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你身体酸痛难忍。不过,你并没有表现出来。

你不想让别人觉得你是个包袱或者累赘。特别是刚被你拉入伙的萨菲罗斯。

你很累了。说实话,意识也不算清明。但是这段碎石戈壁路上行车,你要保持时刻注意路况,以免加重轮胎损耗。所以几乎是勉强跟在大部队的后面。

萨菲罗斯坐着你身边,自从上车后就一言不发。你却连转身看他是睡着了还是在灵魂出窍的余力都没有。

干燥的空气,飞溅的沙砾,魔晄引擎的轰鸣,下体的不适,一切都是让你难以仍受却不得不忍受的。你盯着前方的车尾,思绪缓缓地飘了起来。

这是你该承受的。你瞒着自己的父亲,接受了父亲学生的追求。那个人却在和父亲进入北方大空洞收集数据,遇到空洞崩塌时撇下了父亲独自逃生。

后来,他成了你们这队需要长途跋涉前往米德加尔的人群的领队。

或许这不是他的责任。你是迁怒,变得心结难解。

意外是在不谨慎之中发生的。

车辆的轮胎不知碾过了什么。你只感觉自己的身体猛然后仰,被高高顶了起来。眼前的车队消失,灰色的天空自上而下填满了挡风玻璃窗。

方向盘因为巨大的轴力而从你手上滑脱,不受控制地扭动。随后车身开始向侧面倾斜。

你看不见前方,但你记得侧面是风化剥蚀的脆弱岩壁。

你脑子蒙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操作,正要一脚踩下刹车时,身边似乎一直在神游,没有存在感的人终于启声。

"别停!"他果断伸手抓住了你的方向盘,随后上半身靠了过来侵占了你的驾驶座。

你下意识地松手向后靠去给他腾位。

"我看不见!"你因为车身倾斜地更加厉害而声音变调

他充耳不闻:"踩油门。"

"可是…"

"加速。"他果断道。

你闭眼,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

引擎发出怪叫般的轰鸣,车身倾斜摇晃,最后沉重地落地,你的身体也随之上下抖动。

"吁———"你刚想松口气,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同时身前男人也开口:"别停下!"

身后传来岩架轰隆垮塌的声音,你连思考的余地也没有,只是一味地向前,开出了好几百米,最终停了下来。

前面的车队依然在向前推进,丝毫没注意你们这俩车发生了什么。

你呆呆地望着前方远去的车队扬起的尘土,抚上胸口,试图让自己的心跳减速。可是没有丝毫用途。

死里逃生,肾上腺素飙升,你很想哭,眼泪已经到了眼眶,似乎离崩溃只有一根弦的功夫。但是你没有,只是哆哆嗦嗦地拧开了水瓶,喝了一小口,将眼泪逼了回去。

花了一些时间重新调整思绪,当你重新扭动车钥匙准备继续上路时,大手便从旁边伸过来,包裹住了你的,沉默良久,萨菲罗斯开口了:"你不应该再继续开下去了。"

"我没事。"

"你差点害死我们。"

"我没事!"你的声音提高了,几乎是像是在吼他。

出言后,你立马后悔了,意识到了自己情况不对。

你不想被认为是情绪不稳定的定时炸弹,特别是在这样本就高压劳累的旅途。

"…抱歉。"在这段对话中,你第一次扭过头去正视对方。看着他平静的眼睛,你顿时觉得自己无比脆弱无用:"是…我该好好照顾你的。"

是的,你很敏感地意识到,你更需要萨菲罗斯,超过了萨菲罗斯需要你。

如果接下来的旅途变得更加艰辛,没有搭档的你很有可能会被骚扰得更加重。弱肉强食,东西被偷被抢已经渐渐地变得平常。除非…你向领队低头,成为他在队中数个女人中的一员。说实话你宁可和抢你物资的男人睡觉,换回你的物资,也不愿意去讨好领队。

萨菲罗斯神色似乎变了一下,视线游移至了挡风玻璃外,随即又立马回到了你的身上。

"我没事。"他说着你刚才说的话,然后略略思考了片刻,微微抬高了下颌,露出了一个几乎让任何人,不管是异性还是同性都无法拒绝的表情:"要不要考虑稍稍依赖一下自己的搭档吧,医生。"

他说地温和,带着某种勾人让人沦陷的味道称呼你为搭档。但你不应该轻易答应他的,好像是把掌控权渡让出去的感觉。

但他拉门,迈开了长腿下了车,和你交换座位,你就按照他说的去做了。

这是保护你们的生命安全,你才这么做的。你暗暗告诉自己。

你本来担心他沉睡了百年,不会使用这辆车的。但其实你是多虑了。

早在他那个时期,就已经进入了依靠魔晄为能源使得科技井喷的时代的末期,之后是长时间的瓶颈期。

你开的这辆车的技术依然传承自神罗。最早是特供神罗的士兵的原型,经过淘汰换代,后来又渐渐改装成了民用。而他在看了你几天操作之后,早已经无师自通,学会了驾驶。

你本来盯着路面的,想要扮演作为领航员的角色提醒萨菲罗斯注意路面,可后来,听着引擎的声音,渐渐熬不住了,最终在副驾座上沉沉睡去了。

梦境并不温馨。你梦见了和父亲离开米德加尔的时候,母亲帮你围上了围巾,亲吻你和父亲。

"这个任务完成,我们就一起移民到其他星球。"父亲向她承诺。

X公司会送你们到目的地,却不会为了一个任务失败死亡的研究员的无价值资料而专程去接他的家属。

移民其他星球的名额也随着任务失败消失,就算父亲搭上性命也没有用。

可是…可是你有了萨菲罗斯,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在魔晄液体里泡了150年。他或许不是人类。或许是换取移民其他星球的门票…

梦境突变,包括你在内的一切都被挤压变形,仿佛被压缩着通过一个狭小的管道。被重新吐出时,你认出了是那个废弃的秘密研究室。在那间泛着荧光的房间里,你的手隔着玻璃贴上了那个漂浮其中的男人,银色的长发缓缓地缠绕上了你。

你陡然睁眼。

眼前是褐色的帐篷顶。油灯投下的影子,在帐篷顶微微晃动,似乎才被人动过。

发丝冰凉的触感在你指尖滑过,你动了动手指,随后那种感觉消失不见。

"你醒了。"他低沉的嗓音在你的上方开口。

你骤然坐了起来。因为环境的改变和记忆的缺失而不安,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我…这是…"

"你睡了快10个小时,已经天黑了。"对方两句话解释了你的疑惑,似乎对你心中所想了如指掌。

你闭了闭眼,期望恢复神思清明,可是脑子依然很混沌,仿佛依然在梦境中。

"帐篷…水…篝火…食物…"

你口中念着这些每日必须的事物,却被告知这些都已经妥当了。

你本该松一口气的。可是你没有。

"有什么还没有做的么?"你问。"我必须得做一些…"

否则,你该如何偿还?又会变成累赘。

萨菲罗斯看着你,你这才注意到他在你昏睡时甚至连衣服都换了。不再是那件明显不太合身,且略有些花哨的可笑夹克。

你这个时候才恢复一些神志,认出来那件衣服正是队里某位和他个头相近的男人的备用粗皮外套。你不知道萨菲罗斯是怎么说服对方将这件衣服给他的。

就在你怔然间,他递上了沾着油点子的空白笔记本纸包裹的热腾腾的东西到你手上。

你打开一看,是香气扑鼻的新鲜的烤肉,不是你的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肉干。

"这是你打的?…野兔?"

"医生真的想要做什么的话,那就把这些吃下去吧。"他对你展露一丝切实的不掺杂质的微笑,暖黄的灯火下无比清晰。

这是萨菲罗斯的魔法吧?平时看起来高高在上,冷淡寡言。当他笑起来的时候,你就轻易地屈服了…即使在你脑海深处,一个声音不断提醒你正是将食物递来的那只大手,在你的面前杀掉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提醒你第一次看见他时周围那种诡异的让你汗毛竖立的气氛。那仿佛是投射着他五官起伏的分明阴影,让你感到了局促不安。

几天内,他便已经学会了如何在这里生存。

神罗的Hero,应该,或许,必然…完全是不需要你的。

你的投资回报的太快,快到让你吃惊,开始担心自己是否能守住他。但是你必须要守住的。

你缓缓地吃着香气扑鼻的烤肉。

虽然没有盐,没有香料,油脂也不算太多,但这是你很久都么没有吃到的美食。

戈壁荒滩昼夜温度差距极大。白天烈日炎炎,热得仿佛能从鼻子里喷火,夜晚却寒冷难耐。人和人靠在一起,是最佳的取暖保温方式。

睡袋其实不算宽敞,只是你是身材娇小那一类的,即使萨菲罗斯这样比常人更要高大的身躯躺进来,依然有一点余量。

你在躺进睡袋之前用少量的水就着小块香皂将自己清洗了一番。萨菲罗斯想必也这么做了吧。他身上有着和你一样的香皂味,没有丝毫的体臭。再加上睡袋被你专门里外翻转过来打包挂在车顶行李箱上晾晒吹风散味。前一位搭档恼人的体味几乎完全散尽了。在你的呼吸中充斥的全是你熟悉的气味。这让你感觉到了某种微不足道的慰藉。

因为白日的昏睡,你到了晚上反而没有那么困倦了。

可是,就算熄灭了油灯,为了取暖躺在一个睡袋里,你和萨菲罗斯并没有什么话要说。

他是高冷,你是心事重重有话不知该怎么说。你们很默契地背对而卧,让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流逝。

你盯着帐篷外篝火投射的不断跳动的阴影,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你在左思右想中的感觉到他调整了一个姿势,却不知道他究竟睡着了没有。

于是你也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这才发现对方变成了平躺的姿势。

你那双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盯着他俊美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只见他双目轻阖,呼吸绵长。

这不是你第一次仔细观察他沉睡的样子。可这次和泡在培养器中的那回给你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是因为睡袋里,他的体温一直温暖着你,给你了一种他和你一样是普通人类的错觉。

可是他不是的。根据资料,神罗的特种兵均被魔晄改造过。严格意义上,算不算人类都要另说…

你作为医生非常清楚,就算是目前最顶尖的技术也无法保证自然人类在毫无照看的状态下的培养器内存活百余年。而像萨菲罗斯是否是因为魔晄才如此长寿?

这样的事情或许只有神罗的研究员才知道了。就算萨菲罗斯大活人在你面前,没有做深度调查的你,也不太敢妄下定论。

不过,他是不是普通人类,在目前的状态下,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悄悄地伸出了手指,捻了捻他散落在你身边的发丝,然后又小心地在离他的脸几厘米的空气中描轻轻地描绘他起伏的鼻梁和性感的嘴唇的弧度。

他依然一动不动,呼吸不乱。

你却忽然猛地收回了手,暗自攥拳。

那一刻,你莫名想起了正是你正在描绘的这张脸的主人微仰下颔告诉你"依赖搭档",递上了香气扑鼻的兔肉。

这些让你不知所措的关怀来得太容易了…以至于本已在心里埋藏踩实的昨夜在另一顶帐篷脱下衣服换取水和物资的屈辱感,如同行尸走肉般地破土而出,白骨手抓住了你的脚腕,让你前行不能。

那一刻,你做出了决定。

要回报的方法或许有很多种。物质上的,精神上的…可似乎无数童话故事和现实桥段中留给像你这样的拥有的很少的女人们的方法始终是万变不离其宗。

但是你又是不一样的,你并不只是想要回报。你想要的还有更多。所以只有变成对对方来说不可替代的存在…无论是物质上精神上,还是…生理上的。

做这样的事情,你是有经验的。唯一和以往不同的是…你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征求对方的同意。

这是一个奇怪的想法。因为在个出生率极低的世界上,几乎没有男人会拒绝留下自己DNA的机会。

可萨菲罗斯的生活的年代是什么样的,你拿不准。

未知的恐惧,导致你害怕对方的回答。无论他的答案是点头还是摇头,都会让你觉得无比难堪。

所以你直接那么做了,整个人埋进了睡袋,忍着闷热和缺氧摸着对方的身体,手指下滑,很轻易地便接触到了他的胯下一包。

你是见过那里的,玻璃培养皿中,即使在没有充血的状态下也能看出那里的尺寸惊人。

你慢慢爱抚那里,用嘴隔着裤子去含,然后不出意料地惊醒了对方。

他下意识的动作极大,漆黑睡袋中整个身体都转了个,不知道哪个部位狠狠地撞在了你的下巴上。你晕头转向,感觉整个嘴唇都麻掉了。

你刚要出生,却感觉头皮一紧。头顶的头发被一只大手死死拽住,如同某种见不得光的生物,一般被从睡袋中被拖了出来。

你毫不意外,同时也毫无准备地对上了萨菲罗斯的眼睛。黑暗中,看不清,却依然感觉到压迫十足,仿佛能压倒灵魂。

他看清了你的脸,像是松了口气,放开了你的头发。可随即而来的是惊怒之火。

"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声线还算稳,却像是拦住即将奔涌洪水的一线河堤。

你浑浑噩噩地从睡袋里爬了出来,侧身坐到帐篷的一旁,缓缓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和嘴唇。

被撞的部位不知道是因为疼得麻木还是并没有被撞得很重,可是你觉得自己身体痉挛痛得要命。

有可能是肺的原因,毕竟刚才在空气稀薄的地方待了半天。

嗯,大概就是因为这些,你才觉得难受吧。

可是,萨菲罗斯的话,你不该不回答的,你看向了萨菲罗斯的影子,压住疼痛,艰难地傻愣愣地开口反问:"我…怎么了!"

黑暗中是意料中的沉默。

时间一点点地流失,你慢慢地觉得窒息,仿佛有人用泵在你没有察觉的时候将空气一点点地抽走。

你渐渐地无法思考。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抠住。你骤然从睡袋中狼狈地爬出,跌跌撞撞地出了帐篷。

那时,你只有一个念头,逃离这一切,在没有人的地方躲起来,不要被人看见…

可是你能逃到哪里去呢?

夜晚的荒漠戈壁,寒冷无比。

你向前走着,麻木的内心渐渐走进了一团情绪的沙暴,一点点地将你吞没…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耻辱?

委屈?

负罪?

你只感觉鼻子酸涩,几乎无法忍受。泪水快要夺眶而出的那一刻,你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跪倒在砾石地面上。

不,你不能哭…

你告诉自己,只有弱者才会哭,那是对一切的妥协和无力反抗。你还有办法渡过这一切,你不是一无所有,你的处境比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好太多了。

然后你的泪水便止不住地夺眶而出。当你意识到时,你连站起来的勇气都仿佛消失殆尽…

不知道过了多久,你感觉到了冷,单薄的衬衫明显无法御寒。

刚才你走得太急,甚至没有穿上你的防风夹克。你意识到自己体温太快时,终于勉强抬头回头望向营地,那里的火光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光点。

你挣扎地起身在靠在被风化侵蚀的岩柱边坐了好一会儿,冷静下来,望着天上的反着光的星球,渐渐地开始反思刚才的所作所为是多么可笑多么不堪。

你错了好几点。

不该以为他和现在这群男人一样,为了留下自己DNA,根本不会拒绝女人的投怀送抱。你完全是自取其辱。

你也不应该这样情绪上头大咧咧地在夜晚跑出来,什么装备都没有带,完全没有把自己命当回事,自然也不会指望别人把你的命当回事。

可是,而拥有情绪有什么错呢?

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却在短短一年时间里经历了许多米德加尔人一辈子可能都没有经历的事情。

或许,最最错误的是把那位冷血的杀人犯从设施里带出来,向他展示善意。你至今都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发这样的疯,愿意冒这样的风险…

齿间已有风带来的细碎沙子和淡淡的血腥味,你像是发泄情绪一般,在地面上狠狠吐了一口。

就在这个时候,你听见了身后的石柱传来了奇怪的声音,顿时毛骨悚然起来。

"谁!"

哼笑的声音被迎面的风卷来。

借着星球的反光,你看清了来人。

他的头发被风卷地纷乱,裹着夹克,身后背着防身猎枪。领口松散,露出半个胸脯,似乎刚才走得很匆忙。这样的匆忙又带出某些放浪不羁的气息。

那是你从前迷恋的气质,现在则完全没有任何感觉了。

你背过身抹了抹眼睛,这才转过身来。"是你啊。"

紧张感消失,你的心里却涌上了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

他的手摩挲了一下枪管,戒指与手腕上那些银质皮质的装饰物发出了细微的金属的碰撞声。

"啧啧,你在期待其他什么人?"领队挑眉问你。

你感觉自己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下拉扯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你在这里做什么?"你反问他。"你不是应该在帐篷里'帮助'丽贝卡么?"说着,你同样讽刺地眯起眼。

领队看着你,抿起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又咽了下去。

"你不应该到处乱跑,我带你回营地。"

"怎么,你现在又想来扮演父亲的角色来保护我?"你在疲惫中,无法控制自己的措辞。当你意识到不应该这样说着孩子气的话时,已经晚了。

领队脾气并不那么好。你父亲的事情是你心里的刺,也是他的刺。

他抓住你的肩膀,力道强劲扯乱了你的领口。你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你很得意,觉得你有了新的靠山?那个银发男人…"

他的手指在抖,脸上表情扭曲,目光在你的双眼间来回交替。顿了很长时间,他却不知为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过这已经是你没法考虑的事情了。

最后,他的力量缓缓松懈下来,放开了你,抬手用拇指想要去抹你的眼睛和嘴角。你侧头躲开了他。他随即又恼火地掐住你腰,顺了顺你那被他揉地皱巴巴的衣领。

你试图用力推开他。他退开了几步。与其说是你的动作,不如说是他主动的行为。

"我们回去了,萨菲罗斯也在找你。"把枪甩回背上,他讽刺地瘪瘪嘴。

萨菲罗斯是可靠的人。可是你没想过经历了刚才那样的事情,他还愿意花心思去找你。

你看见他的时候,他正站在帐篷外面,远远地看着你们靠近。

待到走近时,你与萨菲罗斯对视了一眼,便尴尬地躲避了他的视线。

身边领队却非常不掩饰地从头到脚地将他打量了一番。

而对面则萨菲罗斯沉默不语。

你盯着他的靴子,注意到了上面沾了一些黏糊糊的像是蠕虫怪血迹一样的东西…你发誓方才离开帐篷时是没有那样的东西的。

过了片刻,领队终于微微侧身,似乎有些不情愿地让出了你,像是交接俘虏一般把你交还给银发男人。

"这个女人最爱自作主张到处跑,"领队交代说。你感觉他的令人不愉快的视线在你背后打转。

"你是她的保护人的话,最好像你前任那样,找根绳子给她拴起来。不然下次整个营地都会被她弄醒…"

萨菲罗斯似乎也说了句什么。不过你没听清,也不想听他们粗鲁的鬼话,只是一门心思地想钻进帐篷。

刚才拒绝了领队外套的你,再冻一会儿肯定会生病…这是借口。事实上是,你已经没有心思和体力再应付一个男人。

你径直缩进了睡袋,试图在几十秒钟内入眠。

可是那是不可能的…

几分钟后,帐篷的帘子被掀起,你感觉到魁梧的身躯在你旁边坐躺下。

你闭着眼睛扭头向了另一边,却被人强行扳回。正当你准备说些什么表达不满时,呼吸却在下一刻被人夺去。

萨菲罗斯吻了你。他的银发像是蛛网一般地爬满了你的眼前的世界。

那个吻不是试探性的,不确定的蜻蜓点水。而是带着非常明确目的的,一矢中的的如同猎杀一般地不给你有任何反抗的空间,在一瞬间吸走了你口鼻间所有的空气。

嘴唇传来麻木的疼痛感和血腥味。缺氧感让你脑子无法思考,而濒死感则让你肾上腺素大量分泌,疲惫感全无。即使是下意识地反抗,可是双手却被压在了睡袋里,根本无法做为。你能救自己命的行为只有鼻腔中发出哼哼不明所以的抗议。

他是想杀了你么?就像杀掉你上一个搭档那样?只是因为你是女人,所以换了一种更加暧昧的方式?

他是气恼你放才对他丝毫不尊重,偷偷摸摸地做贼一般地想去舔他的阳物?还是气恼你像小孩离家出走一般跑出帐篷,害得他们都来找你?

"我错了…"你在好不容易的喘息间有气无力地在他唇齿间求饶。"不要杀我…"

你感觉身上人滞了一下。随后他的哼笑从胸腔开始共鸣,隔着睡袋传到了你的躯体里。

他略微抬起身体,将自己身体的重量挪开一些。没有了束缚和压力的你立即将手从睡袋里挣脱出来。

然而下一刻,你的手腕就被他的一只大手钳住压在了头顶上。

你惊讶地看着他的眼睛。虽然光线昏暗,但是你感觉得到他的视线并没有和你交汇。而是顺着他另一只缓缓地抚摸你的嘴唇和脖颈的手,在那两处停留了一会儿。

被他的视线和手指触碰的地方变得奇痒难忍。

"这里还疼么?"

他问你,声音比你印象中的要沙哑。

"嗯?"

"嘴唇…和这里。"他低下头,靠近你的颈边。

你紧张地抬起扬起脖子,给他的头颅让出位置。

就算你看不见,也感觉到了自己颈伴青筋和血管不受控制地微凸起来。

男人就顺着那些敏感脆弱的经脉轻嗅。

"这才是杀人的地方。"他说。

你的气息变得急促起来。

紧接着,他从你身上抬起了头,"是谁做的?"

你怔了怔,挣扎着从他的手掌中解放自己的双腕,捂住了自己的脖颈,忽然意识到了方才萨菲罗斯在意什么。

嘴唇是睡袋里发生那个意外时,他不小心撞破的。

而掐痕…你以为他记得那是他自己的杰作。

你眨着眼睛看着对方,忽然觉得这一切无比荒谬。

刚才的吻是,突如其来的温存也是。甚至是一小时前你想在睡袋里服务于他,还有更早一些的你将一个危险分子带出设施…更或者是这整个旅途,你和父亲根本就不应该离开米德加尔。

总之,你看着萨菲罗斯的眼睛,脑中忽然变得非常混乱。

仿佛自己是一个不知名者手中的线提木偶,做出一个又一个奇怪荒诞错误的决定…

"我自己…"你喃喃说着。

萨菲罗斯沉默地看着你,微微挑眉,似乎没理解你在说什么。

"我自己做的。"你又机械地说了一遍这个明显的假话。

"原来如此。"他点头,然后果断放弃了继续追问,"那这个就没有什么好说了。"

暖烘烘地体温离你远去。萨菲罗斯这才真正地直起身体,带走了帐篷里流淌的暧昧的热力。

一丝风从帐篷没有完全闭合的一角灌入,吹得你的汗毛竖立。

你下意识咬住嘴唇时,却碰到了唇边的伤口。

你方才冒犯对方。

你还说了谎。

他好像没有生气,一句气话都没有说。只是非常平静地脱掉了夹克,准备进睡袋继续休息,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你只觉得心里哪里缺了一块,变得没有底。空白的感觉,空虚的感觉…

你不禁抓握住他逶迤在地面上,蔓延到了你面前的长发,随即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迅速放开了。

你想说些什么,解释点什么…

可你心知肚明这不是时候,除此之外,更让你觉得挫败的是你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满满的,无处安放的情绪,全部被压抑在你的身体里。

这个时候,理智之人会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而你却早就被情感所左右,非得做些什么,得到些什么才能安心。

亲吻?

嗯,对,你一定是想要被亲吻的,像刚才被夺去氧气那样,就算是晕过去也没有关系。

或者说…更进一步也可以的,如果萨菲罗斯愿意的话,你会比刚才做得更好…

你不得不承认…前一场恋爱带给你的不仅仅是让人纠结痛苦的回忆,还有其他的说不上是不是你应该了解的东西…取悦自己,和取悦别人的方法…

你微微地夹紧了双腿,微紧的喉头让你不禁吞咽了一下。

然而下一刻,你只感觉到躺在你身边的萨菲罗斯的手在睡袋里覆盖上了你的手背,轻轻摩挲。

"医生…"男人闭着眼睛缓缓地温和地呢喃着你的名字。

你连忙"嗯"了一声回应他。昏暗中你看见的他的睫毛微微动了,似乎睁开了眼睛。

"今天和那位做已经很累了吧。"

你的手在他的手下猛然颤抖了一下,随后又被他握紧。

"…你不用如此。"他低声开口。

萨菲罗斯,曾经的神罗Hero在你情绪和期望垒成摇摇欲坠的石碓上放上了最后一块顽石。然后,石堆毫不意外地你面前轰然滑塌,一块一块地,重重地将你砸得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