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禁林

"这就是我们一直在说的!"阿莱克托喊道,把魔杖重重摔在了校长的桌上。德拉科畏缩了一下。斯内普冷漠地看向她压着魔杖的短粗手指,恼火地抿紧了嘴唇,但他没有出声,而是让她继续大声抱怨。"缺少惩罚会导致缺乏尊重、缺乏纪律、缺乏—"

楼梯间里响亮的撞击声打断了她。他们都转身看去。模糊的叫喊,陌生的尖叫,接着,门突然开了,两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跨过了门槛。德拉科只来得及看到一条松垮的赫奇帕奇领带,阿米库斯就伸手抓住那件皱巴巴衬衫的领子,把另一个人推到了地上。

男孩尖叫着倒在了地板上。德拉科隐约记得他。他应该不超过二年级或三年级。一头沙发,红润的圆脸现在因为疼痛和恐惧而皱了起来。

"这个人知道些什么!"阿米库斯说。他喘着粗气,用手背擦了擦嘴,将口水蹭到了下巴上。"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他吼道。

男孩咽了口唾沫。他的眼里含着泪水,接着,他因为自己的反应而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他疯狂地眨了眨眼睛,又吞咽了一下。"我不—"他的声音在颤抖。"我和你说了—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不—"

"你怎么找到他的,阿米库斯?"阿莱克托问,来到她哥哥身边,眯起小眼睛,低头看着那个男孩。

"他在和他的小朋友们吹嘘!不是吗?"阿米库斯质问道。"不是吗?"他俯下身,将脸凑到男孩面前。"告诉他们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男孩反驳道,拨开了脸上的头发。"我是说—我说那很有趣—不过就这些了!"

"还会有更多这样的事!你说还有更多呢,不是吗?"

"没有!"男孩忍不住抽泣起来。"我没有!我只是说我希望—"

"啊,所以你支持这种违逆行为了,是吗?"阿莱克托说。"你希望它继续?"她俯下身,也凑到了男孩面前。他想躲开他们,但阿米库斯伸手抓住了他的头发。他发出一声尖叫,但是不再动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谁也这么希望?"阿莱克托继续说道。"你的哪个同学要变成小叛徒?"男孩呜咽了起来。"回答我!"接着,阿莱克托恶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她尖尖的鞋尖踢到了他腹部的软肉上,他发出一声嘶哑的尖叫。

德拉科想起了他父亲逃出阿兹卡班的那晚,卡罗兄妹在庄园门厅里杀了监狱守卫。太快了!太快了!我告诉过你慢慢来的!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就往前走了一步。阿米库斯猛地抬起头来,德拉科咒骂着自己。在今晚早些时候的会议之后,他就下定决心不表露出一丝软弱。卡罗兄妹不能认为他软弱。

他逼自己继续往前走,然后伸手抓住了男孩的领子。他猛地把他拽了起来。男孩跌跌撞撞,又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声音。德拉科怒视着他,意识到卡罗兄妹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们都是蠢货;这个男孩显然和涂鸦没有任何关系。德拉科相信这一点。

"你知道什么?"他嘶嘶地说,已经知道答案了。

"什么都不知道!"男孩坚持道,眼睛瞟着卡罗兄妹。

"看着我。"德拉科厉声说。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立刻转了回来,它们眨了眨,恐惧地睁大了。"如果你知道什么,现在赶紧说。"

一阵沉默,有那么让人心惊肉跳的一刻,德拉科怀疑他是不是猜错了,这个男孩会不会说就是金妮大胆地在城堡的墙上写下了波特的小俱乐部的名字。因为在他心里,那人肯定是她。换作其他时候,其他地点,他也许会对这种无耻、几乎是诗意般的意义感到印象深刻。他知道她一定想起了她的一年级,她用鸡血写下了黑魔王的信息。

他粗鲁地摇晃着男孩。"说话!"他叫道。

男孩皱起了脸,德拉科松了一口气。"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发誓!"男孩哭着说。

德拉科发出了厌恶的声音。"那就别浪费我们的时间了。"他讥笑道,把男孩扔向门的方向。"出去。"

男孩踉跄地撞上了德拉科和门之间的一张小桌子,然后爬起来,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房间。他们听见他急匆匆地跑下了楼梯。

一阵沉默,接着,阿莱克托发出了恼火的声音。他打断了她。"别说废话了。"他看着她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你打算用你在走廊里发现的每个咯咯傻笑的愚蠢赫奇帕奇来浪费我们的时间吗?"

"他说他希望会有更多—"阿米库斯气愤地说。

"那不是可靠的证据,"斯内普第一次开口了。他的声音很冷。"德拉科说得对。如果你们打算审问每一个显然对自己罪行一无所知的学生,那你们对我来说毫无用处。"

"校长,"阿莱克托讥讽地说,"那你建议我们怎么去找那些清楚自己罪行的小家伙呢?"

德拉科突然想到了乌姆里奇。她现在在辛克尼斯手下工作,负责麻瓜出身登记委员会。在她担任校长的后期,她一直在抓捕最初的邓布利多军成员。金妮在她的办公室里击昏她之前,她已经清楚地看到了波特、韦斯莱和格兰杰,更糟糕的是,还有隆巴顿和洛夫古德。不仅如此,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斯内普当时也在场,尽管他只待了一会儿,告诉乌姆里奇她已经用光了他的吐真剂。

斯内普只需要告诉卡罗兄妹,隆巴顿和洛夫古德是两年前邓布利多军的成员。他们会轻松地从他们嘴里掏出其他名字—包括金妮。

但斯内普只是说:"我的建议是,副校长,"说出她的头衔后,他讽刺地顿了顿,"你要预防以后这种罪行的发生。毕竟,这是你的工作。现在你们可以去把墙壁清理干净,别再浪费我的时间白忙活了。"

五分钟后,他把他们打发走了。这次,卡罗兄妹在德拉科前面下了楼梯。他们现在气急败坏,德拉科不知道斯内普还能管束他们多久。他想到了那个赫奇帕奇男孩和他因恐惧而皱起的脸。他愤怒地想,金妮耍弄她的小花招时想到他了吗?她想过谁会当替罪羊吗?她知道她差点就蜷缩在地板上,卡罗兄妹逼迫着她,残忍的小眼睛闪闪发亮吗?

他的心脏怦怦直跳。他大步穿过走廊,血液冲击着耳膜。在他身后,大礼堂里仍然传出尖叫和狂笑,时不时还有咒语的声音。他绕过拐角,粗鲁地从一群哈哈大笑的三年级拉文克劳旁边挤了过去。"喂!"看到他是谁,男孩的抗议声消失了。

他知道他们不会离得太远;他们会希望听到他们造成的混乱。果然,他在与犯罪现场隔了几条走廊的地方找到了他们:隆巴顿、洛夫古德、斐尼甘、布朗…像白痴一样兴奋地说笑着。他的目光掠过他们,落到了金妮身上。她靠在石头墙壁上,仰着头,嘴角微微扬起。

有人说:"马尔福—"

她刚站直身体,他就抓住她的胳膊,拉着她走开了。隆巴顿发出愤怒的声音,伸手去拿魔杖。"除你武器!"德拉科说,在半空中抓住了他的魔杖。金妮做了个手势,其余的人不动了。

"你这个傻瓜。"他叫道,他们走到下一个壁龛时,他推开了她。

她靠着窗台稳住身体,挑衅地抱起胳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胡说,"他厉声说。"你知道我从哪里来的吗?"他没有停;他不会给她愚蠢幼稚反驳的机会。"跟斯内普和卡罗兄妹的会议。你可以告诉那个二年级的赫奇帕奇,他们差点被折磨,而你却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她涨红了脸。"二年级?怎么—"

"你很幸运,斯内普没有暴露你们,"他继续说道,"因为梅林在上,他原本可以的。你很幸运,卡罗兄妹没有想到飞路去找乌姆里奇,因为梅林在上,她也可以这么做。之前还有一个会议。你知道整个会议我都在干什么吗?试着提醒他们,拿你当他们新纪律处分的实验对象可能会产生负面效果。可能,金妮。可能。因为谁也不能保证黑魔王会不会明天就认为你不再有趣了。"

"有趣?"她不可置信地回答,终于插上了嘴。"有趣?"她将手伸向魔杖,脸变得更红了。"你真的以为—"

"你呢?"他打断了她。他伸手抓住她的前臂,将手臂内侧翻到上面。那里的皮肤光洁无瑕,他皱起脸,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的黑魔标记,想起了那个男孩。他强打起精神,往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娇小的身形。

"不,"他嘶嘶地说。"你从来不思考,对吗?黑魔王给了你一个任务,金妮,你转头就跑到波特那里去了。你就没想过你为什么还能站在这里,而不是死在某条水沟里吗?你以为黑魔王对待所有叛徒都这么宽容吗?"

她又试着反驳,但她阻止不了他。连他也阻止不了他自己。"但是跑到贝拉特里克斯手里,"他说。"回到霍格沃茨。参与振兴一个无用的小反抗组织,给卡罗兄妹所有理由和机会来伤害你。我不干了。"

他终于喘着粗气停了下来。他的血液冲击着耳鼓,走廊和大礼堂里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了。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她脸颊泛红,眼神明亮又炽热。她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接着,她的目光落到了他紧攥着她的手。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抓得更紧了,手指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愤怒的红痕。她的皮肤滚烫;他能感觉到拇指之下她的心跳。他的心跳突如其来地加快了。血液上涌,有那么疯狂的一瞬间,他差点就把她推到墙上,将舌头伸进她的喉咙—

他像是被烫伤了似的,猛地松开她,转过身,重重地吐了口气。

当他转回来时,她正盯着他,表情令人难以捉摸。还好他的声音很平稳。"如果你不在乎你的性命,"他低沉而危险地说,"那我也不在乎。我不会再保护你了。"

他将隆巴顿的魔杖丢到鹅卵石地面上,然后转身走开了。

金妮踉跄地朝窗台走去。她将手按在冰冷的玻璃上,稳住自己的身体。寒意贯穿了她;她没有意识到她浑身发烫。

"你还好吗,金妮?"卢娜来到了她身边。如果你不在乎你的性命,那我也不在乎。卢娜握住她的胳膊,轻轻攥了攥。金妮冷静了下来。

"他说了什么?"纳威说。他表情严峻,弯腰捡起了魔杖。

金妮越过他们,看向靠在墙上的迈克尔。一个赫奇帕奇女孩在他旁边。纳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汉娜。"他叫道。那女孩立刻抬起了头,金妮知道她一直在聚精会神地听他们说话。纳威招了招手。她红着脸走了过来。

"汉娜,"金妮站直了身体。"你能回你的公共休息室,看看是否有一个二年级学生需要帮助吗?"

"帮助?"

"急救,"她回答,汉娜脸色煞白。"卡罗兄妹就涂鸦的事情讯问了一个赫奇帕奇。我想不会太过分,但…"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对于卡罗兄妹来说,"不太过分"并不是非常令人安慰的限制。谁也不能保证黑魔王会不会明天就认为你不再有趣了。

"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见纳威正要张口说话,她急忙大声说道。

"好吧。"纳威慢慢地说,小心地看着她的表情。她咽了口唾沫,坚定地看了回去,但她知道,他能看出来她的不对劲。她很不安。"我想我们都应该回公共休息室去。"他果断地说,提高声音让其他人都能听到。他来回看了看走廊。"下次会议时间注意硬币。"

卢娜与迈克尔和其他拉文克劳回到了她的公共休息室,让纳威单独送金妮回地牢。走到楼梯顶端时,他看起来好像要说些什么,但她用快速的拥抱和简单的告别制止了他。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墙壁轻声说出口令。公共休息室里全是人;经历了混乱的晚餐后,大多数斯莱特林似乎都回来了。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她扬起头,坚定地走向女生宿舍的楼梯。

布丽奇特和蕾切尔的床空着,但赫斯提娅和芙洛拉盘腿坐在赫斯提娅的床上,两人中间放着一副牌。她走进来时,她们抬起头,对她生硬地笑了笑,然后拉上了帘子。她翻了个白眼。

她爬上她的四柱床,像往常一样施了无声咒语,然后仰面倒在床上,重重地呼了口气。你就没想过你为什么还能站在这里,而不是死在某条水沟里吗?她发现她确实没想过,她真想踢自己一脚。她怎么能没想过呢?她用手揉了揉脸。

她以最肆无忌惮的方式拒绝了汤姆的任务;她直接去找了哈利和凤凰社。远远没她过分的人都被食死徒杀了。所以他们为什么还不杀她?那晚在天文塔底下,贝拉特里克斯一定有机会。亚克斯利和卡罗兄妹也有机会。他们肯定也想杀她—但有什么阻止了他们。自从她回到霍格沃茨后,她的斯莱特林同学们—他们几乎不和她说话了,但他们也没有表现出公开的敌意或暴力。你以为黑魔王对待所有叛徒都这么宽容吗?

她突然想起亚克斯利带她去找斯内普时,斯内普说过的话:"结果你却俘虏了这位韦斯莱小姐,无疑还使用了一点武力,要知道,他特别关心她的人身安全。"所以德拉科只是证实了她早该察觉到的事情。她还活着是因为汤姆觉得她很有趣。德拉科似乎对此很困惑。但是,她战栗地意识到,她不是。

汤姆对她的感觉看似是觉得她有趣,或者虐待狂地想逼她目睹哈利失败。但她内心深处知道不仅如此。这是他的病态兴趣。十六岁的他曾经附身于她;他认为他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她,并沉迷于这个想法。他想知道被他完全控制会对一个人产生什么影响。她知道,他相信他的影响已经深深地扎根于她的骨子里。她被分进了斯莱特林,不是吗?她—世界上最格兰芬多的一个家族中的一员。现在,汤姆在屏息等待,想看看那种影响会不会让她回到他身边。她又打了个哆嗦。她伸手拿过枕头,将它抱在胸前,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汤姆。

她的思绪飘向了德拉科,她立刻感到一种熟悉的愤怒,不安也消散了一些。他说他不会再保护她了。她并不怀疑卡罗兄妹需要偶尔的提醒,才能想起汤姆希望她毫发无损地活着,可如果他用他是在保护她的安全来安抚他的良心,弥补他所做的其他事情,那他比她想象的还要懦弱。他所做的只是把对汤姆的恐惧和对他父母的忠诚套上高贵的外壳。

在她的四柱床上,她真希望她当时能镇定地告诉他。她翻身将脸埋在枕头里,发出了厌烦的声音。她当时只是茫然地看着他,心思都放在他攥着她前臂的手上,他的紧握使她皮肤发红—

她不由自主地红了脸,又发出一声自我厌恶的声音。因为过去十五分钟里,尽管她一直在想德拉科在走廊里对她说的话,但最使她心绪不宁的并不是他的话。

"你非常安静。"帕金森说。

德拉科看了她一眼,但没有回答。他和金妮的冲突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但他仍然心事重重。他的皮肤仍然发烫,他的心跳仍然很快。

在那之后,他回到了大礼堂,他和潘西成功疏散了其余的学生,卡罗兄妹对外面墙上的涂鸦一遍遍地施着擦洗咒。DA一定使用了某种永久魔咒。这拖慢了卡罗兄妹的速度,当他和潘西终于离开,去搜查走廊里逗留的学生时,教授们正瞪大眼睛,愤怒地尖叫着。

"德拉科。"帕金森更大声地说。

"我听到了。"他回答。

"嗯?"

他又沉默了。他拉开一间教室的门,漫不经心地朝里面看去:空的。他几乎没有意识到他在做什么或潘西在说什么。他在想金妮,想他对她的突然反应。

"我们可以抓住他们,"潘西突然说。"我们知道谁在那个愚蠢的小俱乐部里。"

这引起了他的注意。当他对金妮说他不会再保护她时,他是认真的。他不会再冒着生命危险保护她了。但是,把真相告诉帕金森没有危险。"是的,"他终于说道,"我想到了。但斯内普已经知道了。我们抓住波特时,他也在场,记得吗?他的吐真剂用完了。在刚才的会议上,他什么都没说。"

"哦。"潘西说,失望地垂下了嘴角。"没错,"她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一下。"也许他想自己处理,在没有卡罗的情况下。"

"不能怪他。"他说。

她露出了坏笑。"嗯。"她轻声说,似乎对此很满意。

他们又沉默地走了一会儿。"我觉得,"他随意地检查另一个扫帚橱的门后时,她看着他说,"我们今晚已经做得够多了,不是吗?"

他刚要开口回答,她就搂住他的脖子,长长的指甲划过他的皮肤,使他的后背窜起愉悦的战栗。他转过身,帕金森的嘴唇落在他的脖子上,逐渐向下吻着他的肩膀。"我的意思是,"她轻喘着说,"这一天可真够漫长的,不是吗?"

"嗯。"他含糊地说,感觉她贴着他的皮肤笑了。潘西总是喜欢挑战。她将他推进扫帚橱里,关上了身后的门,然后踮起脚尖亲吻着他的嘴唇。

他的大脑反抗的时间比过去几天里更久一些,但他最后还是屈服了。他很兴奋,很燥热,很想让金妮离开他的脑海。他沉浸在这个吻中,将她搂进怀里,把指尖伸进她柔顺的黑发里,努力不去希望它是红色的。

金妮大汗淋漓地醒了过来,心脏怦怦直跳。这种情况很常见—无数个夜晚,她都是这样醒来的,因为噩梦而气喘吁吁、浑身发抖—但这次不是因为噩梦。那些画面仍然映在她的眼皮后面。

"我们可真老套。"她抱怨道。德拉科贴着她的脖子,笑着赞同了她,他的手指熟练地解着她的衬衫纽扣。他的嘴唇向下吻着她的锁骨、胸骨和—她的呼吸停滞了,他得意地笑了一声—胸罩蕾丝上方的皮肤…

她拿过床头柜上的水杯,匆忙喝了几口水,然后将冰凉的玻璃杯贴在额头和脸颊上。因为未察觉的燥热和有意识的尴尬,她的脸很烫。

她倒回了床垫上,汗湿的手掌仍然抓着玻璃杯。毯子缠着她的腿,她把它们踢到了床脚,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落到皮肤上的冷空气上,而不是徘徊在脑海里的想法:她舌头上的薄荷味,贴着她的滚烫皮肤,掀起她裙子的白皙手指,然后伸进了她的发丝—

她突然停下,在枕头里发出了沮丧的声音。她真的让一只握住她前臂的手对她造成了这种影响吗?她真的那么软弱吗?她的潜意识真的对他胳膊上的黑魔标记漠不关心吗?对布雷斯?对邓布利多?对哈利?哈利喜欢她,还吻了她,他那么耐心、善良又率真。当她被亚克斯利俘虏时,她向自己保证,她在霍格沃茨会竭尽所能地帮助他。她现在在干什么?汤姆宝贵的男学生会主席在走廊里抓住她的胳膊,就让她心神不宁了。

她在干什么?她真正做了什么贡献?她加入了DA,她知道哈利至少会为此感到骄傲的。但她无法摆脱那种可怕的感觉,DA现在做的事情都无足轻重。让斯内普和卡罗兄妹知道他们不会接受汤姆的规则是有价值的。招募其他学生加入他们和练习他们需要回击的技能也是如此。

但目标是什么?让霍格沃茨的学生安全?一年级新生刚到学校时,他们没能保护那些向卡罗兄妹承认自己是麻瓜出身的新生—那些学生被送到了乌姆里奇那里。其他麻瓜出身的巫师都知道谎报他们的血统,但斯内普和卡罗兄妹核对魔法部的记录只是时间问题,然后其他麻瓜出身的巫师也会被带走。

他们的目标是准备发动一场反对汤姆和食死徒的起义吗?做准备很重要,但在哈利完成他的任务之前,起义是没有意义的。必须先毁掉汤姆的魂器,才能杀死汤姆。她几乎本能地知道,只有哈利能杀死汤姆。哈利去年对她说的话似乎证实了这一点:"我没有,金妮。我没法解释清楚,但请相信我。我必须完成这件事,在那之前我不能离开。"必须是哈利。

她没有做任何事来帮助哈利。她不知道他需要什么。该死,她甚至不知道他在哪里。她刚到这里,德拉科走进校长办公室就让她分了神—

她突然坐直了身体,心脏怦怦直跳,大脑转得飞快。她有了一个主意。她终于想到了她能做的事。

几周后

"干得漂亮,卢娜!"金妮说,笑着看向天花板附近的银色野兔。

"她和你说过她能做到,不是吗?"迈克尔在房间对面叫道。

"没错。"金妮做了个向卢娜脱帽致敬的手势。"我为低估你而感到万分抱歉。"

卢娜咯咯笑了起来。"我们和哈利练习过,"她双手握住魔杖,抬起了头,"但我以前没有发挥得这么好。"她的守护神优雅地翻了个筋斗,然后朝她冲了过来,她笑得更开心了。它绕着她转了两圈,最后消失了。

卢娜满意地转过身,开始跟纳威说话。她停了下来,认真地看着他。金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纳威正在帮一个叫汤米的新人,他是赫奇帕奇的二年级学生,在老鼠事件后,卡罗兄妹审问了他—但他似乎心不在焉,而是皱着眉抬头看表。卢娜看了金妮一眼,金妮点了点头。

"好了。"卢娜提高声音说。房间里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今晚就到此为止吧。有作业吗,金妮?"

她笑了起来。"以我对哈利的了解,"她说,"我怀疑他不会布置作业。"

"太对了。"迈克尔说,几个人笑了起来。

"回公共休息室时小心点,"纳威说。"记住,避开二楼西侧的楼梯…克拉布和高尔星期四在那里巡逻。"

"如果你说的巡逻是指犯蠢和绊倒的话。"安东尼·戈德斯坦说。迈克尔哈哈大笑,金妮哼了一声。

学生们开始陆续离开有求必应室,先小心观察,然后才走出走廊。她、纳威、卢娜、西莫、拉文德和帕瓦蒂故意留在了后面。最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了。当最后一个学生从门口消失后,他们五个面面相觑,沉默了一会儿。

"好吧,"西莫最终说道。"我想我们真的要这么做了?"他紧张地笑了一声,金妮看到帕瓦蒂咽了口唾沫。在过去几周里,西莫嘴上可怕的伤口差不多愈合了,但伤疤仍然有些发黑,它们此刻似乎强调了他们要做的事情的危险性。

"是的。"纳威坚定地说,又看了看表。他很焦虑。尽管这个主意是金妮想出来的,但把其他人拉进来和设计方案的人是纳威。他是他们非正式但毋庸置疑的领袖,他觉得他要对他们可能会遇到的情况负责。她和卢娜很担心他。"我们准备好了吗?"他说。

"准备好了。"金妮坚定地回答。她的手本能地碰了碰魔杖。

纳威察觉到她的动作,看了她一眼。"记得我们说过的,非必要不冒险。"他警告道。

"喂!"金妮假装受到了冒犯。"你为什么看我?"

"因为你是我行我素的人,韦斯莱。"西莫答道,她对他咧嘴笑了。

"千万别害死我们,行吗?"拉文德一本正经地说,金妮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拉文德仍然对她不冷不热,帕瓦蒂也是。她没有责怪她们,但这样真的开始让她心烦了。

她正要回答,纳威先开口了。"别做任何会让你被杀死或受到永久伤害的事。如果有必要,就接受惩罚。我们可以再次尝试,但如果你不得不离开霍格沃茨或逃亡,那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开学还没多久。我们需要所有人都在这里。"他们都没出声,思考着他说的话。"明白吗?"

"该死,伙计,"西莫试着开玩笑,"我可以不喜欢你这样自我膨胀。"

"我是认真的,西莫。"纳威阴沉地说。

西莫的笑容消失了。他清了清喉咙。"我知道。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

"我们应该走了,"卢娜说。"麦格透露,教职工和校长的会议要持续到九点,但以防万一,我们八点半就应该离开那里了。"

他们分组离开了有求必应室—先是拉文德和帕瓦蒂,几分钟后是卢娜和西莫,最后是纳威和卢娜。他们无声无息地穿过走廊,来到了三楼。

老鼠事件之后,卡罗命令所有学生吃完晚饭后直接回到公共休息室,直到第二天吃早饭才能出来。卡罗兄妹、德拉科、潘西和他们选作级长的其他斯莱特林都有固定的巡逻时间,DA通过共同努力,大致掌握了时间和地点。今晚是克拉布和高尔,他们两个经常待在二楼楼梯附近。不过还是稳妥第一。如果他们中的两个人甚至四个人被抓了,其他人仍然有机会完成目标。

但是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六个人在校长办公室拐角处的壁龛集合了。最后检查了一次,确认走廊里没人后,他们走向了隐藏楼梯的石头怪兽。"这个荣誉给你,拉文德?"纳威轻声说。

"奖励你跟了那个泼妇一个星期。"西莫说。

提到潘西·帕金森,拉文德勉强笑了笑。"我知道她要去参加学生会主席会议,"她自嘲地说,"她几乎是吼着说出了口令,所有人都能听到,那个可怕的母牛。"她低声说了一个词。雕像发出一声巨响,开始挪动了,帕瓦蒂紧张地回头看了看,然后转头看向面前盘旋而上的楼梯。

"好了。"纳威说。他的眼神坚毅又明亮。他转身看向拉文德和帕瓦蒂。"如果你们看到或听到什么,就使用硬币。哪怕是你们有不好的预感。"她们点了点头,他对其他人做着手势。"我们走吧。"

校长办公室里昏暗又安静。一盏灯在角落里微微闪动。旁边是一口大坩埚,里面墨蓝色的液体微微沸腾,散发出一种奇怪的、带泥的青草气味。房间里的其余部分都笼罩在阴影中。

他们在门口还未暴露时,卢娜用一道魔咒让历任校长的画像都失去了知觉。金妮直接朝斯内普桌子后面的柜子走去,她的心跳得很快。格兰芬多宝剑在玻璃柜里面闪闪发亮。

亚克斯利把她带到这里时,她就看到它了。在德拉科到达前,亚克斯利和斯内普争吵时,她一直在看它。但她过了一段时间才明白它的意义。

邓布利多把宝剑留给了哈利。这是关键。斯克林杰来访之后,还有在格里莫广场的那段时间,她、哈利、罗恩和赫敏一遍遍地讨论邓布利多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想不明白,但他们猜到,他一定认为它对哈利的任务很重要。他不可能仅仅为了象征价值而让哈利拖着一把旧宝剑到处走。

所以哈利需要宝剑。她还意识到,DA能帮他拿到它。

他们还没想到要怎么把它交给他,但金妮觉得她至少可以把它拿给她的父母,由他们转交给凤凰社的其他人…也许只要把它从食死徒手里拿走就足够了。

"金妮?"纳威说。他来到她身边,也看着那把宝剑。

"这个柜子。"她说。她转身看向卢娜,后者点点头,从长袍里拿出一张羊皮纸。在过去几周里,他们四个一直在研究和练习保护魔法的解咒。这个柜子上一定有几道保护咒语。

金妮拔出魔杖,施了一道显露咒语。没过多久,柜子周围的空气似乎闪着微光。淡淡的光泽逐渐变成线条,起初是垂直的,然后是水平的,最后层层叠在一起,最后,他们能看到,柜子被至少五层的魔咒交错包裹着。

"第一层是橘红色的。"金妮凑近了些,以便区分那些交错的图案。保护咒语的显露魔法散发出了惊人的热量。卢娜在羊皮纸上滑动手指,寻找着正确的解咒。"西莫,"她转头对他说道,指着羊皮纸,"应该是你的。"

西莫点点头,拔出魔杖走上前。

他们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个人施展他们练习最多的解咒,观察结果,然后试验下一个最可能的。但二十分钟之后,他们只解除了前两层咒语。

"太晚了,"纳威说,看了看斯内普桌子后面的钟。"他们很快就要开完会了,如果他们提前结束…"他没有说下去。

"再等几分钟,"西莫说。"我认为这不是一道简单的排斥咒。颜色不对。我觉得它是—"

"我们还可以回来,"纳威打断了他。"我们现在知道颜色了。"

"如果他注意到前两层魔咒被解开了呢?"金妮说。"他会改变魔咒—或者彻底把宝剑挪走。"

"那他得对自己的柜子施显露咒,"纳威回答。"我怀疑他—"

他突然停了下来。

"纳威—"金妮说,这时,她也感觉到了。一股突然的热量不是从保护魔法,而是从她的长袍内袋里传来的—硬币。纳威拿出了他的硬币。日期被重置成了00/00/00。DA的其他成员可能以为硬币失灵了,但他们四个知道它的真正含义—这是他们与拉文德和帕瓦蒂说好的,如果她们发现有人绕过走廊拐角,就发出这个警告。

卢娜立刻撤掉了显露咒。层层闪烁的光芒消失得比它们出现时还快。"快走。"纳威说,朝门口走去。金妮刚举起魔杖,移除画像上的魔咒,就听到了一个声音。起初,她还以为也许是她想象出来的,但她又听到了,拖着脚走动的声音,越来越近了。还伴随着一声令人不快的轻声嘟哝。是费尔奇上楼来了。

他们都停了下来。几秒钟里,他们睁大眼睛,犹豫不决地看着彼此。接着,费尔奇又爬上一级楼梯的声音让金妮回过了神。

"躲起来。"她用口型说,退回了房间里。他们仍然有机会脱身。来人是费尔奇,而不是斯内普,管理员只会暂时待在这里。只要接下来几分钟内斯内普不回来,他们就能躲到费尔奇离开,然后逃出去。就像纳威说的,他们现在知道保护魔咒的颜色了,只要斯内普没有注意到他们闯入,他们就能改天过来,再次进行研究和解除魔咒。

金妮环顾着房间。角落里的坩埚很大,足以藏下一个人,也许是两个人;她朝卢娜和西莫打着手势,他们躲到了后面。现在,她已经能听到诺丽丝夫人不满的呼噜声了。费尔奇马上就要到门口了。看到纳威藏到门附近厚重的天鹅绒帘子后面,她钻到了斯内普的桌子底下。

费尔奇敲了敲门。有那么一瞬间,金妮以为如果没人回答,他可能会走开,但片刻之后,门吱呀一声开了。金妮在桌子底下,能看到门的底部。洛丽丝夫人先从门缝溜了进来,紧接着是费尔奇沉重的靴子。她尽可能地缩起身体,祈祷阴影能将她遮住。

"去开教职工会议了,不是吗,诺丽丝夫人?"费尔奇嘀咕道。他直接走向书桌,金妮屏住呼吸,往后缩去。他在书桌前停了下来,鞋尖几乎快碰到她了。"我们以前经常受到邀请参加教职工会议,是的,"他生气地说。"好像他们接受我们的建议似的—"他沿着原路返回,在门口的小桌旁停下,把什么很重的东西—一本书或一大捆文件—扔到了桌子上。"但有人邀请你也挺好的,不是吗?"他似乎要出门了,金妮松了口气。只是来送邮件—

"怎么了,亲爱的?"他突然问道。

她僵住了。诺丽丝夫人在嗅门附近的帘子,她竖起尾巴,毛都炸了起来。金妮惊恐地看着天鹅绒帘子动了动。猫发出了嘶嘶声。"有人在这里—"费尔奇走了过去。传来了扭打声和费尔奇吃惊的叫声,接着,金妮看到纳威狂奔向门口,诺丽丝夫人紧跟在他后面。"有人闯进来了!"费尔奇大声叫道。

金妮从桌子底下爬出来,举起魔杖,想在管理员把卡罗兄妹叫过来之前制住他。但她还没来得及瞄准费尔奇,他就从地上爬起来,跑出房间追纳威了。他们能听到他在楼梯间里一路叫喊。

"怎么回事?"西莫问,从坩埚后面冲了出来。

"该死的诺丽丝夫人发现纳威了!"金妮说。"你们两个去找拉文德和帕瓦蒂,然后回有求必应室。我去帮纳威—我们在那里会合。"

他们下楼了。金妮跟在后面,但是,她经过帘子旁边的小桌和费尔奇送来的那摞邮件时,她的目光落到了最上面的信封上。左上角写着"麻瓜登记委员会"。魔法部。

她想都没想,就把信塞进了长袍里,然后沿着楼梯飞奔而下,来到走廊里。费尔奇仍然在叫嚷;她跟着声音跑了过去。如果她能击昏他,或者分散他的注意力,纳威或许就能溜掉。她能听见西莫和卢娜在她前面奔跑,然后拐进一个侧厅,去找拉文德和帕瓦蒂了。

但就在这时,她发现两个女孩蹲在走廊尽头的壁龛里,疯狂地做着手势,让她停下来。

她立刻在墙边梅林的雕像旁停了下来。她左边还有一条走廊,她们正示意她沿原路返回。

"—这是谁呀?"那条走廊的拐角处传来一个声音,她绝对不会听错,是阿莱克托。金妮的心沉了下去。

"你在哪儿发现他的?"这次是帕金森的声音。见鬼,教职工和学生会主席会议提前结束了,纳威一定直接撞上了他们。

"放开我—"纳威抗议道。响起了扭打的声音。

"藏在校长办公室里。"费尔奇气喘吁吁地说。"他—"

"阿米库斯,快去。"阿莱克托说,她听见阿米库斯沿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那么请告诉我,"副校长继续说道,"你在那里干什么?"

"找斯内普教授,"纳威说。"我需要问他下次去霍格莫德的事—"

帕金森发出了怀疑的声音。"你跑是因为…"

"我知道费尔奇和他该死的猫会误会我。"

潘西哼了一声,显然不相信。

"够了,"阿莱克托清了清喉咙。"其他小崽子们在哪儿?"

"你在说什么—"

"其他小崽子们—"

啪!

阿莱克托停了下来,金妮睁大了眼睛。拉文德的魔杖掉了。它缓慢地从她身边滚开。阿莱克托很快就会看到它了。女孩吓得呆住了。

"谁在那里?"阿莱克托大声问道。接着,她迈着沉重的脚步跑了过来。拉文德惊慌地看着金妮的眼睛。她马上就要过来了。

金妮快速思考着。她也许能跑掉,但拉文德和帕瓦蒂只能坐以待毙。

她没有多想,本能地将斯内普的信塞进梅林的雕像和墙壁之间,然后绕过拐角,进入了视野。阿莱克托发出一声尖叫,朝金妮冲过来,紧紧抓着她的胳膊。

"放开她—"纳威叫道。

金妮在阿莱克托手中挣扎着,帕金森冲上前帮忙制服她,在混乱之中,金妮踢了一脚拉文德的魔杖,让它滚回了壁龛的方向。

它离开视线后,她就停止了抵抗,任由她们将她拖到纳威所在的地方,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按在原处—德拉科的手。

整个过程中,他一直保持沉默;金妮甚至都不知道他在那里。现在,他们的目光相遇了。他的眼神冰冷而难以捉摸…没有表情,几乎是空洞的。我不会再保护你了。这句话不断在她的脑海中回响,就像他又大声说出来了一样。

"需要问问校长去霍格莫德的日期,对吗?"阿莱克托说,她突然停了下来,金妮的注意力又回到了纳威身上。

"我们打算一起问他。"纳威坚持道,帕金森又哼了一声。

这时,纳威和德拉科身后传来了扭打声,伴随着愤怒的抗议声。金妮的心又沉了下去。他们还没绕过拐角,但她至少认出了一个声音—西莫。阿米库斯抓着西莫的后背和卢娜的衣领出现了。费尔奇急忙过去帮他。"发现这两个人正要从西弗勒斯的办公室逃走。"阿米库斯说。

阿莱克托咧嘴笑了,露出了参差不齐的黄牙。她笑容满面地转向金妮,她那温热而恶臭的呼吸喷在了她的脸上。"我们现在抓住你们了,"副校长高兴地说。"你们这些小崽子。"

几个小时后,快到午夜了,但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依然座无虚席,挤满了星期五晚上的狂欢者。一群五年级拿出了几瓶火焰威士忌,一个四年级笑着向周围艳羡的低年级学生炫耀着他的新扫帚。六年级征用了中间的沙发。他们有九个人—有一个人不见了。

德拉科背对着房间,让壁炉里熊熊燃烧的火焰正对着他。鉴于学校和外面现在的状况,他怀疑其他学院不会像斯莱特林这样放松和活跃。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肯定不会—今晚不会。作为闯入他办公室的惩罚,斯内普让金妮、隆巴顿、洛夫古德和斐尼甘跟海格一起关禁闭,去禁林里干活。从卡罗兄妹的眼神来看,德拉科知道他们侥幸躲过了更加糟糕的惩罚。但这只是于事无补的安慰。阿莱克托把他们送到禁林边缘场地管理员的小屋时,没收了他们的魔杖。

他们现在已经在禁林了,只有那个愚蠢的混血巨人保护他们。森林里有些黑暗的东西。有些树木充满魔法和危险,更别提生活在阴影中的生物—

他突然站了起来。他将潘西从他身边推开时,她发出了气愤的声音。克拉布和高尔皱眉看着他。"你要去哪—"

克拉布还没说完,他就走开了。

"跟紧了。"海格沙哑地说,调整着皮毛大衣,举起了灯笼。金妮也举起了她的小灯笼。他们五个灯笼照亮了方圆十几英尺的树木,但是在暗淡的光圈之外,森林漆黑一片,幽暗地笼罩着他们。

西莫在她身边裹紧了长袍。"该死,见鬼,外面真冷。"他低声说。过去半个小时里,他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说同样的话,只是脏话花样百出。他越来越有创意了。金妮嘲讽地哼了一声。在她的另一边,纳威赞同地嗯了一声。

前面不远处,卢娜跟海格并排走着,用她那悦耳的声音和海格低声交谈,灯笼橘黄色的光线映在她的头发上。

"我们轻松地脱身了。"纳威突然说。

"是的。"金妮赞同道。她一直在想同样的事。卡罗兄妹想对他们施加比在禁林里关禁闭更严重的惩罚,但斯内普否决了他们。不过,她想,也许轻一些的惩罚更适合他们的罪行—毕竟,他们并没有真正偷走宝剑。斯内普会把它转移;他们再也没有机会了。她想起了藏在梅林雕像后面那封魔法部的信,心又雀跃起来。也许这不算完全白干。

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了沙沙声,三个人都僵住了,本能地伸手去拿魔杖。但阿莱克托没收了他们的魔杖,他们只能无助地看着无法穿透的黑暗。西莫举起了灯笼,它无用地轻晃几下,影子在树干上晃动着。什么都没有。又安静了。

他清了清喉咙。"别说得太早。"他紧张地笑道。

他们又开始往前走了。"不要停。"海格在前面说。他们在森林里漫无目的地穿行时,他一直这样说。"我们要让别人觉得我们来这里是有事要做的,这样才不会吸引好奇的居民。"

金妮回头看了一眼黑暗,打了个哆嗦。"好奇的居民。"西莫低声嘀咕道。"这是一种乐观的说法。"

他们继续走了几分钟。金妮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去。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们。但还是什么都没有,灯笼只照出了裂开的树皮和扭曲的树根。"快走,金妮。"纳威说。她转过身,意识到她已经落后了几步。她急忙追了上去。

咔嚓!

她转身看去。肯定有什么东西,不仅在他们后面—而是跟着他们,追踪他们。她举起灯笼,努力看向黑暗深处。她的心突然开始剧烈跳动。即使她看不到,也能感觉到有东西在那里。它能看到她。她不敢将目光从黑暗中移开,同时叫道:"海格—"

一双发光的黄眼睛在她面前出现了,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她惊恐地提高了声音。"海格—"那双眼睛—接着,一个巨大的黑影—朝她扑了过来。她扑向左边,听到—感觉到—那个东西重重落到了她几秒钟前所在的地方。她重重倒在地上,一根树根戳进了她的身体,她发出一声轻叫。"海格!纳—"她叫道。

她听到不远处的树林中传来混乱的声音,其他人意识到她不见了,灯光在四处乱晃。但那双眼睛又落到了她身上,她拼命往反方向后退。她不敢冒险将目光从那双眼睛上移开。那个生物发出一声吼叫,在昏暗的光线中,它逐渐显露出来:一条巨大的狼,粗糙的黑色皮毛下有着强健的肌肉。

"金妮,你在哪—"

卢娜的声音。她叫道:"我—"

狼张大嘴巴,又咆哮着朝她扑了过来。这次,她滚到了右边;它离她更近了,她刚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它就朝她伸出了爪子。她迈开脚步狂奔,血液在耳中涌动,汗流浃背,她的运动鞋每次落到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时,灯笼都会撞到她的大腿。她一次次地回头看去。狼紧追着她不放,她能听到它的呼噜和嘶吼声—

她绊倒在地,发出一声尖叫,等待着牙齿咬进小腿的剧痛。但是没有;她落到了泥土上—灯笼脱离了她的手—不久之后,狼撞上了她。它的大半重量都直接压在她身上—她发出震惊的尖叫,喘着粗气,勉强避开了扑面而来的尖牙。对于它的爪子,她就没那么幸运了。她拼命挣扎,用胳膊、双腿和膝盖攻击着它的身体。她张开右臂,手碰到了一个坚硬而温暖的东西—灯笼。她抓住提手,用力挥了过去。狼的爪子撕开她的左前臂时,灯笼撞上了它的脑袋。他们同时发出了痛苦的尖叫,玻璃爆裂开来,溅落了他们一身碎片。狼的肌肉突然松弛了。

她喘着粗气,一动不动地躺了一秒钟,茫然地望着头顶的树冠。灯笼碎了,但碎玻璃里面的火焰仍然在抖动;不错的咒语,她疯狂地想。她的手臂疼得很厉害。她能感觉到脸上也有好几个小伤口。最后,她从狼的尸体下爬了出来。

她挣扎着站起身来,脑海里天旋地转。她听不见其他人的声音,也看不见他们的灯笼。她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他们,如果她找不到他们,她要怎么走出森林?她完全迷路了。发现自己越来越恐慌,她急忙制止了自己。首先,她必须离尸体远点;它可能会引来其他生物。想到这里,她终于低头看向自己受伤的手臂。她的手肘内侧有三条很深的抓痕。至少有六英寸。大量出血。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她用力咬住嘴唇,直到止住眼泪。她现在没有时间哭。

她坚定地抱着这个想法,从地上拿起一块碎玻璃,从长袍下摆割下一大块布料。她将布料用力压在伤口上,疼得呻吟了一声。她振作起来,尽量驱散疼痛带来的头晕眼花。她希望这块布能止住出血。

她将玻璃碎片塞进长袍里,逆时针地慢慢转动身体,看着周围的环境。只有树—她分辨不出方向。她试着记起她是从哪里来的。她想可能是…她没有让自己多想,她知道如果她这样做的话,会因为惊慌和犹豫而动弹不得,她拔腿朝她选定的那个方向走去。

她用右手压着左臂,将灯笼提手卡在右手腕上。光线在树干上摇摆不定,碎玻璃扭曲了火焰。没有了海格和卢娜的低语声,还有纳威和西莫偶尔冒出来的声音,森林里的声音被放大了。猫头鹰的鸣叫,小动物的奔跑。微风拂过头顶的树叶,仿佛在窃窃私语。她一直咬着下唇,让自己保持清醒,不去想她越来越疼的胳膊。

她似乎走了很久,也可能只是十五分钟,终于跌跌撞撞地来到了一小片空地上。她放下灯笼,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想思考接下来怎么办。她不敢叫喊,这样可能会引来更多动物。但她最后会认出什么东西,或者看到其他人的灯光…等太阳出来,一切都就好办了—

树叶碎裂的声音让她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紧接着是一根树枝断裂的声音。她立刻警觉地站了起来。她能听到她的心脏咚咚作响。她从口袋里拿出玻璃碎片,双手颤抖,手掌汗涔涔的。尽管如此,她还是将碎片举到面前,盯着树林边缘,等待着。

那个身影还没从黑暗走到光亮之中,她就认出了他。

"该死,金。"德拉科还没反应过来,就脱口而出。她靠在一棵树上,脚边的地上放着一盏严重损坏的小灯笼。他正是循着这束不规则的光找到她的。她的右手拿什么东西指着他—当然不是她的魔杖—一块玻璃?她的左臂—见鬼,她的左臂…

他大步穿过空地,朝她伸出手,这时,她似乎从见到他的震惊中缓过来了。她浑身僵硬,举起没有受伤的那只胳膊,好像要躲开他。他发出沮丧的声音,把她的手推到一边。

"我不需要—"

"该死的,你需要。"他厉声说,低头查看她的伤口。她似乎用长袍上的布料将它包扎起来了;那块布沾满了血。他抓住她的肘部,不顾她的抗议,小心翼翼地揭开了那块布。

他吞咽了一下。下面的抓痕很深,狰狞可怖。他轻声熄灭魔杖的光线,将它举了起来。他将手从她的胳膊肘滑到前臂外侧,稳住她的胳膊。"速速愈合。"他轻声说。

血止住了,接着,皮肤的边缘开始逐渐愈合。伤口逐渐消失,最终变成了红肿的伤疤。

金妮呼了口气。她一直屏着呼吸。她闭上眼睛,全身都放松了。"旋风扫净。"德拉科说,她胳膊上的血迹都消失了。

当他抬起头时,她正看着他,在阴影中,她的棕色眼睛几乎是黑色的。"疼吗?"他问。

"好多了。"她生硬又谨慎地答道。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道:"谢谢你。"

他点了点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狼。"

这使他扬起了眉毛。看到他的表情,她翻了个白眼,仰头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声音,好像她也不敢相信似的。他的嘴角掠过一丝苦笑,他觉得他也看到她笑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擅长治疗魔咒了?"她问,仍然望着天空。

"自从你上次差点死掉后。"他冷冷地说,这次,他真的看到她笑了。

"不是我的错。"她辩解道。

他再次扬起眉毛,发出了怀疑的声音。

"怎么了?"她看着他质问道。"该死的卡罗拿走我们的魔杖又不是我的错—"

她突然停了下来,德拉科僵住了。她的话让他们想起了他们在哪里,还有他们为什么在这里。一切都涌了上来:黑魔王、波特、她的家人、他的家人。他们真是搞的一团糟…

金妮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她涨红了脸,他认为这是因为尴尬。她猛地躲开了他。她似乎在寻找合适的侮辱,他顿时觉得怒火中烧。"我以为你不会再帮我了。"她最后嘲弄道。

怒火涌上喉咙。他提醒自己,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帮助她了。如果她以为她没有魔杖、伤口流血、独自一人待在禁林里也没问题的话,那就让她见鬼去吧。这不就是他的决定吗?

"是的,"他讥笑着说,"你现在怎么样了?"他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光线下,让她能看清自己的伤疤。没有他的主动保护,才过了几个星期,她就已经受了重伤,差点死掉,这个愚蠢鲁莽的—

他突然意识到,他握着她的胳膊,就像几个星期前在走廊里那样,当时他几乎—

他松开了她,突然觉得喘不上气来,心脏怦怦直跳。他闭上眼睛,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发觉他们离得非常近,只隔着几英寸。她的眼睛明亮炽热,她的双颊泛着红晕,就像她—

他之前以为这是因为尴尬,但如果…

他们突然吻到了一起,嘴唇、额头和鼻子剧烈地碰撞,几乎使他站立不稳。他不知道到底是谁主动的,但他们现在紧紧地贴在一起,之间没有一丝缝隙,绝望地紧贴着—

他们的舌头相互纠缠,他将双手伸进她的长袍里,狂热地抚摸着她的身体,滑过她的腹部和裙子…她贴着他的嘴唇发出呻吟。他抓住搭扣,把长袍从她的肩上褪下。它皱成一团,落到了树底。

他脱掉外套,然后又扑到了她身上,隔着他们薄薄的校服衬衫,他能感觉到她的热量—灼烧着他。她又呻吟起来,他将脸埋进她的颈窝,贪婪地亲吻。

"告诉我停下。"他贴着她的皮肤呻吟道。

她没有。恰恰相反,她将手伸到他们之间,摸索着他的裤子纽扣。他猛地向她拱起下身,舌头舔弄着她的脉搏,她发出了愉悦的嘶嘶声。"你敢。"她咬着牙说,她的话如一道白炽贯穿了他。

他把她的手推到一边,飞快地解开裤子的纽扣和拉链,然后把她的裙子推上去,用手指勾住她连裤袜的裤腰。他将它们拽下来,足以让她的一条腿能够自由活动,然后抱起她,将她的后背靠在了树干上。

他没有征求她的同意,就进入了她,两个人同时发出了呻吟。她将头靠在他的颈窝里。在短暂的停歇时,他能感觉到她颤抖而滚烫的呼吸贴着他的皮肤,他们的心跳用力地共振。

接着,这一刻结束了,他开始不断撞入她的身体。她贴着他的肩膀,模糊了她的尖叫。他的意识越来越狭窄,全部都集中于这场激烈的性爱、她对他张开的嘴和粗重的喘息上。

他能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收紧,于是他调整了一下她的体重,让他能够将手伸到两人身体的连接处。"德拉科。"她绷紧身体,喘息着说。他又抽插了两次,她就在他怀里失控了,她的头不小心重重地撞到了树干上。

他现在彻底疯狂了,用手抓住她的头发,身体像双股绳一样绷得紧紧的。她弓起后背,露出细长白皙的颈部。他张开嘴,胡乱地吻着她的脖子,然后越来越高—那根绳绷断时,他吻住了她的唇。他眼前闪过一道白光,贴着她的嘴唇呻吟出声。

他们静止了几秒钟,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接着,他开始逐渐察觉到了周围的环境。一只猫头鹰在鸣叫。冷风吹着他的后背,湿透的衬衫紧贴在他的皮肤上。

她突然浑身僵硬。他听到声音时,他们刚刚走进了空地。

"感谢梅林。我还以为我们永远也找不到—"

"金妮—"

他们突然停了下来,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隆巴顿和斐尼甘站在树林边缘,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金妮在他怀里动了动,他咽了口唾沫,控制住了自己。他把她放下来,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目光。他扣上纽扣,拉上拉链,然后转过身去,用手擦了擦额头。一只狗在远处吠叫。一阵布料的沙沙声,金妮在他身后整理着衣服。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地面。

最后,等她整理完,他抬起了头。"我想这次禁闭结束了。"他说。

"好吧,既然男学生会主席这么说。"斐尼甘讽刺地说,德拉科觉得十分羞愧。

"海格和卢娜在那边。"隆巴顿冷冷地说,指了指附近闪烁的灯光。"走吧,金妮,"他又说道。"我们必须送你去见庞弗雷夫人。你的脸,还有你的胳膊—"

她朝他走了过去。她像往常那样轻蔑地扬着下巴,但是,当她从德拉科身边走过时,她避开了他的目光。

"我没事。"她轻声说。他们转身离开空地时,隆巴顿伸手抓住她的胳膊,仔细看了看。德拉科闭上眼睛,呼了口气。接着,他攥紧拳头,跟上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