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只是觉得很有趣。
弱小的、弱小的、软弱无能的小动物,突然间站到了他的面前,那炫彩夺目的金橙色染红了并盛的夜空,确确实实地给了云雀恭弥一种惊艳感。
他无法清楚描述那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第一次用拳头打人,那股生命鲜活的魅力从他指间迸发,一直枯燥无味的生活瞬间就拥有了漂亮的色彩,一点一滴地逐渐融入到他黑白的世界里。
云雀恭弥知道自己跟其他人有些许的不同。
他不太明白同年龄的孩子拼命念书的原因,对于那些试卷上的问题他从来都觉得很无聊,答案也是千篇一律的,他也不明白欺凌与被欺凌的事,没有力气的击打,以及无法保护自己的人。
他按部就班地生活着,起床的时间,上学的时间,休息的时间,下课的时间…一切都有人为他安排好,他不需要思考太多,只要在规定的时间里做他应该做的事情,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够了。
母亲的出轨最先破坏这种日常。
老实说,云雀恭弥对双亲的存在并没有多大的感想,他们多半是不在家的,偌大的日式建筑里最多的是仆人,他们对他很恭敬,悉心照顾他的日常起居,却也从不会逾矩。
然后,某一天,那个漂亮的女人—在云雀见过的为数不多的人里,她确实让人最为赏心悦目,她突然间出现在家里—至今云雀都无法定义那是否为家,她收拾着她安放在那个云雀生活起居的地方的为数不多的衣衫,牵着云雀的手说要带他走,没有任何的说明,那双手滑腻冰冷,仿若陶瓷。
他们还没来得及走出那栋建筑物,应当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就回来了,云雀被扯到他身后,手臂发痛,他们在争吵。争吵的具体内容云雀已经不记得了,他亦没有仔细听,总之是些无聊而又琐屑的事情,等到争吵发展成肢体接触时,云雀依然像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站到旁处。
不,不是像,是原本就跟他没有关系。他想。
他唯一记得的是那件事最后变得很滑稽,出轨的女人和一心维护门面的男人谁都不肯让步,达成的共识是双方都不离婚,拥有对云雀恭弥的抚养权,而她继续和她的情夫亲亲密密,他继续他的事业野心。
—对云雀恭弥来说一切都没有改变。
所以说,这到底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似乎就是为了达成某种共识所以才出现在云雀面前,争夺那可笑的无关紧要的抚养权,但云雀恭弥并不属于谁,他是完完全全独立存在的个体,他们的争夺让他感到不愉快。
不过实际上,他们之间的关系名存实亡,而他们心知肚明。
云雀恭弥在四年级的时候遇见一个孩子,在学校门口,他正等待接送他的司机,同往常无数个日子里一样,除了那孩子,突兀地闯入到他的视线里,字面意义上的带冲击性,云雀被撞到在地上。
他还没缓过来,一连串的对不起就先砸晕了他,他想让对方闭嘴,抬眼一看却注意到那孩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衣服上全是湿的泥巴,接着,某种他最讨厌的笑声从他身前头顶处传来。
典型的校园欺凌事件,而被欺凌的主角正在颤抖着朝云雀道歉。
后来,当那件事成为久远的历史,云雀还是不懂为什么他当初会做出那样的事,他并不认识那孩子,他对他完全没有印象,他甚至没认真看那孩子的面容,他仅仅是从地上起身,甩下碍事的书包,把更加讨厌的人狠狠揍倒在地—他至今认为他做得最正确的事。
紧绷的拳头快速接触肉体带来的撞击感,那些哀嚎与鲜红的液体,云雀恭弥第一次有了活着的感觉,在他手中叫嚣着的是生命,鲜活的存在。
—他并没有想太多。
当那些人躺倒在地甚至连嚎叫都做不到的时候,云雀恭弥所能感受到的仅有,喜悦。这很奇妙,并不是说他崇尚暴力,而他又确确实实在体验快感。
他想,规则,生活的规则总是存在的,无论世道如何变幻无常,它都在那里,遵循的人与不遵循的人,差别在于生活形式的质量,那么,快乐,生活还需要一点快乐—
—建造属于自己的王国就好了。
他精心经营的属于他的王国,他是规则是定制者,是规则的守护者,而经验告诉他,群聚的人总是无能的又逞强着惹事。
然后某一天,沢田纲吉在他的王国里开始逐渐变得明晰。
总是破坏规则的、让云雀颇为讨厌的存在,弱小的动物,突然间就变得强大,云雀感到相当地,有趣。
多少次,那双原本软弱无力的手染上迷人的火焰,云雀想知道,倘若触碰,是否会被灼伤,而他轻轻被那双凌厉的眼眸扫过就感到一阵兴奋。
可是大多时候,小动物依然是小动物,云雀不太了解,沢田纲吉明明有成为领导者的能力,却总是躲在小婴儿的背后。
所以他在观察,他在观察着沢田纲吉到底能走到哪一步,他还没有得出结论,沢田纲吉和他那些恼人的群聚动物就消失了。
现在想来,那大概是一个转折点,当他莫名其妙地被传送到某一地点时,再次遇见的沢田纲吉变得更加强大了,他让云雀移不开视线,所以,后来有很多次,云雀恭弥都主动到达沢田纲吉的所在地,他仅仅—他是这么认为的,他仅仅想看这个人变得更强大的瞬间。
接着,某一天夜里,沢田纲吉对他说了,他说云雀恭弥应该多笑,因为很好看。
那些形式上的东西,是云雀恭弥最讨厌的,但是,沢田纲吉—笑容,那孩子笑起来的时候给人很温暖的感觉,是云雀恭弥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可怕的是云雀并不认为这是不正确的,他放纵他的这种感觉,直至他再也无法从沢田纲吉身上移开视线。
沢田纲吉对他说,他想要他跟他到意大利,云雀听见自己说好。
爱情?
不,云雀从不曾理清过他对纲吉的感情,他从来没有仔细思考这件事,只是,沢田纲吉对他的很多要求,他都无法拒绝,他想看那孩子笑的样子,在他知晓那孩子的心意的时候,他真的没有在嫉妒。
拥有与否对云雀来说并不重要,他想要的只有沢田纲吉的强大以及笑容,不过,这也并不代表他会安于现状。
于是,在沢田家祖屋的那一天,他朝沢田纲吉伸出了手,他拥抱并亲吻了他,而当他终于完完全全占有沢田纲吉的时候—
—他真的没有想太多。
"前辈,前辈…"有声音轻柔地在他耳边响起,云雀感到自己被轻轻推搡,他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睁开眼的一瞬间,沢田纲吉有些担忧的神色撞进他眼里。
云雀发现自己倚在门边睡着了,他的起居室在总部一层,被特意设计成日式风格,他大腿上放着一叠文件,他原先在批阅这些不算着急的报告,他只是比较清闲,却在不知不觉间睡着。
他做了一个悠长久远的梦。
"前辈。"纲吉小心地拿开他腿上的文件,"很累吗?"
"不。"云雀否认,"今天怎么过来了?"他问,最近,小婴儿对纲吉更加严厉了,似乎是为了惩罚上次纲吉突然间跑到日本的行为,云雀不会为纲吉辩护,他只会减少纲吉的负重,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仁慈,他一直没有见他。
"我总是要休息的嘛,最近也一直都没有见到前辈。"纲吉眨了眨眼说。
不正常,一般来说,沢田纲吉并不是太细心的人。
"说实话。"云雀眼睛微眯。
在他的审视下,纲吉说实话了,"草壁前辈跟我说前辈最近休息不好,我就想过来看看,结果敲门了也没人应我,果然是太累了吗?"纲吉叹气。
"在意吗?"稍微坏心眼地,云雀勾起唇角询问。
"当然在意了,工作不着急就先放着,快点休息吧。"这么说着,纲吉从蹲跪的姿势站起身,打算往屋里走去,云雀在最后一刻扣上纲吉的手腕,往后用力一拉—"呜哇—"
"在意吗?"将沢田纲吉安全纳入到怀里,云雀再次询问。
"说什么呢你。"纲吉不禁有些抱怨道,他开始挣扎着从云雀怀里离开,凌乱的褐发扫过云雀的脸,一阵刺痒。
"呐,纲吉。"云雀叫唤道,"你在意吗?"
纲吉不自在地抿了抿嘴唇,颇为无奈地开口,"所以说,我就是在意才过来的啊,好了,赶紧—"
没等纲吉把话说完,云雀翻身将纲吉压到身下,他的一条大腿挤进纲吉腿间,双臂撑在纲吉头部附近,浴衣的袖子稍稍压过那头褐发。
"我—"他开口,脱出单词的音节之后又闭上嘴。
"什么?"纲吉低声询问,他的手就在云雀的手旁,只要轻轻一动就能触碰到的距离,而云雀只是摇头。
—我做了一个梦。
云雀低垂下头吻过纲吉的额头,他的手掌倚上纲吉的脸,淡雅清香的沐浴乳的气味悄然弥漫在他的呼吸里。
"等、等等,不是、唔,要休息,吗?"纲吉推搡着云雀,他别过头想逃离云雀的亲吻,却把自己的脖子暴露在云雀的唇下。
"我在休息。"舌头轻轻舔过纲吉沐浴过后的皮肤,云雀回答,他能感受到纲吉轻微的颤抖,无论有过多少次亲密接触,每一次,这孩子总是表现得这般羞涩。
"这、这算什么休息方法啊,真是的,这还在外面呢—"
"要我停下来吗?"云雀抬起了头,"你知道,没有人会过来我这边。"他直视沢田纲吉的双眼,不给对方任何逃避的机会,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眸此刻迷离地回望云雀,眼角泛红。
然后,沢田纲吉回答了,他说,"不,不要停。"
亲吻如期落到唇上,云雀伸出舌头舔过纲吉的唇瓣,暗示纲吉张开嘴,他们之间的亲吻总是轻柔的,而在云雀真真正正吻上沢田纲吉以前,他从未想过他与别人亲吻的画面。
纲吉接受并回吻了他,拙劣地。
他们的舌头纠缠在一起,互相交合的嘴唇变得湿润,略微粘腻的液体沿着纲吉的下颔滑下,云雀压下身体,大腿擦过纲吉已经逐渐抬头的欲望,纲吉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亲吻断开时,他的呼吸早已紊乱。
"纲吉…"云雀的嘴唇擦着纲吉的脸颊到达耳垂处,再沿着脖子一路向下。
—我梦见了久远以前的事情。
他将手指抵到纲吉微张的唇上,纲吉含住它们,乖巧地用舌头舔舐着,这时候,云雀已经解开纲吉浴衣的腰带,他用空着的手松松扯下纲吉的内裤,纲吉配合地抬起腰,之后又曲起一条腿,云雀注意到,那颜色漂亮的娇嫩已经渗透出液体。
啊啊,这孩子还是十分地敏感。
云雀抽出湿漉的手指,指尖顺利找到纲吉股间的穴口,他尝试着向里推进,紧致的肌肉圈住他的手指,纲吉在喘息,剧烈地,他拱起了腰。
润滑液在床头,而此刻云雀半秒都不想离开,他们并不是没有过不用润滑液的性爱,只是过后,纲吉大概会很不舒服,所以云雀一般会选择润滑,可是,现在—
云雀挤进第二根手指。
"前辈—"纲吉的手在空中胡乱挥着,他触摸到云雀扶着他的大腿的手,紧紧拽住,云雀侧过头亲吻纲吉的大腿,用牙齿轻轻刮着。
—那些在记忆里早已模糊的事情,在梦中如此清晰。
"够、够了,已经…"
云雀反过扶着纲吉大腿的手,捉住纲吉先前拽住他的手,将它带到纲吉耳侧,十指紧扣,他喜欢这种姿态,他喜欢与沢田纲吉牵手的感觉。
只要这孩子在他身边,他就感到很满足,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有水珠挂在纲吉的睫毛上,他像是在哭,手指用力钳住云雀的指节,云雀低头吻去那些泪水,他的欲望正抵在纲吉的穴口处,稍微用力地,他朝内推挤着,终于,终于—
—而那些梦里,一直有你。
"我…好喜欢你。"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