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阿斯托利亚和卢娜
"见鬼,金妮,"迈克尔惊奇地摇着头说。"你能击退一头狼。"
他们此刻在校医院里,金妮坐在床上,迈克尔、卢娜、拉文德和帕瓦蒂围在她的床边。
纳威和西莫坐在后面。自从他们半个小时前从禁林里出来后,她一直没有勇气去看他们。庞弗雷夫人把他们安顿在拉起来的帘子里,其他人到达时,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背对着他们,小心翼翼地拍着枕头,直到他们从视线里消失。她现在回她的办公室了,留下他们在一起低声说话。
金妮的脑海里全是德拉科,她的身体仍然因为他而紧绷,僵硬和疲软交织在一起,那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充溢着她的四肢。她觉得既麻木又燥热,不知道这是因为她的生理反应还是羞愧,或者只是单纯的震惊。她也很疼:她的脑袋撞到树干的地方微微抽痛,她知道她的后背隔着衬衫蹭破了。不知为何,她觉得那些刺痛比她愈合的胳膊或脸上的擦痕更加强烈。
"—她说什么?"
突然安静了下来,她这才意识到她应该回答。她打起了精神。"对不起,什么?"她说。
"庞弗雷夫人说什么?"帕瓦蒂重复道。
"哦,"金妮无力地回答。"只是说我应该留下过夜。我明天才能下床。"
帕瓦蒂点了点头。她露出了关心的表情,这似乎是发自内心的。至少她不再反感她了。金妮为了不让她被人发现而主动冲到走廊里,似乎缓和了帕瓦蒂的态度。
卢娜则一反常态的严肃。她微微皱着眉头,时不时地从金妮看向纳威和西莫—他们面无表情、沉默地坐着—然后又将目光转了回来。
"卢娜,迈克尔,"在尴尬的气氛中,金妮坚定地说。"你们知道这里和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之间的梅林雕像吗?"
迈克尔困惑地皱起眉毛,点了点头。
"我们逃跑时,我从斯内普办公室拿了一封信,"她解释道。"它来自麻瓜出身登记委员会,我想—好吧,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但你们今晚回去时能帮我把它拿出来吗?"
他坐直了身体,眼睛闪闪发亮。"是什么?"他急切地问。
她耸了耸肩。"不知道。也许什么都不是。"
"我们会去拿的。"卢娜说。她也高兴了起来;金妮知道,他们都和她一样难以接受他们没能拿到格兰芬多宝剑的事。这是他们关于如何真正反击的第一个好主意。她希望那封信能派上用场。
"我们现在就走吧,"迈克尔说。"我们明晚会把它带来。"
"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帕瓦蒂问。"晚饭后?"
迈克尔正要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回头看向金妮。"你需要有人陪你吗?"他问。"以免卡罗兄妹或斯莱特林们趁你受伤时做些什么?"
"我—"金妮摇着头说。
响亮的哼声打断了她。他们都转身看向西莫。他抱着胳膊靠在椅子里,紧紧抿着嘴唇。
"怎么了?"他问道,金妮的心沉了下去。西莫的信任来之不易,她不想失去它。"我只是认为她不需要保护。"他翻了个白眼。"反正今晚肯定不需要。"他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低声补充道。他的语气任谁都不会听错。
"你在说什么?"迈克尔厉声问道。"卡罗把她和你们一样送进了禁林。她还被一头该死的狼攻击了。"
"但她不需要我们来救她。"西莫反驳道,眼神愤怒地看向金妮。她强迫着自己与他对视。"对吗,金妮?"
"西莫。"纳威警告道。他将胳膊肘靠在膝盖上,用手捂着脸,看起来很疲惫。
西莫提高了声音。"哦,那我们就坐在这里,假装我们没有发现她正在和马尔福打炮?对不起,我一定是没看到备忘录。"
"够了,西莫。"纳威生硬地说。
西莫没有理他,而是继续盯着金妮。"你到底是哪边的?"他说。他语气中的指责显而易见。
金妮觉得口干舌燥。一直以来,她总是能立刻反唇相讥—毕竟,她是七个孩子中最小的,后来又成了斯莱特林学院里的韦斯莱—但她现在发现她的脑海里空空如也。西莫的话在她的耳边回响。她在乎—真的很在乎—他们对她的看法。她也知道那一幕看起来是什么样子。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西莫还在愤怒地说:"我还帮你辩护—"
"你这辈子就不能闭一次嘴吗?"拉文德大声打断了他。金妮呆呆地看着她。她竟然会帮她说话—
拉文德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冲到西莫面前,愤怒地涨红了脸。"她和谁睡觉不关你的事,"她怒气冲冲地说。"性是很复杂的,你从来没有经历过,所以你没有资格评判,明白吗?"
这让他安静下来,震惊地闭紧了嘴巴。
"她牺牲了自己,只为帕瓦蒂和我能逃脱。"拉文德继续说道。"是她最先提议去偷宝剑,还是你已经忘了,西莫·斐尼甘?"
校医院里鸦雀无声;金妮相信她甚至能听到针掉落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拉文德抱着胳膊退了回去。"她是哈利这边的—她已经很好地证明了,"她更加平静地说。"只要这是真的,就算她和该死的巨乌贼睡觉我也不在乎。"
她吐了口气,拘谨地将一缕金发掖到耳后。"好了,"她说,"我们要回格兰芬多塔楼了,还有,你不许再提这件事。"
她朝西莫挑起眉毛。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他们之间爆发了一场意志之战。接着,他发出沮丧的声音,低眉顺眼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向了双扇门。
拉文德抱着胳膊跟了上去。她经过金妮床边时,金妮感激地对她点了点头。拉文德向她回以冷峻的笑容,快步走出了房间。
"你没事吧?"
德拉科吓了一跳,猛地看向旁边的沙发。达芙妮的妹妹阿斯托利亚盘腿坐在另一端,膝盖上放着一本书。他甚至不知道她在那里。已经很晚了,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他以为只有他一个人。
她正期待地看着他。他眨了眨眼睛。"什么?"
"我问你没事吧?"
"没事。"他简单地答道。
她又盯着他看了看。"好吧。"最后,她扬起眉毛说道,又继续看书了。
他打量着她。她像她的姐姐一样,苗条高挑,穿着连裤袜的双腿又细又长,膝盖和臀部都很窄。她非常白。金妮也很白,但是不一样的。金妮会让他想到瓷器,她的雀斑和头发使色泽变得温暖起来,而这个女孩让他想到了雕花玻璃。她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头发甚至比他或达芙妮的颜色更浅。她的眼睛是浅蓝色的。
"你在读什么?"他突然问道。
她惊讶地抬起头。"不是什么重要的。"她温和地说,翻过封面给他看。《德伯家的苔丝》,他读道。
他惊讶地抬起头,还没有问出口,她就回答了他的问题。
"是的,托马斯·哈代是泥巴种。"她表情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好像她在当前形势下阅读一位麻瓜作家的书没什么大不了的。这让他感到十分意外。
"它…好看吗?"他犹豫地问。
她点了点头。"我的最爱之一。"她看着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他一定是找了一个巫师替他写的,"她补充道,这显然是她准备好的台词,而且她也没有费心掩饰,"或者至少是偷了这个灵感。"
德拉科扬起了眉毛。她很机灵。他惊讶地点点头。"显然是这样。"
她露出一抹笑容,又开始读书了。过了几秒钟。"她怎么样了?"她看着小说,突然问道。
"谁?"
"金妮·韦斯莱。"她淡淡地回答,又翻了一页。
这又是他始料未及的。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显然有办法做到这一点。他不知道这就是她的天性,还是她喜欢搞得人措手不及。
他在记忆中搜寻着有关她的内容,却找不到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他知道达芙妮通常被认为是两姐妹中更漂亮的那个。当提到格林格拉斯姐妹时,大家也只会关注这个。
"她没事。"他最后答道。离开禁林之后,他陪同金妮和其他人去了校医院。庞弗雷夫人说金妮没事后,他就离开了。他们都没有看对方一眼。
"我很高兴。"阿斯托利亚说,她听起来真的很高兴。"对她来说一定很难吧…被卷进这些事情里。"她抬起了头。"对所有人来说都很难。"
他重重地呼了口气。"是的,"他赞同道,伸手按摩着后颈,"对所有人来说都很难。"
一阵停顿。"那就是不太好了?"她说。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之前说你很好。"她解释道。
他还在想该怎么回答,这时,通往地牢的走廊里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一声叫喊和一阵笑声。两个二年级男孩绕过拐角,其中一个龇牙咧嘴地抓着右手腕,另一个人笑弯了腰。
德拉科突然想到,这是否就是霍格沃茨变得不公平的一个象征:宵禁之后,斯莱特林在走廊里哈哈大笑,不用害怕受到处罚,而其他学院则缩在自己的公共休息室里。
"哦。"受伤的那个学生看到德拉科时,推了推他的同伴。另一个男孩稍微平静了下来,但他的朋友说话时,他仍然在窃笑。"隆巴顿—纳威·隆巴顿—你认识他吗?"
"我当然认识他。"德拉科不耐烦地说。
"好吧,他在外面踱步。他让我们来找你。"
"你对他说什么了?"
男孩突然犹豫起来。"我告诉他你睡觉了?"他试探道。
"我睡了吗?"
另一阵沉默。"没有—我是说,我想—"
德拉科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来。他朝阿斯托利亚点点头,大步走出了公共休息室。他没兴趣见隆巴顿,特别是在这个时间,特别是在发生那些事之后,但他不能排除这件事与金妮有关的可能性。
他打起精神,穿过了墙壁。隆巴顿确实在踱步,他弓着身体,双臂抱在胸前。德拉科看着他,他沮丧地摇了摇头,抬腿往离开地牢的楼梯走去。
"你有什么事?"德拉科问。
隆巴顿吓了一跳,转过身来。"我希望你离金妮远点。"他激动地说。他的眼中闪着怒火,德拉科用尽全部自制力,才发出一声漫不经心的笑声。
"好吧,"他说,"如果你说完了,我真的要上床了。"他转身要离开。
"不,"隆巴顿大声说,但他的声音现在有些颤抖。他清了清喉咙。"不行。"
德拉科慢慢转过身来。"别想对我念咒,隆巴顿,"他冷冷地说。"我们都知道结果会是什么。"
"你说得对,"他涨红了脸,"但这不能改变我想让你离金妮远点的事实。"
"我相信她和你说过,"他哼了一声,"她的哥哥够多了。"
"我不是想当她的哥哥。我是她的朋友,比你算得上朋友。"
德拉科冷笑道:"别试图谈论你不了解的事。"
隆巴顿的脸涨得越来越红了。"我十分了解,"他喘着粗气,怒气冲冲地继续说道。"你在玩弄她,现在这种糟糕的情况下,这是—这是她最不需要的。哪怕对你来说,这也太残忍了,"德拉科沉下了脸,"如果你有一点点在乎她,就不会把潘西·帕金森甩到她脸上,然后—利用她—"
德拉科暴跳如雷。"我利用她?"他叫道。"你在禁林里看到的需要两个人才能做,隆巴顿,但我也没指望你能明白。而且我不会担心她。"接下来的话还没出口,他就尝到了刻薄又愤慨的滋味。但他没有住口。"她对于性伙伴并不挑剔。问问波特吧。"
隆巴顿看起来十分困惑。"这关哈利什么事?"
"她没告诉你吗?"德拉科郁郁地笑了一声。"也许你应该跟他谈谈玩弄她的事。"
"哈利绝对不会—"
"哦,你说得对。"他嘲讽地说,"他绝对不会和一个女孩睡了,又把她丢到卡罗手里,而他去执行一项自杀任务。会玷污他该死的光环。"
隆巴顿沉默了,德拉科还以为自己占了上风。但是,另一个男孩突然发出一阵不可置信的笑声。"你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对吧?"他说。"她刚回到学校时,我记得听到你这样指责她—但我觉得那是谣言。她没有和哈利在一起。她从来没有和哈利在一起过。"
德拉科的自以为是有些动摇。"在她哥哥的婚礼之后,她是这样告诉我的—"
"好吧,她确实告诉过我,"隆巴顿厉声说。"哈利对她很好,"他愤怒地说。"他一直对她很好。如果为了她好,我倒是希望比尔的婚礼结束后他们能在一起,无论有没有自杀任务。"
德拉科努力回想着。她的原话是什么?她当时确实很内疚,没错,他以为—
"但他只是吻了她—一次。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比你强,马尔福,他永远不会利用她来满足他的自尊心。"
是他自以为是了。
亲爱的斯内普校长,信的开头写道。
第二天吃过晚饭后,金妮认为的邓布利多军核心成员—她、纳威、卢娜、西莫、迈克尔、拉文德和帕瓦蒂—都坐在七年级男生宿舍里。
她从斯内普办公室拿走的信封里的内容摊在罗恩的空床上。一共有十一张纸,用魔法塞进了一个信封。金妮看着那些字,觉得既恶心又兴奋。
我们已经按照您的要求,经与档案室协商,完成了对以下文件包含家谱的审查:霍格沃茨学生,一至七年级。
兹通知您,提交的一份或多份家谱与正式档案记录不符。根据我们的经验,这种不一致表明相关未成年人提供了不正确或伪造的遗传信息。请查明以下家谱是否有误。如果无误,则不需要进一步处理。否则,请直接将相关人员直接报告麻瓜出身登记委员会,他们会在那里得到相应处理。
雅思明·霍斯
副司长
未成年巫师管理司
副司长的签名下面,信纸的下半部分有一个醒目的圆形大印章,直径足有四英寸。它是亮紫色的,中间是魔法部的传统标志,"魔法即强权"。
金妮抬起头,对上了拉文德的目光。另一个女孩重重地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十页列出了学生名单—"相关人员"—和他们可疑的遗传信息。金妮浏览了一下名单,几乎立刻知道上面大多数学生都是彻头彻尾的麻瓜出身,但他们都很聪明,给他们的家谱编造了几个名字。
"处理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帕瓦蒂大声问道。
"你很清楚这是什么意思。"西莫说,愤怒地看着那些纸。从昨晚起,他的坏脾气就没有消失;他整个晚上都没有理睬金妮。"这意味着把他们拖到乌姆里奇面前,没收他们的魔杖,然后把他们扔到大街上—或者更糟糕,因为他们'偷魔法'而把他们关进阿兹卡班。"
"但他们不会那么对待学生吧?"帕瓦蒂坚持道,翻动着信纸。"这些名字有一半都是三年级和三年级以下的!"
"别傻了,帕瓦蒂,"西莫说。"你以为他们是怎么对待开学时被带走的一年级新生的?给他们巧克力蛙,然后把他们送回家找妈妈吗?"
"别说了,西莫,"纳威严厉地说。"我们都知道。问题是我们应该怎么办。金妮确保斯内普没有收到这封信,所以麻瓜出身的学生不会被上报—还不会。"
"但斯内普和卡罗一定在等这个。他们一定几个星期前就提交了家谱。他们会期待答复的。"迈克尔说。
"对,"卢娜回答。"那我们就伪造一个。"
他们一直忙到凌晨三点。
三点十七分,西莫发出一声沮丧的呻吟。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后,他的心情就好了一些。现在,他用力晃动着魔杖。"真他妈的—"
"西莫,别骂人—"
"对不起。只是—梅林的衬裤,如果连一个简单的保护魔法都解决不了,那复制魔咒有什么用呢?"
"肯定不会简单。"迈克尔严肃地回答。他把他们藏在长袍里从图书馆偷出来的一本书推到一边,决意地叹了口气,又拽过来另一本。
"在这里!"帕瓦蒂说,指着面前那本书。"我找到了!"
她伸手去抓信的第一页,西莫大叫一声松开了它。"你要把它撕—"
帕瓦蒂低声念了一道咒语,纸上面的字开始褪色,在纸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
"再做一次,"卢娜说。"起作用了—肯定有用—"
第二次,咒语移除了所有字迹。帕瓦蒂发出胜利的欢呼,将信纸对着光源,翻来覆去地查看,所有人都能看到信纸是完全空白的—除了魔法部的印章。
"我就知道!"卢娜笑着说。"我们仍然不能复制印章—我认为这近乎不可能—但我们可以去掉字迹。现在,我们只需写下我们自己的内容!"
卢娜的兴奋感染了大家。"那我们就写那些家谱都没有问题!"金妮也激动地说。"迈克尔能想出一些官方说辞,不是吗?"
拉文德皱起了眉头。"斯内普和卡罗兄妹不可能上当。"她说,金妮立刻知道她是对的。"卡罗兄妹会大发雷霆—我敢打赌,他们早就想折磨那些说谎的人了。他们会想要证据。官方家谱文件每页都有印章,不像这封信只有第一页上有。"
他们都陷入了沉思。"那我们就需要弄到一个印章。"帕瓦蒂喃喃道。
"以巨乌贼的名义,我们怎么能做到?"西莫问。
又一阵沉默。
"秋。"卢娜突然说。
纳威的眼睛亮了起来,一个小时以来,他第一次说话了。"秋。"他重复道,脸上突然露出了金妮许久未见的笑容。"卢娜,你是个天才!"他凑过去,高兴地吻了一下她的脸颊。他立刻涨红了脸,但卢娜只是泰然自若、笑容满面地看着他。他清了清喉咙。"卢娜,"他更加郑重地说,"你是个天才。"
几个星期后,十二月初
德拉科一动不动地坐着,后背僵直,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他的目光追随着阿米库斯,后者正在他的桌子前方踱步,拿着魔杖的手微微抽搐。有些事情让这位教授非常生气,德拉科觉得他知道是什么事。
还有两分钟就要上课了,但大多数座位仍然空着。其他学院已经习惯了尽量晚点到卡罗兄妹的教室。他们知道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这时,拉文克劳们表情严峻,不情愿地走进了教室。教室里鸦雀无声,只有教授的厚重靴子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自从斯内普收到魔法部对家谱情况的答复后,卡罗兄妹的心情就特别不好,他们一直找机会呵斥和诅咒学生—特别是那些他们肯定对魔法血统撒了谎的学生。
所有家谱的核证副本另函附在了信的后面。
两个星期前,卡罗兄妹甚至关闭了校医院,要求所有学生必须得到他们的允许才能去找庞弗雷夫人。阿莱克托解释,处罚的意义是让他们忍受痛苦。如果那个哭哭啼啼的胖女人直接把他们治好,那让他们流血还有什么用。
现在,还有这篇文章…
德拉科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别出现,别出现,别出现—
还剩十五秒时,帕德玛·佩蒂尔出现在了门口。德拉科的心沉了下去。卢娜·洛夫古德像往常一样出现她后面的走廊里。六年级的拉文克劳在隔壁上魔咒课,洛夫古德和佩蒂尔经常一起从拉文克劳塔走到这里。
阿米库斯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你!洛夫古德!"他冷笑道。
她僵住了。佩蒂尔本能地抓住了她的手,但她将它甩开,目光落到了一个空座位上。佩蒂尔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不情愿地坐在座位上,让她的朋友独自面对阿米库斯。
洛夫古德的脸有些红,她走进房间,但没有表现出一丝恐惧。愚蠢,德拉科想。恐惧可能会缓和他的怒气。但她却紧紧抓着书包肩带,平静地说:"有什么问题吗,教授?"
"有什么问题吗?有什么问题吗?"阿米库斯提高声音重复道。"我会告诉你有什么问题—"他转瞬间走到洛夫古德面前,用指甲很长的手指掐住她的喉咙。她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气—几个拉文克劳站起来,发出了无用的抗议声—阿米库斯收紧手指,喘息变成了可怕的窒息声。
"教授—"有人说。
"问题,"阿米库斯说,将脸凑到卢娜面前,"是你父亲一直在写假话!他在他那愚蠢的小报上塞满了可恶、大逆不道的谎言!"唾沫从他嘴里飞出来,溅到了卢娜的脸上。她的脸越来越红,显然要喘不过气了。"他会为此付出代价,女孩,你可以拿你的魔杖打赌,你也是。"
"教授!"
他松开了她,她喘着粗气倒在地板上。他往后退了一步,在裤腿上擦了擦汗湿的手。"现在,"他呼了口气,伸出粉色舌尖舔着嘴角,目光落到了教室后面。"你,佩蒂尔小姐。"
帕德玛·佩蒂尔看起来吓坏了。
"起立。"
她浑身发抖地照做了。
"你上次施展钻心咒是什么时候?"他问。
她犹豫了,飞快地看了一眼卢娜。德拉科看得出来,她在努力思考正确答案。"我从来没有—那是—我没有—"她最后结结巴巴地说。
"很好!"阿米库斯用令人毛骨悚然的快活语气说。"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机了。"他指着仍然瘫倒在地上的卢娜,德拉科的胃猛地一跳。"去吧。"
佩蒂尔结结巴巴地说:"但你不能—我不能—"
"熟能生巧,佩蒂尔小姐。"阿米库斯说,德拉科不由想起了邓布利多死的那晚,黑魔王说过的话:别担心,死亡总会到来的。你只是需要练习。
"不,"佩蒂尔含着眼泪说,"我做不到。"
"你做不到?"他咆哮道。"很好。那你需要一点训练。我会做示范,直到你觉得你学会了为止。"
他举起魔杖。"钻心剜骨!"洛夫古德的身体抽搐着。她发出了无声、痛苦的尖叫。有几个人叫了起来。
"学会了就告诉我,佩蒂尔小姐!"教授欢声叫道。他转动着魔杖,洛夫古德弓起身体,长长的金发拍打着她的脸。
"我做不到!"佩蒂尔哭着说。"我做不到!"
洛夫古德的眼睛翻了过去。
"停下!"有人叫道。"你会杀了她的!"
"帕德玛,做点什么!"
德拉科的手掌紧紧攥在一起,指关节都变得毫无血色。
"看在梅林的份上,停下!"另一个人叫道。
阿米库斯没有。
"干得漂亮。"金妮说,祝贺地拍了拍三年级学生的后背。女孩朝她挤出笑容,目光落到了房间的角落里。
邓布利多军的新成员刚刚练习了隐蔽咒,但不太成功,使得有求必应室里烟雾弥漫。不过,他们还是能看到临时设置的医务室。那个女孩的几个朋友正在那里,帕瓦蒂在治疗她们手腕上的烫伤,阿莱克托因为几句无礼言论,就把她们相同的手镯熔化在了皮肤上。
他们都看得出来,形势变得越来越糟了。他们寄出那封伪造的信之后,卡罗兄妹的发火愈加频繁,也更加野蛮了。他们预见到了这一点,却没有其他办法保护麻瓜出身的学生。
这时,房间入口传来一阵喧哗声,金妮握着魔杖转过身,正好看到一群拉文克劳跌跌撞撞地跨过门槛,中间是一个虚弱的人影。
是卢娜。
"以梅林的名义,发生了什么?"金妮问道,急忙冲了过去。
迈克尔也在送她过来的人之中,纳威和西莫立刻帮他把她抬进了房间。受伤的三年级女孩们让出床位,让他们把她放下来。她几乎没有意识了。她的额头布满汗珠,潮湿的头发贴在脸颊上,嘴唇咬出了血,金妮能看到她的衣领和袖子边缘的深紫色淤痕。最糟糕的是,她的左腿显然断了,弯曲成了可怕的角度。
"退后!"西莫说。"让她透透气!"
"发生了什么?"金妮重复道。
"我不知道,"迈克尔说,用手抹了抹额头。"她没有来上魔咒课,帕德玛说—该死—"
"他折磨了她!"帕德玛哭着说。她十分狼狈,满脸泪水,浑身发抖。她的姐姐安慰地抱着她。"他想让我这么做,"她喘着粗气,几乎说不出话来,"但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他就一直—"
"见鬼。"西莫咒骂道,往旁边走了两步,沮丧地用手揉着脸。
纳威严肃地看了金妮一眼。"钻心咒。"
金妮咽下喉咙里的胆汁。即使对于卡罗兄妹来说,这也是新的底线。
卢娜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纳威来到她身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他的喉结滚动着。"没事的,卢娜,"他轻声说,用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指关节。"没事的。"他又转向了金妮。"她的腿—"
她点点头,回想着她妈妈多年前教过她和哥哥们的愈骨魔咒的原理。在比尔和查理进行激烈的魁地奇比赛的那段时间里,他们在对方身上试过太多错咒了,后来,莫丽让所有人坐下来,给他们上了一堂课。
"会疼的。"金妮低声说。她看了一眼拉文德,后者伸手稳住了卢娜的肩膀。纳威俯下身,轻声在卢娜耳边说了什么。女孩微微点头,咬紧了牙关。
金妮施展咒语时,她几乎没有发出声音。但她的腿骨复原时,她腹部的肌肉绷紧了,上身在拉文德的手中挣扎着。接着,她倒了下来,重重地呼了口气。
"这应该是最糟糕的,"金妮说。"疼痛会慢慢消退。"
"是的,"卢娜轻声说,慢慢睁开了眼睛。"谢谢你。"
"别说话了,卢娜。"迈克尔说。"没事的。好好休息。"
"该死,"西莫说。"这—这—"他似乎一时语塞了。金妮很想赞同他。"没用的,"他最后说道。"无论我们以为我们在做什么,这显然只会让他们更加残暴—"
"不,西莫,"卢娜突然说道。她的声音很激动,他们看向她,在残余的痛苦中,她的眼睛十分明亮。"这意味着我们击中他们的痛处了。"
金妮突然醒了。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了:有求必应室里安静而昏暗,只有门口墙上的几盏烛台还亮着。卢娜说了些什么。
她在椅子里弯下腰,握住了她朋友的手。"你说什么,卢娜?"她轻声问道。"来,喝点水吧。"她拿起杯子喂她喝水。
她仍然十分苍白,但似乎不那么疼了。他们轮流照看她,纳威、西莫和迈克尔正在房间的另一端,睡在用垫子和毯子搭成的帐篷里。
"是因为我爸爸的报纸,"喝了几口水后,卢娜重复道。"因为他写的一篇文章。"
"他写了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想是和哈利有关…鼓励人们收听'波特瞭望站'。"
他们都知道李·乔丹的海盗电台:DA甚至还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通过一个旧收音机收听过一两期节目,后来,卡罗兄妹把它没收了。金妮骄傲地听着那些她都认得的声音:金斯莱·沙克尔、卢平教授、弗雷德…
"秋回信了。"卢娜突然说。
"什么?"金妮睁大眼睛问。"你一直没告诉我们?"
卢娜翘起了嘴角,金妮突然觉得她很可爱。"她说她能给我们搞到印章。但她不可能让它通过费尔奇的邮件检查,所以我们必须去见她。她在戈德里克山谷租了个小房子。我们定了日期:圣诞夜。"
"你们的信怎么通过邮件检查的?"金妮问。
"用了拉文克劳的旧暗码,"她解释道。"费尔奇和卡罗兄妹一定很好奇她为什么要询问屎壳郎的寿命。"她笑了一声,然后疼得皱起了眉头。
金妮攥了攥她的手,温柔地对她笑了。"好吧,"她说。"我希望他们能为此头疼一番。"
几个星期后,12月20日
火车驶入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德拉科脚下的车厢微微颠簸,他抓住水池站稳,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他的皮肤蜡黄,眼睛黯淡得几乎成了黑色的。
自从几天前他接到命令后,他就一直无法入睡。许多个混沌的夜晚,他坐在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对面,而她在读托马斯·哈代。他了解到,她有严重的失眠。从她小时候就开始了。
列车缓慢地停了下来,他打起精神,抚平肩头的外套。他提醒自己,他有他的任务。他们说得再清楚不过了。他会确保她不会受到不必要的伤害。至少那是他可以做到的。
克拉布、高尔、潘西和米里森正在走廊里等他。"准备好了吗?"潘西问。他简洁地点点头,带领他们走向火车后部。学生们开始走出车厢:他们给这群人让出了路,并警惕地看着他们。
德拉科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右边最后一个车厢的门。里面挤满了金妮那群朋友,德拉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不舒服的念头,她的朋友以前是他和布雷斯。但是现在,隆巴顿和斐尼甘站了起来,伸手去拿行李。布朗和佩蒂尔在认真阅读一本书。
洛夫古德几乎已经痊愈,淤伤在皮肤上只留下了浅浅的痕迹。但她的腿看起来仍然很僵硬:她小心地将它在面前伸开。她和金妮正在专心交谈,但门打开后,她们就不说话了。
"洛夫古德,"德拉科语气平淡地说,"你需要和我们来一趟。"
"什么?"布朗冲口而出。其他人也开始反对。
德拉科大声说道:"别让事情变得难办。"
"难办?"斐尼甘说。"该死,我们就是要让它更难办!折磨她还不够吗,马尔福?你还要来欺负她?"
"我没有折磨她。"
"只不过卡罗没有给你机会。"布朗叫道。
"我也不会那么做,"德拉科厉声说。"我们要带她去马尔福庄园,就一会儿。"他觉得最后一句是废话。当他接到黑魔王的命令时,斯内普没有提到她要被关多久。
"她会受到善待的。"他补充道。斯内普说过,这意味着他能保证她…只要她父亲和他那份荒谬的小报循规蹈矩。
"才不会呢!"斐尼甘说。他伸手去拿魔杖。
"除你武器!"它飞到了德拉科的手里。刹那之间,又有九根魔杖举了起来,两群人站在门的两侧,剑拔弩张。德拉科的魔杖指着金妮的胸口,她也指着他。
他强迫自己放稳呼吸。"别这样。"他看着她说。
"我们有六个人,你们有五个人。"佩蒂尔说。
"我们身后有整个魔法部的支持。"克拉布说。
"对,"高尔嘲弄地笑道,"你们不能伤害我们。"
"看看我们能不能。"金妮盯着他的眼睛,冷冷地说,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话。
高尔的笑容动摇了。
"够了,"潘西不满地冷笑道。"这是浪费时间。"她突然施了一道全身束缚咒。它击中了洛夫古德,女孩倒在车厢地上,在束缚里挣扎着。
咒语立刻四处横飞,德拉科倒在了地板上。米里森被蝙蝠精魔咒击中,发出一声尖叫。那是金妮施的:德拉科并不嫉妒她。一道咒语割破了克拉布的上臂,他嘶吼了起来。德拉科迅速思考了一下,将洛夫古德扭动的身体飘向门口。她越过门槛后,他在门口施了一道屏障。
"快走。"他喊道,咒语不断在屏障上反弹,它支撑不了多久。
克拉布抓住洛夫古德,他的胳膊上沾着血。她尖叫着想挣开,他打了她一巴掌,把她打得晕头转向,一动不动了。他把她扛在了肩上。
他们朝最近的门走去,克拉布和高尔拖着尖叫的米里森,潘西发出了胜利的欢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