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最后的一天
格雷夫斯坐在办公桌前。得益于魔法法律执行部司长的身份,他拥有一间单人办公室。
约莫十五英尺见方的空间算不上宽敞,尤其在放置三座书墙后,个人空间被进一步压缩。
可如果和其他巫师相比,他的待遇已经好了太多:毕竟多数人的办公空间只有一张小小的桌子,摆放得杂乱无章的文件又占据了其中的一多半。
多少人为了N.E.W.T苦读七年,挤破头才占到了一个在MACUSA任职的名额。又有多少人终其一生也只能呆在那个位子上,写字的手从未得到伸展的机会。
伍尔沃斯大楼存在地下楼层。一些楼层的电梯按钮被按得光亮,又有一些按钮的刻字清晰如初。
他的办公室位于第七层。
格雷夫斯展开尚未批阅的卷宗,在他出去应酬的这段时间,桌上文件的厚度又有了增加。
要想从那些堆砌的辞藻、混乱的逻辑中提取重要信息简直比驯养一只鹰头马身有翼兽还难。
感谢伊法魔尼的素质教育,至少他没有因为字迹问题太过为难。
格雷夫斯按了按太阳穴,幸好傲罗不用走这些流程。他意识到Joyce还没向他述职。
回想起塞耶留下的话——格雷夫斯可不认为他只是说说。
相比去时Joyce的提箱轻了许多,但这并没有减轻她的负担。中毒的麻鸡比设想的还要多,部里准备的药剂远远不够。
产生不良反应的麻鸡主要是患大流感的青少年和老人——他们的家人不约而同地把自己认为的最好的疗药给了他们。
她本应赞扬人性的伟大,又清晰地看到了人性的丑恶——那些劣质魔药被她装进提箱作为证据留存。
以她不靠谱的魔药学储备来判断,这些药水不属于同一批次。可以作为依据的是,麻鸡中毒症状也有一定不同。
她看到了什么啊,和她年纪相仿的人瘫在床上,只是喘息就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流感对他的肺造成了严重的损伤,呼出一口气的声音像风吹过破碎的窗子。
Joyce感受不到大楼里的温暖,她的血液冷却下来,她的心脏逐渐麻木。愤怒的情绪早已在遇到科瓦尔斯基一家时用光。
她最后只能给他稀释过的魔药解药却无法解除他的痛苦。
不过就要快了。她不忍再看,死神已经坐在他的床头。
Joyce不禁想,她所做的一切值得吗?人们还是在受苦。她又不敢继续向下想,如果被绝望缠上,等待她的只会有无尽的下坠。
她再次深呼吸,强迫大脑去整理麻鸡提及的信息。
Joyce关上办公室的门,格雷夫斯罕见地没有批阅文件,平时她都是在靠门的椅子上等着他处理完手上的事的。不过今天她本来也没有这个兴趣。
她随手放下提箱,又用漂浮咒把魔药摆到格雷夫斯面前。上级在获取证据时比MACUSA有优先权,何况她对面坐着的是个在N.E.W.T取得七个E的家伙。
Joyce从没想过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现在坐在格雷夫斯对面的椅子上,双腿并拢,手揪着衣服边缘。她试着稍微换个姿势,椅子和地板的摩擦声格外刺耳。Joyce几乎停止了呼吸。
格雷夫斯早站起身背对着她,等待着她的答案。
如果此时有人对Joyce使用摄神取念,一定能听到她内心的咆哮:梅林知道为什么她的上司要在她毕业十年后考察一些魔药学问题——难道辨别毒药的成分也是她的工作,还是说MACUSA要进一步压榨傲罗的剩余价值了吗?
Joye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但事情不如她所愿。座钟的响声更像是催命符。
终于,她认输似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主要致病因素应该是豪猪刺,和疖肿的症状相符。也许还有乌头根,它让药剂有了苦涩的味道。"
Joyce越说声音越小,直到完全听不清。爱咋咋吧,她破罐破摔了:"Well,其余的我就不太清楚了。"她准备好迎接格雷夫斯的怒火。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我们两个之中来自普克奇学院的是你。"Joyce低下头,没有接话。
"豪猪刺、乌头确实是会引起中毒的常见物质。"Joyce有些意外于她的想法得到了肯定。
"可是如果你观察仔细就会发现瓶底的絮状沉淀。"她拿起瓶子稍稍晃动,才看到那些细小的白色绒毛。
"现在告诉我——具备这种特征又可以被应用于'治愈'药水中的是——"
白鲜。
她下意识回答道,毕竟这种问答方式太伊法魔尼了。
格雷夫斯重新转过身来,肘部抵住椅背。他的个子很高,是以这个姿势算得上居高临下。加上作为傲罗、部长与上司的威压,Joyce愈发觉得无地自容。
"据冯塔那说,近两年又有了学生在就职指导中表达了成为傲罗的意向。"
Joyce好像知道接下来他要说些什么。
"接下来,你的任务是训练这些新人——就像我曾经对你那样。你有半天时间准备,门钥匙一会儿会出现在你的办公桌上。"
Joyce带上了门。格雷夫斯感到一种微妙的情绪,不过很快就被他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