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迁居的日子
格雷夫斯疲惫地按了按额角,每份文件末尾都会附上几句祝福语,可见它们没起到半点作用。
他的一些下属有着极强的文学天赋,看他们案件叙述就如同把头塞进冥想盆一样,甚至比那还要身临其境。
有人汇报称,一位草药学家对一名巫师使用了强效脱毛咒是因为她按照那人的算数占卜种植了整整一园子白鲜,结果因为大雪亏得一个卓锅都不剩了——是魔法事故和灾害司踢过来的皮球,以前者解除咒语、后者取消营业资格结束。
另一封文件是关于财产赔偿的纠纷:一个使用了伪飞路粉的巫师在烧掉自己的斗篷后,要求对方赔偿他据说是曾曾曾曾祖父的遗物——二者都以欺诈罪限制行动两个月。
手边的匿名举报信称魔法体育运动司一位职员在醉酒情况下险些对麻鸡流浪汉吹嘘出魔法界的存在。格雷夫斯这才停下笔,尽管麻鸡不一定相信酒鬼的胡言乱语,但他还是要召唤守护神让寇豪格去调查这件事。
格雷夫斯又想起寇豪格兑换了负伤换来的假期,于是他了魔杖,毕竟没人想在家庭聚会上迎来不速之客。
座钟的钟摆左右摇晃着,并不意外的是他又独自度过了一个平安夜。比起工作节日传统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那些所谓的仪式感更是可有可无。
所有的节日不出意料地都会成为送礼的契机,一旦收下就会就会牵扯出无穷多的问题——格雷夫斯已经亲身领会过教训了
在他以"贿赂MACUSA官员"为由开除了魔法体育运动司的一个职员后,送礼的风气就偃息旗鼓了。至于家族那边,他相信母亲会处理好的。
工作固然辛苦,另一方面也避免了更多的麻烦,相比之下没什么不好。
他拿起茶杯,即使是魔法也没能让它停留在最适口的温度,失去香气的茶水过于寡淡了。
一股甜香适时地飘散到空气中——来源是Joyce箱子里的牛皮纸口袋。格雷夫斯顿住,他原以为今年不会再有了呢。
阿拉斯加,与此同时——Joyce也保持着清醒。奥布莱恩因为喝了太多的咯吱烈酒被小精灵运回了宿舍,圣诞夜在本质上和其他夜晚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令她欣喜的是:她终于有了光明正大在夜晚游荡的权限——美其名曰,"夜巡"。这是在伊法魔尼七年、在阿拉斯加三年都从未有过的全新体验,Joyce这才感受到权利的好处。
阿拉斯加有比曼哈顿与布鲁克林更加浓稠的夜,雪山的轮廓形成了崎岖的剪影。仰头看去,上空是数不清的星辰。如果可以,Joyce能凝视它们直至启明星出现。
或许这就是宵禁的一个原因之一吧,她敢说如不是这样,因欣赏夜空而在课上犯困的巫师可能不在少数。
天边散发着光芒,先是浅紫色,更多是绿色。变幻的颜色像纱一样,笼罩了整片天空。
然而在看到绿光的一刹那,Joyce立即抽出魔杖握在手中,先对自己施放了"盔甲护身"。即使它并不能让人在死咒中幸存,但至少能给自己一个相对体面的手法。
"Well well well,难道你想对极光念咒吗,Joyce?"
Joyce僵硬地转过身,弗莱明教授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身后。她这才发现,在阿拉斯加的寒风中,自己竟然微微出了汗。
那是极光啊,不是连接成片的索命咒。这里是阿拉斯加,不是在过去的战场上。
Joyce以为自己早就脱离了战争压力*可事实上呢?她并没有摆脱阴影。
Joyce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呼出一团雾气。她对弗莱明回以沉默。昔日的教授,现在的同事。Joyce还对他以教授相称,他也依旧直接叫自己的名字,就想过去那样。
Joyce向前一步,风吹过衣摆,天边的光芒黯淡下去,一切重归黑暗。仿佛是她产生了幻觉一样*
"...可以肯定的是,你的反应能力很到位,没有败坏我的名声。"等她反应过来时,弗莱明已经离开。这倒是令人感动意外的评价了,Joyce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她再次看了看天边,终究有什么不同了,终究有些事物永不复回。
她所能做的好比在雪地里留下一个深些的脚印,让它慢一些被雪埋没,以给后来的人留下一些踪迹。
仅此而已。
这个晚上,Joyce久违地做了美梦。
她先是回到了分院的那一天。梦里11岁的Joyce站在伊法魔尼大厅正中央,低着头等待着命运的裁决,其他师生鼓励的掌声似乎还回荡在耳边。
只有Joyce知道,那时的她简直像胃里塞了鼻涕虫一样。原因只有一个,Bennet先生执意担负起护送新生到校的重任,甚至请出了在壁橱吃灰已久的老伙计"橡木79"。
在Bennet太太稳定咒的作用下,Joyce完完整整地到达了伊法魔尼,同时也创造了新生最快进入医疗翼的纪录。
当她被灌下一整瓶活力滋补剂后,才知道自己进入了普威特学院,心心念念的长尾水蛇并没有为她点亮宝石。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Joyce才学到一个词:社会性死亡。这件事奠定了她七年的学习生活基调。
呃,说来可能不信,伊法魔尼的教授少的可怜。布特、卡德隆、塞耶、斯图尔特教授除去分别担任猫豹、雷鸟、长角水蛇与普威特学院院长外,还要各自承担两门课程教学任务。
如果不是莱拉克教授,冯塔那校长甚至要兼职古代魔文与黑魔法防御教授。
梦里的她在布特教授的魔法史课上写作业被逮个正着,在飞行课上偷懒被卡德隆教授睁只眼闭只眼放过,在塞耶教授的天文课上睡着,在魔药课上偷吃零食被斯图尔特教授瓜分。以及...在莱拉克教授课上画画摸鱼被发现。
她又梦到她的守护神。Joyce看着它从一小团模糊的雾气逐渐凝实成银白色的实体。若干次失败后的一次,她要收回魔杖了,却有什么从雪堆中出现围着她绕起了圈。Joyce终于看清,那是一只小小的、有着兔耳朵的德国牧羊犬。
噢,那天正是她认识格雷夫斯的第一天。潜意识里Joyce觉得那是很冷的一天,因为格雷夫斯扣上了最上方的扣子。又觉得那天的天气似乎很好,因为他来时阳光正好照在他身上。
Joyce一下回到现实,格雷夫斯现在只可能在曼哈顿的伍尔沃斯大楼,和剩下的文件搏斗。
格雷夫斯知道自己出现在她的梦里吗?Joyce迷迷糊糊地想。
她没有喝无梦酣睡剂,却没有继续做梦了。
意同PTSD,PTSD的概念是在20c80s提出的,因此这里做了替换。
极光持续时间在几分钟到几小时不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