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警:主福敦/社敦,涉及无赖派(织太+安太+织安)、中芥、魏兰。其余友情向。
"大奥"原指德川幕府家的"后宫",标题取广义的"后宫"意思,但本文不是all向。
年龄操作有√。男男生子有√。跳过生理学设定。
私设如山。全员友情客串。
*角色属于《文豪野犬》官方,ooc属于我。除姓名与异能名外,一切内容与三次元无关。
【第二十四章 落子】
不出外勤的时候,福泽谕吉的早晨像钟表一样规律:6点起床,洗漱后喝杯热茶,然后晨练或者读书写字,7点早餐。年年如一日,风雨无阻。婚后,中岛敦随他一同6点起,在福泽谕吉洗漱的时候泡茶,6:30去厨房做早餐,7点准时开饭。
今天,福泽谕吉罕见地起晚了,还是被手机的嗡鸣声吵醒的。
中岛敦也没醒,蜷在他怀里,头顶贴着他的下巴,两手缩在他胸前,睡得又香又甜,像个糯米团子。
福泽谕吉床头柜上摸到手机:是中岛敦的;看了眼时间:7:15;又翻开手机盖看了眼来电人:太宰先生。
福泽谕吉摁下通话键:"太宰殿下。"
对面沉默。
福泽谕吉耐心地等着,一手轻轻拨开中岛敦的头发。
对面隐约传来一声低笑,听上去是坂口安吾。
电话挂了,开始播放干巴巴的忙音。
福泽谕吉从挂断的电话里听出了丝愤恨劲儿,和公园里那些不待见他的猫一模一样。
福泽谕吉常年被猫嫌弃,早已宠辱不惊,而且怀里温顺地窝着一只猫德一流的广义上的猫,更是别无他求。他把手机放回原位,下床,给中岛敦掖了掖被角,打开洗衣机,洗漱,泡了一壶茶,连同平板一块拿回房间。
中岛敦还睡着,但皱着眉,手无意识地摸索着床单。福泽谕吉掀开被子坐回床上,中岛敦抓住他的衣角,挪到他腰际重新窝成球,眉头展开,又平静下来。
福泽谕吉打开平板,先浏览了每日新闻,再接入异能特务科工作站。咖啡党和茶党像往常一样吵了几千层楼,下一栏是例行的巡逻、观察、情报整理与交接,间或夹杂着吐槽罪犯脑子有坑的评论。福泽谕吉把关键信息逐一记在心里。几分钟后,一个匿名小号私戳了他,昵称是随机生成的乱码,IP不明,溯源多半不会有结果。
福泽谕吉点开一看,对方只发来两个字母:"GJ"。
福泽谕吉不好评价坂口安吾偶尔的乐子人行为,也不想理解上司和太宰治这俩谍报天才的闺中游戏。坂口安吾发完消息的下一秒,太宰治估计就知道丈夫在背后揶揄他。但福泽谕吉还是把聊天记录删了。
然后是军部的任务版块。自从与中岛敦搭档,福泽谕吉有了访问军部内网的权限。他打开通知栏,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国防科技局前天晚上发布的泥石流4级预警,紧接着是总参谋长办公室发布的命令:所有滞留在404区内的单位务必在8小时内配合救援小组撤离到安全地带,人身安全优先,不得延误。临时开放给相关单位使用的专栏板块很是经历了一阵兵荒马乱,从当时的记录来看,和救援小组对接的、清点设备的、修正科研计划的、找队友的、和总部联系的、吐槽万恶的台风天的沸反盈天,热闹得像菜市场。
任何事情一旦牵扯到军部,必然雷厉风行。昨天上午,所有单位已经疏散完毕,地质研究所、天文台、气象观测站的等等都已经完成出区审查、坐上返回总部的专车了,动植物研究所的因整理标本慢了一步,在军部食堂蹭了午饭才走,还忙里偷闲给"最炫酷标本"拉票。现在,稀稀拉拉还在更新的帖子就只剩拿错了设备行李互相认领的。
福泽谕吉在心中核对了一下中岛敦到达军部、国防科技局发布预警、总参谋长办公室发布命令、西格玛回国以及中岛敦离开王宫的几个时间点,大致有了猜测。他啜了口茶,慢慢琢磨着。
中岛敦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又迅速恢复刚才的节律。他仍然闭着眼睛,耳根和面颊却渐渐红润起来。
福泽谕吉没拆穿他,继续看平板。
那一小片红逐渐扩散。福泽谕吉依然视而不见。过了一会,中岛敦终于忍不住把烧成玫红的脸埋进被子,他才揉了揉小孩儿的背:"喝点水。"
中岛敦缩在被子里,从糯米团子进化为包着皮的糯米团子,声如蚊蚋:"不渴…"
福泽谕吉估算了一下中岛敦昨晚到底出了多少水,不禁对月下兽的体质有了新的认识。但体质再好也要补充能量,福泽谕吉说:"茶水温度正好,稍微喝一点。"
过了几分钟,小老虎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露出眼睛,正好和福泽谕吉的视线对上。
视线一接触,昨晚放浪形骸的模样全都涌进脑海。极限状态下脱口而出的淫词浪语、信手拈来的轻佻放荡,如今消失得踪影全无,连对视都成了堪比上刀山下火海的艰巨任务。中岛敦的耻辱小人终于复活,颤巍巍的爬上控制台,一拳砸向自燃的控制按钮。
中岛敦牙缝里泄出一丝哀嚎。
福泽谕吉倒是很平静,脸上是标志性的古井无波。和让中岛敦吃夜宵的时候一样,给出指令,不急不催,耐心地等小孩儿回复。
中岛敦拉紧被子就要闷死自己,但福泽谕吉不轻不重地勾住被子就让他扯不动了:"别总闷着头。"
—喔,您知道来硬的好使了。
中岛敦羞愤地抬起一只眼去瞪福泽谕吉。福泽谕吉波澜不惊地看过来,他又被蛊得心慌。七上八下半晌,中岛敦还是微不可辨地拉了拉福泽谕吉的衣角。
福泽谕吉俯下身亲他。
中岛敦闭着眼睛破罐子破摔地去舔福泽谕吉的嘴唇,觉得看不见有点吃亏,把眼睛睁开,正对上福泽谕吉那张如若冠玉的面容,心跳漏了一拍,赶紧把眼睛闭上,但又感觉亏了…
如此循环往复,眨眼眨得如同痉挛。
小老虎窘迫成这样都不跑,福泽谕吉相当满意,觉得可爱,就伸手捂住他的眼睛,慢悠悠地含着他的嘴唇。中岛敦躲远了几厘米,又忍不住畏畏缩缩地凑回来接吻。吻到小孩儿身体都软了,福泽谕吉放开他,去拿茶杯:"起来喝水。"
蛊得晕头转向的中岛敦乖乖爬起来,就着他的手喝茶,喝着喝着又去掀他的睡衣:"您的药…"
福泽谕吉让他看了弥漫着药味的伤疤:"涂过了。没事。"
中岛敦"哦"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把衣角放回去,抚平。
福泽谕吉说:"太宰殿下打电话来,我接了,殿下没说话,挂断了。"
中岛敦一怔:"啊?"表情随即愁苦下来,"太宰先生生气了。"
这父子俩真是跟猫一模一样。福泽谕吉摸了摸他的头:"你昨晚提到太宰殿下了。"
中岛敦脸瞬间又红得滴血:"昨…昨晚…"他顶着热气沉默了一下,有些茫然地问,"有吗?"
福泽谕吉打量着他,不动声色地说:"你小时候玩猫玩具。"
中岛敦脸上是真情实感的困惑:"我跟您说这件事了?我…我为什么…"
我故意忘的,您不要问。
福泽谕吉平静地截住话题:"起床吧,吃早饭。"
早餐是两人一起做的,有茶泡饭,也有本膳料理。
织田作之助:"早。"
坂口安吾:"早。"
立原道造:"早…?"
福泽谕吉泰然自若地行礼:"陛下,殿下,立原少将,早安。"
如果地点不是皇宫内花园,中岛敦会怀疑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带着立原道造在路边等公交车。
太宰治生了气,中岛敦肯定得去哄。福泽谕吉很自然地提议开车送中岛敦去皇宫。中岛敦不敢吭声,怕自己一张嘴就像个见到ODSK超人的5岁小孩那样尖叫,只好点头。他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路束手束脚,既想偷瞄福泽谕吉又不敢看,心慌意乱了好一阵子,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指。
福泽谕吉看了他一眼。中岛敦坚定地盯着窗外。
福泽谕吉看回前方,一言不发地开车,仿佛中岛敦没有偷偷抓着自己和服一角。
中岛敦心神不定地如同怀春少年,感觉车停下了,迷迷瞪瞪地抬头,就看见织田作之助、坂口安吾、立原道造在车行道边站成一溜,齐刷刷地看着他。
中岛敦差点发出水壶沸腾声。
织田作之助脸上是常年如一日的心平气和,坂口安吾似笑非笑,立原道造嘴里叼着贝果、手里拿着巧克力牛奶、腋下夹着文件夹,表情懵圈。中岛敦颤巍巍地从三途川沿岸爬回人间,硬撑着向众人问好,就躲在立原道造身后装鸵鸟。
织田作之助云淡风轻地和福泽谕吉寒暄。坂口安吾瞄了中岛敦一眼,勾起嘴角推了推眼镜。
立原道造把福泽谕吉织田作之助坂口安吾挨个看过去,更蒙圈了,侧过身低声问中岛敦:"我牙上有菜?"
中岛敦生硬地说:"没有。"
立原道造一头雾水,小心翼翼地看了坂口安吾一眼,又把声音压低了点:"你做错了什么?"
中岛敦挤出一句:"…没有!"
眼看中岛敦要烧熟,坂口安吾忍着笑清了清嗓子:"道造,你来开车。"又转向福泽谕吉:"我正有事想跟您谈谈。要是没什么安排的话,您跟我们一起去办公室吧。"
福泽谕吉说:"好。"
立原道造三口两口吃完了贝果,打量了中岛敦几眼,拍拍他的肩膀:"有啥事处理不来的,办法总比困难多…"
中岛敦闭眼:"已经解决了。"
立原道造:"…?"
中岛敦盯着草丛里的花蕊,小声说:"请你吃饭,时间地点你定。"
立原道造再云里雾里,"请你吃饭"这几个字也必须听懂,赶紧说:"一言为定啊一言为定!我家附近新开了间海鲜自助不错,不过还新开了烧烤店…"
中岛敦打断他:"两顿我都请了。"
立原道造:"…我能不能再加一顿下午茶…"
中岛敦怒:"你想吃啥是我请不了的!只要你敢吃,恐龙都给你挖出来!"
立原道造目瞪口呆,去摸他额头:"也不热啊,你怎么糊涂了?"
中岛敦一把拍掉他的手:"你才糊涂了!"
立原道造震惊:"你难道中奖了?几百万啊?"
中岛敦气得想踹他:"我俩都是5块钱都没中过的非酋!你以前想吃啥是我不答应的!"
立原道造试探:"你大哥家的饭…?"
中岛敦撑了3秒,变成漏了气的气球:"你…要是真想吃,我只能求姐姐…"
立原道造赶紧搂住他的肩膀:"不不不我不想吃但我到底做了啥你要这么豁出去…"
中岛敦和立原道造的对口相声一向是皇宫著名风景线。坂口安吾憋笑憋得差点把眼镜腿掐断,扭头看见织田作之助和福泽谕吉早就不说话了,都顶着淡定脸观看两小儿辩日,连忙开口:"道造,准备出发。敦,你去见太宰吧。"
中岛敦肉眼可见地蔫了,小声说:"是。"
织田作之助安慰他:"太宰发过脾气了,没那么严重。"
中岛敦眼带泪花:"谢谢父亲爸爸…"
坂口安吾慢条斯理地说:"太宰半夜喊醒了西格玛,盯着他写完了论文,10分钟前才松口放他睡觉。"
中岛敦:"…"
—我可怜的弟弟哟。
织田作之助做了总结:"太宰折腾了一宿,现在也很困,没力气再纠缠。"
中岛敦:"…好的。"
立原道造已经跑去发动汽车了。坂口安吾摸了摸中岛敦的头发:"那我们去上班了。"
中岛敦说:"路上小心。"他想了想,又在坂口安吾转身离开前伸手,结结实实地抱住了对方,低声说:"谢谢爸爸。"
坂口安吾惊讶了一瞬,忍不住笑着叹气,搂着他的背拍了拍:"好了好了。乖孩子。"
中岛敦松开他,转头扑进织田作之助怀里,说:"谢谢父亲。"
织田作之助把他抱起来,温和地说:"不客气。"
中岛敦从织田作之助身上滑下来,犹豫了一下,低着头走到福泽谕吉面前,小声说:"您路上小心。"
福泽谕吉说:"嗯。"
中岛敦盯着脚下的路面,酝酿半晌,轻轻拉了拉福泽谕吉的袖子,踮起脚尖。
福泽谕吉低头贴上他的嘴唇,过了一会,说:"我出发了。"
中岛敦点点头,呆滞了几秒,扭头就跑,三步并做两步窜上皇宫前的台阶没了影。
坂口安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到底年轻。"
织田作之助有些困惑地提醒他:"我们三个以前也没这么拘谨。"
坂口安吾把他推上副驾驶座:"我们是非典型,敦可是老实巴交的孩子。—道造?"
立原道造坐在驾驶座上,下巴在脚边打滚,来回看着福泽谕吉和中岛敦,手抖得像帕金森:"敦…银狼…"
坂口安吾叹气:"身为我的门徒,你能不能再机灵点?"
立原道造目瞪狗呆:"对不起老大,这个事情进展速度超出我的认知了,前天敦还想离婚…"
福泽谕吉正好坐进后座,听闻此言,说:"他已经不想了。我不让。"
立原道造:"…?"
坂口安吾忍不住又笑了。织田作之助点头:"挺好的。敦精神状态好了不少,前天还蔫得掉毛。"
立原道造:"…??"
坂口安吾慢条斯理:"这就是所谓被爱会长出血肉。"
立原道造:"…???"
中岛敦在皇宫大厅遇到了尾崎红叶。尾崎总管没拎着他拷问八卦,只呵欠连天地抱怨:"西格玛这孩子读个学位怎么那么麻烦?在学校吃不饱肚子,怎么回家了还得这么拼?大半夜的,把宫里所有黑咖啡全煮完了,卧室外整条走廊都被腌入味了,通风十多分钟都没明显好转。"
中岛敦心虚得想钻到地毯底下,陪了几句话就赶紧往西格玛卧室走,尾崎红叶拦住他,指了指主卧方向:"西格玛和太宰殿下昨晚在陛下卧室赶的工,现在都在那儿补觉。"
—自己睡不着觉,丈夫孩子都别想睡觉,真是太宰治的作风。中岛敦凄凉地道谢,匆匆走进主卧。
两位亲王往往和国王一起过夜,织田作之助的卧室相当宽敞。中岛敦进去时,落地窗上的酒红色天鹅绒窗帘没有拉紧,清早的阳光洒在花纹古朴的米黄地毯上—以及七零八落的书本上。
房间乱成一团。
红木桌面上,两台笔记本电脑、一台台式电脑的显示屏都还没熄灭,在落地窗玻璃上反射出三盏方形灯;桌面上全是涂写得满满当当的草稿纸,堆积如山;平板掉在地面上,周围是十余本或开或合的经济学论著以及一本大辞典;古典躺椅上的枕头不知为何放在书架下方;床上的被子枕头有一半凄凄惨惨地躺在地毯上。
床上躺着两个人。
一个人背对着卧室门,盖着毯子,只露出乱糟糟的黑发。
另一个半躺在宽大的靠枕上,头垂向一侧,半白半紫的长发披洒在身下,与《马拉之死》有几分神似。
房间里弥漫的咖啡味足以让坂口安吾通宵一周有余。
—好惨。怎么这么惨。
中岛敦梦回写《黏菌前行目的替换的可行性研究,兼议其对自动化决策辅助系统构建的意义》的日子,差点没流下泪来。他把靠枕拿走,把西格玛摆成符合人体工程学的姿势,从地上捡起一条毯子盖上。
此过程中,太宰治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当生气的太宰治故意背对着你的时候,不建议绕到正面跟他说话,容易火上浇油。中岛敦回到靠近门口的那一边,在地毯上跪坐下来,对着亲爹后脑勺发了几秒呆,但脑子就是卯这劲儿考古昨晚,把每个模糊的细节都修复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他实在忍不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太宰治的手从毛毯里拎出来,额头贴着他的手背,脸栽进床里,开始无声尖叫。
太宰治冷冷地说:"我还没死呢。"
中岛敦沉浸在羞耻中,离猝死就一步之遥:"太宰先生,我…"
太宰治怒气冲冲地打断他:"别叫我太宰先生!"
中岛敦流畅改口:"父亲大人,我…"
太宰治绝望地扭过头来,眼神若死,声音嘶哑:"你到底为什么要继承织田作的天然…"
中岛敦被他的声音转移了注意力,去拿床头柜上的水壶倒水:"您先喝点水。"
太宰治盯着他看了一会,拉起被子遮住脸:"不行…根本说不通话…"
中岛敦诚恳地说:"那您别说话了,喝水润润嗓子。"
被子里传出一声悲愤的嘶鸣。
太宰治靠在靠枕上,披着睡袍,冷漠地喝水。
他右边是不省人事的西格玛,左边是呈土下座状蜷成小小一团沉浸在羞耻中难以自拔的中岛敦。
—说好的超凡呢,怎么是俩小傻子啊,真的不是假货吗。
太宰治动过把俩傻儿子都从床上扔下去的念头。但西格玛已经被他折磨了通宵,实在有点可怜;去推中岛敦时,那小子突然醒了似地抬头问:"您是不是觉得我身上有点冷?"说着,已经蹿下床拿了睡袍回来给他披上了,接着恢复团子状态自抱自泣,一套流程下来无比丝滑,把太宰治整不会了。
—织田作之助!看你生的好儿子!还好有我和安吾,要是及龙之介和小银也是这兄弟俩的样子,这皇室算完蛋了!
中岛敦不是小时候,就算尽可能缩小也是一大只。太宰治实在没法忽视,伸手去掐他后颈肉:"起来,别撒娇了。"
中岛敦沉痛地抬头:"太宰先生,我是不是该去布拉姆伯爵那儿领罚,我昨晚…"
太宰治冷漠:"不必,我有个亡羊补牢的主意。"
中岛敦满怀希望地看着他。
太宰治指着平板,像个发号施令的暴君:"你和银狼的离婚协议书草拟好了,公文文件夹置顶,签字吧。"
中岛敦蔫了下去:"我不离…"
太宰治怒:"我花了一个小时才写好,写得手软,你敢…"
中岛敦蔫了吧唧但无比自然地拿过他的手开始按摩:"您早说嘛,我给您揉揉。"
…这小子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太宰治不客气地抽出手:"你还是给我揉揉背吧。"
中岛敦回过神来,担心地问:"您怎么了?"
太宰治咬牙切齿:"被你和银狼气得气不顺了。"
中岛敦:"…"
挨骂归挨骂,中岛敦还是去给太宰治揉背了。太宰治冷着脸坐了一会,终于又肯斜眼看他:"睡了就睡了,寻死觅活的演给谁看?我也没把你教成看见桌子腿没用布包严实就联想到儿童不宜人心不古的迂腐卫道士吧?还是说银狼的床上功…"
中岛敦凄惨万分地打断他:"求您说点全年龄向的。"
太宰治恨铁不成钢:"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聊点有颜色的怎么了?"他回手,准确地夹住中岛敦的耳朵尖拽到自己面前,怒气冲冲,"你最好不要告诉我昨晚只有你单方面被迷得神魂颠倒,不然就给我离婚回家!"
中岛敦探头看了看西格玛,确认弟弟真睡死过去了,忏悔道:"我昨晚疯了,您不知道我干了什么。"
太宰治意兴阑珊:"还能干什么。"
中岛敦悲痛欲绝:"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在违背布拉姆伯爵的教诲,但就是做得特别流畅自然。福…谕吉先生捂了我好几次嘴,到后来都叫我'别说这些话'了,但我嗑了药似的停不下来…"
太宰治扭头,表情有些意外:"你说了什么话?"
中岛敦结巴:"我…我一个劲儿地说实话…"
太宰治眯起眼睛:"例如?"
中岛敦脸烧得像个火球,吞吐半晌,嚅嗫道:"'您也太大了,不好好准备进不来的''如果有香膏的话,颜色和气味会更诱人''跟您做好舒服啊',还有,还有,"他揉不下去了,一头栽进太宰治怀里,声音微不可闻,"'您差点操死我'…"
太宰治慢吞吞地戳着中岛敦的脸,心情有点复杂。
—这头老虎真是专职出乎他预料。
中岛敦第一次上性学课可是主动求着太宰治带他翘课的,被坂口安吾抓回来批评教育的时候脸红得像熟透的浆果,上过了两三节都还把课本藏床底不敢拿出来复习,哪知这么…有天分。
从另一方面来说,福泽谕吉确实不容小觑。中岛敦这么念叨了一晚上,福泽谕吉竟然还能云淡风轻地睡觉早起接电话开车。
—都是怪才。
中岛敦还在他怀里蠕动,试图钻回他的肚子里:"我昨晚还失忆了一阵,谕吉先生说我提到您了…"
太宰治:"…"你们第一次玩就这么花啊。
中岛敦哭诉:"我根本没印象!谕吉先生还说我提到小时候玩猫玩具,我也想不起来…"
太宰治一怔,揪着中岛敦的脸让他转头看自己:"然后?"
中岛敦迷茫地说:"然后?哦,然后谕吉先生就让我起床吃饭了。"
太宰治捏着中岛敦的脸,若有所思。
真心亲父子,遇到的木讷家伙都长了颗七窍玲珑心,还都栽人家手里了。
中岛敦打量着他,忍不住问:"您在想什么?"
太宰治眯着眼看他,看得小老虎毛骨悚然,才慢悠悠地开口:"不愧是我儿子。"
中岛敦:"…啊?"
太宰治懒得解释,自顾自把小老虎的脸搓圆揉扁。中岛敦任他玩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您不生气了?"
太宰治面无表情:"谁告诉你的?"
中岛敦很有眼力见地缩小:"那您气顺点了吗?"
太宰治漫不经心地点头,说:"但是被你压得腿酸。"
中岛敦从他怀里弹射起身,结结巴巴地道歉:"我…我帮您捶捶?"
太宰治懒洋洋地说:"行。"
中岛敦不知道太宰治怎么突然气消了。二亲王嘴上不承认,他也不敢揭穿,只能老老实实帮太宰治捶腿。
太宰治靠在靠枕上,一手握着杯子,另一手慢慢摩挲着杯口,面无表情,目光集中又散开。
—标准的搞事前兆。
中岛敦心如死灰,猜测这一次是要炸中原中也的摩托还是洗劫某犯罪团伙的金库。不料,太宰治再开口,说的是:"福泽谕吉的事就这样。"
中岛敦一头雾水地"啊"了一声,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小声说:"明白了。"
太宰治啜了口水:"放他参与到什么程度,你随意。"
这从太宰治嘴里说出来,是相当高的评价了,中岛敦忍不住报以诧异的眼神:"这样吗?"
太宰治嗤笑道:"他不声不响像根木头,心里门清着呢。如果真昏了头,大不了送他去见神威。"
中岛敦:"…倒也没这么严重…"
太宰治冷笑:"神威是他师兄。"
中岛敦说:"谕吉先生和福地先生不一样。"
太宰治盯着他看了一会,不情不愿地哼道:"现在,确实。当心点,男人善变。"
福泽谕吉能被太宰治接纳,中岛敦有点开心,点头都欢快起来:"我知道。"
太宰治翻了个白眼,语气软了些:"你在温室里长大的,还没见识过人性的复杂呢,能知道啥?"
中岛敦坦然道:"您就变了嘛。"
太宰治怔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冷下脸:"又管不住嘴了?"
中岛敦还就没想管嘴:"我都赞扬您这么多次了,您也该习惯了吧?"
太宰治哑了几秒,嘀咕:"翅膀还真就硬了…"
中岛敦笑着说:"我就算长出六百只翅膀,也飞不出您的手心的。"
太宰治挑眉:"那你还嚣张成这样?"
中岛敦吐吐舌头:"我是您的王牌,一不小心恃宠而骄了,您原谅我吧。"
太宰治忍不住笑了,在他脸上扭了一把:"小滑头。"
太宰治现在看着一点都不生气了。中岛敦高兴了一会儿,笑容淡下来:"太宰先生,这次我和西格玛不在您身边,您要小心。"
太宰治说:"我一向很小心。"
中岛敦提醒:"您去年有前科。"
"啊是吗?"太宰治故作费劲地思索了一下,"我怎么没印象?"
中岛敦凑到太宰治面前,严肃地说:"拜托您了,请务必小心。"
太宰治戏谑的表情柔和下来,认真地说:"好。"
中岛敦仔细打量了他一会,满腹狐疑地坐回去继续按摩,嘴里嘀咕:"您不要只揪着我忽悠。您又不是没见过父亲和爸爸真发火的样子。"
太宰治表情一僵,咳嗽了一声,僵硬地转移话题:"银狼现在是安吾最喜欢的特务了。我没在银狼手里占到便宜,那混蛋高兴到给他发了个'good job'。"
中岛敦被成功转换注意力,震惊:"谕吉先生让您吃亏了?—爸爸发了个'good job'?"
太宰治恨恨地扭了把小老虎的脸,把中岛敦捏得直叫唤:"来吧,夫债夫偿。"
坂口安吾打了个喷嚏。
织田作之助回过头:"着凉了?"
坂口安吾笑道:"没,多半是太宰拉着敦告我状呢。"他转向福泽谕吉,"最近不是很太平。"
福泽谕吉迟疑了一下,开口:"您说404区。"
织田作之助说:"很敏锐。那是其中之一。"
"发生了很多事,疑似存在关联,包括这件。"坂口安吾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证件照递给福泽谕吉,"您应该听说过这位专家。"
福泽谕吉接过去。照片上是一名身着警服的年轻男子,身材瘦削,目光如电;边框上印着姓名与拍摄日期。福泽谕吉有些惊讶:"江户川刑警,刑事鉴识专家,曾任首都警政厅长,以惊人的观察能力与推理能力著称,绰号千里眼,任职以来破获国内外重大刑事案件六千余起,十五年前退隐。"
坂口安吾递过第二张照片。
这张照片是生活照,一名女子身着和服,站在花丛中,柔婉温和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双凌厉而敏锐的丹凤眼,炯炯有神。福泽谕吉看了眼名字,摇摇头:"我不认识这位女士。"
坂口安吾说:"这位是江户川夫人。"
福泽谕吉问:"江户川先生的妻子?"
坂口安吾点头:"这位女士是普通家庭主妇,并不是警察或侦探,也不是犯罪研究者,但如坊间传闻非虚,她在解密与推理方面的表现甚至比江户川先生更出色,只是从未涉足刑事侦查。"
福泽谕吉说:"人各有志。"
"是的。"坂口安吾扶了下眼镜,"上个月28日,夫妇二人驾车时遭遇山体滑坡,双双遇难。"
世事无常。福泽谕吉沉默半晌,说:"您觉得这不是意外。"
坂口安吾说:"28日上午,异能特务科与江户川夫妇进行了联络。当晚,灾难就发生了。我们不敢相信那是场意外。异能特务科立刻前往调查,并将江户川夫妇的独生子监护起来。"
福泽谕吉问:"调查结果不理想?"
坂口安吾说:"我们已经派出了三批特务,所有调查结果都指向纯粹意外。上周,人偶工房Misaki受理此案,三天后提交了报告。"
他抽出一份报告。棕色的牛皮纸袋封面上盖着一个圆形红章,中间写着"馆"字,是人偶工房Misaki的公章。
坂口安吾表情有些淡漠:"'未发现任何人为介入的迹象,确定为意外。'"
其他调查结果可以不信,但人偶工房Misaki出具的报告等于板上钉钉。福泽谕吉问:"还是存疑?"
织田作之助说:"参与调查此案的不只有异能特务科。军部启用了一种特殊手段,然而那一手段因不明原因失灵。"
中岛敦的声音格外空灵:"很快,要发生一件事。"
福泽谕吉问:"我需要做些什么?"
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我们正在落实一个计划。"
TBC
