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塔尼塞塔笼罩在一片阴影中,作为这座城市真正的统治者,Helix堂而皇之在它周边设置警备,甚至连外面的警察都难以进入,政府采取漠视的态度,让Alaudi难以行动。

彼时一辆吉普车从远方快速驶来,后方跟着一辆货车,守卫的人多是Helix家族的人,他们尽责地拦下车辆,发现坐在吉普车内的是四名男子,他们身材魁壮,面目粗犷,颇有不悦之色,似是对被突然拦截感到不满。

"先生,你们从哪里来?"守卫尽责地询问。

"怎么,还不让我们进城?"坐在驾驶座上的褐发男子不耐烦地询问,并没有回答守卫的问题。

"现在城里情况特殊,我们需要调查清楚进城的人的情况,我也是听从上面的指令。"守卫聪明地将自己与这种令人感到不快的事撇得一干二净,说到底,他也真的只是听命令做事,不过他可不想得罪看上去就不好惹的人,挨打的滋味不好受,虽然之后他可以尽情报复。

"真麻烦。"男子啧声,"墨西拿。"

"噢,那么是来做什么的呢?"

"收购农产品。"

"那后面的货车…"守卫往后瞄了瞄,观察到有三个人坐在车内,只是相比起吉普车内的人气势显得弱了那么一点,但依旧面露不满。

"可以了没有?"原先跟守卫说话的男子再度提高音量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当然,出于安全考虑。"守卫收回了视线,"我们还要你们的身份证,全员的。"说着,他示意身后的人走到货车旁检查货车内的人的身份证。

尽管心存怒意,车上的人依旧把自己的身份证交了出去,他们当中大多数人的居住地都显示为墨西拿,只有两个人不同,显示为雷焦卡拉布尼亚。

"住得可真够远的。"守卫嘲笑着,随后把身份证交还给车上的人,"或许你们能买到卡尔塔尼塞塔的空气回去。"他从喉咙滚落一阵笑声,退到一旁让车辆前行。

吉普车领着货车遥遥离去。

"呼,吓死我了…"吉普车内后座左侧的人在车驶离检测带之后突然松了口气,整个人倚靠着座椅软下身子。

"别松懈。"刚才与守卫对话的男子板着脸说,他驾驶着车一路朝城内进去,他们必须在夜晚来临前找到落脚点,只是现在卡尔塔尼塞塔的监管如此严格,情况比他想象中糟糕许多,他原本是想再过一点时间,等局面再缓和些,再采取行动,可那个男人却说不能等待,他说时间不多了,并且,实际上,他也不想再拖。

这时车辆进到城内,他们发现里面几乎没有行人,即便是商铺也多紧闭着门,他们也终于明白了守卫员的话,没有人愿意在这样混乱的时间里做交易。

"这下真是麻烦了。"货车里的一名男子开口,"如果贸然行动那么被发现的可能性会很大。"

"我知道。"货车驾驶员注视着前方的吉普车说,"但是没有时间了,今晚,一定要今晚。"

心中隐隐约约浮现这样的想法,他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他知道,如果今晚不行动,那么一切都晚了,都将没有意义。

"既然是你,那么必定有你的理由。"车内的另一男子点头示意,"只是,切勿心急,若急,必坏事。"

驾驶员点头,一直紧绷的眉头稍微松懈些许,他跟随前方的吉普车行驶,在下一个路口左拐,又往前驶了一段路,之后再左拐,呈现在他面前的是连绵不绝的大山,他们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由郊区经过了城中心又抵达较为偏远的地区,他们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农产品集散地,即便整座城市笼罩在恐怖之下,这个集散地依旧在正常贸易,外头围着几名警察。

此时天色已经昏黄,吉普车率先停靠到路边,随后货车停在吉普车旁,七人纷纷下车,状似普通收购者般走近集散地,没入稀散的人中,挑挑拣拣,熟练地跟商贩讨价还价,确定好数量价格后订下明日交易的时间,再趁着夜色离开,转入卡尔塔尼塞塔的小巷,随意找到一家还愿意营业的旅馆,订下三间双人房和一间单人房。

毕竟是处于非常时期,老板也不愿意多话,既然是能被放进来的,他便只收钱做事,带着七人各自到房间。

"谢谢老板。"进房关门前,货车驾驶员回过头对老板说,老板点头替他们掩上门,片刻后,货车驾驶员放轻动作去锁门,接着走到房内唯一的窗前,静静观察外边,同时透过玻璃的反射注意着站在他身后的人,他还在等待。

从那一天起就一直在等待,等待抵达卡尔塔尼塞塔的日子,等待去迎接那个人的瞬间,然后他们将一起回到马尔萨拉。

他知道,那个人或许不感兴趣,可是他想让那个人看看新建成的教堂,看那些孩子在教堂里最简单而最幸福的生活,还有善良温柔的修女,甚至有许多居民愿意把自己种的菜分给教堂,还有新鲜的面包。

玻璃上倒影的人像突然间消失了,他—Giotto在观察到的同时打开窗户,毫不犹豫跳下去,跟随后到的恩佐朝Helix总部跑去。

根据Alaudi的情报,纲吉被关在Helix的地下牢狱里,他在得到这个信息之后和暂且离开卡尔塔尼塞塔的恩佐汇合,恩佐在逃离卡尔塔尼塞塔之后滞留在附近的小镇,派利奥波德到巴勒莫联系Giotto,而利奥波德认为联系Giotto最快的方法的是寻找国家秘密情报局首席,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正确的,他听说过Vongola会出席公爵的宴会,却不知道宴会之后Giotto的去向。

现在,他们按照计划顺利地利用戴蒙的幻术进入到半封锁状态的卡尔塔尼塞塔,出于低调行事避免引来注意的目的,参与此次行动的人只有七个,Giotto、恩佐、G、雨月、蓝宝、戴蒙、利奥波德。

Alaudi没有跟随进入卡尔塔尼塞塔,他并不打算与Giotto他们行动,也不打算以国家秘密情报局首席的身份进入卡尔塔尼塞塔,一方面,政府摆明是要纵容Helix,只要他行动,必然有人以命令压制他,另一方面,他太显眼,所以他只在卡尔塔尼塞塔的周边城市安排人手,以便支援。

恩佐带领身后的人来到Helix总部偏僻的一角外部,他们快速攀爬过建筑物的墙壁,进入到花园内,再由戴蒙寻找隐藏在花园里的通往地下牢狱的通道,这情报来自于恩佐,是还很早的时候迪卡亲自告诉恩佐的,那时他们正在这个花园里喝下午茶,而恩佐现在已经不确定迪卡说的是真话,亦或是假话,他不知道他跟纲吉的合作是什么时候暴露的,不过除了这些微的线索,他们也没有其他的情报。

这时候走在最外边的戴蒙突然止住所有动作,并悄悄往旁边移动了两步,他刚刚站立的位置,迪卡领着部下从屋内出来经过了,戴蒙朝Giotto使了一个眼色,随后直直注视迪卡,看对方走到花园中央喷泉旁,指示部下把手探入水中,摸索了一会,接着,喷泉停止喷水,迪卡抬起脚踏进泉内,但他只刚刚踏进泉内,便被从地底下喷涌而出的火焰淹没了身影—

—橙色的,瑰丽的火焰,以喷泉为中心,大范围蔓延至四周,染红了卡尔塔尼塞塔的夜空。

"晚了…"


Giotto向后伸手捉住蓝宝,在蓝宝还未反应过来的状态下将蓝宝推到最前方,火焰朝他们卷席而来,不顾一切地想将所有化为灰烬,蓝宝条件反射举起盾蹲下,武器与他右手中指上的雷属性指环呼应,形成一个半弧形的保护罩,把包括他以内的在他后方的全部人罩住。

然而呼啸的橙色火焰并没有消停,它以愈加猛烈的攻势蔓延,是带有杀伤力的火焰,Giotto认得,这是纲吉的火焰,是纲吉从来都不温柔的、冷峻的火焰。

"呜哇哇,Gio、Giotto,怎么办了?"蓝宝慌乱地大叫着,他想逃到Giotto身后,以往,他都不用面对这些骇人的事情,但他目前为所有在场的人挡住全部的火焰,他不知道他随意行动之后的后果,他害怕自己会受伤,也害怕别人会受伤,一只手温柔地抚上他的后背,轻轻安抚着他。

"别慌。"在Giotto开口以前,G先朝蓝宝说,他上前一步与蓝宝并肩,手稳稳贴着蓝宝的后背,试图平缓蓝宝的情绪。

"很好,蓝宝。"Giotto毫不吝惜称赞,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套,快速戴上,随后燃起火焰,"你们在原地等我。"

"可是Giotto,你一个人太危险了。"雨月皱眉,不赞同地阻止道。

"没关系。"Giotto转过头看向雨月,面上神情淡漠,"现在,最危险的是这火焰。"

顺着Giotto的话,他们朝四处望去,确实,从这橙色火焰爆发的时候起,Helix就注定成为一片废墟。

戴蒙的幻术还在保护他们,从房屋内传来的痛苦呻吟声是那么地响亮,有人身带火焰从屋内跑出来,但花园里也是火焰,到处都是火焰,Helix总部里全都是火焰,没过一会,他们就化作一阵灰消散在空中。

Giotto最后给他们留下一个浅浅的笑容,便离开蓝宝的保护罩,他抬起右手,手心朝前,以自身的火焰抵挡向他侵袭而来的火焰,再以左手火焰作为驱动力使用,顺利通过喷泉进入地下。

Helix的地下牢狱构造十分简单,只要通过位于花园的喷泉,下方便是两排相对的间断牢房,而现在的牢狱,没有守卫的人,也没有被捉捕的人,他们或许同刚才的人一样,早已消散在火焰之中。

Giotto快速地在牢狱内移动,寻找着纲吉的身影,当他抵达尽头的牢房的时候,他发现有人半跪在地上,对方的双手被镣铐高高锁住,身上仅剩一件十分破烂的依稀能被辨别出原先是黑色衣衫的布料,裸露在外的肌肤,布满了暗红色的痕迹。

—纲吉。

Giotto几乎停止呼吸,心脏处开始泛起疼痛,并快速蔓延至体内的各个器官,仿佛遭受刑罚的人是他,他想出声叫住纲吉,想朝纲吉走去,想把已经伤痕累累的纲吉拥入怀中,如果可以,他更希望此刻被吊着的人是他。

可是还有另外一样东西吸引住他的注意力,是纲吉身后不成形的生物,宛若火焰,却拥有细长的眼睛与尖长的嘴巴,此刻它正死死盯着Giotto,仿佛只要Giotto有下一步动作,它便不惜一切代价扑上去。

"你,谁?"Giotto看着那团火焰说,当然,他并没有想从它那得到答案,按照目前的状况估算,他猜测,它应该是在保护纲吉。

Giotto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有些费力地阻挡开灼人的火焰,而他越是靠近纲吉,感到的迫力就越大,火焰是纲吉本人发出的,与那团生物无关。

"纲吉。"Giotto轻唤,彼时那团火焰缠绕到纲吉身前,发出嘶吼,在警告Giotto的靠近,"没关系的,纲吉,已经没关系了,我来接你了,我说过你不回去,我就会来接你,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你知道的,我们得到了公爵的支持,马尔萨拉的居民都很高兴,教堂的重建也完成了,作为感谢,他们开始将自己的物资分给教堂,我想你应该是要去看看的,我还想带你去看很多地方,纲…"Giotto低声轻喃,宛如在歌唱西西里最古老的歌谣。

他以火焰相消,逐步接近纲吉,但纲吉仍然低垂着头,没有一丝反应,像是安详地睡着一般。

"我一直都想不懂,纲吉你应该是很嫌麻烦的人吧,可却愿意陪着我,甚至做出这种情报员般的行为,到底是为什么呢?我好想知道原因,你会告诉我吧,我可不可以私心地认为,在你心里,Vongola已经是作为家般的存在呢?"Giotto稍稍歪头,露出一个孩子般淘气的笑容,他还在朝纲吉走去。

而在他与纲吉之间只剩下五步距离的时候,一直只发出低吼声的火团形生物突然张开了嘴扑向他,似是要把他咬碎。

Giotto伸出双手抵挡攻击,由于冲击力太大,他后退了好几步,同时,纲吉的火焰不断朝他袭来,但披风为他遮住了大半的侵蚀。

在他跟随纲吉在埃特纳训练的时候,他就已经知晓披风的功用,可这功用比他预想中要好太多,现在的纲吉,完全处于暴走状态,火焰的杀伤力比起训练的时候要强许多,或许,这才是纲吉的真正实力。

想到这里,Giotto禁不住牵起唇角笑了起来,他的视线越过攻击他的生物落到纲吉身上,这个人,到底是有多强大呢?

然而这么强大的一个人,如今却被囚于这地底。

Giotto不再顾忌纲吉的火焰,翻身踢开生物,加速赶往纲吉身边,但这生物很快又追上他,它大张着嘴朝Giotto咬去,Giotto不得不回过身防御。

纲吉曾经说他太过依赖火焰的推动力,不过这也一直是Giotto的优势,他的反应能力很强,观察力也很强,几乎在生物有下一步动作的瞬间就寻找到最适合的躲避路线并作出反击。

可他依旧很难前进,毕竟这东西的缠人程度不是假的,稍微不留神或许就会被吞入腹中。

他有些后悔没有多带一个人来,但是其余到场的人中,除了蓝宝能阻挡这火焰,他想大概没有谁能在这火焰中安然无恙,包括他,Giotto感觉自己的皮肤因高温而灼痛着,他弯腰再次躲开攻击,快速退到生物的后方,打算以半弧形散弹的方式使用火焰反击,他目前背对纲吉,而且与生物有一段距离,可以较大范围使用火焰进行攻击,毕竟先前面对纲吉的时候,他总害怕会殃及纲吉。

然而当他靠近纲吉之后,他的双手开始冒出丝丝冷气,这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Giotto不由得恍惚了一阵,给了生物攻击的机会,他被狠狠地撞压在纲吉背后的墙上,生物尖长的嘴巴抵住他的腹部,"该死。"Giotto低声咒骂,他能感到口腔内满溢的血腥味。

他用力捉住生物的头,防止它突然张开口,更是缓冲它的攻击,自从与纲吉训练之后,Giotto就再没有这样肆无忌惮地使用火焰,他几乎要忘记纲吉曾经教会他的重要的东西。

披风可以为他一个人抵挡住其他人的火焰攻击,然而若攻击过于猛烈,或者有其他人在场,那么如何做到大范围阻止火焰攻击,就变得相当重要。

火焰属高温,那么,火焰的反态,低温,极度低温,即是冰,靠近纲吉的时候,Giotto的身体下意识执行将纲吉的火焰冻结的行为,现在,他的双手已经没有火焰附着,取而代之的是低温所散发出的寒气,冰从他手掌与生物触碰之处开始蔓延,很快把生物全都包裹在里面,随后,他双手重新附上火焰,将被冰块冻住的生物轰飞。

问题之一算得到解决,然而现在的Giotto依旧被纲吉的火焰攻击着,面对全方位蜂拥而至的火焰,披风能阻挡住大部分,可仍然有小部分直接灼伤了他,尤其是他越靠近纲吉,纲吉的火焰的杀伤力就越大。

Giotto擦掉嘴角流淌下的血迹,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再度以自己的火焰隔断纲吉的火焰,他缓慢地靠近纲吉,单膝跪下,扬起披风包裹住他与纲吉,第一次,他的脸颊压在纲吉脸侧的褐色的发丝上,第一次,他以单手捧起纲吉的脸颊。

第一次,他窥见了黑色礼帽下漂亮的褐色眼睛,因主人失控而无法聚焦的眸瞳,显得空洞。

"呐,纲吉。"Giotto渐渐熄灭火焰,他一手托住纲吉的脸,一手环在纲吉腰际,稍微用力把纲吉带入怀中,从背后紧紧拥抱住纲吉,"呐,纲吉,我来接你了,所以拜托你,回来好不好…呐,纲吉…"

回荡在地下牢狱里的耳边低语,是西西里最古老的情歌。

于是,似要把空间烧为灰烬的火焰在一瞬间平息了下来,Giotto起身尝试用火焰熔断束缚住纲吉的铁链,没有成功,在纲吉暴走的时候,这锁链就安安稳稳被火焰包裹,丝毫未损,Giotto猜测或许是因为采用了特殊材料,不然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了纲吉的火焰攻击。

Giotto摸索着纲吉左手手腕处镣铐的锁孔,以食指抵住,朝孔内注入火焰,在一瞬间将火焰冻结成冰,扭转开锁,他看见镣铐下纲吉的皮肤,红肿一片,染着鲜红的血,是他所没有体验过的痛。

如果说这火焰是天赐恩宠,Giotto想,他或许会贪心地向上帝祈愿,期望再得到名为痛觉转移的能力。

他以相同的方式打开锁住纲吉的所有镣铐,半跪着接住迎面倒下的人,脱下披风为对方围上,如同许久以前的那个夜晚,他终于将这个人安然地抱在怀里,轻轻地,手臂绕过纲吉背部以及膝部。

"Giotto!"突然间,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牢房的沉默,G有些着急的声音自Giotto背后响起,而紧跟在G身后的是恩佐他们,在Giotto转过身正对他们的时候,他们看见Giotto异常平静的表情,还有被他摁在怀里全身被披风包裹着的,纲吉。

"他还好吗?"恩佐上前一步询问,于纲吉,他总是有一种愧疚感,毕竟当初他能逃脱的代价,是纲吉被捕,虽然恩佐不敢保证那时候他有能力带纲吉一起逃脱,或许还会落得两人都被捕的地步,可如今纲吉的样子,有一半是他的责任。

"嗯。"Giotto颔首,他勾起唇角微微笑道,神色温柔,"G,可以麻烦你把这里烧掉吗?我现在腾不开手。"

"烧掉是指—"G怀疑着开口询问,"Helix总部吗?"这仅仅是一个猜测,Giotto从没向他说过这样的话,记忆中这个男人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会以十分积极的心态去面对,他不曾主动伤害过别人,并且,这个要求有些多此一举了,头先的火焰已经完成了这个任务。

"难道还有其他吗?"Giotto微笑着反问,"如果你担心其他家族会因此而把矛头指向我们,那么在场的人尽管否认便是。"他稍微侧过头注视恩佐和站在恩佐身旁的利奥波德,"实际上我们也什么都没做,不是吗?"

"当然。"恩佐附和道。

—我们什么都没做,我们什么都,没办法做。

G轻轻地叹了口气,"总之现在先离开吧,刚刚的火应该吸引了很多人,拜托你了,戴蒙。"

"如果可以我比较希望你不要直呼我的名字。"戴蒙回应,还是用幻术隐去他们的身影。

他们沿来时的路撤退,只是没有爬墙,而是直接通过后门离开Helix总部,Giotto抱着纲吉缓缓行走在卡尔塔尼塞塔的夜空下,G在合适的地点转过身,他抬起双手挽弓搭箭,待弓箭上燃起赤红色火焰,对正好与他擦肩的Giotto说,"希望你能明白你现在让我做的事情,还有…"G斜望了Giotto怀中的人一眼,"他还好吧?"

—谁也改变不了你那糟糕的温柔,或许主教曾经影响过你,可是Giotto,你永远不会知道现在的你对我来说有多陌生,因为你最重要的人在你怀里,而此时此刻,你除了他,什么都不要了。

离开弓弦的箭带着赤红的火焰冲向不远处漂亮的建筑物,刚刚得到平静的建筑再一次迎接火焰的洗礼,终于会是什么都剩不下。

—正如纲吉所说,Giotto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


皮亚扎—阿尔梅里纳,爱德华诊所。

"啧,吵死人了!"爱德华朝门外大声吼叫道,随即用力拉开诊所的门,这里白天会有本镇的女性过来帮忙,而到了晚上就只有他一个人了,算是值班,也算是休息。他是法国人,五年前来到西西里,三年前定居到皮亚扎—阿尔梅里纳,并且凭借自己的医术开了一家小诊所,诊所的一层为工作用地,他本人居住在二层。

由于皮亚扎—阿尔梅里纳是一个不大的城镇,所以爱德华的工作一直都很轻松,平日里看病的人不多,夜晚更甚,然而今夜他却被连续不断的拍门声吵醒了,站在门外的是数位与他年龄相仿的男性。

"爱德华医生吗?"面对爱德华不耐烦的语气,拥有金色头发的青年—Giotto温和地说,"抱歉深夜打扰了,但我这里有一个无论如何也要你医治的病人。"

Giotto他们借助戴蒙的幻术躲开围聚在Helix总部周边的人的视线以后,马上通过山路离开了卡尔塔尼塞塔,毕竟发生了黑手党家族被烧毁的事件,很容易就会让人联想到是黑手党之间的战争,黑手党家族之间以及政府肯定会有所行动,到时候卡尔塔尼塞塔一定会成为重点调查城市,到时候要出城就不容易了。

可带着昏迷的纲吉使他们不能直接回到马尔萨拉或者巴勒莫,距离太远,Giotto很担心纲吉的身体状况,于是在恩佐的建议下,他们来到了皮亚扎—阿尔梅里纳,爱德华在城镇内以及周围城镇的居民口中有很好的评价,医术层面的,恩佐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字。

爱德华扫了眼被包裹在Giotto怀里的人,"进来吧。"他说,转过身向诊室深处走去,"因为没有漂亮的护士姐姐,所以随便一个人进来帮忙。"

"明白了。"Giotto跟随爱德华走进里面,他回过头看身后的人,"G,你们留在这里等我,请恩佐先生和利奥波德先生也是。"

"需要我帮忙吗?"恩佐提议。

"不用了,我认为两个人应该足够了。"Giotto微微笑着拒绝,然后他继续朝屋内走去,走向里面亮着光的房间。

只有两个人知道这件事,就足够了。

"你,名字。"爱德华戴上塑胶手套以及口罩,问。

"Giotto,Giotto Vongola。"Giotto把纲吉放到房内唯一的床上回答,昏迷的纲吉放佛睡着一般十分安详,少去平日里的张狂,他用手轻轻拂开纲吉额前的碎发,指尖顺着纲吉的脸颊往下,触碰他干裂的嘴唇。

"哦,原来就是你啊。"爱德华发出意义不明的笑声,他把另一双橡胶手套扔给Giotto,之后过去检查病人的状况。

只是,当他拉开包裹着病人的披风的瞬间,在他看见对方身上的痕迹的时候,他还是吓了一跳,在皮亚扎—阿尔梅里纳,他从来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观察着病人的状况,从外表上大致可以判断对方的年龄比他小,不过也不排除体型原本就偏瘦弱的原因,然后,破败的衣衫遮蔽不住的,结痂的鞭痕、泥土的污迹、手臂处密密麻麻的针孔,还有腿间…

"喂,这是—"他抬起头睁大眼看着Giotto,如果说这算是虐待,那么确实是很能折磨人的精神的方法。

"关于这件事。"Giotto套上橡胶手套,敛去笑容,"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沉默降临到这间小小的诊疗室里,爱德华抿紧嘴唇,快速准备要用到的器具,替床上的人进行清理。

沾过酒精的棉球细细擦拭满是伤口和淤泥的皮肤,Giotto轻轻握住纲吉的手腕,稍微用力抬他的手臂,实际上,如果光从表面上判断,纲吉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虽说他身体上的伤口确实很多,也并没有太过严重,然而表面的终究只是表面。

"我这边清理完了,剩下的交给你。"爱德华把手上的棉球以及手套丢到一旁的垃圾桶中,里面已经堆满了湿沥的棉球,他重新套上一副新的橡胶手套,从并不算整齐但绝对洁净的桌面翻找针筒,"安全起见,我先对他的血液进行抽取检查。"

Giotto点头示意,放下已经被清理过的纲吉的手,转而开始清理纲吉的双脚,先前爱德华一直在清理纲吉的下体,如果可以,Giotto倒是想自己做,但爱德华始终是医生,他也不擅长那种事。

那种事—

在教堂里长大的他,同在教堂里一起长大的女孩,还有教堂里温柔的修女,他们像是家人一般的存在,即便之后他离开了教堂,对于女性,也是没有过多的妄想,更别说是同性之间,Giotto从来不曾考虑过这些对年轻人来说很普通的事,他所想的一直是他的家人,他的家族,还有西西里。

那么纲吉,到底在哪个定义里呢?

他看着爱德华抽满半筒血液,在爱德华转过身去检测血液的时候俯下身,亲吻纲吉布满伤痕的背部,尚且温热的肌肤,有消毒液的味道,Giotto微微张开嘴伸出舌头舔舐,印上一连串的湿吻,是他的痕迹,他的印记。

有人在诊疗室外轻轻敲门,Giotto在听见声音后直接开门并走出去,站在门外的是G,他反手关上门,示意G不要吵到房里的人,随后领着G走上二楼。

"他还没醒吗?"G问。

"还没有。"Giotto侧过身背靠墙壁,他转头望向窗外,这还是黎明时分,漆黑的夜空即将破晓,这座小镇会迎来阳光,整个西西里都会迎来阳光。

"那还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不,天亮之后我会带他离开,这里的设施不太好。"

"设施是…他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G紧皱眉头询问,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不希望纲吉有太大的问题。

"身体上—"Giotto的唇边漾起一抹浅笑,他看见窗外的天空开始泛白,日光即将出现,"没有太大的问题,可是G,你知道吗,纲吉的血液检测,呈阳性。"

"那是说!"

"他的手臂上有很多针孔,密密麻麻的,非常多。"

G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听我说,Giotto,不久以前Alaudi曾经派人来过,那人说现在的卡尔塔尼塞塔陷入了混乱,各大黑手党家族之间似乎也有所行动,Alaudi让我们注意点,戴蒙因为担心艾琳娜,已经先一步回巴勒莫了。"

"艾琳娜吗…"Giotto沉思,对于戴蒙来说,艾琳娜是非常重要的人,所以即便要暂且离开艾琳娜,戴蒙也会有方法感知艾琳娜,反过来就是说,现在戴蒙离开了Giotto他们,却也可以感知到Giotto身边发生的事情,所以戴蒙的离开对他们而言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他反而比较担心艾琳娜,不过就目前,确实不会有人傻到光明正大地对公爵的女儿出手,"Alaudi已经离开卡尔塔尼塞塔了吗?"

"直接去马尔萨拉了。"

"那好,带上爱德华,我们直接回巴勒莫。"

只要Alaudi驻守马尔萨拉,那么马尔萨拉就是安全的,在马尔萨拉的总部也是安全的,Alaudi看上去很冷淡,却总是为Vongola做很多,跟纲吉一样…

想到纲吉,Giotto不自觉抬起手抚上嘴唇,那里还残留着亲吻的触觉。


愧疚的感情,Alaudi一向没有。

利奥波德带来纲吉被捕的消息的时候,Giotto他们都在思考如何营救纲吉,Alaudi却在想纲吉到底是怎么暴露的,他有想过是戴维森的问题,然而事情不会太过简单,因为纲吉是连带恩佐一起暴露的。

Alaudi想到纲吉的资料是先送给他,再由他转交给Giotto,所以,出错的环节可能就在他这里,在他身边的人身上。

这个猜想让他感到不愉快,相当讨厌。

Alaudi沿着卡尔塔尼塞塔通往马尔萨拉的公路驾驶,平稳地踩着油门,内陆入夏的空气有些干燥,他感到些许烦闷。

不过Giotto的行为也是他没有料到的,他想不到那个温顺到虚伪的男人居然会一把火烧掉Helix总部,当然,对这件事他同样没有多大的感觉,不如说他一直觉得Helix太碍事,现在没有了倒好。

只是后续工作会很麻烦,谁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站在Helix一方,近段时间来Helix和Vongola的针锋相对太过明显,Helix出事了,很多人会把视线放到Vongola上,虽然这也是事实,但遭殃的会是马尔萨拉,那里将会变成战地坟场。

Alaudi不允许出现这样的情况。

倒也不是说他有多仗义,只是如果西西里变得混乱,他的工作会加倍,所以Giotto的理想—姑且让他把这称之为理想吧—和他的目标有一致的地方,这也是他一直不真正抗拒Giotto的另一个原因。

擅自出现在他面前也好,擅自邀请他加入Vongola也好,擅自把他当作家族的人也好,Alaudi都不会有太多的意见,Giotto怎么认为,是Giotto的事情,而他要怎么做,是他自己的事情。

这是他向来的处事作风,在他到达西西里以前便是这样。

或许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种个性,才会被以安排的名义流放到这几乎不属于意大利的西西里。

Alaudi掀起一个笑容。

他打转方向盘绕过大山,他已经驾驶了十分长的一段时间,估计离马尔萨拉也不远了,他能嗅到海风咸潮的气味,他将要进入马尔萨拉,在那里,一场即将爆发的战争在等待着他。

如果说Giotto的强大的最先吸引他的地方,那么他最讨厌的就是Giotto那天真的个性,而倘若纲吉是Giotto改变的原因,Alaudi会期待这两个人将带给他的乐趣。

他终于见到了海岸线,在遥远的前方,他沿着河滩的街道往前驾驶,那里有Vongola的总部,他比他预想中要早抵达目的地,因为府邸外周的树丛里,藏着的人还毫无动静。

Alaudi踩紧刹车打死方向盘,他将车漂亮地停在总部大门前正对那些还没反应过来的人,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到一枚戒指与手铐,那戒指是Giotto之前给他的,他把它套到指上,轻轻握住手铐,他走下了车。

在戒指燃起漂亮的紫色火焰时,他勾起唇角笑了—马尔萨拉不会成为战场,因为,这会是单方面的虐杀。

To be contin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