表情了。他的目光扫过她的低胸上衣和露出大腿的紧身裙子。他们坐下吃晚餐时,她妈妈几乎是把他们推到了相邻的座位上。

他认为这是一个好迹象,表明马尔福再次崛起了。这次都是他的功劳,与他的父亲无关。这个念头给了德拉科一种可怕的满足感。

"行吗?"潘西又问道。她在座位上性感地动了动,前倾身体,让他刚好能够看到她的胸口,德拉科突然涌起一股欲望。他皱起眉头,将它压了下去。

他一言不发地放下酒杯,解开左边的袖口。他卷起袖子,露出了前臂外侧白皙的皮肤。

他犹豫了。

仪式发生在三天前,没能在小惠金区取走波特性命之后。就在这个房间里。他们搬走了餐桌,几十个食死徒—除了执行任务,德拉科从没见过这么多食死徒—排列在房间里,全都身着黑袍,戴着骷髅面具。黑魔王一动不动地站在房间尽头,等待着,德拉科慢慢地走向他,他能感觉到食死徒们都在看着他。他也感觉到了祖先们的目光,他们在墙上的画像中严肃地看着他。当他终于走到房间前面时,黑魔王说了几句话,然后来到他面前,伸出魔杖,指着他赤裸的手臂。德拉科记得,黑魔王开始低声念出使他加入食死徒的咒语时,他不合时宜地想到,金妮会觉得整件事情很荒谬。愚蠢,她会这样说。夸张。

好吧,他想,她当时不在场。她从来没有那么近地见过黑魔王骨白色的脸,感受过观众们沉甸甸的期待。没有经历过黑魔标记深深刻在手臂上的灼烧感。这段记忆让他咬紧了牙关。在那一瞬间,疼痛那么强烈,他相信他的皮肤烧焦了,从骨头上剥落下来,他不敢看。他现在甚至都不想看黑魔标记。

潘西将冰冷的手放在他的胳膊上,把他从沉思中惊醒了。她的手指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慢慢地将它转过来,露出了他的前臂内侧。黑色骷髅张开大嘴,邪恶地看着他们,一条蛇可怖地盘绕在它的牙齿之间。

潘西呼了一口气,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他。"疼吗?"她轻声问。

他放下袖子,重新扣上了纽扣。

"嗯。"他简短地说,见她既同情又震撼地打了个哆嗦时,他不禁感到有点得意。

"够了,珀尔修斯!"德拉科立刻转过头去。他的父亲终于发火了,他绷紧下巴,前倾着身子。"我不会坐在这里任由侮辱—"

"我不是想侮辱你,卢修斯!"帕金森说。他显然很激动。他涨红了大圆脸,所有勉强的幽默都消失了。"不过,既然我们说到了侮辱,我必须说,我觉得这整个…阴谋,诡计,陷阱…是非常侮辱人的。你以晚餐之名邀我过来,却只想控制我的价格!而且想控制它们的也不是你,而是黑魔王!你用你那些卑鄙的诡计侮辱了我的智商,卢修斯!"

卢修斯张开了嘴,但德拉科先说话了。最近,他花了许多时间来收拾他父亲失去冷静的烂摊子。阿兹卡班磨掉了卢修斯的傲气,德拉科现在意识到,他以前那种自信完全是由这股傲气支撑的。

"那我们就有话直说吧。"德拉科淡淡地说。

桌子上的所有人都转向了他,包括他的母亲和帕金森夫人,在卢修斯提高声音后,她们就停下了乏味的闲聊。

"黑魔王希望你在一些选区提高价格。"德拉科继续说道。他看向他的父亲,过了一会儿,后者不情愿地从长袍里拿出一张羊皮纸,递向桌子对面。帕金森来回看着德拉科和那张羊皮纸,眨了眨眼睛。"事实证明,这些选区的官员…不合作。黑魔王确实让我们说服—"他微微强调了这个词"—你顺从他的意愿。但是,如果你拒绝,我必须告诉你,黑魔王还有更直接的说服方法。"德拉科顿了顿,将帕金森惊恐的表情尽收眼底。"更干脆的手段。"

"可是—"帕金森结结巴巴地说。他咽了口唾沫。"魔法部…你们肯定明白,我必须小心提防斯克林杰…"

"斯克林杰的政府几周之内就会垮台。"卢修斯嘲笑道。

"几天之内。"德拉科盯着帕金森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

很长时间的沉默。帕金森终于伸出颤抖的手,把那张羊皮纸拿了过来。他浏览着内容,又咽了口唾沫,然后把它折起来装进口袋。"劳烦大驾,"他咬文嚼字地说,"请告诉黑魔王,不需要…更干脆的手段。如你所说,我很乐意顺从他的意愿。"

"很好。"卢修斯笑着说。"那我们的事情就说完了。"他推开椅子站起身来。其他人也站了起来,德拉科理了理外套,他们一行人朝前门走去。

他们草草道别时,德拉科注意到,帕金森回避着他的目光,只在与他握手时担忧地瞥了他一眼。这让他莫名感到不安。以前从来没人害怕过他。

他们的父母陆续离开后,潘西还在门口逗留。"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她问。

"等开学吧。"德拉科漫不经心地说。

她撅起了嘴。梅林,她真会装出一副天真性感的模样,不是吗?他不由自主地想到,金妮永远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几个星期以来,金妮没有回复他的信,也没有联系他。在布雷斯死后,她甚至没有让他知道她还活着。他绷紧了下巴。她彻底与他断绝关系了,他十分肯定,圣人波特会抓住这个机会填补他的空缺。梅林才知道他们整个夏天都在做什么。脑海里突然浮现的画面让他紧紧抓住了门框。想想吧,他恶毒地想,金妮也许沦落到这种地步。毕竟,这种落难少女的表演正符合波特的英雄情结。

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他看向潘西的眼睛。"也许会更早。"他说。

她深红色的嘴唇露出了笑容。"给我写信。"她说,然后踩着一双高得出奇的高跟鞋,跟着她的父母走出门外,消失在夜色中。

"来吧,德拉科。"他父亲在他身后说。"黑魔王召唤我们去我的—"他愤愤不平地强调着这个词,"—书房。我认为,"他补充道,"他不会认为帕金森小姐…有限的魅力可以作为迟到的充分理由。"

德拉科仍然在努力控制着他的想象力。他从来没有去过被韦斯莱一家称为房子的摇摇欲坠的"陋居",但他发现他能轻松地想象出金妮和疤头在各种场景中纠缠在一起的样子。

他强迫自己去想潘西那甜美的笑容、爱慕的眼神和暴露的衣服。这不可避免地让他想起了他们在四年级时做过—和没做过的每一件事。

对潘西的魅力可以有很多评价,他冷冷地想,但绝对不是有限的。

黑魔王闭着眼睛,坐在他父亲的书桌后面,苍白细长的手指搭在下巴底下。房间里还有几个人,德拉科迅速看了一眼,认出了罗道夫斯、多洛霍夫、阿米库斯、阿莱克托、虫尾巴、西克尼斯…

贝拉特里克斯坐在桌子前面的扶手椅上,正在说话。他们进去时,黑魔王打断了她。"啊,卢修斯,德拉科…"他闭着眼睛说。德拉科真想知道他的听力有多好。"终于来了。我相信你们和珀尔修斯的晚餐很有成果吧?"

"是的,主人,"他的父亲回答。"他已经同意了你的条件。他会感到荣幸的。"周围的食死徒发出了赞同的声音。

"很好。"黑魔王说。

这一点表扬就让他的父亲得意忘形了。"我不得不施加一些压力,但他最终还是让步了。"

那双猩红色的眼睛突然睁开,盯着卢修斯的脸,德拉科知道,无论他的父亲说了什么,想把今晚的成功归功于自己,他的记忆都会将整个故事展露无疑。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黑魔王的目光落到了德拉科身上。他赞许地点了点头。德拉科忍住了想颤抖的冲动。

"卢修斯,在你忙着施加你的独门压力时,"黑魔王轻蔑地说,"我们其他人在讨论魔法部。"多洛霍夫哼了一声。他的父亲脸红了。"西克尼斯已经…做好了接替斯克林杰的准备。对吗,亚克斯利?"

"是的,主人。"亚克斯利点点头,往后捋了捋一缕从马尾辫里散落的油腻金发。"西克尼斯对夺魂咒的反应不错。他会胜任的。"

"很好。亚克斯利,我相信魔法法律执行司会在你的铁腕下蓬勃发展。"

"您谬赞了,主人。"亚克斯利回答。

"还有那个女人…"

"乌姆里奇,主人。"贝拉特里克斯说。"多洛雷斯·乌姆里奇。"

"她的名字太容易忘了。"黑魔王做了个不耐烦的手势。"她呢?"

"她很渴望尽自己的一份力量。"贝拉特里克斯回答。

"那只剩下,"黑魔王说"敲定我们对学校的计划了。"德拉科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对学校的计划?

"在邓布利多的任期内,霍格沃茨堕落得非常厉害。"黑魔王说。"不过,"他笑了笑,"也许不如那老头本人堕落得厉害。"食死徒们哄堂大笑。德拉科勉强笑了笑。邓布利多的尸体从天文塔边上消失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他有些晚上还会梦到。西弗勒斯,求求你…

"西弗勒斯将领导我们的改革。"笑声平息后,黑魔王继续说道。

房间里所有人都看向房间里唯一一扇窗户。斯内普背着双手站在窗前,阴影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德拉科刚才没有注意到他。"我太荣幸了。"教授说。德拉科觉得他从话里听出了一丝讽刺的意味,但黑魔王似乎没有发觉。

"以前的老师暂时保留。"黑魔王接着说道。"他们将有机会证明自己的忠诚。不过,既然西弗勒斯升职了,我们需要一位新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阿米库斯?"

阿米库斯·卡罗走上前来,浮肿的脸上满是惊讶。"主人—"他结结巴巴地说。"谢谢!我—"

黑魔王举起手来,示意大家安静。阿米库斯高兴地回到了他的位置上。"还有一个问题…麻瓜研究…"他厌恶地皱起上唇。"你们知道,凯瑞迪·布巴吉最近…解脱了。"又是一阵笑声。德拉科闭上眼睛,压抑着恶心的感觉。他看见布巴吉教授的身体在餐桌上方痛苦地拱起,一缕鲜血从她的下巴淌了下来。纳吉尼,晚餐…

"阿莱克托将接替她。你们俩还将担任副校长。米勒娃·麦格是邓布利多的宠儿。她不能再担任重要职位。"

德拉科打了个寒颤。阿米库斯和阿莱克托—教授和副校长?他还记得他们在门厅里把阿兹卡班守卫折磨致死的情景。

"你们要一起努力,"黑魔王对斯内普和卡罗兄妹说,"消除那些宝贵的纯血思想所受到的伤害。你们要帮助他们认识到他们传承的力量。他们一直被…误导了。你们要让他们加入你们的阵营。这应该不难。年轻人都很容易摆布。"

"如果不行呢?"阿莱克托问,德拉科听出了她声音里的渴望。

"如果不行的话,你就要让他们变得容易摆布。你和你哥哥不是很擅长这个吗?"

"是的。"阿莱克托高兴地打了个哆嗦。德拉科的指甲陷进了手掌。

黑魔王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你不喜欢这个计划吗,德拉科?"他扬起眉毛说。

德拉科咽了口唾沫。"当然不是,主人。"他答道。他知道黑魔王并不相信,但他似乎没有生气,而是觉得很有趣。他扬起了嘴角。

"很好,"他说。"毕竟,我们的新任男学生会主席不能存有疑虑。"这句话隐含着一丝威胁。

"没错。"德拉科轻声说。

黑魔王又转向卡罗兄妹,但德拉科根本无心听他说什么。他在想金妮。年轻人都很容易摆布,黑魔王这样说过。他知道,金妮是不可能这样的。一点都不可能。金妮十一岁时就很有主见,十六岁时也不可能易受摆布。你就要让他们变得容易摆布。他能清楚地想象出来,卡罗兄妹会怎样做到这一点。

我怎么知道他连一点钻心咒也受不了?我拽着他走了一路,真浪费。冰冷瓷砖上的鲜血和一具尸体。

他沉浸在可怕的想象中,直到他父亲抓住他的肩膀,拽着他走向门口,他才意识到黑魔王已经将他们解散了。"走吧,德拉科。"他嘶嘶地说。他们跟着其他食死徒走出了房间。

德拉科还在快速思考。但是,金妮也许是安全的,至少相对来说是安全的。黑魔王希望她活着,毫发无伤。邓布利多死的那天晚上,他在庄园的门厅里说得很清楚。对他们任何人来说,那都是一次难忘的教训。确实,他想,比起布雷斯的死亡,黑魔王对金妮差点死掉更加生气。他对她有种奇怪而莫名的迷恋。德拉科认为这一定和二年级的事情有关,那个该死的密室和日记。

黑魔王的一部分曾经是金妮的一部分。这使得黑魔王…感情用事。

但是不行,他想,他不能指望这个。阿米库斯和阿莱克托这两个虐待狂太难以预测了。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他从父亲手里挣脱出来,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穿过餐厅朝厨房走去。

他在常去的喂食点找到了还没睡觉的阿瑞斯。他看了看钟,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德拉科没有意识到已经这么晚了。和帕金森一家的晚餐比他预期的要久。他找到一张羊皮纸和一支羽毛笔,潦草地写了—另一封—信。他知道这次也不会收到回信。但他必须要试一试。金妮不知道卡罗兄妹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写道。他停了下来,在发生这些事后,"金"似乎太亲密了。想到这里,他的胸口一阵剧痛。他将这个念头抛到脑后,用力将纸撕成两半,重新起笔。

韦斯莱—

不要回学校。找点借口。黑魔王任命斯内普为校长,阿米库斯和阿莱克托为副校长和教授。卡罗兄妹喜欢痛苦,他们会更喜欢你的痛苦。

他又停了下来。他怎么才能让她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他知道,把守卫的遭遇告诉她是没有用的。金妮·韦斯莱不会那么容易被吓倒。事实上,她更有可能把这当成一种挑战。

求求你,他最后写道,为了我。

马尔福

他把信折起来,正要交给阿瑞斯,这时,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拿过被撕掉的另外半张纸,从上面撕出一小块,又写了第二封信。这封信更难写。不过,如果另一封信没用,它也许会有用。

"给金妮。"他对猫头鹰说。"还有波特。他们应该在一起。"他愤愤不平地补充道。阿瑞斯用力扇动几下翅膀,飞到了空中。德拉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马尔福先生,我相信你和波特先生的通信是没有合理解释的…在一次秘密会议之后。"德拉科转过身来。斯内普背着手,在厨房门口冷冷地看着他。

"这不关你的事。"他答道,心中突然涌起了反抗的情绪。斯内普总是阴魂不散,像幽灵一样突然冒出来。

"恰恰相反,"斯内普镇定自若地回答。"我们刚才都听见了,我升职了。关心霍格沃茨学生的健康现在恰恰就是我的事。"他的讽刺语气又回来了,德拉科觉得很奇怪。"别出错,马尔福先生,"斯内普继续说道,"如果黑魔王发现你把他的计划告诉了波特先生,你的健康就会大受影响了。"

德拉科浑身冰凉。他沉默了一会儿,斟酌着该说些什么。如果斯内普选择去找黑魔王…他说得没错,黑魔王不会对叛徒仁慈的。他写的那点内容也能让波特知道一些事。黑魔王对霍格沃茨有所计划,这意味着魔法部必定在开学前垮台。但是,波特如果有点脑子的话,他一定已经知道了…

他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然后毫不畏惧地看向斯内普的眼睛,不让恐惧流露出来,他从容不迫地说:"如果黑魔王发现你在小惠金区上空救过莱姆斯·卢平的命,教授,你的健康会受到怎样的影响?而且你为了救他,还想杀掉我们的人?"

这是一场赌博,他很清楚。他看见斯内普瞄准了魔杖,在那一瞬间,他疯狂地以为他对准的是那个用魔杖指着卢平后背的食死徒。他看到了斯内普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只是刹那之间,不过这就足以让德拉科确定了。教授没想攻击那个假的波特;他没有击中那个食死徒。他一直在瞄准他。但是为什么?他为什么想救卢平?

斯内普很快恢复了常态,但是,当他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变得十分冰冷。其中的讽刺都消失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救莱姆斯·卢平的命,也没有想杀我们的人。"

德拉科知道自己切中了要害,他露出假笑,平静地答道:"是的。我也没给波特寄过信。"

他们陷入了僵局。斯内普不敢因为那封信去找黑魔王,因为他们都知道德拉科会说什么。德拉科已经意识到,他寄信的行为有多么鲁莽。如果换作别人—多洛霍夫、贝拉特里克斯、罗道夫斯或者其他任何人—发现了他,此刻他一定蜷缩在黑魔王面前了。

"当心你在威胁谁,马尔福先生。"斯内普危险地低声补充道。

德拉科沉吟片刻。"彼此彼此。"他回答说,然后向门口走去。

他经过斯内普身边时,他突然伸出手来,抓住了德拉科的上臂。"你救不了她的。"他嘶嘶地说。

德拉科惊讶地挣脱了他。"什么?"他挑衅地叫道。

但斯内普知道他听见了,就没有再重复。他们盯着对方,接着,德拉科离开了厨房。

他挺直腰板,面无表情地爬上楼梯,穿过走廊,进了他的房间。他背靠在墙上,用手胡乱地抹了把脸。你救不了她的。这句话突然冒了出来。斯内普的洞察力似乎比德拉科认为的更加敏锐。

但他什么都不知道,德拉科恶狠狠地想,站直了身体。他走进卫生间,扯开领带,把它扔到一边,然后撑在洗手池上,大口地喘着气。

斯内普什么都不知道。他永远都不会明白德拉科为什么这么做。金妮肯定也不明白。但这是救她的唯一办法。他在心里推算好了;这是一条老路—他坚信,不是因为他犹豫不决,而是因为这是事实。如果黑魔王赢了,他可以利用他的影响力来救金妮的命。如果波特赢了,她就安全了了。波特爱她—爱上了她。他可能还没有向她表白—对于一个身边充斥着爱与吹捧的家伙来说,疤头在感情方面竟然一直不开窍。事实上,德拉科甚至怀疑波特都没对自己承认这一点。

这是一个好计划,德拉科坚定地想—这是唯一可行的计划。除非—除非金妮不顾他的警告,回到霍格沃茨和卡罗兄妹的怀抱里,把一切都搞砸。

不,即使他对金妮说了那些话后,她还是鲁莽地想回到学校…波特爱她。

德拉科恳求梅林,希望他对她的爱足以阻止她。

"该死,"她激动地说。"他们怎么能…"她说不下去了。最后,她转身看向他。"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们练习大脑封闭术时,我看到的那个天花板很低的房间?他们把你关在那里?"

"是的,"哈利说。"楼梯下面的壁橱。"但他似乎并不生气,而是逆来顺受,甚至带着些许笑意。她觉得他很可怜。被整个魔法世界爱戴,却不知道…

"邓布利多怎么能那么做?"她问。

"他知道我只有在那里才能安全。"

她哼了一声。"哦,真的吗?你有多少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五次?十次?一百万次?"

他笑了起来。"有时候是有这种感觉,不是吗?不过那些都发生在霍格沃茨。"

"梅林…"她将双腿抱在胸前,心不在焉地用手蹭了蹭睡裤。小团的灰尘和木屑飞到了空中。"提醒我你一直回去的原因?"

他沉默了很久,她猛地抬起头来,然后突然明白了。"你不打算回学校了,是吗?"她说。"你要离开。"

他严肃地看着她,那双绿眼睛在昏暗的车棚里显得很黑。他点了点头。她咽了口唾沫。她早该察觉到的。邓布利多已经死了,哈利就不可能再回学校了。一切—这场战争—都到了紧要关头,想到哈利无所事事地待在苏格兰,准备N.E.W.T.s考试,她就觉得十分荒谬。现在看来,这是显而易见的。

"哪里?"她问。

"我还不知道。"

金妮拨开脸上的一缕头发。过去几个晚上,她都在计划如何接近哈利—如何说服他,让她帮助他、罗恩和赫敏正在计划的事情。她设想了许多不同的对话。但是,它们现在都从她的脑海里消失了。她听到自己脱口而出:"我和你一起去。"

他甚至没有犹豫。"不行。"他斩钉截铁地说。

她突然怒上心头。她知道他不会马上同意,但她以为他至少会考虑一下,给她一个公平的机会。"我要去,哈利。"她更坚定地重复道。

"不行。"他清楚地说道,毫不退缩地看着她的眼睛。

"我不打算就坐在这里,"她说。"而你跟罗恩和赫敏去—"

"你甚至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

"你们要做什么?"她提高声音问道。

"你知道我不能告诉你,金妮。"

"你不信任我,是吗?"她厉声说。她能听得出来她的声音多么暴躁和任性。可她发现自己不在乎。她受够了被隐瞒和欺骗…

"我当然信任你。"哈利叫道。"我比其他人更早信任你。"

"所以呢?"

"你才十六岁,金妮!"

"哦,梅林啊,我不是孩子了!"

"就算你不是孩子,你身上也仍然有踪丝,金妮!"他大声说道,"就算你不是孩子,你也会死!"

她的反驳哽在了喉咙里。她只见过一次哈利提高嗓门,是在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杀死西里斯·布莱克的那天晚上。意识到这一点后,她所有的愤怒都消失了。她犹豫着,用力咽了口唾沫。"哈利。"她低声说道。"我—"

"不,金妮!"他继续说道,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响。"我身边的人都会死—他们为了救我而死,为了保护我而死,为了帮助我而死—他们都会死。我不能忍受良心的谴责,拿你的性命冒险,金妮。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不能—"他突然停了下来,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用手指捋了捋头发。"你不行。"他更温柔地补充道。

他说完之后,房间里的寂静震耳欲聋。金妮愣住了。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她确定她也能听到他的心跳。

在激动之中,他从墙边直起身来。现在,他又靠回了墙上,用双手胡乱地揉着脸。他捂着脸呻吟起来。"对不起。"他轻声说。

"没事。"她嘶哑地说,然后清了清喉咙。"没事。"她重复道。她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靠在他的身上,把头搭在他的肩膀上。他大吃一惊,浑身僵硬,把手从脸上拿了下来。但是,他很快就用右臂搂住了她。她的脸颊更舒服地靠在他的胸前。现在她真的能听到他的心跳了,它贴着她的皮肤有节奏地搏动。

"该死,哈利。"她轻声说。

他搂紧了她,她感觉到他俯下身来,温柔地吻了吻她的头发。

"哦,别为我感到太难过,韦斯莱。"他轻快地说。"那是一个相当奇妙的壁橱。"她说的根本不是壁橱,他很清楚,但她很欣赏他的努力。她想起了去年在魁地奇球场那晚,他们谈论汤姆的时候。"太严峻了。"她这样说过。他们两个总是太严峻了。

"哦,闭嘴吧,波特。"她回答道。他轻声笑了起来,她也露出了笑容。

"早上好呀。"

金妮被惊醒了。几个星期以来,这是她第一次睡得这么沉,她过了一秒钟才清醒过来。她转过身来,发现她的头枕在哈利的胸前,右腿搭在哈利的腿上。对了—她提醒自己—他们在车棚里睡着了。

她坐起身来。车棚里的光线很刺眼,阳光从远处两扇积尘的窗户和旁边敞开的门照射进来。梅林,几点了?她眯起眼睛看着门口的人影。"我的天哪,乔治。"她嘟囔道,仍然眨着困倦的眼睛。

在她身边,哈利也醒了。他用手揉了揉眼睛,刚要开口说话,就注意到了她的哥哥。他立刻坐起身来,匆忙将手从她身上拿开,手指却被她的头发缠住了。她咒骂了一声,朝他转过身去。他低声道着歉,将头发解了下来。他满脸通红,她笑着哼了一声。

"我很高兴你没有表现出惭愧的样子,波特。"她打趣道。她转向乔治,他随意地靠在门框上,双臂抱在胸前,一只手里拿着一个剥了皮的橘子。他笑得好像圣诞节提前到来了。

她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乔治。"她站起身来,掸去衣服上的灰尘。

"哦,真的吗?我发誓我看到了些什么。"

"一定是因为你脑袋伤得太严重了。"她回敬道,示意着他头上的绷带。

他深情地拍了拍左侧耳朵的地方。"也许吧,"他若有所思地说。"你知道吗,"他又说道,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你下次溜出去时,可以考虑留张便条。妈妈都快气炸了。"

"完了。"哈利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道。金妮朝门口走去,他也跟了上去。

"别担心,哈利。"乔治站直了身体,让他们通过。他伸出胳膊搂住哈利的肩膀,和他并排走着。"她绝不会在你生日这天给你开膛破肚。"金妮转身对他翻了个白眼,他笑了起来。

他们走近房子时,发现罗恩和赫敏正站在前门附近专注地交谈。他们看上去非常严肃。赫敏抬起头来,推了推罗恩。两人看着他们穿过草坪,露出了既宽慰又困惑的表情。

"对了,"乔治说,"昨晚你们都来信了。非常神秘,不是吗?"

金妮扬起了眉毛—谁会给他们俩写信?但是,乔治的下一句话冲走了她对于信件的惊讶。

"还有,我应该说一声,"他轻快地补充道,"有人来找你,哈利。"

"谁?"

"斯克林杰,"他又吃了一瓣橘子。"想象一下—魔法部部长正舒舒服服地坐在我们的起居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